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焉蹙眉:“何事?可是关于晋王的事情?”
“不不不,国师大人,属下想知道你是不是……”嬴画微微眯了双眼,接着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叫宁袖儿的小丫头了?”
司焉搁笔,抬眸平淡的看了嬴画一眼:“你在说笑?”
嬴画摇头,半跪下来道:“国师大人,虽然你现在年纪不大,不过你若是真的喜欢那个小丫头,嬴画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一定会替你得到那小丫头!”
“住口,过来替我研磨。”司焉脸色并无太大变化,只低头看着面前的宣纸,那纸上被沾上了一大团墨迹。他将那张纸揉了扔到一旁,低声道:“没有这回事,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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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宁袖儿皱着眉,将玉佩拿出来端详了许久才不敢相信的问秀书:“你说他为什么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
秀书呆了呆,道:“我觉得或许是他……喜欢你?”
宁袖儿楞道:“你家国师才几岁?”
“司焉大人八岁了,他当年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他,白白嫩嫩的比其他小孩儿都要水灵。”秀书看来对自家国师大人十分喜爱,一说起这个就滔滔不绝起来,“我家司焉自小便失去了父母,唯一一个大哥也离家没了踪迹,自他六岁起他便开始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了,各种祭祀大典上也需要他去奔走,你切不可将他当作一个小孩儿来看待。”
“六岁?”宁袖儿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心里想着当初她六岁的时候……还在哭闹着被母上赶去上小学。“他从小就是国师了?”
“是啊,司家一直以来都是尧国最受人崇敬的世家,国师负责国中上下大小祭祀以及庆典,对于百姓来说司家人就是神子般的存在,况且三十多年前先皇祭天之时曾经降下过天谕,说是司家的第五代国师,将会是决定尧国存亡的关键。众人虽不尽信,但对这件事情还是十分上心的。司焉大人便是第五代国师,所以他自两岁老国师身死之后,就继承了国师之位,接下了所有担子。”秀书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司焉大人因此极少与其他同龄人接触,甚至有时候我都会忘了他还是个孩子。如今看他对你那么喜欢,当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听着秀书的话,宁袖儿亦是心中不忍,一个人从小时候起肩上就扛着这般重担,换做是谁也没办法如其他孩子一般享受该享受的童年。她想了想问道:“你先前不是说他还有个哥哥吗,那个哥哥没有管他么?为什么让他那么小一个人做这些事情?”
“司焉大人的哥哥,哈,这天下都快忘记这个人了,他就是个不愿意继任国师,所以才逃家的无用之人而已,不提也罢。”秀书摇了摇头,说到这里便对宁袖儿道:“袖儿,不知你可否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
宁袖儿没有立即答应,只抬眸戒备的看着他。
秀书苦笑道:“司焉大人自小便没怎么笑过,也不与同龄的孩子接触,我担心他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姑娘是他难得接触的同龄孩子,他又对你十分特殊,不知姑娘你可否留在国师府中,每日开导开导司焉大人?”
“……开导?”宁袖儿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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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两名贴身护卫嬴画和秀书都被派去做别的事情了,司焉如往常一般起床收拾好行装准备去往书房,只是刚一打开房间,他便见一个身影直直地朝着自己倒了过来。
“我终于守到你了!”宁袖儿怀中抱着一本书,看样子还有些睡眼惺忪,也不知是不是天没亮就爬起来在这房门外守着了。
司焉扶住她,微不可见的蹙了眉,继而才轻声问道:“宁姑娘,有事?”
“嗯嗯,我找了你好多天了,不过你一直行踪莫测,我只能早早在这里等你了。”宁袖儿点了点头,揉揉眼看起来比之方才要清醒了许多,她笑道:“我还没有多谢你将我留在这里住下,而且你让我在这里住着什么都不做我也挺不好意思的,听说你喜欢看书,不如我和你一起看书好不好?前些天我还说要教你东西来着……”
司焉默然片刻,摇头道:“不必,将你留下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你不必过意不去。”
“可是你还送了我那么宝贵的玉佩,我也是昨天才知道那是你们家传的玉佩,你那样对我,总该让我找个机会报答吧?”宁袖儿挠头道。“这玉佩既然是家传的,我还是还给你好了。”
“玉佩已经送了,就不必还给我。”司焉拒绝道。
宁袖儿只觉得面前这个小孩儿真的不适合聊天,她犹豫了片刻,终于道:“那……我听说你喜欢看书,我念书给你听好不好?”她打定主意一定要替司焉做些什么才甘心。
司焉这一次没有立即拒绝,他看了宁袖儿一眼,才终于点头道:“那好。”
“太好了!”宁袖儿霎时兴奋了起来,她等的便是这句话,自怀中掏出几本册子,宁袖儿道:“你要听海的女儿,睡美人,还是白雪公主?”那几本册子上面都是她昨晚凭着记忆抄的童话故事。前一日她答应了要替秀书开导司焉,而她觉得,童话故事,一定是最适合开导小孩儿的东西!
