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掬水的手还没到唇边,就被沐凌铉伸手给拦了,“不能喝,你是没喝惯生水的人,晚间还用了羊肉,两者一热,一冷,小心在你肚子里作怪,真要是跑肚,还不是自己难受?
“玩玩就行了。”
蓝佳音闻言,知道他说的极有道理,虽然心里遗憾的很,但也不好逞强,没事还好说,大家都安心,万一真的伏不住,不是让大家跟着她一起不自在吗?
她笑着对沐凌炫点了点头,顺手从怀里掏了帕子,选了个舒适的姿势,侧坐在草地上,弯着身子用帕子玩水。
这里的溪水都是从千万里外的雪山上流淌下来的,冰冰凉凉,舒服的让人真想连脚都放进去,亦或是整个人都泡进去,更惬意些?
沐凌铉见她乖乖听话,并不像有的刁蛮小姐,认准的事情就会不依不饶,定要做成才欢喜,对小丫头的懂事非常的满意,笑的眼睛成了一双弯月芽儿。
瞧着蓝佳音在丫鬟的陪伴下,玩水玩的好开心,他心情大好,觉得这趟真是出来对了,终于放下心,蹲下去捧了水喝。
林怀德不禁嗤笑道:“你不让箐箐喝,自己倒喝的美滋滋,也太不讲究了。”
沐凌铉本想反唇而击,可眼珠子一转,便又改了主意,含笑道:“我不让音音喝,是怕她女孩子家肠胃弱,恐被冰水激住了,无法受用。”
“不过你可是男子汉,成日里又和我们一样劳碌奔波,我瞧你身子骨结实着呢,用些倒也无妨。”
林怀德脸色一变,虽明白沐凌炫八成都没安好心,但瞅了眼玩的开心的蓝佳音,到底不愿意示弱,也蹲下去捧了两捧溪水喝了。
入口后,林怀德大为惊喜,这水清冽甘甜,倒和万泉山的泉水都有的一拼了,不由发自内心的赞叹,“好水!”
看向沐凌炫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喜意。
沐凌炫对他前后的改变,不过是一笑置之,他现在才不会在小丫头跟前,用什么阴谋手段。
像早前那样笑自己幼稚的事儿,一次就足够了,沐凌炫绝不会再让第二次发生的。
林怀德见沐凌炫不搭话茬,干脆探出头招呼蓝佳音,“箐箐,这溪水特别甘纯,我让人装一些回去,你好烹茶喝。”
蓝佳音高兴的答应了,凉的不能喝,喝热的总成吧?
她还问锦珠要了两个水囊,自己亲自装水,看着是在给林怀德他们主仆帮忙,其实就是为了好玩。
沐凌铉见过叉腰骂人的蓝佳音,见过牙尖嘴利和自己顶嘴的蓝佳音,也见过彷徨大哭的蓝佳音,却没见过如此玩性大发,全情投入的蓝佳音,大觉的好不稀罕,不禁瞧得入了神。
林怀德瞧他难得失态,清了清嗓子,不无得意的显摆,“箐箐贪玩,以前我们在一起时,她就最会想点子玩了,此刻的箐箐才是最真是的她。”
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沐凌铉平时看到的蓝佳音,那都是戴着千金小姐壳子的,并不是真实的自己。
这话,咱沐世子可就不爱听了。
心里暗想,“音音在我怀里嚎啕大哭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玩呢,这会倒是飘起凉话来了。”
沐凌铉嘴巴张了又合,到底还是忍住没反驳,想想猪油膏那糟心事,还是要冷静才好啊。
他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林怀德,暗想,“小子,你也就是托了音音的福,要不是不愿让她心里不痛快,你小子非得被爷踩到泥地里去不可!”。
再怎么说,一路行来,蓝佳音能像今日这般松快开心的玩耍,这还是第一次,沐凌炫不愿意额外的生事,把小丫头难得的好心给搅合散了,干脆就对着等他出招的林怀德笑了笑,多余一个字都没有了。
林怀德见他今日居然这般的沉得住气,心里好不诧异,有心再刺探一两句吧,却突地感觉身后的衣襟被人扯动。
他身边站着的,就是林安,这位是提醒他呢。
果然,林怀德一回头,就瞧见林安冲着蓝佳音那边努了努嘴儿。
登时,他便明白了,要是沐凌炫一次,两次的都退让,自己还是不肯放过,落在蓝佳音的眼中,会留下怎样糟糕的印象?
