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皑萧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他生怕打开门时那黑漆漆的屋子吞噬了自己的自作多情。却又有些酸酸腻腻的别扭,不知该对他的无心之过发脾气好呢还是发脾气好呢。
郑唐衣穿着干净的衬衫,肩膀的伤处用绷带固定好。他一手端着晚报,动作有点僵硬。听见开门的声音便放下报纸:“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哦,堂里有事,我看邢青来了就离开了。”白皑萧提着的情绪在他淡淡的口吻中顷刻放低烦躁。看着他因失血而愈加惨白的脸色,除了心疼再难挤出别的情愫。他放下外套,轻瞥了他一眼却还是提不起太大的热情。郑唐衣口中的一句“瑾谦”让他毫不在意是根本做不到的。
“你好像在生气…我,有做错什么事么?”郑唐衣单手撑着身子站起来。
他不是应该高高在上得俯瞰着别人的厚待么,不是应该不屑一顾得享受着趋之若鹜的拥护么?这样的郑唐衣却令白皑萧很不习惯,他愣愣得转身:“你会害怕我生气么?”
“不会…”郑唐衣轻笑,用可以灵活动弹的手臂拦住白皑萧的腰。“我是说,你不会生我的气的。”
“可恶…”白皑萧自嘲道:“这么会有你这么可恶又无赖的人…”他一手挽住郑唐衣的背,将他轻轻得按倒在沙发上:“已经伤成这般了,还不老实么?”
“你想多了吧。”郑唐衣抚上他的鬓角:“你看起来风尘仆仆,今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中信海运现在是我的了…”白皑萧轻描淡写的态度就好像在叙述今天吃了一碗牛肉面一样。
“小萧…”郑唐衣咬着泛青的嘴唇,一脸严肃。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我心里有数。”白皑萧拍拍他的面颊:“看你这副欲言又止的委屈相,真想把你吃干抹净。”
“反了吧,你才是那个应该被我…的人。”
“但我就是要让你害怕我,臣服我,让你离不开我。郑唐衣——只有这样我才敢相信你永远是我的。”白皑萧望着他秋水般的深瞳,忽然撞进他的怀里将他牢牢匝在手臂之间。
“小萧,你不用这样做的…”郑唐衣的下巴贴近白皑萧的脖颈,轻轻哼了一下。
“不行,不这样做我永远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得到你!”
郑唐衣拍拍他的肩膀:“你果然还是不懂…”
“你的心跳好快,呼吸也很急促…唐衣,你真的爱我么?”
“真的,但我的心跳频率和呼吸速率已经过了会因爱而波动的年纪——”郑唐衣试图推开他:“你能感受到的异样,是因为…你碰到我的伤口了。”
“对不起。”白皑萧放开他,才见他已是痛得冷汗淋漓。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新欢旧爱
望着郑唐衣泛红的面颊和轻蹙得眉头,白皑萧忘情得吻了上去。他不敢再用力压上郑唐衣的上半身,只能侧过身子别扭得扶着沙发边缘。动作尴尬又投入。
“要么?”郑唐衣扶着他一起一伏的喉结,只一笑便入侵白皑萧的心脾。
白皑萧摇摇头,他总归还是顾忌对方的身体情况。
“那你帮我洗个澡好不好?”郑唐衣的请求总伴随着亮闪闪的眼眸直入人心,令白皑萧完全无力拒绝。
“沾水不会感染么?”
“没关系,小心一点就好,一会你还要帮我换药的。”郑唐衣道。
白皑萧在雪白的浴缸里放了温度适中的水,小心得扶着郑唐衣跨进去。
水线刚刚没过那修长健美的身躯,晶莹剔透的水珠弯弯曲曲得往下爬。白皑萧用一块干净的浴巾垫住他的背防止包扎的伤口碰到水花。然后用湿毛巾淋湿他的短发,黑色的碎发瞬间贴紧郑唐衣的头皮,在洗发水的揉搓下散发着淡淡的百合香。
白皑萧一手托着他的上身另一手轻轻得抓挠着白白的泡沫:“力度可以么?”
