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7摄氏度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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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下7摄氏度的疼痛-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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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是他?”
  “阿瀚?”
  “他移植骨髓的事情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是他?”
  “阿瀚,你知道了?”
  程以凡握着棉棒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会儿,神情有点不自然。
  “爸,为什么要欠他?”
  “你们是亲兄弟,阿瀚!”
  “可是,他害死了妈妈,我没有办法原谅他,我每次半夜做恶梦都会想起那时候的场景,全都是妈妈倒在客厅里面昏迷不醒的画面,他是我一直以来都敬重的哥哥,我一直以他为傲可是没想到却是那样的结局,爸。。。可是,为什么我刚才和他说了那些报复的话我却不开心,我一点都没有报复的快感,我甚至憎恨这样的我。。。”
  程瀚的话语无伦次,让程以凡有点摸不着头脑,几分苍老的身形微微俯下来将他拥在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安抚他的躁动不安。
  严华冲再一次被程以凡叫过来,满心的不情愿甚至带着几分埋怨,重新帮程瀚做了检查用了药又匆匆离去。
  他不明白程瀚这样激烈的反应所为何意,只是看着程以凡对他真心的疼惜替程越觉得委屈。
  这么长时间以来,程以凡几乎推掉了所有的工作,甚至有一阵子把办公室搬到了隔壁的病房,陪着程瀚做每个疗程的化疗,等配型,再到手术。
  然而,程越却是在不远的病房里一个人努力的调养身体,努力的为了程瀚能够重新好起来接受本不该有的折磨。
  程以凡想要给程越打电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是质问还是告诉他以后不要再过来见程瀚以免刺激他,或者是恳求他放过他们的生活?
  乔家文赶过来的时候,完全是一时的冲动,站在病房门口却徘徊着不敢进去,他不过是一个外人,连程越自己都悉心呵护舍不得他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他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去质问?
  悄悄推开外间的门走进去,隔着玻璃看过去,程以凡安静的坐在病床前看着昏睡中的程瀚,满脸的疼惜和爱护,时不时扭头看看身边仪器上面的数据,或者掖一掖他因为偶尔乱动蹬落的薄被,动作轻柔。
  想着刚刚从手术室出来依旧生死未卜的程越,乔家文刚刚止住的泪水便不由自主滑落下来,这样的疼惜想必是程越这辈子最为希望得到的却是最难实现的,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三个人,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究竟还是上天的捉弄。
  乔家文终究还是忍住了推开那扇门的冲动,掩上门走出了住院部。
  低着头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连撞上了人都没有察觉,低着头说了声对不起便又继续漫无目的的向前走。
  “家文?”
  听到几分熟悉的声音,乔家文不由自主扭过头来,脸上的泪渍犹在,在昏黄的晚霞里更是明显。
  “何医生?”
  “怎么连走路都心不在焉的样子?撞上个病人怎么办?怎么眼圈红红的,失恋了还是出什么事情了?”
  何晨手里面厚厚的一沓资料有点沉,听着乔家文说话有点沙哑才抬起头来看他,这才发现他脸上的泪渍和不甚欢喜的腔调。
  “没什么,您这是去哪?我帮您拿。”乔家文顺手接过何晨手里的资料抱着,上面“医疗下乡的思考与建议”几个字很是夺目。
  “我正打算问你呢,你有没有见程院长,我找了他好几次办公室都没有人,打电话也是关机要不就是无人接听,是不是又去出差了?”
  乔家文脚下的步伐滞了滞,一个怔忪,手里面的资料夹便掉在地上。
  “怎么了?家文,你今天状态不好,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没。。。没什么。”
  “院长呢?我有急事找他。”乔家文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何晨不明所以追上前刚拉住他的衣袖,便听到他口袋里面的手机在响。
  乔家文按下摁下通话键,冯之初几分疲惫又急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家文,你在哪,赶紧过来ICU这边,程越的情况不大好。”
  何晨站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乔家文早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紧随其后跟着他就往ICU的方向跑。
  肖灏是情绪激动之下急怒攻心才会吐血,刚刚送到急诊那边人便苏醒过来,不曾理会帮他做检查的医生便撑着床沿起身,护士刚刚扎好的针被他利落的拔下来扔在一边,所有的人目瞪口呆盯着他不敢说话。
  不是因为他过激的行为,恰恰是他太过正常的神情配着胸前大片的血渍让在场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肖灏就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急诊室,肖沛左右焦急中便看到肖灏白着一张脸脚步虚浮着推开门走出来。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阿越在哪?”
  “你刚才吐血昏倒了!”
  “阿越在哪?”
  “肖灏!”
