心跳得很快,若原似乎识得那少年,不是夜宿在于府时为她领路的少年吗?她捂着碰碰乱跳的心口,猫着腰试图从搏杀的圈子中退出去,忽然身边一声闷哼,什么东西打在她的小腿上,绊得她一下摔在了地上,她忙爬起来,手忽然摸到了脚边绊倒她的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截断臂!
若原心中一寒,猛地收回手,手忙脚乱地要从地上爬起来……
于安之心中渐沉,这批人比他预想的更强,人数又占了上风,他带来的手下已经开始吃力。于安之被三个人包围着,腰上被刺了一剑,伤痛之下渐渐落入下风。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武二在于安之旁边也被两人缠住,眼看于安之渐渐不支,心中焦躁。眼角注意到一人竟绕到于安之身后一刀砍下!武二大惊!顾不得眼前的敌人,飞身扑去挡住了那一刀。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露出了空门,被对方一剑刺中身体!武二身体一晃差点倒地,被于安之一把拉起。
“公子快走!”武二急急道,手上用力推开了于安之,反身举剑对上那几个黑衣人。
于安之一时不防被武二一掌推到伤口上,疼痛顿时毒蛇般噬咬着大脑,他呼吸一顿,腿一软,就被武二推倒在几米之外,若原正挣扎着起身,背上忽然一沉,低喊了声,就被于安之沉重的身躯重新压倒在地。
若原心里一惊,刚被一截胳膊给绊了现在是又被死人压了吗?此时脑中已经顾不得多想,若原拼了全身的劲想要从那人身下爬出去,却听身上那人闷哼一声,自己坐了起来。若原手忙脚乱跪坐起来,刚抬头,就看到一道剑光从侧面闪了过来!
还未能有反应,若原就觉得被一股力一扯,身体歪向一旁,几乎是同时胳膊上就传来剧烈的疼痛,若原猛抽了一口气,只觉得一辈子都没这么疼过,大脑几乎无法运转。
于安之被武二推开后,仰面摔倒在若原身上,感到被他压倒在身下的人蠕动着,他喘了一口气,用剑插在地上撑着坐起来,立刻被一边的黑衣人发现,那人一刀抹在和他纠缠的于府下人脖子上,举刀向他砍了过来。于安之来不及抵抗,连忙扯过身旁之人挡下了一刀,同时挥剑横扫那人下盘。
那人一时不慎被于安之砍伤小腿摔倒在地,被他一剑插入腹中,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就没了气息。
于安之这才有功夫回头看了一眼被他当做挡箭牌的人,她捂着胳膊,瘫坐在地上。
是她?于安之犹豫了一下,伸手拽着她的胳膊拉起她冲了出去。偷袭者见于安之逃了出去,忙要去追,却被于府众人拼死拦住,待解决了这些人之后,于安之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厮杀结束了,月亮这才又冒出了头,照亮了草原上的一地横尸,偷袭的黑衣人只余一半,提刀横剑立在遍地尸体中。
“头儿,被那人跑了,怎么办?”
领头的人立在于府的马车顶上眺望远处,思索了一会,断然道:“不必追了,以后还有机会!”
若原被于安之拽着跌跌撞撞跑了一段,渐渐恢复了神智。这时两人已经将混战的双方远远抛在了身后,兵器碰撞声夹杂在梭梭草声中缥缈如雾,她借着月色看清了拉着她的人的脸,虽然被溅了一脸的鲜血,可是他线条明朗的侧脸她是不会认错的。
此时于安之紧抿着嘴,专注地看着前方,腰上虽有伤,脚下的步子却迈得很急,他的另一只手上提着剑,一路滴着血,沾在衣襟上,斑斑点点。
若原收回视线,胳膊上的阵阵疼痛提醒着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就是这疼痛的来源,不可掉以轻心!
不知跑了多久,于安之一个踉跄,单膝跪在地上粗喘不已。若原捂着胳膊从他身边退后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
于安之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翻身坐在地上,低头将腰间被划破的衣服破口撕开,一边说:“要不是你恰好在我旁边,又替我挡了一刀,你以为我会带你闯出来?”
说到替他挡了一刀的事,若原心中便忿忿不平:“谁要替你挡刀?早知道就远远的躲开你了!鬼才要你带我出来!”
