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惠怡垂眸咬了唇一时言语不得。
项瑞霖冷肃端坐着,并不出言阻止。
项擎苍唇角微动,转身走到那跪着的那两个身边,沉静看了一会儿,道:“你们两个站起来,好好看清楚,你们见到的大少爷是我吗”
那二人抬头看向项瑞霖,后者点点头,他们才一同站起,一起看向项擎苍,两人眼眸闪了闪,并不慌张。
一人向项擎苍抱拳,道:“大少爷,对不住了,我们不能不向老爷据实回报。是,昨夜后半夜,是您带了几十名大兵前来把大米运走,我和老六劝了您,您、您还把老六给推倒了,他的手肘都还伤了呢。”
一旁那叫做老六的吸吸鼻子道:“大少爷,五哥说得对,您真是糊涂啊,自家的大米,您用这种方式运走,我们是没有办法向老爷和二少爷交代的,所以,您多多包涵,别怪我兄弟二人。”
“哦”项擎苍面上平静,眼波微动,淡冷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带了几十名大兵抢自家的粮了”
佘老五讪然,道:“大少爷我可没说您抢粮,只是您带了兵来在没有老爷和二少爷的批条下运走了大米。”
项擎苍心底冷笑,眸光一棱,道:“既然你两人是父亲的忠心手下,那为什么就轻易让我把大米给运走了呢里湾码头不是二少爷的大舅父万老狼的地头吗万老狼就不管了能在万老狼的眼皮底下运走一万斤大米,这城里还没几个人有这个能耐,你们就那么看得起我项擎苍”
佘老五笑道:“大少爷,您是项家大少爷,您没回城老爷就下发通知所有在项家公司干活的人,大少爷是项家未来掌舵人,这谁敢拦您何况我和老六拦也拦不住您,至于万老板那儿,他们当时是有人在,哪个拦得了您几十杆枪”
那站在项瑞霖身后的项瑾瑜不轻不重地开口道:“大哥,你自个的事儿,可别把我大舅父给拉扯进去,万老板不是给咱家看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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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你自己看
“就是,我大哥才没那么多闲功夫来守这一万斤大米。”万雪儿搭上一嘴,满脸的不屑。
项瑞霖浓眉微拧,眼眸犀利看一眼万雪儿,她抿抿唇别开脸不再说话。
项擎苍扫视间不动声色,眸光落在佘老五眼睛上,沉定道:“我才回家没几天,你就认得我”
“大少爷回城那天,小的有幸和老六上了半山亭台吃宴。”佘老五陪笑道。
“好,你见过我。”项擎苍转眸扫向冯老六,眼底波光湛冷如霜水,后者心底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项擎苍唇角讽动,道:“老六是吧你看到我带了多少辆车运那大米”
“五辆卡车。”冯老六咽了咽口水镇定道。
项擎苍冷道:“一袋大米多少斤重”
“四十斤。”冯老六道。
项擎苍暗忖,这些人真是有备而来的,每一个细节都精算好了,四十斤一袋,一万斤就是二百袋,同时运走就需要五辆卡车才装运得完。
可能调动得了五辆卡车,似乎就是他这个新任参谋官有这个权力了,这个阴谋还真让他一时无法反驳得了。
这陷害他的会是谁能调来同时调得来五辆卡车,这城里的人物不多,军方和政府要员不应和他这刚回来的项家大少爷有什么过节。跟他有最直接利益冲突的就是项瑾瑜,他项瑾瑜可能调不来那么多车,但是他那个老狼大舅父有这个能力。
再一个最有能力和权力调车的就是司昊然了,看他最近处处找茬,明摆就是要他这个大少爷受排挤,可做这么大动静的一件事,他如果只是为了找他茬,至于要这么做吗
他扫眸淡看一眼项瑾瑜。
如果是司昊然做的,难道他想一石二鸟既然打压了自己又抢了粮,又或者司昊然的目标本来就是那一万斤米粮可至于要这么做吗项家一向出钱出粮支持着他这个军阀,他这么做为了什么
司昊然想一步步至项家于死地
项瑞霖不动声色看这个大儿子,心底思绪起起伏伏。
这大儿子清清冷冷的外表下那颗心是什么样的
他不想相信,一切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可眼前的一切又让他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个大儿子。
一想到那历经十七年的失子之痛,他心底火苗冉冉而起,他拿了放在茶几上的白衫,重重向大儿子扔去,厉声道:“你自己看。”
白衫轻飘飘落了地板上,对于项擎苍来说却又是重沉沉的。
这是他进项府冒充大少爷遇到第三个坎儿。
第一个坎儿当天就遇上了,设坎之人是项瑾瑜,但那司昊然像是更起劲帮着搭坎。
第二个坎儿明摆就是司昊然设下的。
眼下这第三个坎儿,明眼看像是项瑾瑜设下的,但似乎和司昊然又脱不了关系。
这里的水到底有多深
项擎苍一向如清渊的心,起了波澜,一浪一浪,搅得他有些躁意。
他手指微动,暗自深吸一口气,一步上前弯腰捡起地上的白衫,他淡静地翻看,熟悉的淡菊香气,他一下就能认出那是他的长衫。
