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啊阿兰,说句真心话,我对你,是早早的就倾心了,当初大爷娶你的时候,你才十五岁,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简直如牡丹盛放,艳丽无边,我立时便看呆了眼,从此就搁在心里,想忘也忘不掉了。”不知道哭了多久,沐仁哀伤的声音,低沉的响起,“可你我身份有别,你是主母,我是奴才,差距是天壤之别,唯有将痴心藏在心底,唯有午夜梦回,才能聊解相思之苦。”
“没想到,老天垂怜,大爷因着小事和你离心,整日驻守在旭虎关不肯回家,这才让咱们俩有了份难得的情缘。”
“八年了,阿兰,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比你和大爷在一起还多,更何况,我们还有。。。。。。”
沐仁说到这里,不禁一哽,缓了口气才泣声道:“我知足了,我不悔,我甘愿,我这是心甘情愿的为你去死!”
“我只求你一件事,我心中从来只有你一人,从未变过,因此对妻儿亏欠良多,你看在我的面上,以后对他们多照顾些就好。”
薛如兰眼神无光的瞧着沐仁,听他亲口说着自己从十几年前就生出的情意,听他说是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去死,甚至连后事都安排好了了,不禁恨从心生。
“如不是大爷你痴心妄想,身为庶子却想要取代正经嫡子,我和阿仁那里就要走到这一步了?”
“你因着要躲我,便一直住在边关,身边得宠的小妾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我这么些年来只得阿仁一个,我有什么错?阿仁也罪不至死吧?”
“偏你这般的恶毒,变着法子的想要赶尽杀绝,要将我们这些眼中钉,一个不留的全部除掉!”
想到,要是她这次没能见到沐仁,不知道内里的详情,少不了就是个被动挨打的局面。
也许,沐仁死了,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就是现在,沐仁拼得一死,也不过能保自己娘几个几年的时间罢了。
若是沐逸山还活在世上,只要他有心,不论是下毒,还是雇人买凶,她薛如兰不也是死路一条?
她一点都不想死呢!
薛如兰今年才三十五,一朵花开的最盛的时候,她有父母,有儿女,有情人,有忠仆,她怎么能舍得下这些?
“我不甘心,凭什么死的就得是我们?”她咬牙暗想,“作孽的又不是我们,为什么遭报应的就得是我们?”
“谁造的孽,就该由谁去偿还,我绝不认输,我绝不轻易言死!”
“我还要看着元姐儿和小妞妞嫁人,我还要看着齐哥儿高中娶妻,我还要看着小孙孙一个个的生出来,我才不去死!”
可为今之计,若是不想死,就得拼一把大的了!
薛如兰用袖子胡乱擦了把眼泪,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伸手轻抚上沐仁的脸,轻轻擦掉这珍贵的男儿泪,柔声道:“阿仁,你先别灰心,我有法子,能让咱们俩都好端端的活着的法子。”
“啊?”沐仁瞪着眼睛,不解的问道:“事已至此,你能有什么法子?”
“我打算亲自去找世子爷谈一谈。”薛如兰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无比明亮,再不见刚才的彷徨失措。
她心中暗想,“大爷,您想让我们死,可妾身牵挂三个孩儿,实在是舍不得死,也只能是先送您一程了。”
薛如兰的心情,经历了好一番的跌宕起伏后,终于渐渐的趋于平稳,一冷静下来,她瞧着沐仁的眼神,也少了几分悲凄,多了几分神采。
“阿仁,你快别跪着了,凉地上,小心落下病根,你过去坐下,我还有话要问你。”薛如兰弯唇一笑,不比刚才的失魂落魄,很是恢复了几分常日里的高贵风范,“你跟我说说,这一路上,咱家世子爷和蓝家,胡家,林家这三家人的关系都如何,有没有和谁特别亲近?”
“或者说,有没有对谁格外不同些?”
沐仁对沐凌铉来说,是很重要的人证,因此一直随身带着,而沐虎做回自家世子爷长随,所接到的第一项主要任务,就是看管沐仁。
沐虎在马贼窝子里混了整三年,武力值高就不说了,心思还学的特别灵活,沐仁想要和他耍心机,明显不是对手。
而他们俩也算是熟人了,小时候,沐仁还给沐虎交过拳脚呢,冲着这点,沐虎便只是封了沐仁的内力,又喂了粒半月思封了内力,倒没有镣铐加身,甚至每天吃饭时,沐虎还会带着一身整洁的沐仁,一同出去用饭。
因此,对沐凌铉还真是天天都能见着,不过薛如兰没问之前,他也从没多想过,这会被情人郑重其事的一问,他细一思量,还真觉察出几分不对劲来。
“在这三家人中,世子爷对蓝家格外亲厚,对睿郡王特别不待见,对蓝家小公子甚至会勾肩搭背。”
“我觉得,世子爷像是对亲兄弟似得对待蓝公子。”沐仁见多了沐凌铉和蓝宏森勾肩搭背,这一点没有丝毫犹疑的便说了出来。
☆、第九十二章 清理
至于还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么。。。。。。
沐仁挠了挠头,竭尽全力的回想着当日和沐虎等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虽说他那会心事重重,一个沐逸山就已经足够他头疼的了,可毕竟一路上相处了小一个月,又怎么会没有点蛛丝马迹呢?