  “再问你一次,阿越在哪?肖灏几分沙哑的声音已经明显带了不耐烦,看向他的目光不曾聚焦,肖沛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7楼ICU,肖灏你。。。”
  “我没事,帮我回家拿件干净的衣服,公司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肖灏刚刚从电梯里出来便看到从对面的电梯里面飞奔出来的乔家文和身后的何晨,两个人不约而同冲着程越所在的病房狂奔,让肖灏原本悬着的心再次提起来,跟在两人身后便飞速奔跑。
  肖灏隔着巨大的玻璃想看看里面的情况,但是里面蓝色的帘子被忽视无情的拉起来,他只来得及看到冯之初穿着隔离服站在病床旁边,手里面握着针管直接解开程越身上的扣子。。。
  隔了很多年,肖灏总会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候想起那天的画面,那道透明的玻璃窗就像是天堂与地狱的分界线,他除了无尽的懊悔便是束手无策,甚至连站在程越的身边给予他力量的能力都没有。
  乔家文换好隔离服经过病房门口的时候顿了一下脚步看了看被血渍浸染着红了一片的白衬衫,眼神微微的收缩了一下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便走了进去。
  肖灏站在外面没有等到冯之初和乔家文如释重负的笑容却又一次等来了病危通知书,一个冲动之下竟是甩掉了手里面那张似乎是从地狱里面传来的东西,发了疯的想要冲破ICU厚重的门进到里面。
  小护士人单力薄根本挡不住已经失了理智的肖灏,同样守在一旁的何晨这才反应过来将人拉开。
  他其实一直都反应不过来,明明前些日子回来的时候还和他谈笑风生的人,明明那个时候还和他坐在一起规划神经外科未来的发展方向的人,不过是十多天的时间便躺在生与死的交界线上面。
  冯之初和乔家文一直没有从病房出来,只是托护士出来报了一声暂时无大碍,肖灏无所适从的呆立在病房门口又一次痛哭出声。
  人总是这样,在拥有的时候永远不晓得珍惜为何物,到了快要失去的时候才懂得那种痛彻心扉。
  何晨从肖灏断断续续的诉说中勉强知晓了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晓得程瀚和程以凡竟然离着程越咫尺的距离,却不知,他现如今正在经历着怎样的生死考验。
  ICU巨大的蓝色窗帘已经被忽视拉开来,隔着透明的玻璃依然看不清程越被氧气罩罩着的脸,甚至看不清他心脏的起伏,里面的医护人员依然在冯之初和乔家文的指挥之下忙忙碌碌,却也恢复了井然有序不慌不忙。
  何晨远远的看了一眼那个吞咽了所有的苦不曾抱怨不曾堕落的孩子,终于下定了决心扭头走掉。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2 章

  
  程以凡虽然陪在程瀚的身边,但是这一整天的时间却说不上来的心烦意乱,甚至有点狂躁不安,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总会莫名其妙的想到那段时间隔着病房的玻璃偷偷去看程越的时候,那种说不清楚的担心或者是心疼又或者是感激,在他的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刚刚的想跑过去的质问悄然压在心底,无论如何他总觉得,于程越,程瀚是他永远不愿意伤害的存在。
  程瀚再醒过来,身上的热度已经退下去,但是整个人看上去神态恹恹的基本没有想说话的兴趣,程以凡中途回去带来了他最近比较喜欢喝的薏米粥,盯着他喝下去大半这才放心的收拾了碗筷。
  程瀚病愈期间需要远离辐射,程以凡每天都会带当天最新的报纸和杂志过来给他解闷,自己也会在无聊的时候翻开来读一读,这是父子俩少有的清闲时光,似乎自从顾静颜去世以后,这样惬意的日子便成为了一种奢望。
  何晨意外的闯进病房打破了父子俩安静的气氛,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半卧着看书的程瀚,看到何晨眼底的愤怒丝毫没有惧意,回以更加强烈的愤慨。
  “你来干什么?出去!”
  何晨少有的没有理会程瀚,径自关上门走进来,眼底的失望还有怒意毫不保留的泄露出来对上程以凡。
  “你们父子俩还有闲心在这里看报纸!枉费阿越拼死拼活护着你们,护着这个医院!程以凡,你和程瀚究竟有没有心?”
  程以凡已经不甚满意何晨的突然闯入,又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质问弄得不明所以,再加上很多年之前的恩怨,自然回过去的口气也不善。
  “我们父子有心无心自不必外人评说,倒是你,这样贸贸然闯进别人的病房,不知是不是阿越的肆意纵容还是医护人员的个人作风问题。”
  “爸,和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让他出去!”