暗骂沐凌炫一句‘狡猾’,林怀德到底还是住了口,不愿意在蓝佳音的心里,留个不够大气的印象,就只能真的大度。
他瞥了一眼沐凌炫,心想‘怎么也不会让你如了意去’,便举目远眺,看向不远处那人马热闹处,淡淡的微笑,在他金童般俊俏的脸上若隐若现。
他们俩一偃旗息鼓,周围伺候的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气,主子之间剑拔弩张,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也不舒坦啊。
背过人,思召还给了林安一个肯定的眼神,林安微微一笑,自觉心情大好。
难得啊,此时此刻的气氛,是格外的融洽和谐,美好的气氛让人放松,原本还站着不敢乱动的人,很快就两个一组,三个一群的散开了。
有的学蓝佳音蹲在溪边玩水,有的走到荆棘丛中,寻那颇具野趣的小花,除了沐凌炫和林怀德,就连锦珠也抛下了她最敬爱的小姐,走向了大自然的怀抱。
足足过了一刻多钟,蓝宏森和胡清惠那群人,才算是姗姗而至。
“呦,总算是来了,我瞧森哥哥平日里是个急性子的人啊,今儿个偏分这般耐得下心。”林怀德笑嘻嘻的有感而发。
蓝佳音闻言扭身去看,当即便站了起来,也不管人还远呢,就冲胡清惠的方向用力的挥手。
少时,马队渐行渐近,终于能看清人的脸了,她仔细留意了下,弟弟和好友面上的神色。
但见两人都是脸颊泛红,笑意妍妍,显见相处的极为融洽,最主要,胡清惠的马缰是被蓝宏森握在手里的。
可见,这一路上,胡清惠大约都是被蓝宏森,亲手给牵过来的。
这一举动,除了证明蓝宏森是一位体贴入微的贵公子,也说明胡清惠对他特别的信任,愿意将自身的安危,赋予人手。
蓝佳音以前并不看好他们俩,除了胡清惠比蓝宏森大一岁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她觉得胡清惠这种温婉娴熟的女子,合该配自家旭哥哥那样稳重孝顺的男子才对。
蓝宏森这人吧,也不是不好,可也许前世里这位阴毒到变态的心理,太让人害怕,一张嘴就能把人噎到死的毒舌,太过厉害。
那样刻薄狠毒的蓝宏森,在蓝佳音心里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几乎是本能的反映,她下意识的就不愿意让胡清惠跟了他。
但现在看起来,她的看法显然和那两位的大有出入,蓝宏森自从跟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后,整个人便有了很大的改变。
这种改变,在出京西行后变得特别明显,这个孩子仿佛在短时间里便更加成熟了。
也许是蓝家此番出事,祖母,三叔双双死去,对他触动很大。
也许是决定要将暗恋变为现实,使这孩子有了压力和责任感。
亦或许是在大原面对的冷言冷语,不公正的待遇,让他心有所悟。
反正种种情绪汇集在一起,加热发酵,这股巨大的力量,使蓝宏森快速的从左相家的小公子,转变成了有担当的男子汉。
对于弟弟这些好的转变,蓝佳音还是很乐见的,而胡清惠对蓝宏森也不一般的新认知,就更让她看清了现实。
若是人家俩真的互相都有意思,那她这个做人姐姐,当人朋友的,又何必做那个让人怨恨的呢?
就是自家娘亲说的那句话,不必强求,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好了。
所以她才会顺水推舟的,让好友给弟弟绣扇袋不是么?
一个再小不过的举动,却完全说明了蓝佳音的心态,已经由不看好,转为期盼真能成佳偶一对了。
胡清惠下了马,笑着抬起头,跟一脸欢喜的蓝宏森说了句什么,便带着丫鬟往蓝佳音跟前走去。
许是心情太好了,胡清惠的脚下竟是少见的雀跃,三蹦两走的,就到了蓝佳音的跟前。
“骑马还是挺有意思的,阿森说了,回去就跟伯母说,以后每天都让咱们俩上马走一走。”她摇着蓝佳音的胳膊,笑道:“怎么样,开心吧?”
☆、第六十一章 风雨欲来
一对好友叽叽喳喳的说了会话,胡清惠也禁不住心中的喜欢,拉着蓝佳音去水边玩了。
只见她是从善如流的挽起袖子,也学着溪边丫鬟们的样儿,伸手探入溪中。
这手一进溪水中,胡清惠就惊叹道:“哎呦,这水好凉啊,还以为这么浅,早就被太阳晒热了呢。”
林怀德半天没吭声,这会得了机会,连忙解说起,为什么溪水清浅,却也不曾被骄阳晒热的原因来。
一行人在小溪边盘旋许久,一直到夕阳西下,这才意犹未尽的启程回营。
是夜,除了晚上守夜的兵士,大家都早早的睡下了,可将近半夜的时候,沐凌炫几人住的帐篷中,却是钻出来个一身黑的黑衣人。
这人显然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踪迹,身形轻灵矫捷的躲过多处巡逻,向着左手边的山脉快速的跑去。
从山口到山上,到处都是经年老树的枝芽,白日里看着郁郁葱葱,可到了晚上却是张牙舞爪,吓人的很。
‘布咕’‘布咕’夜晚的山林中虫叫鸟鸣,并不稀罕,可这一声布谷鸟的叫声,却大不一样,黑衣人闻声顿足,侧耳细听。
‘布咕’‘布咕’很快,又传来了两声相同的叫声。
‘咕咕’‘咕咕’黑衣人很快就给出了信号,没多一会,接上头的两个人,便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冠上,碰面了。
