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大人,咱们该往哪里追?”弟子们请示在场地位最高的人。
青龙正要带着人追上去,白虎和玄武道他是四人中功力最高之人,应当坐镇宗门,由他们二人带人前去。
商量完毕,两拨人分头行事。
在玄心四将短暂的商量时,七夜引着金光穿过京城。七夜对京城不熟,他随便选了个方向,一直到沿途不见人烟荒草没膝才停下。
“把我引到这儿来,难道魔宫在此设下埋伏?”此处距离玄心正宗足有几百里,风驰电掣一般,金光仍旧气定神闲。说出上面那句话,脸上神色莫名。
七夜一时看不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如此认为。
权且当做是玩笑话罢了。“害怕么?”七夜挑眉。
金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七夜今日的装束,见多了七夜玄色华服的模样,他这番书生的装扮在他刻意收敛气势下既儒雅又英气,叫金光眼前一亮。
“有何可惧……总是有七夜圣君陪葬,死而无怨。”话虽如此说,却不见一丝杀气。
七夜的心跳乱了一瞬。“宗主如此自信?”
金光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月余不见,金光神采依旧容光焕发,诱人的身子虽然遮掩在袍子下,但是宽袍广袖,临风舒展,神致恍若神仙中人。
看不出一丝一毫为情所困消瘦憔悴的痕迹。
七夜心中嘀咕,自己将他引来是不是自作多情了?想想数次见面金光的情真意切,为何今日又如此平静无波?可是,一个男人心甘情愿雌伏于另一个男人身下,不是出于深情挚爱又怎么解释呢!
“似乎我来错了,看宗主的样子并不欢迎我,我还是告辞算了。”七夜说罢,转身欲走。
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留下了他的脚步。“我真不明白你到底为何而来,难道大费周折引我来是为了戏弄我吗?”
七夜转身再次面对金光,只听他道:“原来七夜圣君如此悠闲啊……”
七夜听出了丝丝苦涩的意味,不知是否错觉。不过,欲擒故纵成功的喜悦荡然无存。他两步靠近金光,二人的距离极近,只要一方随便伸手一拉,两个人就能贴在一起。
“阴月皇朝没有你想的那么悠闲,七夜圣君也没有戏弄你的闲心。”
这样近的距离让七夜看见他的话一出口,金光的神情依然沉静,眼中却闪出一抹微弱的火苗。他确定这不是错觉!
“多日不见,我很想念有人陪着喝茶谈天,不知道金光宗主可愿相陪?”七夜文绉绉的来一句。
金光没有取笑他故作斯文,七夜的举动让他大费思量。
上次不欢而散,他还以为七夜必定厌了他。尽管七世怨侣之事尚未解决,玄武又受伤,还有上官远凡病重,以及其他诸多事务缠身,金光仍然悄悄的推算玄阴魔门的位置。七夜怎么会知道当他感应到来人是七夜时心中无限的希望和喜悦!只是他习惯性的掩藏了自己真正的情绪,所以才一副古井无波的态度。
二人其实都心情激动,可是偏偏面上要做出客气淡定的模样,全然没想他们什么时候喝过茶,至于谈天,每次说话都是不欢而散这个事实两个人都选择性忘记了。
“宗主近来可好?”像老朋友般寒暄。
“甚好,圣君近来如何?”回应寒暄。
“唔,亦甚好。”接着说说什么呢?“那个……本圣君去看过小倩了,多谢宗主照料。”
金光慢了半拍,道:“七世怨侣亦是道门大事。”言下之意,你七夜不要道谢,尤其是不要用这种和聂小倩很亲密的关系来道谢。
七夜笑,不语。
实际上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金光眉头皱了皱,七夜还以为他不高兴了,只听金光道:“玄心正宗的人在附近。”
白虎和玄武各领一队人马追踪金光的行迹,并不断用传心术联系金光。金光的置之不理被这二人误以为战况激烈金光无瑕理会。他们一面寻找金光和魔人的气息,一面忧心,在宗门他们便感觉到来犯者强大的实力,能让宗主顾不上理会他们的传心术,可见战况激烈。宗主单枪匹马,可千万莫要中了埋伏才好。
这一边,金光在那种情况下离开宗门,到现在也约莫有个把时辰。刻意忽略传心术,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门下弟子们的慌张忧虑。难得七夜不计较上次的争论主动来找他,哪怕此刻二人无话可说,他也舍不得就离开七夜。
“既然你的人找来了,我先避开。今晚福来客栈见!”七夜道,不是建议而是陈述。他没想过金光会不愿意见他。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一抹浅红飞上金光两颊,打破了他勉力保持的平静。
福来客栈……那天晚上,他和七夜……的地方。
“嗯。”
这个字刚出口,七夜身上绿气隐现,他的身影顿时消失。山坡下,红色披风飞扬涌动。
“宗主——你没事吧?”玄武重伤初愈,落后一截,白虎第一个飞落在金光身前。
金光收回目光,落在白虎身上。
“宗主?”白虎无来由的一颤。他看看四周,除了宗主并没有第二个人。“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来的很快。”金光道。
白虎玄武包括气喘吁吁赶来的众弟子都异口同声道:“保护宗主职责所在。”像事先排练过似的,声音洪亮,整齐划一。
宗主眼角一抽。“回去吧。”
“可是宗主、那妖魔——”
“没了!”金光道。
白虎玄武面面相觑,没了是什么意思?是死了还是跑了?待要再问,尊敬的宗主已经一挥袖子,当先往宗门而去。
魔道猖狂,竟敢在玄心正宗宗门之地挑衅。不同白虎玄武心存疑虑,留守的青龙对金光有着盲目的信心,坚信来犯的妖魔毙命于宗主之手。不过,宗门重地,防守还需加强,否则,再来个胆大包天的妖魔,难道次次都要宗主亲自出手吗?那还要他们这等门人做何用!
