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弓箭的射程范围内,从侧而也能防卫,城墙上四面都有敌台,还建有驻兵的城楼。
城墙上外侧筑有雉堞,密密麻麻,不计其数,上面有垛口,即可以射箭也可以了望,内侧的矮墙没有垛口,可以方便兵士来回行走,无论城墙何处受到攻击,城墙内的守军都可以进行调度。”
这般听来,似乎漠阳城艰不可破了,可是眼中的姬问风却伸长四肢,悠闲的坐在椅中,闭目沉思一般,久久没有说话,叶台沉默的垂手而立,他不知道姬问风到底在想什么,似乎生平第一次,无论猜透旁人的想法,这令叶台觉得异样的惶惑。
“叶先生,雄关一战,边越国不可能再派出援军来支援南漠,出于保护疆土的目的,燕卫国、三淼国和韩坤国一定会派兵来支援南漠,因为南漠国一旦被灭,就意味着那三个国家就处于我们的攻击之下,”姬问风突然坐正身体,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你说,那三国的援军此时到了何处?”
明白了,明白了,姬问风之所以迟迟不发动对漠阳的攻击,就是在等那三个国家的援军,他的用意非常明显,杀鸡儆猴,他心中早有胜算,那三国的援军,即使到了,也只是姬问风铁骑下的牺牲者。
“主公,若叶台算得不错,燕卫国和韩坤国的援军今日必到,”叶台转念就将局势分析得透透彻彻,“三淼国距离稍远,而且国君多疑,援军不可能很快便到,如果边越国的钦差途经三淼国时说服了三淼国的国君,那么他们的援军最早明日晨间会到,否则,三淼国一定会在涵关等待漠阳的战况,如南漠获胜,三淼国将与其他国家的援军汇合,以图一举消灭安楚,如安楚获胜,他们也可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姬问风冷冷一笑,“你道他们真的能全身而退。”
沉默不语,姬问风话里的意思他早已领会,无论三淼国的援军是否出现在漠阳,姬问风都会将他们消灭,三举击溃四国的援军,对其他的两国,尤其是边越国是一记警钟,其实无论这一仗是否获胜,只要知道龙鳞黑甲在他手中,其他的国君都会寝食难安,必得除之而后快,就是姬问风一战将南漠夷平,后患仍然无穷。
“叶先生,”姬问风的声音突然温柔了,“我已命龙头派人至漠阳城外将你父亲的首级取下,你和你妹妹好好的安葬他吧!”
“是,多谢主公。”
走出大帐,只觉得一双明媚的眼眸一直注视着自己,不敢转身,不敢侧头,只觉得四肢都僵硬了一般,直到迈出帐门,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看着叶台的背影消失,姬问风转头看着坐在屏风之后的嫣然,“嫣然,你觉得如何?”
“这个人城府极深,”嫣然抱着雪儿从屏风后走出,“不过我想他说的都是真的吧!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他不太可能是南漠人,也不可能是安楚的人,他的来历也许并不那么简单,不过至少现在,他在帮你。”
“嫣然,他是边越国的人,”姬问风从案几后走出,“咱们在林中遇到的那个小孩就是楚歆歌,如果我猜得不错,他是楚歆歌派来的,不过我想他对咱们没有恶意,我只奇怪,楚歆歌明明说服了南漠国与咱们为敌,为什么又要派他来帮咱们?看来那个孩子,真真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
是吗?嫣然眼前闪过楚歆歌的容貌举止,原来他就是楚歆歌,自己竟然没有发现,那孩子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吧!如果早知道是他,也许就不会让他和问风认识了,因为也许对于问风而言,他是一个潜在的对手。
“嫣然,明天我就要下令攻城了,你随我一同去吧!”姬问风挑帐看着近在咫尺的漠阳城,“这一次,我要一战立威!”
第一卷:残阳如血 第十章 第四节 援军
从城墙上向下张望,只觉得满目的赤红,天空永远都是阴沉的,奔雷在乌云之后滚动,不知道是否是因为龙鳞黑甲的关系,从雄关逃回的溃兵曾经说过,龙鳞黑甲出现的时候,风云巨变,整个天空都被乌云所笼罩。
郑重京心情沉重的转过头,胞弟郑重湘正从城楼下快步的拾级而上,看他惶急的神情,想必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吧!心烦意乱,自出兵安楚,似乎不祥便如影随行,不,不是出兵安楚,而边越国那个五岁的孩子见过国君之后,一切都发生了。
“大哥,燕卫国和韩坤国的援军到了,”郑重湘面上殊无喜色,平息了沉重的喘息,只觉得他心事重重,“燕卫国来的是威武侯楚启,韩坤国来的是侯青云。”
听到援军已至,心里一喜,可是看到援军统帅的名字,心又向下一沉,这两个人的名字几乎是如雷贯耳,威武侯楚启的妹妹是燕卫国国君的贵妃,听闻宠贯六宫,而燕启似乎也是依靠裙带关系才能至此高位。
据传闻,燕启的父亲本是镇守边关一个不起眼的守将,可是却娶了一个国色天香的青楼女子为妻,后来因为三淼侵边,城破而获罪,一家人被发往边塞为奴,但是命运就是那么奇妙,在充军的过程中,燕卫国现任国君的妹妹遇到了楚启一家,她一眼就看出燕启的妹妹将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所以就将他们一家带回了楚卫国的都城,五年之后,燕家沉鱼落雁的女儿走进了楚卫国国君中的眼中,很快,她在军中的小兵弟弟一跃成为楚卫国的最炙手可热的新贵,在打赢了两场小仗之后,便被封为威武侯,来得着实容易。
至于侯青云,侯王爷,则是韩坤国有名的花花公子,这位王爷是韩坤国国君侯步雷的亲弟弟,身份尊贵,韩坤国与它国不同,太后当政,也因此,深得太后喜爱的侯青云虽然不务正业,但却掌握着韩坤国兵权,难道侯青云亲任援军统帅,是为了击败龙鳞黑甲,威震天下吗?这不是数年前他在三淼国闹的笑话的延续吗?