一模一样的黑衣,身形也差不多,脸都蒙着,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就见后来的黑衣人在看见先到黑衣人的那一瞬间,便红了起来,晶莹的泪水快速的凝结,滑落眼眶,再渗入他蒙面的黑布中。
“主子。”随着一声哽咽,饱含着痛苦和惊喜的呼唤,后来的黑衣人一曲膝,竟是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跪倒在先来黑衣人的面前。
良久,先来的黑衣人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伸手抚上身前跪着人的头顶,轻声道:“先说正事,其他的,都先不要想。”
“是。”随着一声恭敬的回答,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的坐在树杈上,轻声低语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
后来的黑衣人临行前,又无比郑重的磕了三个头,这才脚尖轻点,翩然离去。
先到的黑衣人瞧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呆呆的站了许久,许久,老半天才回过神,朝来时的方向飘去。
他依旧熟练无比的躲过了巡哨人,悄悄的潜回帐篷中,随着帐篷帘子的闭合,一切都归附于平静。
除了偶尔低声的说话,还有篝火的哔啵声,营地还是原先那样,仿佛那溜出去,又溜回来的黑衣人,只是梦中情景一般。。。。。。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是习惯性的早起,女眷这边才刚刚洗漱完,外面就有人来禀告,说‘几位爷都在门口,请见蓝大夫人。’
除了罗春国是个大大咧咧的武夫,蓝宏森三人都是知书识礼的贵公子,平日里就算早晨请安,也绝对是早饭后才会过来。
此时,不过是才起身,这几人就急急来见,肯定是有急事啊!
蓝大夫人心中一紧,压根不敢耽搁,赶紧就让墨画亲自去请人进来。
大家纷纷落座之后,蓝大夫人借机去瞧他们的神色如何,眼见这几位的神色都挺严肃,她不禁有点紧张的问了句,“可是谷中发现了贼人踪迹?”
这几位互相间一看,用眼神商议,该谁出来作答,罗春国最不爱见文人的婆婆妈妈,大声点名道:“就让沐世子来说好了,反正回来报消息的,都是他的人。”
林怀德眼神微闪,很自然的垂下眼帘,将所有的情绪揽在心中,并不多质一词。
“那我就不客气了。”沐凌铉冲着罗春国拱手点头,沉着冷静的说,“敢叫伯母知晓,凌晨时分,昨日咱们派出去的探子回来禀报,山谷中没有异常,但左侧山头抓到三名巡山的喽啰。”
“据这三人的供词,蓝伯父他们在前些日子已经安然度过了,他们也不知来者何人,但瞧见有白虎旗便没敢打主意。”
“今日他们巡山乃是例行公事,看见白虎旗在,自然也不会做出糊涂事。”
蓝大夫人见他说到这里,便停下,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颇为纠结。
她想着定是还有隐情,这孩子怕是有所顾忌,不好开口说,便主动发问,“贤侄,可是你觉得有所不妥?”
沐凌铉不禁露出一个苦笑,叹道:“伯母,您怕是被小侄连累了,蓝伯父他们之所以无事,是因为这些哨探并没有见到我。”
“而这次他们的哨探被我们的暗探抓住,不消说,自然能确定,小侄便在此行,他们为了发一笔横财,也许还真的能做出糊涂事。”
沐凌炫这几句话说得似是非是,蓝大夫人听得也似懂非懂。
但至少是明白了一点,肯定有人故意要找沐凌铉的麻烦,如果有马贼在此地盘旋等待,为的都是截住这要回家的沐世子。
蓝大夫人忍不住暗自纳闷,以沐家在西地的势力,还有哪一家会不开眼的和他们做对?
她不明白,沐凌铉也不好意思将家丑当众宣扬,只能是忍住不说。
蓝佳音算是唯一一个明白人儿,晓得又是上回在平遥县那些人,怕是见到沐凌炫活蹦乱跳的,又不死心的联合马贼,想要在此地,来个雷霆一击了!
人家占了地利,人和,自己这边天时都不一定站得住,这一仗的胜算可真不大,不能打啊。。。。。。
蓝佳音忧心不已,也顾不上多想,开口道:“既然有人没安好心,那我们绕道好了,无非是耗点时间,反正父亲他们一家早走一步,咱们也没个期限要守,早一天到,晚一天到的,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让沐凌铉在形势不利于己方的时候,和敌人硬碰硬。
沐凌铉在觉得暖心的同时,却更加加坚定自己的主意,自家的好哥哥,既然铁了心要让他此番死在外面,若是不狠狠的来个迎头痛击,那以后还怎么在侯府立威?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心有所属之人,心心念念的都是想要组成自己的小家,若是不把这些心怀叵测之人消灭掉,又怎么敢把小丫头娶进门?
是怕死对头还不够厉害,故意要竖个明灯?还是故意把逆鳞露给人家看啊?
这些人是用巨款买通了马贼,还占了险要的地利,但是他在西地叱咤风云,四处缴贼这么久,对各个马贼窝子的情形,也算是了若指掌,自有法子来对付这起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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