青龙尽职替主分忧的结果就是玄心大殿在内的各处守得如铁桶般,无意间把尊贵的宗主看守得像犯人。
七夜在福来客栈数着滴漏。
这间客房,他和金光曾经在里面缠绵。七夜躺在这张一点也不华丽的普通木床上,心中脑海浮想翩翩。
申时、酉时、戌时……
街道上,打更的锣声在黑暗寂静的深夜直敲入人心。
戌时过了,亥时过了。七夜等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七夜等得心浮气躁。
子时过了……“天干地燥,小心火烛——”打更的呼喝转进七夜的耳朵。七夜爬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窗外对着小巷,青石铺地的巷道,对普通人来说伸手不见五指,对七夜毫无障碍,他的目光延伸到小巷尽头。
大约不会来了。
可是七夜睡不着。他的思绪飘到玄心正宗——金光在做什么呢?是什么绊住了他的脚步?七夜想象金光此刻安眠的模样,竟然越来越清醒。
打更的又提着灯笼敲着锣穿过街道。
丑时到了……
巷道尽头一个白色的身影渐渐清晰。
第25章
金光能够不惊动一人悄无声息的溜出玄心大殿真是不容易啊。
他的身上穿着的不是素日庄严华丽的法袍,而是日常起居的常服。月白色的纱衣罩在浅碧色的布衫之外,玉簪将一半黑发束在脑后,剩下的垂下直到腰际,清俊淡雅,唇角噙笑,将七夜的些微浮躁消融得一丝不剩。
“你来了。”七夜道。
金光颔首,发丝从肩上拂过,眼神明亮温和。“你在等我?”
七夜的眼睛跟着金光的头发晃了晃,顺着漆黑的发丝向上扫过如玉的下巴,绯红的双唇,挺拔的鼻梁,最后与金光双目相视。
“睡不着……”七夜这样回答。
金光心头掠过一丝失望,却一闪而逝。不奇怪,本应如此,这才符合七夜一向对他的态度。若是七夜真的一直在等他,才叫他吃惊。
金光没说是因为七夜的冒然才导致自己差点出不来,实话实说,倒像是他在埋怨似的。七夜毕竟年轻,偶尔行事能看出几分鲁莽和冲动。这在七夜身上十分罕见,站在敌对立场的几次交锋,七夜的行止总是让人忘记他不过弱冠,还是个孩子呢!
“怎么了?”七夜看见金光的脸色一瞬间黯淡下来。
金光可以立刻自如的转变脸色,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任由情绪主宰自己的思维,连个勉强的笑容都不肯露出来,沉着脸堵在福来客栈的门口,既不进去也不离开。
一个已过而立,一个才及弱冠……
算了,何必想这些。已经决定不惜一切也要靠近七夜,再为此等旁枝末节不悦岂不是自寻烦恼!
金光正要随意说两句调解气氛,七夜却突然将目光转到远处。
金光随着七夜的视线望去,心中一凛。
东边的天空绿色和黄色的光芒交错隐现!七夜离开魔界不会只身一人,在城东闹事的是七夜的手下吗?
正魔两道交手,金光和七夜如何能置身事外,两人心中各有揣测,齐齐往东边而去。当他们靠近十里巷,却不得不各自隐身。只见十里巷深处玄心四将一个不落,青龙和白虎朱雀三人围住一个身着艳丽羽衣的女子,那女子身上妖气冲天,双手指甲足有两寸余长,泛着幽幽绿光,几名普通的弟子在地上翻滚j□j。
这些都不奇怪,奇怪的是玄武却夹在三将和那女子中间,对这三将似在劝服。
再近一点儿,金光听见了玄武的话。“她对我有救命之恩,如果你们还当我是兄弟的话,就放过她!”