她觉得胳膊上的神经都要烧断了,何曾尝过这样的皮肉之苦?于是口气冲得很。
于安之脸上却没有表情,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红布塞子,将药粉洒在腰上的伤口上,一副毫不在意的口吻道:“你现在就可以远远的躲开我。”
靠!若原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她的包裹落在马车上,现在又身处这陌生的草原中,她一个人要怎么办!
若原沉默下来,心烦意乱地站在原地,丑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事发时太过混乱,她根本没看到丑奴的身影,如今她也无计可施,现在的于安之褪去了以往风流公子的外壳,虽然看起来依旧不怎么可靠,她也只能选择和他待在一起,其他的至少也要走出这片草原才能再做打算。
于安之脱了内衫,用剑割成条状当做绷带缠在腰上,若原看到他的上身分布着许多浅淡的白色伤疤,背上有一道极长的疤痕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腰部,掩藏在绷带中。
看着看着,若原就忘了胸中一腔郁闷,他的腰好细啊……胳膊上的肌肉线条也很漂亮,唔,低头时从背部到脖颈的曲线很流畅,下次画那个动作的时候可以这样处理嘛……
若原看着他发愣,于安之缠好了绷带,抬眸,正好与她的目光对上,若原眨巴眨巴眼睛,已全无气愤之色了。
于安之眼光从她脸上滑过,注意到她的衣袖已经被血浸湿,抬手将瓷瓶扔给她。
若原手忙脚乱接到手中,瓷瓶冰凉细腻的触感让她心中最后一抹郁结之气消散成空,于安之将外衣披回身上,头也不抬地说道:“自己上药。”
若原的胳膊被削掉了一块肉,一片嫩肉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中,整个胳膊都被染红了,若原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从眼角余光中往伤口上撒上药,没有布包扎,若原斜睨着被于安之扔到身边的那件残破的内衫,“喂,那个借我用用?”
于安之站起了身,闻言瞥她一眼,弯腰捡起那件白色的衣衫,若原不由得呲牙,仿佛亲身体会到他弯腰时伤口火烧般的痛楚。可她却没从他脸上看出有什么反应,依然是淡淡的神情,用剑将内衫剩余的衣料割开,递给了她,同时催促道:“动作快点。”
若原蹭着过去接了过来,因为是单手,所以笨手笨脚的,一直弄痛伤口。
她拧着眉毛,疼得脸都白了。
于安之看她咬着唇,却始终没发出一点声音,手疼的一直在抖,动作却未停下一瞬,最后打结的时候几次三番都系不上,他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按住了她的手。
哎?
若原有些诧异地抬眼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唔……又宅了一天
30
30、遭遇困顿 。。。
“真够慢的。”他说着,将若原的手拨拉下去,几下就将结系上了。
于安之站在她身侧,若原稍微抬头就能看到他的下巴,他唇角红到妖艳,若原吓了一跳,凝神一看才发现他唇上是沾上了血,脸颊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像异族的图腾般附在脸上,她晃了一下神,于安之就已经放下手退了几步。
若原摸摸鼻子,道:“谢谢了。”
他拾起剑,说:“走吧。”
“去哪?”若原匆匆赶上他的脚步。
他扭头看了一下天边的月亮,判断着方向:“从这里走能到荷集,能在那里买到药。”
“唔……”若原沉默了一会儿,可是一静下来就感到胳膊的疼痛越发明显,她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在幕照就知道会遇袭了?”
“嗯。”
“那你还让李管家跟着你走。”若原小声说。
于安之停下,回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月光打亮他的一半侧脸,红唇上挑,两份妖媚八分诡异。
若原顿了下,低头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也没兴趣,不会和人乱说的。”
“没兴趣?那你为什么偷听?”于安之嘲笑道。
若原僵了一下:“总之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嗤笑一声:“如果你知道了什么,就不能站在这了。”
若原谨慎地瞥他一眼,他嘴角笑容漫不经心,可她却完全相信他的话,待他往前走了几步后才跟上。
不知不觉,天空开始明亮起来,天际出现一道明亮的光线,太阳即将升起,地上的植被已经发生了变化,开始出现一些由人踩出的小道,远处一间小屋的轮廓在晨光中逐渐清晰。
终于看到人烟,若原松了一口气,问于安之:“快要到了吧?”
“大概吧。”
“大概?”