他心头灵光突然一闪,冷冷喊一声,“苏锦,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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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父亲,这长衫是我的
站在门口处的苏锦快步走到项擎苍面前,低声道:“大少爷。”
项擎苍把长衫往她身上一扔,冷道:“我衣柜里少了件衣服你会不知道吗又或者衣服就是你偷走的”
昨天晚上他见到的人影并不是他眼花所见,原来就是为了偷他的衣服,他还以为东西没有丢,万万没有想到丢的是他的衣服。
他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人家就是看准了他这个喜好,特意从他衣柜偷了这白长衫,其他衣服可以乱造个约模相近的尺寸,可这长衫的尺寸是不能迁就的,是不是他的一穿上身就知。而且他的长衫扣子里掺了黄丝线,和一般的不一样,他赖不掉。
苏锦脸色刷地变白,拿了那白衫急忙下跪,低头颤着声道:“对不起大少爷,我没有留意数衣柜里的衣服,哪、哪想到这衣服会丢了呢但我没有偷衣服,绝对没有。”
“把事儿推到佣人身上,大哥,这种烂主意,亏你想得出。”项瑾瑜讽笑。
万雪儿也笑,讽道:“这不狗急跳墙吗”
宁惠怡轻攒细眉,道:“穿白长衫的又不止苍儿一个人,这又怎么能说是苍儿的呢”
万雪儿拿着丝巾捂嘴笑,讽道:“大姐,你这当妈的怎么当的你的大少爷真的是和旁人不一样呢,我都看出来了那白衫的与众不同,你就看不出”
宁惠怡被她一言呛得又出声不得。
项瑞霖沉眸冷哼,“老大你自己说,这是不是你的长衫”
项擎苍眼光冷冷掠看项瑾瑜和万雪儿,眸光流转,淡静地看向项瑞霖,道:“父亲,这长衫是我的。但是我衣柜中丢失的。昨天晚上少帅府请宴,我忙到大半夜才回来,快到揽月楼下时就看有人影闪入楼后面,我追去看那人已不见。现在这么看来,一定是那人偷了我的衣服,这穿着我的衣服冒充我做下这强运粮的事也不无不可。父亲,昨夜我一直在楼中睡觉哪儿都没有去。正如您所说,我如果想要管生意想要权大可以向父亲提,以父亲对我的疼爱又怎么可能要不到我犯得着这么劳师动众的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吗强抢自家的粮米,难道我神经错乱了”
“你的意思是说苏锦偷了你的长衫,再让人冒充你去强运大米”项瑞霖道。
项擎苍平静道:“是不是她我不知,但是那几天揽月楼一直没有上锁,其他人进去偷的也有可能。正因为昨晚的事,今天我才上了锁。我所说的全是事实,请父亲明察才是。”
“老爷我没有偷大少爷的衣服,真的没、没有。”苏锦额上的汗如豆,一颗一颗冒满了额头,颤抖着声音道:“我就、就是只个佣人,哪懂什么运粮的事、事我、我也没有那个能耐啊,老爷明察啊。”
“爸,老五和老六可是亲眼看到大哥带人强运的粮,老六也受了伤,这难道还会有假况且指挥五辆卡车几十名大兵这本事,除了大哥还能有谁有这个本事”项瑾瑜气定神闲,轻轻缓缓说一句。
“少帅到”
门外一声大喊,一时间客厅内所有人都怔住。
项擎苍心底说不出何种滋味,司昊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对于他来说,真不知是喜还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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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你家这随了我的大少爷惹您生气了
项瑞霖眉头紧蹙,眸光不经意似地掠过自己的大儿子,缓缓站起身。
他的大儿子,不简单呐。
“哟,一家子全来迎接我呀动作可真够快的。”司昊然大步入内,俊脸上拢着欢快笑意,看似漫不经心的眸光极快一扫,道:“倒是不像是迎接我呢,怎地这大阵仗,想必是接迎项大少了项伯伯,你家这随了我的大少爷惹您生气了”
说完,人就已到了项擎苍面前顿足,一双澈亮19潘#65533;
项擎苍大方而视,只觉得他古井般深幽的眸子透出几分看穿一切似的讥诮,“少帅”
项擎苍极平静地打一声招呼。
“少帅好”
客厅中众人也都纷纷打招呼。
司昊然撇撇嘴,似笑似讽,眸光转看向项瑞霖。
项瑞霖脸上扬起笑意,道:“昊然,苍儿终是男子,你这说的随了你,让人听得误会呢这些天外边都闲言碎语传起来了,你们这以后还得娶媳妇呢,这都说你们俩那什么的,那不把人家姑娘都吓怕了”
想来干涉项家家事他司昊然就算是少帅也没这个资格。
司昊然勾起唇一笑,极是邪性,大步走到万雪儿让出的沙发上一坐,翘了二郎腿,仰头道:“项伯伯,我爸都不急您急什么我爸就我一个儿子,您三个儿子,就算我和你家大儿子那啥什么情投意合,您另外还有两个儿子给项家传宗接代,您不亏。”
说完那漆岔蛏弦惶蓿毙钡某钋娌耘兹ヒ桓鲅酃猓鄣仔枪怃蕹捍Υ抛迫说娜榷取#65533;