三将面带犹豫,显然是被玄武的话打动了,竟然真的开始考虑是否要放过那个妖女。
若不是身边有七夜,金光早就现出身形斥责他们了,现在忍住怒气,看看三将的反应。若是他们包庇玄武放走妖女,就太让他失望了!
朱雀和白虎都把询问为难的目光投向青龙。玄心四将以青龙为首,由于金光的重用,为人厚道重义,在玄心正宗各弟子间极为有威望。
青龙注视着玄武恳求的面孔,手缓缓放下又高高抬起。“对不起,玄武。她对你有恩你要报恩我无话可说,那是道义。但是她是妖,伤了我们的兄弟门人也是不折不扣的事实。我不能放她走。”
金光听了青龙的话,心下略安。总算他选中的宗主预备役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只是青龙将的时候,讲情分讲道义是应该的,但若要做宗主,就决不能因私情罔顾大义。金光决不能容忍玄心正宗再出现一个燕赤霞式的宗主。
青龙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表现在宗主面前加了分,他注视玄武和那个女妖,凝重道:“我唯一可以答应你的,就是暂时不伤害她的性命,一切等待宗主裁决。”
玄武还没说话,被他掩在身后的妖女已经“呸”一声道:“做梦,落到你们手里我还有活路吗?玄武,你要让他们杀死我吗?我为了你,可是连族人都背叛了,你不能把我交给他们!”
玄武站在两难的岔道口,他该如何做一边是自己的兄弟同门,一边是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女子。他该如何抉择?为什么要他做这么难的选择!
想到昨天锦儿还好端端的藏在自己家里,甚至答应自己改变吃人的妖性,自己也越来越无法严厉的对待这个真诚一片的女子。可是家里竟然潜进一个自称是锦儿兄长的妖异男人要抓走锦儿,二人斗法惊动了十里巷,惊动了隔街的朱雀,也……惊动了玄心正宗。
他最后悔的就是不应该把锦儿藏在家里,宗门所在,任何妖邪都无所遁形,何况两妖相争……如今……不,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把锦儿带回来,他就算死也不应该接受妖女的恩惠,也就不会、不会、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
“玄武!你说话啊!”身后锦儿失去了一开始的笃定,表情有些慌乱。
而青龙三人则越来越平静。“玄武,青龙说的对,一件事归一件事,她是妖,你要分清楚啊!”
朱雀受不了这磨人的寂静,出口打破。
“青龙说得对,朱雀也有理。玄武,你做好选择了吗?”
在场的人,谁都没有料到金光的出现,骇然的望向屋顶的男人,他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那儿,谁也不知道他在那儿听了多久。
金光的出现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玄武身形一震,不由自主的双膝跪地。“宗主……”
“参见宗主——”青龙等三将连同负伤的弟子们纷纷抱拳行礼。
金光挥挥手让他们免礼,吩咐青龙派人替受伤的几名弟子上药派人送他们回去治伤;然后让朱雀领着几名无伤的弟子去安抚周遭受到惊吓的百姓,朱雀是女孩子比较容易卸掉百姓的戒心;让白虎派人去衙门支会一声。这里的动静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闹事,衙门的人未必会派人来,但玄心正宗于情于理也应支会长安令。
一连串命令发布下去,三将各自按吩咐行事,有条不紊的运作。
玄武和妖女锦儿仿佛被大家遗忘了,玄武跪在地上,深深的低着头,锦儿由始至终都站在他身后,倔强而不安的,死死的盯着玄武。
直到朱雀回来,二人都没有挪动半分。
朱雀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在她之前,青龙和白虎已经处理好了金光的命令,身边只余下两三个弟子。
青龙和白虎不发一语,默默的守在屋顶之下。
朱雀目光从玄武身上滑过,抿抿唇,什么也没说,站到了白虎旁边。
“玄武,你的决定呢?”金光终于开口了。
他负手立于屋顶之上,并不是享受众人仰望他的感觉,而是因为七夜——七夜若是出手求他的手下,除了自己谁能阻止?
汗水从额头滑过太阳穴,滑过脸颊,从下巴滴落在青石板上。玄武的声音沙哑干涩:“属下有罪,求宗主宽恕!”
锦儿尖叫:“你有罪,我算什么?!”玄武的罪不就是勾结妖邪吗?他的罪就在自己,他认罪,岂不是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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