“我没来过这里,只是知道荷集的位置而已。”他回答道。
若原顿时有种绝望的感觉,不眠不休走了一整夜,她的腿现在就像灌了铅一样,每迈出一步脚底都酸痛不已,古代人烟稀少,分布也不密集,现在才能看到人家,要走到荷集说不定要半天的时间,她撑不住了啊!
头有点晕,运动会让血液流速加快,她一定流了很多血吧,看看于安之,虽然撒了药粉,可是腰上衣服依然渗出了血,他的脸色不大好,额上密布着汗珠,可是背依然挺得笔直。反观若原,含胸驼背,两眼无神,一副累惨了的样子。
终于走到荷集时已过了正午,两人不知怎么拐进了一片小街小巷相互交叉的街区,穿过了几条巷子,若原的方向感就完全丧失了,两边都是安安静静的民居,于安之口中的大夫无处可寻。若原扶着一棵树撑着膝盖,有气无力地说:“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我们歇歇吧……”
于安之揉了揉额角,闭上眼又睁开,应道:“就在这里坐会吧。”
两人靠着树坐下,若原很想脱下鞋揉揉脚,她当然知道不妥,事实上,一坐下来她就感觉自己连手指头都抬不动了。于安之的药似乎真的有点效果,伤口现在不是很疼了,阳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若原的眼皮变得沉重起来。
昏昏欲睡之际,若原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用胳膊顶了下旁边的于安之:“对了,你身上有钱没有?”
他摸了摸身上,沉默了一会,道:“没有……”
若原干巴巴地说:“那,那你拿什么买药看大夫?”
“你身上没带钱?”
“都放在行李里了,身上的钱只够买几个包子!”
若原叹了口气,喃喃道:“怎么办?”
身边之人一直沉默着,若原扭头看他,发现他歪着头,眼皮半垂,目光涣散。“喂,你……”若原有些忧心,扯了扯他的衣角,没想到他歪了一下,就倒在了她膝上!
膝上猛的一沉,若原吓了一跳,伸手推了他一下,像死人一样没有反应,她脸上露出苦笑,你倒好,先晕倒了,把这为难的局面留给我处理。
怎么办?总不能拖着他去找大夫,再说身上又没有钱,还是说……就把他扔这里,让他自生自灭去?她替他挡了一刀,他带她逃出生天,按理说他们两人已经互不相欠了,她现在不也是没办法嘛。
若原将他从膝头推下,想要站起来,这才发现腿被他压得发麻了,她撑着身子伸直了腿,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站起来。一不小心踢到于安之的头,在他脸上留下一抹土。
若原走了几步,又忍不住返回来,蹲□用手把他脸上的土抹了去,于安之唇角放松,安然地闭着眼睛,睫毛根根分明,好像睡去了一般。他的脸有些发烫,许是发烧了,有几缕头发紧贴在汗津津的额上,若原将这几缕头发从他的额头上抚开,忽然间道德感就蹦了出来。
把他扔在这里的话,要是他死了怎么办?她不就成了间接杀人犯了吗?
若原叹了口气,直起腰,张望了一圈,选中一户人家就大步走上前,抬手往人家门上拍……
于安之醒过来时,一个头上扎着小红绳的六七岁的小姑娘正趴在床头看着他,看到他醒过来,被吓到了一样,急忙转身跑到屋外,扒着门框露出半张脸小心翼翼地瞅着他。
他动了一下,扯动腰上的伤口,立时让大脑清醒了过来。他坐起来,环视一周,这是一间极普通的房间,屋里除了他躺着的这张床外只有一张木桌,桌子看起来很脏,布满了划痕和污迹,上面放着几个瓷碗和杯子。
透过大敞的门他能看到院子的一角,没什么东西的,只堆着一堆柴火,一把斧子随意地扔在地上,斧柄被一只闲逛的母鸡叨了好几口。
于安之将目光转向门口的小女孩,小姑娘对上他的眼睛,害羞地往后缩了缩。他冲她温柔地笑了笑,伸出手唤道:“过来。”
她抓着门框,犹豫了好一会才跨过门槛,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两只手攥着衣角,怯怯地望着他。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于安之轻声问道。
“小田……”她弱弱地回答。
“小田真乖,”他声音柔和,眼神和蔼:“那小田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不用费心思从人小姑娘那里打探了,我跟你说好了。”忽然有一人从门口绕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头疼头疼,日更真不是人干的,呜呜,乃们还霸王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