“……”司焉又一次看到了会说话的猴子。
第三章
宁袖儿开导了司焉整整一个上午,等到最后将三个童话故事都念完之后,司焉却仍是一脸平淡,丝毫没有普通小孩子的好奇与天真。宁袖儿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秀书要对她说那些话,并求她一定要开导司焉,这位司焉国师简直就像是一块木头,还是一块文艺中二的木头。
这个时候两个人已经到了凉亭当中,司焉负着手站在池边,浅浅叹了一口气。
又开始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了。
宁袖儿合上自己手中的册子,小心翼翼问道:“你在想什么?”
“楚修跟老国师关系很好。”等了半晌,司焉却突然没头没脑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宁袖儿没反应过来,禁不住眨了眨眼睛朝司焉看去,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楚修”是尧国先皇的名字。
司焉接着又道:“国师府这块地方是楚修赐给老国师的,他说自己很喜欢这片荷花池,等到今后闲来无事,定要来国师府逛逛,同老国师一起谈天说地看看荷花。”
宁袖儿仍是不清楚司焉说这话究竟有什么用意,便问道:“后来呢?”
“后来楚修死了,老国师也死了,荷花池还在,人却换了。”司焉闭目,低声说了一句。
宁袖儿穿越来这个世界没有多久 ,但对于这个朝代的历史仍是十分清楚的,如今正逢战乱初定,尧国统一天下,而完成这统一大业的人正是先皇楚修。这位帝王可算得上传奇人物,文武双全,战场上勇武无匹,而朝政上也毫不逊色,带领尧国众人一统中原。只是这位先皇运气不好,国家初定,他便因旧伤而缠绵病榻,三年之后便撒手人寰。他膝下只有一子名唤楚洛龄,这位皇子本应当成为下一任的君王,然而事情却又有了变化,当时的烨王,楚修的二弟发动了政变,篡夺了王位,而原本应当继承王位的楚洛龄则成了成了有名无实的王爷,被朝廷所排挤。
先皇楚修驾崩,到现在也该有三十多年了,不知司焉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人。不过宁袖儿却知道,这位先皇是许多人的偶像,乃是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三岁小孩儿都知晓的传奇人物,甚至民间还专门给他编了许多段子将他当作了下凡的天神,而每一个小孩儿对这个人物或多或少都有些崇拜之情。
“你想不想变成楚修那样的人?”宁袖儿试探着问道。
司焉看了宁袖儿一眼,神色古怪的道:“你为何直呼先皇名讳?”
宁袖儿反问:“你不也在叫他楚修么?”
“……”司焉默然片刻后道:“我为何要变成楚修?”
“啊?小孩儿不都喜欢当大英雄么?这世上还有比楚修更英雄的人物吗?”宁袖儿道。
司焉摇头:“楚修算不得英雄。”
宁袖儿被他这话噎了一下,心道这个小孩儿心思当真猜测不透,就连一统天下的先皇陛下也瞧不起,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才能让他看在眼里。她想了想自己要不要跟他在这个问题上面再争论下去,却突然见一个身影自外面走了过来,朝亭中的她和司焉打招呼道:“司焉大人,袖儿。”
“是你?”宁袖儿看着来人,他正是一天前摆脱她一定要开导司焉的秀书。
秀书灿然一笑,背着司焉朝宁袖儿点了点头,接着才道:“司焉大人,太子来了。”
司焉凝着神色,问道:“太子来做什么?”
“太子说……看你平日与同龄孩子接触甚少,特地将晋王家的小王爷送过来国师府,让你们一同念书,也好有个照应。”秀书尴尬的笑了笑。
司焉听罢问道:“小王爷?”
秀书点头:“对……楚佑小王爷,就是那个……”
“那个小胖子。”司焉直接道。
秀书咳了一声,连连点头。
“小胖子?”宁袖儿听着二人的对话,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一直到真正见到那位小王爷了之后,宁袖儿才明白到底司焉口中的小胖子是什么模样。准确的说他已经不能够用胖字来形容,他就是圆,又矮又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土豆,丝毫没有锦衣玉食的小王爷该有的样子。如果宁袖儿没有弄错的话,这位小王爷应该就是当初被夺走王位的晋王的儿子,也就是先皇楚修的孙子。
没有料到当初那英雄的后代,竟会沦落至此。
站在那小王爷楚佑身边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司焉和宁袖儿三人,笑道:“司焉,许久不见了,你似乎长高了不少。”
司焉没有回应那人的话,只淡淡瞥了小王爷楚佑一眼,道:“楚佑便留在这里吧,你可以走了。”
“唉,看来你还是不大欢迎我。”那少年低头叹了一声,“也罢,你们两人应当是第一次见面,便好好聊聊吧,这段时间楚佑就留在这里了,拜托你们照顾了。”少年看了一眼秀书,秀书点了点头,连忙道:“太子放心,国师府定将小王爷照顾周全。”
“嗯。”少年便是当今太子楚善,他最后看了一眼司焉,又瞥了楚佑一眼,径自转身离开了国师府。
而那位小王爷则一直怔怔盯着面前的司焉和宁袖儿,等太子离开之后,他才指着司焉瞪大眼睛道:“你是……”
“我是司焉。”司焉道。
“你是个……!”楚佑顿了顿,憋红了脸大声说了出来,“女的!”