果然,隔了会儿,沐仁猛地一拍脑门,总算是想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你这会一问,我倒是想起来,有一天,沐虎和沐一在房里说话,俩人也避讳我,我听他们俩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未来主母,又说什么比夫人强些的。。。。。。”
到底因为隔得有点远,这些话,沐仁也就听了个断断续续,并不是十分的清楚明了,他很是纳闷的问了句,“阿兰,这话有点没头没尾的,也说明不了个什么事儿吧?”
可对面的人明显不像沐仁这一头雾水的样子,薛如兰的神色比刚才可是轻松了不少呢。
“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沐仁见她这样,心里不禁冒出来点小希望。
说白了,如果真能不死,谁也不想早早的就去死啊。
沐仁心中爱慕薛如兰至深,因此愿意为情人慷慨赴死,可他心中难道就没有遗憾吗?
答案是,‘肯定有。’
难得他爱慕的女人,最后成了自己的情人,两人之间还不是利用的关系,彼此间都已经有了情意,这般情投意合,你侬我侬之下,沐仁巴不得活个一百岁,****陪在情人身边,看着她一颦一笑,这才满足呢。
是以,悲悲戚戚的沐仁,一听到薛如兰还有可以不让自己的死的办法,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松动了。
“原来如此。”就见薛如兰闻言舒展了眉头,双眸闪着动人的光彩,唇角微微含笑,对沐仁说,“我就说呢,前儿个咱家夫人招待蓝家母女时,居然亲自迎到碧松院的大门口,当场就认了蓝大夫人做妹妹。”
“拉着蓝家五小姐的手,几乎都舍不得丢手了,那叫一个亲热,那叫一个维护。”
“我当时就觉得有些好奇,明明那位胡家小姐年长一些,身形高挑,已然有了小女儿之态,比之稚嫩的蓝五小姐更动人些,可夫人她搁着这样的小姐不上心,偏偏拉着个还没长开的半大姑娘,稀罕的不成。”
“却原来,根子在这里啊。”
沐仁能被沐逸山信任了这么些年,还能和女主人滚到一张牀上去,他能是个笨的么?
薛如兰不过说了几句话,他立即就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家世子爷多半是看中了蓝家的五小姐,夫人也知道了这件事,母子俩怕是达成了一致,想要求娶蓝家小姐呢。
“我看这事难办。”沐仁想明白了,一颗刚刚浮上来一点的心,立即就又沉了下去,他连连摇头,并不赞成薛如兰的猜想,“我一路上看见蓝家五小姐的次数不多,多半还都是个背影,所以这位小姐的长相人品咱先不说,只说说咱们两家的门地。”
“咱们沐家可是一等一的侯爵之家,咱沐家一直镇守着大周朝的西地,百多年了,地位一直坚定不移,就连当今圣上,对咱们宣平侯府也是以拉拢怀柔为上。”
“再反观他们蓝家,蓝老太爷乃是贫寒秀才,蓝老夫人是商贾之女,蓝大人走的是正经科举出身,得蒙圣恩后,便一路青云直上,最终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
“可是,蓝大人经了燕王谋逆一事,被其亲弟拖下了水,虽说圣宠犹在,但他人走背字,好端端的一品大员,不过几日功夫,便成了个三品的平京府尹,举家外放啊。”
“蓝大人科举出身,家中根基尚浅,蓝二爷父子俩现在丁忧在家,蓝三爷一命归西,除了蓝大夫人的娘家崇北候府,依旧显赫,你说,蓝五小姐还有什么能依仗的?”
“唉。。。。。。”说到这里,沐仁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心也是灰的很了,他瞧着薛如兰,意有所指的言道:“你想想咱家侯爷那高傲的性子,能给自己心里最看重的嫡子,娶个三品大员之女吗?”
“蓝五小姐要是有个县主,郡主的封号在身,这事只怕还能成,只可惜。。。。。。”
余下的半句话,沐仁自己都不忍心说了。
为啥呀?
因为蓝佳音先前还是左相家的千金,现在,却只是府尹家的小姐,她的身份,也是随着其父的官位升降的。
貌似这府尹家的小姐,还没有崇北候府外孙女这个名头,来的响亮,有分量吧?
薛如兰见沐仁刚还是一脸的希望,不过几句话的光景,就又变回了蔫巴巴的样子,这情绪起伏之大,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不由掩嘴一乐,还心情大好的给人抛了个飞眼,拍手笑道:“着啊,就是要世子爷的亲事难办,才对咱们的困境最有利啊!”
“世子爷越是在此事上为难,你我二人才越有本钱,去和他谈笔互惠互利的生意不是?”