一旁的佣人捂嘴轻声笑。
项擎苍面上无绪,眼波划开,淡垂眸敛了眼底的怒意。
这司昊然是他见过的军阀当中最无耻最痞的,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司昊然这表面是帮他,实则是一点点地把他往沼泽地里拉,说他是笑面虎,还不如说他是毒蝎子。
“咳咳。”项瑞霖轻咳两声,脸上保持着微笑,道:“昊然,这可当真不得,开开玩笑倒也罢了,苍儿到底是我项家长子,可不能不娶媳妇。”
宁惠怡心底直犯嘀咕,终忍不住开口道:“少帅,伯母还盼着抱孙子的呢。”
这少帅该不会是真的喜欢男人吧要是那样的话苍儿可就麻烦了。
“少帅请喝茶。”财叔上前上茶。
司昊然大手握了拳放嘴边,似笑非笑,另一只大手接过茶杯,嘴对茶杯吹了吹,并没有喝,侧脸道:“哦,长子,项伯伯说得对,长子重要。可这眼下倒不像是长子重要了呢灯火通明,三司会审呀。”
项瑞霖眸子一闪,这司昊然是话里有话呢。当下道:“昊然,你军务繁忙,又得兼顾着政府那一边,我这一点小家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项伯伯。”司昊然喝下一口茶,把茶杯放茶几上,不轻不重道:“我这不操心也操心了,怎么办你家大少爷是我的参谋官,才上任就惹出事儿来,我能不操心吗他这坏的可是我司昊然的名声,我不该操心吗我糊里糊涂就让你家这大少爷给迷惑去了,我何止操心这心都碎了,您说说,我这心该不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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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我请求让我查清楚这件事
项瑞霖眸光微沉,低敛一下眼眸暗忖,苍儿强运粮这件事难道和司昊然有关系苍儿一回家就调转枪口往家里头真是这样吗当下他抬眸,平静道:“昊然怎就知苍儿惹了事儿呢”
“我不知道啊,这不问您吗”司昊然摊开双手撇撇嘴不以为意道。
小狡猾。
项瑞霖暗自冷笑,身子靠了沙发,道:“昨夜里湾码头三号仓库里的一万斤大米被苍儿强运走了,五辆卡车,几十号大兵,把仓库里的米运得一粒不剩。苍儿说不是他做的,可这人证物证都在,依理说也只有他有能力调动这么些人力资源运米,事实面前,他却一再抵赖否认。他做出这样逆悖之事,你说我该不该责问”
“哦原来是这样啊。”司昊然双手抱臂,右手长指在左手肘处轻弹一下,眼眸流转扫看一眼静静站立的项擎苍,勾唇笑道:“是该责问。项伯伯,如果是他所做,您打算怎么处置我对这个比较好奇。”
项瑞霖心底一滞,眸光沉凝,一动不动看司昊然,后者笑意深深,带了一分兴味一分嘻谑。
他没有急着开口,拿了茶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已凉的茶水涩意极重,就如他此刻心头的感觉。
司昊然不经意的一句话,却透着极重的意味,似是又似不是,言下之意,就算是我司昊然指使你家大儿子做的此事又如何
他棒着茶杯,看那一张一张舒展的茶叶,抿唇冷笑,抬头向自己的大儿子,道:“苍儿,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你”
项擎苍静阖的凤眸轻轻抬起,清渊心底泛起深深讽意。
老滑头。
司昊然这一句话是有把事情揽了的意思,而项瑞霖听出了话中话不敢得罪司昊然,就把问题抛到自己这里来了。
司昊然这一招不动声色,却又雷霆万钧,算是摆明告诉项瑞霖我是要吃定你了。
这样一来,自己和项瑞霖的距离,又远了一些。
客厅中众人似乎也感到这空气中的滞留着的寒气,揣摩也好猜测也罢,都默默地看着不敢出声。
挂在墙上的时钟“铛铛铛”响了九下,沉沉的声音在这片宁静中回荡,众人感到像是敲在心头上似的重,经久不散。
项擎苍手负了身后轻轻捏成拳,紧紧地握了,淡静地开口,“父亲,我请求让我查清楚这件事。这个要求我认为并不过份,我是项家长子,我有权力做我该做的事。”
这一刻他不能再说不是他做的话了,只有亲自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他才能改变这个被动的局面。
如果他还一再说不是他做的话,他就明面的把司昊然给得罪了。如果认了是他所做,那他还是把司昊然得罪了,因为项瑞霖已把司昊然列为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而且认了的话,这盘棋他的颓势显露无疑。
他要先化颓势为对恃,再一步步谋胜。
“好。”项瑞霖大手重重一拍沙发抚手,道:“你是项家长子,我就同意让你查。昊然,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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