“快请……”
“哈哈,郑将军无需多礼,”一阵爽朗的笑声后,顶盔贯甲的将军已经健步如飞的走上城墙,“还记郑将军不要怪责青云不请自到。”
眼前的男子不过三十几岁,长得油光水滑,一张胖脸白得发腻,虽然顶盔贯甲,却没有半点儿威武之气,反而令人觉得面前此人说不出的柔弱,那张红唇,艳丽得如同涂了朱砂,充满了女性柔媚的感觉。
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男子便是侯青云,郑重京慌忙行礼,“王爷……”
“不,不,不,”侯青云一脸的笑,“我现在可不是什么王爷,只是郑将军麾下的一名小兵,郑将军,一旦有什么需求,请下命令便是。”
下命令?郑重京嘴上与侯青云寒喧,心里却在苦笑,随着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郑重湘陪着一个健硕的青年男子踏上了城墙,那男子长得浓眉大眼,皮肤黝黑,骨架极大,走到近前,他没有穿燕卫国最高等级的明光盔,只是身着普通的盔甲,却有一股迫人的气势,郑重京不由觉得那些那些传言也许并不尽实。
“郑将军,”即使只听他的声音,也觉得虎啸龙吟一般令人心生敬意,“燕启拜见郑将军、侯王爷。”
“燕侯爷见笑了,”不待郑重京说话,侯青云已经抢先对燕启一礼,“燕侯爷远道而来,一至目的地,即刻马不停蹄的上了城墙……”
看样子,侯青云准备滔滔不绝的奉承燕启,没想到燕启却伸手将他拉到一旁,神色不愉,“侯王爷,你站的那个地方,如果对方有一神箭手,侯王爷绝对无幸。”
“是吗?”侯青云诧异的、小心翼翼的伸头向下张望良久,随即笑道:“燕侯爷,漠阳城墙高耸入云,即使天生神力,也不可能一箭就……”
咣一声响,惊得城墙上众人情不自禁的一抖,循声而去,只见一支红羽的长箭,深入旗杆,箭尾仍在不停颤抖,侯青云后退一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王爷,对方已经发现你们的踪影了,”郑重京淡然一笑,“请放心,这不是龙鳞黑甲,如果是龙鳞黑甲……”
“如果是龙鳞黑甲,旗杆早倒,”燕启站在垛口边向下张望,“姬问风,这一次不会动用龙鳞黑甲,他很可怕,非常可怕。”
“可怕吗?”已经入夜,晴朗的夜空繁星点点,闪烁的星光在天空中织成了一片绚丽的海洋,凉风习习,坐在这样的星空下,白天的惊恐似乎已经消失殆尽,侯青云满面红光,因为饮多了酒,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粘滞了,“燕侯爷觉得姬问风很可怕,没有了龙鳞黑甲,他什么都不是,对,什么都不是。”
几乎没有喝酒的燕启一言不发,似乎从某一个时刻开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城墙下的某处,郑重京好奇的随着他的目光向下张望,看见了,在安楚国燃烧着火焰的战衣中,一片白色的空地显得有些突兀,可是那块空地四周,却种满了开着绯色花朵的树,那几棵开得无比茂盛的花树下,坐着三个身穿白衣的人,其中一个,可以清晰的看出是个女子。
“你们在看什么?”侯青云放浪形骸的扑在垛口,向下张望,随后眼睛突然瞪大,“那是谁?那个坐在正中的男子是谁?”
“姬问风,”首次开口说话的燕启转过身,“坐在他左边的,是叶台,右边,是赢嫣然,龙皇出动,气势果然不凡。”
城墙上的众人还未回应燕启,一声凄怆而高亢的笛声从远处传来,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声,也令城墙上的众人一阵心寒,情不自禁的一齐向笛声的来源张望,持笛的,正是坐在当中的姬问风,远远看得见赢嫣然举袖而舞,笛声随风而来,柔媚得令人不敢相信那是龙皇所奏,可是听得久了,曲中隐隐的杀伐之气,又令人觉得胆颤心惊。
“好一曲将军令,”侯青云面上的醉意突然隐去,“铁骨柔肠,好一个龙皇,燕侯,你我应该觉得幸运,此生能有如此的对手,如果有遗憾,那么,就是在我们春秋鼎盛之时,不能与他为敌,但是我们已经比太多太多的人幸运,因为,龙皇出世的第一战是与我们对敌,即使注定了失败,我也觉得无憾此生!”