“恩…我宁愿再挨一枪也受不了两天不洗头发…”郑唐衣眯着眼睛靠在白皑萧的怀里。
“以前不知道你这么洁癖,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院子里的那条边牧你都要两天给他洗一次澡。”白皑萧不禁笑出声来。
“你说波罗啊。”郑唐衣叹了口气:“它死了…”
“啊?”白皑萧眼前出现了它摇尾巴时的憨态,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三年多前最后一次见到你的那天晚上…我喝多了,”郑唐衣道:“那是我唯一一次酒后驾车,运气没那么糟糕所以没有出交通事故,但开进院子的时候不小心把它轧死了…”
“哦…”白皑萧用莲蓬头冲掉了他头上的泡沫:“说起来,倒像是我做的孽。对了,我在护城河那边有一栋别墅,除了尚佳轩和沈梨若我从没带其他人进去过…明天我送你过去休养吧。”
“我又不是没有家,而我所有的家将来也都是你的——”
“你没有家,那不过是房子罢了。”白皑萧冷笑道:“只有有我在的地方才能叫家。”
郑唐衣点点头,扬起下巴在他的唇角上轻吻了一下。他的唇火热而柔软,带着淡淡的薄荷气息。
“郑唐衣我警告你别玩火…”白皑萧吞了下口水,目光游离在他那泡在浴缸里幽幽沌沌的裸体上。“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保不齐趁人之危今天就把你反攻了。”
“我就算废了一只手也不会让你得逞的,真以为叔年纪大了就不是你的对手了?”郑唐衣在白皑萧的下巴上轻捏了一下。
“今天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吧,”白皑萧像捞一条鱼一样弯腰把水淋淋的郑唐衣从浴缸里拎起来。用浴巾把他包裹住,直接丢在了柔软宽阔的大床上。他扯掉了自己的衬衫,将热乎乎的胸膛贴上了郑唐衣满是水珠的身体。
双唇如齿轮般咬合在一起,下腹的肿胀炽热感一波一波袭来。白皑萧却觉得整个中心不断偏移,最后竟被郑唐衣反压了上去!
“你!”白皑萧被他猛然反扑又不敢用力伤了他,仰面躺在床中央像黄鼠狼晒太阳一样。
郑唐衣钳着他的一双手腕:“你要为你的猖狂付出代价了。”
几滴粘稠的液体腥呼呼得落在白皑萧的脖颈上:“好了别闹了,你在流血啊。”
郑唐衣微微一笑,忘乎所以的入侵让白皑萧不由自主得随着他的动作叫出声响。
整张床铺上鲜血点点汗水涔涔,二十多分钟以后郑唐衣精疲力竭得栽倒在白皑萧的胸膛上:“经纬说,伤口裂开的话就用蓝色瓶子的药止血。”
“她倒是真了解你啊,”白皑萧将他扶起来,气急败坏手忙脚乱得为他重新包扎换药:“你今天是怎么了?”
“你不喜欢么?”郑唐衣笑着,靠在白皑萧的怀里大声喘着气。
“喜欢…只是…”白皑萧扯掉床单换上了另一床被褥:“唐衣,你能永远这样子么?”
“永远怎样子?”郑唐衣平躺在枕头上:“永远一边流血一边爱你?”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白皑萧一时语塞:“你能不能永远都这么感性,我好害怕那个理智又冷漠的你,让人看不穿也不了解——不知你何时会离开,也不知你还会不会回来。”
郑唐衣搂住白皑萧的肩膀:“我既然确认的自己的心意,那么除非我死,这份心意永远也不会消失。”
“唐衣,”白皑萧隔了十分钟后小声又试探得喊了他一下。
“恩?”
“你还没睡啊?”白皑萧的手臂攀上郑唐衣背靠着自己的身躯。
“快了。”郑唐衣打了个哈且,“已经困了。”
“苏子乔,他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白皑萧的手指在郑唐衣的胸口上画着圈,小心翼翼得问道。
“下个月,你怎么会忽然问起他来…”郑唐衣的口吻有些警惕,这让白皑萧心里有些难过:“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其实…以前的那些事我不想再提,但子乔…没有对不起你。”
“我知道,我又不会伤害他,只是…若叫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得释怀和原谅,我亦是做不到。”白皑萧坦白的态度让郑唐衣心里同样有些难受,正因为过去的误解就如挑不去的刺,隐在皮肤里偶尔叫一两声疼。郑唐衣与白皑萧之间的感情升温不同于普通情侣般的螺旋式上升,而是每爬升到一个平台都会把曾经的一些旧事扯出来感怀一下过渡一下。能释怀的就是胜利,迈不过看不开的,也就留在身后了。随着岁月流逝渐行渐远,不碰不会痛,却永远在那——就像白谨谦的存在,就像郑茵芪的罪恶,就像苏子乔的隐瞒。
“是我难为你了,虽然我依然没有想到可以用什么样的仿佛弥补你。只能祈祷所有的噩梦会随着时间的冲淡再也不让你痛苦。”郑唐衣叹了口气,将他抱得更紧了:“小萧,我大你二十一岁,你的晚年注定我会缺席…我不晓得自己能陪你多少年,但至少我活着一天就不想你再因为曾经的伤害而丧失一切快乐。”
“别为我担心,那些恩怨情仇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白皑萧道。“就是不知道他,是否看得开。”想起自己离开郑家别墅的那个愚人节,面对自己决绝的背影,苏子乔曾喊出的话不知为何萦绕在耳畔。本以为怨恨孰深孰浅也抵不过时间,本以为遗忘瞬间乘风不过尔尔,才发现早就扎了根的东西什么时候扯都会难受不堪。白皑萧瞥了一眼收在办公桌抽屉了的那个文件袋,心乱如麻。
第二天一大早,不速之客出现在门口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事。白皑萧还记得几个月前她是怎样怒气冲冲得摔下这扇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梨若的出现并没有让白皑萧意外,自从得知了跳动在自己胸腔里的心脏有一半的血液与眼前这个女子来自同样的家族,他一直有些期待再次与她相遇。
“你为什么会在这?”白皑萧天性里不懂温柔,对沈梨若的态度并没有很好的逆转。仿佛她丢下一具尸体跟自己大吵一架不过是昨天的事。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沈梨若柳眉倒竖,浑身铁刺,倒是一步不让得反问道。
“我的手下从来没有敢跟我甩脸色的先例…沈梨若你别忘了你是我墨龙堂的副堂主,当初被海拓南亲口任命不是么?”白皑萧有意激怒她,本性里的一点点少年戾气在作祟,他这是看准了有郑唐衣在身边沈梨若不敢跟自己放肆。
“少跟我来这套,你还得郑先生受伤这笔账我慢慢跟你算!”沈梨若拖着箱子大大咧咧得往沙发上一靠:“我的房间还在老地方?”