“你什么意思?”沐仁有点不明白,大爷的事情和世子爷的婚事,简直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啊,怎么就能混在一起说了?
“嗨,你这傻子。。。。。。”薛如兰对着沐仁招了招手,示意沐仁附耳过来。
她也倾过身子,凑近沐仁的耳边,含笑轻语,“你听我说。。。。。。”
两人嘀嘀咕咕一阵,说了大约盏茶功夫,才算是分开了。
沐仁听完薛如兰的打算,忍不住面露喜色,拉着薛如兰的手,无限感慨的言道:“按理说,出了这种大事儿,原本该我这当男人的顶到前头,为你们娘几个挡灾解难才对,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还得你一个女人家出面,我真是惭愧,惭愧啊。。。。。。”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是虎目含泪,黯然的垂下了头,恨恨的说了句,“我可真是没本事。。。。。。”
薛如兰对谁救谁,一点都不在意,对于沐仁的自我埋怨,更是很不以为然。
她轻抚着沐仁结着厚茧的大手,柔声道:“有本事怎样?没本事又怎样?”
“有功勋怎样?没权势又怎样?”
“你们这些男人啊,其实根本就不懂我们女人的心。”
“你知道吗?只要你的心里由始至终只有我一个,旁的,我还需要在意什么呢?”
沐仁见状不禁心软如泥,忍不住将人一把拽入怀中,什么外面还躺着熟睡的父亲,什么外面还可能有人在监视,统统都抛之脑后吧!
对于沐仁来说,眼前的薛如兰,如果离开,也许他们俩之间就要面临天人永隔的惨剧。
就算薛如兰的计划实现了,他暂时也没有了性命之忧,可是,沐凌炫乃是宣平侯府未来的主人,他怎么可能容忍侯府后院,被人抹黑?
最后的结局,还会是长时间的离别。
所以,沐仁豁出去不去想,不去听,只看着眼前的人,感受怀中的软玉温香。
如果这是两人的最后一夜,沐仁希望自己和薛如兰都能得到极致的快乐,然后,永远把这份铭心刻骨的快乐,珍藏在心里。
沐仁瞧着容颜胜花的薛如兰,灿烂一笑,很有些抛下一切的洒脱。
他低头便吻*上那两片花瓣似的嘴唇,这两人本就许久不见,又经历了一番生死离别,情难自禁之下,谁都不想放开对方,竟是宽衣解带,相拥相抱的依偎到了牀上。
不知春风几度,沐仁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紧紧抱着情人的胳膊,将人从自己灼热的怀抱中,放了出去。
离开那一片温暖,薛如兰在炎热的夏季,竟然都感到了一丝冷意,瞬间有一种,再扑回去的冲动!
好在,她这会脑子已经清明不少,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太多时间,如果还不赶紧离开,万一被人发现,那就算她又再好的办法,也全然无用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薛如兰在心里安慰自己几句,手上一刻不停的整好衣裳,眼神却像是生了根似得,缠绵在沐仁的身上,片刻不曾离开。
临行前,情浓似海的薛如兰,少不了细细嘱咐情人几句,无外是遇事千万不要逞强,全然配合世子爷行事之类的话。
在前院等她的丁香和鲁妈妈,两人真是心都等的烧着了,这对姨甥俩,可怜的躲在门口的耳房里,也不敢点油灯,就在无尽的黑暗中,坐在硬邦邦的小马扎上,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丁香到底年纪小,到了后半夜,心里再怎么担心,眼睛还是不听话的合拢了。
鲁妈妈到底年纪长,操心多,一直竖起耳朵听动静,心里简直跟长了草似得,急的都要跳脚。
好容易,盼星星盼月亮似得,将薛如兰给盼了出来,鲁妈妈一听见些微有些动静,立刻拉着睡眼惺忪的丁香,冲进院子里。
她也不敢多耽搁,和丁香一左一右的夹着薛如兰,脚下生风的往前头侯府后花园赶。
不提被买通的后角门婆子,得了沉甸甸的金子是多么的高兴,也不提这主仆三人回到紫芳院,是怎样的大松了一口气。
只说在屋里等主子回来的明珠,还有装成薛如兰躺在牀上装睡的翠珠,一见到薛如兰进门,欢喜的眼泪都出来了。
两人哽咽着跟自家大奶奶见了礼,又一起伺候着薛如兰洗了个热水澡,三人回到卧室,惊觉,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了白!
薛如兰打发两个丫鬟去外间休息,自己却因着太过兴奋,了无睡意。
想到眼前,一桩接一桩的事情需要她一一处理,饶是薛如兰再能干,头皮也一阵阵的直发麻。
思来想去,她觉得,眼下最要当先处置的,就是巧珠这个吃里扒外的下贱胚子。
薛如兰干脆站起身,自己到耳房,从靠墙摆着的红木雕花十六面大衣橱里,抱出来一个尺许大小的楠木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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