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对面,细细的察看她的容颜,看得连嫣然都觉得好奇,“鲁姑娘,你在看什么?”
“你病得很重吗?”鲁小鱼压低了声音,“你的眉心有一层隐隐的黑气,似乎是中了寒毒。”
“是啊!”嫣然很坦然的微笑着,来的人很多,杀气铺天而来,来人应该已经掌握了自己和问风的行踪,虽然应付他们并非难事,但是总得费一番手脚,“我和问风就是要去边越找治我的方法。”
“是去阳泉吧,”鲁小鱼嬉笑着,完全没有觉察到危险的到来,“小的时候,爹带我也去过,那个时候爹把太极箭送到燕卫国,我不小心碰到了太极箭,被寒毒侵入,爹就带我去过,泡了七天才好。”
没想到太极箭也是鲁家所制,仅仅是碰到就中了寒毒,如果没有龙头帮自己吸走九成的太极箭,自己也许早就死了吧!嫣然微笑着,“鲁姑娘,我就是被太极箭所伤……”
“果然如此,”鲁小鱼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瓶,“这叫焰火丹,当年是鲁家的先祖在制成太极箭时,觉得太极箭过于阴毒,便留下了可以克制太极箭寒毒的丹药,是和太极箭同炉练制而成的。”
接过木瓶,嫣然淡然一笑,“你把焰火丹给我,你自己受伤怎么办?”
“没关系啊!”鲁小鱼摇了摇头,“太极箭只能发射一次,既然已经射出,这世间便再无太极箭,我留着焰火丹也没用,不过那个人竟然使用了太极箭,就应该有十成的把握,为什么你还能活下来呢?”
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子话太多了,她似乎在套自己的话,嫣然淡然一笑,倨傲的转过头,看了看车窗外那层闪烁着淡淡金光的云雾网,“问风,等了这许久他们都没有过来,我想他们是不敢过来吧。”
“是,”姬问风放开手中的蔷薇剑,“不凡,从现在开始,你就和我们一同上路吧,我们所有的行李都在问海楼,现在我们回问海楼取行礼,连夜赶路。”
和其他的马车相比,七宝香车的速度称得上是风驰电掣,两个时辰的路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问海楼,宁不凡和鲁小鱼结了帐,买了干粮和水,赶着原来的马车到了七宝香车旁边,姬问风命宁不凡守着嫣然,亲自将原来马车上嫣然的一应事物搬进了七宝香车。
一切安排妥当,鲁小鱼驱动了七宝香车,“咱们先去什么地方?”
“下唐国,”姬问风面无表情,“最快到边越的路,就是穿过下唐国和燕卫国。”
“下唐国?”鲁小鱼一愣,“可是……”
“你放心吧,”姬问风负手走进房间,声音透过房门发出嗡嗡的声响,“什么都不用怕。”
大包的行李放在屋中,姬问风伸手解开包袱,“嫣然,我一会儿就铺好床,你好好的休息。”
将被褥铺好,扶着嫣然在床榻上躺下,嫣然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风,那个女孩子……”
“我知道,”姬问风点了点头,“她很可疑,刚才你们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她在套你的话,真真的笨,这件事,就交给不凡吧,他会帮我们查清她的底细的。”
“其实不用查,”嫣然握着姬问风的手,闭着眼睛,“这个女孩子不是燕卫国的人,就是下唐国的,我想她应该是下唐国的,你适才说咱们要去下唐国时,她的反应就说明了她的来历。”
的确如此,姬问风轻轻抚了抚嫣然的头,这个自称为鲁小鱼的女孩子的确很可疑,她知道自己和嫣然的身份也不觉得恐惧,寻常的人知道自己和嫣然的真实身份,怎么可能那么平静?而且她并不是医士,怎会知道嫣然中的是寒毒,而且是太极箭的寒毒,她在嫣然没有告诉她之前就拿出了焰火丹,只能说明她早就知道嫣然中的是太极箭的毒,这个消息在安楚虽然人人皆知,但是其他国家的人知道的并不多,这个女孩子这么多的破绽,下唐国真真的无人。
“宁不凡,”鲁小鱼用力将屏风拉拢,“不要以为我让你进房间睡觉是为了你,我这里可有木棒,你敢进来,我就当头一棒。”
说了许久,屏风外没有一点儿声响,鲁小鱼悄悄的拉开屏风向外张望,宁不凡躺在长几做成的床上,双目紧闭,似乎已经睡着了,他黝黑的脸即使睡着了,面上也有抹不去的戾气,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杀神?
