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扬面对着那堵墙,伸手出来将自己撑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慕深深一直都坐在他身后相对的那一张长椅上看着他,看着那个因为另外一个女子发狂失态的他。
纵使他宠她容她,但是慕深深却还是第一次看着这样的一个顾启扬,没有主意没有理性甚至没有了心智!
想起伍子盛说的话,肖竹音因为顾全顾启扬而离开了他,不是因为不爱,相反的,正是因为太爱,所以才容不得他受一点的伤害,而她慕深深自己呢?与她相比,自己似乎显得太自私!以前一直以为是肖竹音太一厢情愿,知道真相之后她才知道,也许,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她因为跑出来得太急,连衣服也没有换,身上还穿着睡裙,夜里很凉,但是,这里唯一的那个会担心她生病而给她披上衣服的人现在完全的顾及不到她,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慕深深的手放在自己膝盖的两旁用力的拽着自己的睡裙,眼睛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个男人,但是,就是因为一直都在看着他,所以看清楚了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条长长的鞭子狠狠的抽打在她的身上。
她站起来,她想要走过去,走到他的身边抱着他,把自己埋进他的胸膛里,然后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味道还有他拥抱着自己的那种浓浓的安全感。
可是,当她站起来的时候脚下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软软的重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顾启扬就一直面对着那堵没有生命的墙,一下又一下的用手捶打着,刚才慕深深帮他包扎的地方又隐隐地渗出血来,他自己似乎不觉得痛,慕深深的心却是随着他的每一下有规律的动作而发痛。
原来,痛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最后还是祁正发现了她,看着她无人问津的样子,眼里的冷漠淡了一些,走到她的跟前,看了看顾启扬又转眼看她,居高临下地说,“……要不,我先派人送你回去?”
慕深深几乎忘记了自己正在来例假,夜间肚子本来就痛,再加上夜间受凉,现在肚子更是痛得不行,但是因为她自从到医院的时候脸色就是刷白的,所有现在外人根本看不出什么。
祁正见跟她说话也没有什么回应,却也不走,而是顺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眼睛看向顾启扬,话却是对慕深深说的。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喜欢你。”他停了一下,也不管医院的院规,自己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看见慕深深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又继续的说道,“就像东南不喜欢你和我二哥在一起一样,我也不喜欢你们在一起,要不是二哥护着你,我们以前的那帮兄弟没一个是向着你的,可惜偏偏二哥稀罕你……跟着二哥从国外回来的兄弟都知道小音和二哥的事,小音以前是一把手,兄弟们都爱听她的,见了她就习惯的开口叫嫂子……”
说到这里,他又停了一下,似乎陷进了回忆里,还忍不住的笑了一下,“谁知道,这一句嫂子竟也害了她呢,那时候大哥喜欢小音,我们叫嫂子他就高兴得不得了,那时候我们就知道事不对头,小音是回来找二哥的,二哥虽然不记得了,但是小音从来没有抱怨过,一直的死硬要陪在他身边,她一直以为他是会重新喜欢她的,可是,谁知道二哥是个重情的人,知道大哥喜欢她,就一声不响的故意和她保持着距离,后来,小音赌气要嫁给大哥,二哥拉着我们喝了一夜的酒,那时我就知道他又爱上小音了,原来只要是相爱的人注定是要相爱的,再后来,大哥被人暗算离开了,二哥当家,却没有再和小音在一起,而是将她送到了国外……”
慕深深一直看着顾启扬,面无表情,祁正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他将烟最后吸了一口然后丢在脚下踩灭,叹了一口气,“后来又冒出了一个你……说实话,我曾经也喜欢过小音,而且是很爱,但是我知道自己是没有机会的,一丁点的机会都不会有,他们两个除了彼此,不会再真心爱上其他人了,所以我把小音当成了我妹妹,她受了很多的苦,那种苦是你这样的大小姐一辈子都不会体会到的,她苦够了,应该得到幸福,我希望她得到幸福,慕小姐,相信我,他们依然相爱,而且爱得比你想象的要深……”
“是吗?”她的声音柔柔的,慕深深没有任何的动作,脸颊却多了一行水痕,“你的意思是……他不是真的爱我是不是?”
祁正不敢看她,这没有两全其美的答案,“你没有觉得,你的眼睛和小音的很像吗?”