  “你闭嘴!你作为阿越的弟弟,你作为他的父亲,你们扪心自问,这样的欺负他你们是不是很得意?看到他现在生死一线的模样你们是不是特别的开心?是不是他真的死了你们就会过得潇洒自由再也不会觉得有人给你们家族抹黑,让你们觉得抬不起头做人?”
  何晨一辈子爱慕顾静颜,连说话办事的风格都带着几分她的宽容和温和,即使盛怒和失望之下还是说不出再恶毒的字眼,但是说出这些的时候却依然难过非常。
  “什么叫做生死一线?”
  “何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程以凡,你明明清楚他的身体不适合做移植,你明明知道他那段日子心力交瘁还要让他救程瀚,你凭什么认为他的命不如这个人?”
  何晨扭过头伸出手愤怒的指向坐在床边的程瀚。
  “我。。。阿越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说,抽取造血干细胞和献血差不多,没什么影响吗?”
  “他抽的是骨髓!他是在重度贫血的情况下抽了骨髓!”
  何晨一路上过来的时候心头这些字眼怎么样都挥之不去,程越是疯了,绝对是疯了才会这样做!
  “那。。。。”
  “还有,托你们的福,他现在真的是不想活了,你们知不知道,程越刚刚已经被下了第4张病危通知书,可是,本应该是守在手术室和病房外面的你们却闲适的坐在这边看报纸!”
  程以凡原本陷在沙发里的身子一下子挺直站起来,刚刚握在手里面的茶杯应声而落,那只手不自觉的颤抖着有点使不上力气。
  他终于想通今天心慌意乱的源头,依着程越的脾气,定是不会让程瀚就那样的在病房里面无人问津,他定然是会妥帖的安排好一切,原本他心里的那点埋怨还依然清晰,对于他的电话程越从来都是接的飞快,而今天,却是隔了好久都不见回信。
  “你胡说,他早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不准骗我!”
  程瀚的反应一如他之前冲动的样子,从病床上坐起来,满脸的怀疑和不相信,迫切地想从何晨的口中听到那不过时一句玩笑话。
  “你也会说来的时候,你早上究竟和他说了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为了救你以重度贫血的身体做了骨髓移植,没有多久便因为造血功能下降生生折腾出了心脏病?你知不知道从你的病房出来他便被送进了手术室?你知不知道他差点就救不回来?你知不知道冯医生和家文现在还守在他的病床前不敢离开半步?程瀚,他是你的亲哥哥,到底是怎样的仇恨才会蒙蔽了你的双眼?”
  何晨说话间已经红了眼眶,被岁月的痕迹磨砺出来纹路在昏暗的壁灯下更加明显,明明一个外人都能看着心疼的场面,他不知道,即使是那样的一点点算不上错误的错误,竟然会蒙蔽了一个人的心。
  被这样突如其来的质问和消息彻底弄得慌了神的两个人不知所措地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何晨却已经停不下来,埋在心里很多年的秘密每个夜晚都会折磨着他不能入眠,如果不是程越以死相逼的请求,他甚至抢救过后的那一天便想把真相公布出来。
  “你们不是对于顾师姐的死耿耿于怀吗?你们不是一直认为是我在手术之中做了手脚吗?你们不是一直都觉得是程越和我同流合污为了偷取医院的掌控权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当年顾师姐的死不是确实意外,确实是有人为因素在里面,但是,那个人不是我,不是程越,而是你,程以凡!”
  “你说什么?”
  程以凡身形微晃有点站立不稳,这句话悬在儿耳畔听得很不真切。
  “我是说,加速顾师姐死亡的人为因素是你!是因为你愤怒的推搡让她的头撞上了茶几,致使脑中的肿瘤破裂,我铤而走险做了开颅手术却还是因为撞击的力道太大出血太多而失败!你们只知道她是脑瘤却不知道光生长的位置便足以致命,你们误解撞击是程越的原因他便不解释,你们认为手术有问题,是我学艺不精或者是我草菅人命他也没有辩解,却在这么多年因为这件事情觉得有愧于我。他甚至说通了调查的人做了伪造的证明,只不过是为了让你这个当爸爸的人少一点自责,少一点内疚!程以凡,可是,你凭什么,凭什么让他承受这一切的时候你却心安理得的让另一个儿子误解他甚至重伤他?同样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就能因为程越爱上同姓这件事情而厚此薄彼?”
  “你是说,静颜的意外是我造成的?是我,亲手葬送了我的妻子,并且误解了我的儿子这么多年?”
  程以凡只觉得双腿发软站立不住,颤抖着身子便倒回沙发里,一张脸随着何晨的声声质问变得苍白,一瞬间的沧桑爬满了全身,像是忘记了在场的人一样,不知所措的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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