在很久之前,曾经听过这样的预言,龙皇挟龙鳞黑甲席卷大地,杀神助月亮的光芒照耀九州,宁不凡一直跟随在月帝身边,他身上的杀气也这般浓重,他应该就是传言中的杀神!如果是真的,那么自己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
第二卷:九州风云 第一章 第五节 长湖落ri(shang)
第一章 第五节 长湖落ri(上)
长湖
每年夏天,长湖最有名的风景便是那一湖田田的荷叶,风静时,宛若一块碧玉,风动时,一层层随风起伏,荷叶翻滚,露出墨绿的荷叶中有点儿嫩黄的新叶,小舟穿行在荷叶中,宛若行进在荷叶的海洋中,湖水清澈,偶尔有白色或红色的鱼如箭一般游动在荷叶之间。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这样的美景,因为长湖,不仅仅是长湖,有人传言下唐国两成的财富都被下唐国最富有的贵族独孤家所拥有,而独孤家七代单传,到了这一代,独孤家的家主只余下不到三十岁的独孤落日。
传闻中,独孤落日生于夏至那一日的落日之时,就在他呱呱落地之前,晚霞将天空映成一片绚丽的红,当日长湖城所有的风水师都啧啧称奇,说独孤家此一辈的家主必不是普通人,来日龙腾九州,定要光耀门楣。
可惜当日所有的预言没有一句成真,不到二十岁,独孤落日便成为下唐国最为有名的花花公子,他最擅长的,便是眠花宿柳,他最得意的,便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最大的消遣便是品评天下间的美貌女子,在他眼中,这世间的权势富贵,不如美人儿眉间的一抹淡笑。
每隔三年,长湖城都会成为下唐国最热闹的城市,因为独孤家的公子独孤落日会在长湖的荷田举行赏花会,每到此时,来自各地的美人儿会齐聚于长湖,在夏至的那一日,于长湖上的连舟之上进行才艺和容貌的比拼,每一界的花魁都会名动六国,不仅仅可以赢得高额的奖金,还能飞上枝头,不是嫁与达官贵人为妻,就是与六国成名的才子泛舟五湖,逍遥渡日,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
因为有这种种的诱惑,所以。每一界的赏花会都应得若云,每到夏至的那一个月,长湖城里所有的客栈都会会爆满,甚至连普通人家空闲的房间都会被以高额的费用出租,长湖城依靠着独孤落日越来越繁荣,所以他的种种劣行,早已被忘得干干净净,余下的,便是众口一词的赞誉。
七宝香车进城之时,正是赏花会。前三日,长湖城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真真的比上京还有繁华,刚刚服下第二粒焰火丹的嫣然精神好了许多,和鲁小鱼相对而坐,倚窗张望长湖城的景致。
长湖城紧靠着长湖所建,一半。是湖,一半是城,临湖的小楼便是长湖城最奢华的客栈,在赏花会之时,这些客栈往往被那些从六国赶来的达官贵人们整间包下,要说独孤落日最大的遗憾,也许便是边越国的楚家从未踏足长湖城。
“啊,这长湖城真繁华啊!”鲁小鱼张大口,“我从来没有。到过这么繁华的地方,潘渊城连这里的一半都没有,赢姑娘,上京和这里一样吗?”
“不是,”嫣然轻轻摇了摇头,兴致勃勃的看着街市上。那些新奇的店铺,最令嫣然感兴趣的便是那些售卖各色烟罗的衣料铺,在上京,可没有那么多颜色、那么齐全的货品,“上京城有五个月是冬天,很冷,而且上京城外多山,只有一条上京河,不过上京最有名的,便是上京河上的虹桥,那也是座桥,是我爷爷依照彩虹的样式修筑的。”
旅途寂寞,姬问风和宁不凡都是男子,虽然明明。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有古怪,但仍然忍不住和她成了朋友,有的话题,永远只有女子才能理解。
“对不起,客倌,”掌。柜的满面堆笑,“这里已经被人包下了。”
问到第三间客栈,众人已觉得极不耐烦,看着宁不凡又一次面红耳赤的回到车边,姬问风还勉强能忍耐,嫣然和鲁小鱼已经怒上心头,鲁小鱼不待嫣然发作,已经跳下车,冲进了客栈,不一会儿,客栈里便传来争吵的声音,随即便是东西打破的声音,嫣然微微一笑,“不凡,你进去帮帮鲁姑娘。”
本不欲引人注目,可是见嫣然如此兴奋,眼中闪烁着顽皮的光芒,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这悠闲的时光对于嫣然而言已成为一种奢望,有了七宝香车,原来需要七个月的路程缩短成四个月,既然时日尚多,这长湖城中的赏花会又这般热闹,嫣然这般喜欢,那么就在长湖城多留几日吧!
宁不凡进了客栈,动静比鲁小鱼在时更大,可是很快,几个手持棍棒的伙计就将他们打了出来,看样子宁不凡是吃了暗亏,几根胳膊粗的棍子架在他脖颈中和腰间,姬问风跳下马车,走到宁不凡身边,伸手抽出他的剑,在空中轻轻一挥,只听噼噼啪啪的声响如雨滴堕落,那些棍头落了一地,宁不凡一得自由,立刻就跑到车边,抽出长剑,满面的防犯。
姬问风头也不回的走进客栈,只待片刻,掌柜的跟在他身后小跑着走到车边,“客房马上就准备好,请贵人下车休息。”
待掌柜的飞速的跑回客栈,嫣然微笑着下了车,“问风,你怎么说服掌柜的?”