慕深深猛地一愣,抓着睡裙的手紧紧的握起。
“我想你在第一次见到小音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只是那时候你自己不知道真相,所以你很不屑,你在心里觉得,即使她的眼睛长得和你很像,但是二哥爱的是你,他不会因为一个像你的人而去接受她,但是你没想到的是,不是小音长得像你,而是你长得像她,就算忘记了,但是二哥的潜意识里还是记得小音的,所以,替身不是小音,而是你,你才是小音的替身……”
“不要说了……”慕深深闭上了眼睛,忍不住地哽咽,每一句话都像是匕首,一下又一下的*她的心脏。
她看着对面背对着她被人群围着的顾启扬,心慢慢的揪起来。
“既然他记起来了……”
慕深深没有听他说完,慢慢地站起来,忍着心里和身体的痛一步一步地移到他的身边,他还在无意识的用手捶打着墙,她看着心疼,伸出一直在抖着的手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然后抱住他的腰,将自己埋进他的胸膛里,紧紧地抱着他。
“启扬……”她呢喃着他的名字,“和我说说话……”
顾启扬憔悴地看着前方,任由慕深深抱着他。
这时候,手术室的灯暗下来,手术室的门随即被打开,他猛地扭头看过去,护士推着肖竹音从手术室里面出来,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和吊瓶,顾启扬的眼睛钉死在肖竹音身上,转身,轻易地就移开慕深深,扑上去。
“她怎么样?有没有事?啊!医生!”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带着心慌后的无力。
“还在危险期,得继续观察……”
医生拿着病单走出来,顾启扬的眼神一黯,没有时间与力气再去生气,一直紧跟着肖竹音的担架车往重症监护室走去,人群跟着他们离去,过道上人一下空下来。
慕深深站在墙边,伸着手,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手渐渐的无力垂下,眼睛在他拐弯不见得那一瞬深深的黯淡下去,没有一丝的生气。
贾东南走出手术室,看到的就是孤独一人的慕深深站在墙的边缘,狼狈至极。
她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始末,对慕深深又疼又恨!咬着牙走过去,“怎么穿这么少的衣服?”
看着她穿着的单薄的睡衣,心里更气,视线在投到她光着的左脚时,却忍不住哭了,她这样狼狈的样子怎能不让她难过。
“怎么连鞋子都不穿!这么冷……”虽是责备的话,但是已经忍不住的哭出来,深深的哽咽,她蹲下去用手摸了一下她的脚,冰得不像话!
“走!去我办公室!”贾东南拉着她就要往她的办公室走去。
慕深深一动,肚子就翻天覆地的痛起来,她咬着自己的下唇不做声,从贾东南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牵强地摇头,“……不要……我先……回去……”
“回什么回!你怎么回!等下我送你!”贾东南拽住她。
“贾医生,刚才的病人出问题了,袁医生让你马上过去看看!”一个护士从楼上跑下来急急地说。
“你!哎!”贾东南不得不去,临走前她对慕深深很认真地说,“去我办公室等我!那里有衣服,你要披上!知道没!”
慕深深看着她跟着护士跑上去,她自己一个人捂着肚子转身慢慢地乘着电梯下了楼。
在走出电梯的那一瞬间,痛,翻天覆地的压下来,她来不及呻吟就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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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她记得答应和顾启扬在一起的那天。
那天是元旦,在家吃过饭之后就一个人去了学校,那是上大学之后她过的第一个一个人的元旦,以前唐萧总是在过节的时候来找她,在她家的外面等着,有时候她找不到出门的借口,就会跑回自己的房间趴在窗子上看着他,唐萧看见她跳起来挥着自己的双臂和她打招呼,慕深深就会又惊又喜的朝他招手表示自己看到他了。
那时候慕深深因为唐萧而变得活泼一些,两个人的初恋带着那个年纪共有的甜蜜与羞涩,还有很多的义无返顾,以至于后来她下定决心跟着他离开家,再被迫去接受他离开的现实。
学校和对面的外语学校联合举办了一次校史上最大的元旦晚会,原本不大的演出厅热闹非凡,慕深深一个人经过的时候却连脚步也没有停,身边没有那样一个可以牵着的人,再热闹也不是她的。
顾启扬坐在车里等她,在国外飘了那么多年,又在道上拼了那么多年,历经尔你我诈,什么没见过,而此时却是像个年龄倒退了的人,坐在前面负责开车的手下见他一根根地接着抽烟,看着他掩饰不住的慌张就忍不住的想笑。
“二哥,听说乖乖的女人都不喜欢男人抽烟。”他开玩笑似的说,兄弟里面都知道他喜欢上了一个大学的乖乖女。
谁知顾启扬听罢忙的将手里的烟掐掉,扔到窗外。
看到慕深深那个熟悉的小身影的时候,顾启扬猛地开门下车,帮她开好车门等着。
慕深深老早就看到了他,一路慢慢地走着来到他面前,从始至终她都是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深深。”他一直都是这么叫她的,见到她,心里的那些忐忑统统的不见了影踪,又恢复了那个成熟睿智的顾启扬,心里踏实得不得了,“这次不会再逃走了吧?”