“……”司焉扫了他一眼。
“……”宁袖儿本想保持面色平静,但看到司焉的神色,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看来不只是她一人眼拙将司焉的性别认错,而是他真的长得太水灵了。
而对于小王爷楚佑将司焉的性别认错这个事情,秀书本着脸严肃的教育了他一个上午,才终于将他的观念扭转了过来,让他接受了司焉是个男孩子的事实。
而小王爷的到来,也让整个国师府,开始真正意义上的鸡飞狗跳起来。而宁袖儿在见识到了小王爷的能力之后,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太子大人宁愿厚着脸皮,也要将楚佑给塞到国师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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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熟悉了国师府的环境,并且和宁袖儿与司焉相互认识了之后,第二天一早,楚佑便来敲了宁袖儿的房门。
宁袖儿打着哈欠打开门,见了门外的楚佑,不禁问道:“小王爷,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应该收拾好然后和司焉一起去念书么?”若是宁袖儿没有记错,太子大人离开国师府之后还专门命人传来了话,说是已经替司焉和楚佑找好了老师,要每天给他们上课念书。两个人都是学东西的年纪,这些自然是少不了的。
然而楚佑却是不然,他撇了撇嘴道:“念书有什么意思,他们教的那些书我小时候就会背了。”
“……”宁袖儿发觉自己跟司焉那样喜欢装成熟的小孩儿接触久了,对正常的小孩儿反倒是没有抵抗力了,她狠狠地愣了一下然后问道:“多小的时候……”
楚佑比了比手指头,认真道:“四岁,我四岁的时候就会背那些书了!”他一面说一面做出一副等着别人去夸的神色。宁袖儿实在不忍心让他失望,便连连点头道:“果真厉害……那你现在多少岁了?”
楚佑想了想:“我九岁了,你几岁?”
宁袖儿道:“八岁。”
“啊!”楚佑惊叫一声。
“啊?”宁袖儿也跟着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楚佑指着宁袖儿,瞪大了眼睛道:“我比你大!”
宁袖儿:“……”
楚佑拉着宁袖儿道:“你该叫我哥哥!”
宁袖儿看着不知道是不是走路蹦跶得太厉害了所以显得有些衣衫不整的楚佑,实在是提不起叫他哥哥的勇气来,她仔细思索了片刻,觉得这位活泼的小王爷应当多同司焉接触接触,让他不再整日那么沉闷才是,她于是道:“你来这里找我是做什么的?”
“当然是来找你玩的,我跟这里的其他人也不熟,总不能跟秀书那个老男人一起玩吧?”楚佑道。
宁袖儿觉得秀书听到自己被叫做老男人一定会哭的,她也没有吐槽楚佑跟自己其实也不熟这种事情,只将话语一转道:“我们两人也是无聊,不如一起去找司焉吧,他是国师,整日弄一些神叨叨的事情,肯定特别会玩。”
“真的?”楚佑不相信的问了一句,末了又嫌弃道:“可是司焉是个娘娘腔,我不喜欢跟娘们儿打交道。”
“……”不得不承认楚佑真的是一个说一句话就能得罪两个人的家伙,宁袖儿实在想象不到司焉听到自己被人称作娘娘腔会是什么反应,她轻咳了一声,道:“真的,司焉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
宁袖儿三言两语哄好了楚佑,两人总算是一起去找了司焉。
然而对于“司焉一定特别会玩”的这种说法,宁袖儿发誓她只是随口说说的,但她没有想到这个整天冷着一张脸的小国师竟然真的……有不一样的玩耍方法。
宁袖儿和楚佑找到司焉的时候,他正在后院一处空地当中,那空地的边上摆着一个极为宽大的武器架,架子上面摆放着各式武器,刀枪棍棒,甚至还有宁袖儿叫不出名字的一些兵刃。而司焉站在空地的中央,面前摆着一把巨大的铁剑。他一反往常的穿了一件轻便的窄襟薄衫,一手握在了铁剑之上。
司焉的轮廓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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