微笑着沉默不语,姬问风指了指腰间的蔷薇剑,嫣然恍然大悟,这天下间不惧怕龙皇掌中蔷薇剑的廖廖可数,只不知道这个掌柜如何向包下客栈的客人交待。
“落日,”独孤家的管家唐济明快步沿着水廊前行,垂首站在垂落了纱帘的湖心亭外,琴声嘎然而止,随后有女子的笑声隐约传来,待那笑声停歇,唐济明压抑了笑声,“杯莫停住进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哦?”独孤落日走出粉出的纱帘,嫩白的脸上还残留着女子樱红的唇印,许是见得多了,唐济明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没有任何改变,“是什么人?除了楚韵歌,还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光临杯莫停,这六国的人,有谁不知道杯莫停的老板是唐济明?”
“也许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唐济明眼中突然浮出一丝恐惧,压低了声音,“如果我猜得不错,光临杯莫停的,应该是龙皇,老林前来回报的时候曾经说过,他手扶长剑走进客栈之时,客栈之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儿,那味道沁人心脾,却令人觉得无比的恐惧和寒冷,这种感觉,除了传言中的蔷薇剑之外,没有其他的剑有这样的震慑力。”
第二卷:九州风云 第一章 第六节 长湖落ri(中)
第一章 第六节 长湖落ri(中)
用过晚餐,许是因为夏季的缘故,天色仍然大亮,鲁小鱼吵着要去买脂粉,姬问风知道嫣然喜欢适才那些铺子中售卖的烟罗,便携着她们出了客栈,混在人群中缓步走向市集。
人潮如织,姬问风害怕有人骚扰嫣然,守在她身边,寸步不敢远离,嫣然兴致勃勃的看着街道两旁那些售卖新奇玩艺儿的店铺,信步走进一个灯铺,没想到在这里,即使是一盏油灯在这里也有许多的花样,买了一盏琉璃打制的风灯,提在手中,琉璃片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走出店铺,在旁边卖小吃的摊子用两个铜板买了一包糖糕,那些糖糕甜而不腻,松软可口,竟然是难得一试的美味。
举灯的时分,终于走到了市集,那些成衣铺掌了灯,上好的衣料中夹杂的金丝银线在灯光下闪烁着华丽的光芒, 成衣铺的老板一见四人,殷勤万分的迎上前来,“几位客倌,想买点儿什么?”
“烟罗。”姬问风扶着嫣然在椅中坐下,“要你们最好的烟罗。”
阅人无数的掌柜一眼便看。出眼前这一男一女绝对不是普通人,这男子身上有一股令人望之生畏的气势,而那女子虽然满面笑意,容色绝美,但是一双眼眸中寒光闪烁,气势虽然没有那男子那么凌厉,但是她也令人望之心寒。
“客倌,您真厉害,竟然知道我们这。家店铺的烟罗是全长湖城最好的,”烟罗是所有衣料中除了鲛绡之外最昂贵的衣料,无论他们买多少,那怕只有一尺,所赚的钱也足够今日开业之用了,掌柜忙用眼色示意伙计关了店门,又用清水洗了手,掀开内堂的帘子。“客倌,咱们所有的烟罗的鲛绡都在内堂,挂在外面的,都是一些碎的布料。”
走进内堂,只觉得五颜六色,仿。佛走进了春天的大草甸子,各种颜色的烟罗静静的垂落在空中,嫣然伸手拈起距离自己最近的那缕烟罗,入手的触感与在上京买的完全不同,轻、薄、透,带着星光一般的朦胧感,实在是烟罗中的极品。
“客倌,”掌柜拉开一道门,然后远远的走开,仿佛站得。近了,也会玷污那些美丽的衣料一般,在昏黄的灯光下,即使没有风,那些雪白的衣料也仿佛风中的烟雾一般的飘散,“这些都是从外海来的鲛绡。”
从没见过这么阔绰的客人,买下了整匹的鲛绡和。所有颜色的烟罗,掌柜忙前忙后,指挥着戴着厚布手套的伙计将烟罗和鲛绡装进特制的衣料箱中,待一切装好,掌柜满面堆笑的站在距离姬问风十步远的地方,“客倌,总共是七千六百三十两。”
从姬问风手中接过那两张薄薄的银票转交给。掌柜,宁不凡提起衣料箱正准备走,掌柜的满面苦笑,“客倌,您这是安楚国的银票,在咱们这里不通用。”
“是吗?”姬问风冷。然一笑,扶着嫣然走出店门,“不凡,你告诉他怎么用。”
放下手中的衣料箱,宁不凡走到掌柜身边,伸手接过那两张银票,放在油灯前,银票上各浮现出一条残缺不同发出红光的龙,宁不凡收回银票,塞进掌柜手中,“这是安楚国的龙票,知道龙票是什么吗?这世上,除了龙皇之外,没有人敢用,龙皇的银票,你无论到那一国的银庄都能兑现。”
瞪大眼睛,张大口看着宁不凡抱着衣料箱傲然走出店铺,掌柜的突然浑身发抖,跌坐在地上,伙计立刻上前将他扶起,“掌柜的,难道那些衣料就那么打了水漂?”
“傻蛋!”掌柜虽然浑身发抖,却是满面的喜色,“关门,关门,你们懂什么,有了这两张银票,就是保命符,不要说几千两银子,就是整间铺子给他,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