言语间满是调侃,慕深深却没有看他,却是看见了他扔在车窗外的那一堆烟头,眉头一下皱起来,她默默的走过去蹲下,看着那些烟头说,“学校不给扔垃圾。”
说完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将烟头包着一根根的捡起来,顾启扬的脸难得的尴尬起来,向前大跨一步,在她身边蹲下,大手用力的一捞,就将那些烟头一把抓了起来,四下看了一下才发现一个垃圾桶,他亲自跑过去将烟头扔进去再跑回来。
“下次不会了。”
他拍拍手,莫名的认真让她有些无措,什么也没说,绕过他坐进了车里。
慕深深太乖了,乖得他感觉有些不真实。
一直到了餐厅他对她说,“深深,和我在一起,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没有一点的委屈。”
慕深深坐在他的对面微微低着头,细长的睫毛刚好遮住了她如丝的柔波,她双手好好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眼睛望着眼前的那一杯清水,声音糯糯的,恰到好处的黏住了他的心。
她说,“好。”
慕深深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被子,头在痛着,肚子有隐隐的下坠感。
肚子上暖暖的,她伸着手摸着,发现上面敷着一个热水袋。
所在的房间不大,小小的恰到好处
慕深深勉强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唐萧的那一栋小房子的床上。
她想起了在医院最后一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袋子,慕深深看着那一个袋子,打开,里面是一包日夜组合的卫生棉,这一次她来得特别多也特别的疼。等到她处理完一打*门的时候,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她有些发愣,站在房间门口一动不动,屋子里静悄悄的,唐萧不在,香气从桌子上飘过来,她盯着桌子上那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汤粉,神情恍惚。
他还是记得自己在来例假的时候喜欢吃这个。
慕深深来不及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怕下一秒唐萧就会出现,她没有鞋子,拖着他的男式拖鞋就出了门。
天微微的亮了,路上的人很少,她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身上还穿着吊带的睡裙,披着一件唐萧的外套,昨晚是漫长的一晚,长到将她四年来的安逸打碎得一点不剩!
站在大的十字路口,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走,去哪里?
她茫然的站在路中央,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步诺看着拒绝了自己扶他上去的唐萧,扶着墙艰难的慢慢的踏着阶梯一级级的往上走,这个倔强的男人,非要保持着那该死的自尊心!等他上到二楼站在自家的门口,掏出钥匙要开门的那一刻他突然变得紧张,不知道里面的那一个女子还在不在,他将手里特意起早去给她买的衣服换到另一边手上,忐忑犹豫的开了门。
屋子安安静静,房门开着,而那一碗他早上做好的汤粉还仍旧静静地安放在桌子上,一动未动。
他颓废的站在原地,手无力地垂下。
慕深深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辗转着再次走到了医院,医院已经被顾启扬以前的弟兄围了起来,医院里少有闲人在走动,专门守在医院大门口的几个人看到慕深深,一个个相对着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拦着她。
可是最终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慕深深拖着大大的拖鞋走在医院的主干道上,初秋的南安已经很冷,她裸、露在外面的脚被冻得通红,外人见到了都有些不忍的转开头,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一路往上,她不知道肖竹音住在那一间重症监护室,她在上楼的途中问了好几个人,可是每一个人都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仿佛自己是毒蛇猛兽,她又想起祁正昨晚说的话。
“我们以前的那帮兄弟没一个是向着你的,可惜偏偏二哥稀罕你……跟着二哥从国外回来的兄弟都知道小音和二哥的事,小音以前是一把手,兄弟们都爱听她的,见了她就习惯的开口叫嫂子……”
慕深深这才记起原来自己是不受人待见的,原来自己在顾启扬的那一帮有生死之交的兄弟眼里是不受欢迎甚至是讨厌的,他们眼里所认可的一直只有肖竹音一个,他们在等着他们重新在一起的那个时刻,没想到中间冒出了一个自己,那第三个人不是肖竹音而是自己。
是她慕深深自己,既然顾启扬已经想起来了,那她慕深深还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