那张微胖的脸此刻燃烧的,不是酒精,而是斗志,他转过身,举止麻利而和谐,与适才烂饮的王爷如同两人,“我们下去休息吧,这一仗,无论结局如何,我们都得以一百二十分的精力应战,燕侯,郑将军,侯青云先行告辞。”
凝视着侯青云的背影快速在城下消失,燕启转头再次注目城下的姬问风,然后对郑重京揖手为礼,大步走下城楼。
第一卷:残阳如血 第十章 第五节 预感
傍晚时分,已经觉察到援军进了漠阳城,可是姬问风不急不徐,似乎到漠阳,只是为了观望风景,全然不顾大战在即,携着赢嫣然在营中观花赏月,悠闲渡日,坐在姬问风身边,看着眼前那个年纪尚幼,倾动天下的艳光已经初露端倪的女孩子,看她雪白的千缕衣在夜风中飞速的旋转,美得令人窒息。
无论何时,龙皇注视她的目光总是温柔而且依恋,正如她注视龙皇一般,无论是初见,还是此时,总是觉得眼前这两人都是为了对方而出生一般,似乎没有对方,他们便没有了全世界,他们都在为对方而活。
亲眼看见龙皇将时间花费在陈设、饰品、华丽的衣物之上,因为那些,都是他为赢嫣然所挑选的,赢嫣然的一切,就是他的一切,似乎这场战争比不过赢嫣然衣裙上的一条花边、比不过赢嫣然嫣中闪烁光辉的颈链、比不过赢嫣然此刻闪烁着光影的笑颜。
禁不住在心里猜想龙皇这一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笑傲沙场?还是只为了红颜一笑?当龙皇的目光没有注视赢嫣然时,风云涌动,于龙皇而言,也许赢取天下也只是为了博取红颜一笑吧!
“问风,”赢嫣然仰头看着天空,然后侧目对龙皇嫣然一笑,即使对她心存畏惧,仍然忍不住为那艳丽的笑容而倾倒,“再过一个月是师父的生日,你说咱们回去了,师母会怎么庆贺?”
在边越国得到的情节在心中缓缓流过,赢嫣然此刻口中的师父应该是程傲吧!听闻程傲夫妇没有子嗣,所以将赢嫣然当成自己的亲自女儿那么看待,十几年的细心呵护,在赢嫣然心中,也许是比自己父母更加重要的人吧!
“放心,我已经令龙头送礼回去了,”龙皇此刻的笑容那么顽皮,派龙鳞黑甲充当送礼人,这天下间只有龙皇才有这般的气势吧!“你猜我送的礼物是什么?”
“什么?”赢嫣然侧头沉思,冷眼旁观,觉得这个十二岁的女孩子那么可怕,她也许无意识的一个举动,都能引起人无限的遐想,月光下,她的脸散发着柔媚的光辉,令人觉得四周的花树都是为了衬托她的美丽才怒放一般,那鲜妍的眉目、妩媚的神情,不知道她长大之后,会如何的倾动天下?“是我做的那件棉袍,你怎么知道是做给师父的?”
“如果做给你,你会在衣服上绣龙,”姬问风凝目向漠阳张望,视线说不出的冷,“而且除了师父,谁还能穿那么大的衣服?”
回到帐中,嫣然将雪儿放进篮中,满面忧虑,“问风,我刚才觉得似乎师父来了,可是又说不清楚,只似乎觉得好像那两条蛇也来了一样,问风,师父会不会出事了?”
“不会,”轻轻的抚着嫣然流水般的黑发,如同在抚mo月光一般,适才心里猛的一跳,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不祥一般,看样子,得赶快回去,口中却柔声抚慰,“不会,你忘了吗?那两条蛇已经在地宫里死了,它们永远都不可能再复生了。”
可是怀里的嫣然颤抖得如此厉害,若非亲眼看见那两条蛇死去,姬问风真的要相信那两条蛇跟随而至,嫣然对危险有一种天生的预知力,也许派几个龙鳞到四周查看一下吧!
悄悄派出龙鳞,坐在床边,看嫣然悄悄入睡,正准备躺下,帐中一寒,龙鳞已经回返,留下一个照看嫣然,然后走到帐外,“发现什么?”
“主公,程傲的确来了,不过,他不是来看您和嫣然,他是追着铁余生来的,据属下们查看,铁余生心智似乎全然丧失了,”龙鳞的语气虽然急促,但条理分明,“听他们对话,似乎铁余生打伤了楚原和商不忘逃到了此处,程傲和风扬青、文敏追赶而至,想将铁余生带回遗忘山庄。”
迸退了龙鳞,坐在榻边,静静的看着嫣然沉睡的脸,即使在梦中,那张脸也凝着挥之不去的恐惧,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抚了抚她的秀眉,如同要抚去她一切的恐惧,如果嫣然知道那两条蛇是自己放出的,也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