“谁允许你住进来了?!”白皑萧简直被她气得哭笑不得。
沈梨若拉着白皑萧的手示意他坐下:“行啦,别炸毛了。”
“放手!男女授受不亲!”
“呵!男女授受不亲?在我眼里你压根就算不得异性。”沈梨若冷笑道:“郑先生呢?”
“还在睡…你轻点闹腾。”白皑萧望了一眼卧室虚掩着的门。
“我去看看他…”沈梨若刚起身就被白皑萧拉住:“别打扰他,他伤的不轻一直都没能好好休息。”
“刚刚谁说的男女授受不亲?”沈梨若指了指白皑萧紧钳着自己腕部的五指。
“那又是谁说的从没把我当男人?”白皑萧嘴上一步不饶。
“嘻嘻,是不是昨晚你把他累坏了?”沈梨若眯着眼蹲在白皑萧身前,盯着他一层层泛红的面颊露出得意的笑容。
“沈梨若,你到底是过来这里干嘛的!”白皑萧心想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或者是…看在自己根本就打不过她的份上早就想动手了。
“别这么敌意的看着我…”沈梨若拍拍白皑萧的肩膀:“我也是为郑先生高兴,这些年他始终孤独一个人,谁也入不了他的心——我还从来没看到过他对谁有对你那么紧张,可惜你这小子向来生在福中不知福,脚踏两条船还自怨自艾——”
“停!”白皑萧怒道:“我什么时候脚踏两条船?”
“佳轩的事你怎么解释?”沈梨若轻哼了一声:“他为了你现在连警察也不做了,看这架势就是为你死了也心甘情愿——唉,我也不是说你不好,感情这事难言对错。”
“我对不起佳轩,但我绝对不会将他对我的好来无限度地无耻利用。龙行社面上盛况风光,暗地里漩涡湍急,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力量保护他。”白皑萧叹了口气道,面对沈梨若招牌式的伶牙俐齿质问入心,他承认自己很难招架。
“你不用跟我解释保证,虽然我没怎么谈过恋爱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沈梨若笑道:“人么,都会空虚寂寞冷,连郑先生都不例外何况是你这样自由缺爱的毛头小子?”
“你提到唐衣的言语令我好奇万分以至于我暂时不打算追究你称我为毛头小子的无礼言辞。”白皑萧瞪大眼睛:“你刚刚才说唐衣跟我在一起令你们深感欣慰,我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客套的我都很开心…但是,什么叫做空虚寂寞冷,他也不例外?”
“你难道不知道他以前的事?”沈梨若警惕得闭了口:“我以为他都告诉你了,你既然不知那抱歉我不能多嘴。”
“不就是跟我父亲白谨谦谈了一场惊世骇俗感天动地最后生离死别的恋爱么?”白皑萧满不在乎得揶揄一连串:“那又怎样?”
“呼!”沈梨若擦了擦冷汗:“原来他真的什么都告诉你了,那我的话也就好说了——你与郑先生相爱归相爱,就不要把佳轩当备胎了。话糙理不糙,尚佳轩是个善良无私的人,纵然不会像海拓南那么偏激和变态,但失望久了心理还是会产生变化的。”
“首先你给我搞搞清楚,我白皑萧要是有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心思,我宁愿天打雷劈。”白皑萧怒道:“我知道尤其是你这样的郑唐衣本命党,一心一意唯他是从,看谁都觉得配不上你心目中神一样的男人…但我跟他之间的是真的不容他人置喙。就算我拥有了你弟弟的心脏,也不能成为你能随意教训我的理由!”
“这个他也告诉你了?”沈梨若的眼神黯淡一瞬,旋即扬起刘海。
“你先听我说!”白皑萧不爽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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