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德威特说:“对这种外伤我还是挺有经验的,包管过不了多久就完好如初能跑能跳了。”一边瞟了一眼身边的仆人。几个男仆走上来牢牢按住菲斯莱特的身子免得他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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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第 298 章 。。。
医师德威特唠唠叨叨地重复:“放轻松放轻松,五、四、三……”却不是像常人想象的那样一直数到一,三的时候就手上用力一掰,菲斯莱特这次疼得大叫起来。
医师德威特说:“已经推好了,接下来敷药上夹板就没问题了。”
仆人兀自不敢放开,菲斯莱特说:“行了,你们别老抓着我了,这点小伤还算不了什么。”
仆人们只好都放手退后。医师德威特动作相当灵巧,很快敷完药上好了夹板,没再弄疼菲斯莱特。
菲斯莱特的腿渐渐地越肿越厉害,连确症没有断的那条腿也红肿不堪。菲斯莱特说:“你该不会弄错了吧,说不定我两条腿都断了。”
医师德威特说:“放心好了,刚才我仔细摸过了,左边只是脚踝扭到而已。”
一切处理停当,医师德威特从随身带来的药箱里找出一瓶镇定药水,倒了一些在小酒杯里递给菲斯莱特。
菲斯莱特端着药杯对公爵说:“祝你健康。”一边对着埃尔挤了挤眼睛,一边把药喝了下去。
公爵说:“看来你真的要在伊苏吕堡接着待下去了。等你腿伤养好正好可以享受美丽的夏季。”
菲斯莱特皱起眉头说:“谢谢你的安慰,听你这样一说,我凄惨的心境也似乎好了许多。”
药生效很快,菲斯莱特说了几句闲话就昏睡过去。医师德威特和仆人们相继退出去。公爵对管家茄罗德说:“去林顿街的宅子里给侯爵的随从们传个消息,说他走不了了,让他们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一切用度我们会帮他们解决的。”
茄罗德忙忙地亲自出去了,刚走出门廊就听到埃尔弗的声音在叫自己,恭恭敬敬地转过身弯下腰听候吩咐。埃尔弗走过来,说:“茄罗德先生,你不必去传话了。侯爵的随从们想必根本就没准备今天离开。你特地跑去了,他们还要莫名其妙。”
茄罗德才是听得莫名其妙,所谓传话,就只是传话而已,只要将公爵的话带到了,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哪里有什么考虑,而埃尔弗的话才是不知从何说起。但他向来安分,埃尔弗既然这么吩咐了,他就乖乖地答应,接着去做别的事去了。
埃尔弗却呆呆地站在门廊上,许久不能动弹,脑子里一片混乱。就在菲斯莱特跌下去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这不是一桩意外,而是故意的。这才感觉到,不论经历过怎么惨烈的生死离别,自己在感情上还是相当稚嫩的,尤其是跟菲斯莱特这样的老手相比。埃尔弗从没见识过情海波澜争风吃醋的手段,一时果然难以平静。自己可以冷静地赶走菲斯莱特,可菲斯莱特竟然舍得自残肢体,只为了留在自己的身边。不论他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单纯的要赌气,这毕竟不能不使自己动容。心里有一种古怪的情绪在涌动,几乎要冲破自己的控制。
门廊外一片碧空如洗,满园的树木青翠欲滴,艳丽的阳光毫无遮掩地直射而下,刺得眼睛疼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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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第 299 章 。。。
午饭后公爵要去城里处理事务,埃尔弗照着平常的习惯上楼小憩。坐在卧室的窗边,看着公爵的马车远去了,才又下楼去。
推开小休息室的门,扑面就是一股药膏的气味,一扇小窗开着,有微风吹进来,但对满屋的药气还是无能为力。因为菲斯莱特短期之内都不能移动,屋里添置了许多日常用物,安排得井井有条。埃尔弗小心翼翼地踩在厚地毯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走到小床边坐了下来。
床上躺着的人毫无预兆地转过了头来,把埃尔弗吓了一跳。暗自吸了一口气,埃尔弗说:“原来你醒着,药效这么快就过了?”
菲斯莱特懒洋洋地说:“那个老头的药不顶用。”
他语气虽然悠闲,埃尔弗却看出他的额头早已汗湿了,轻轻握住他的手,说:“是疼得厉害吗?”
菲斯莱特说:“倒没有多疼,就是肚子饿得厉害。”
听到这话,埃尔弗的脸都热了起来。医师德威特开的药是为了让他熬过最初的剧烈疼痛,照理至少会昏睡一个白天。仆人们遵照医嘱每过一两个小时会过来看看他的气色,但是他既然该昏睡着,就没有人会想到要给他准备午饭。做主人的,听到客人喊饿得厉害,那的确是值得反省是否招待不周了。
埃尔弗拉了铃,管家茄罗德很快就亲自进来了,使得埃尔弗感觉上好了不少。茄罗德看到不但埃尔弗在屋里,连菲斯莱特都醒了过来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也是大为意外。埃尔弗果然吩咐他准备些吃的,他忙不迭地退了出去,很快端来一碗粥。
茄罗德一出去,菲斯莱特就撇着嘴说:“真是看我不能动了就趁机折腾我,竟然给我吃这个。”
埃尔弗也不跟他辩解,出去拿过几个坐垫给他垫起来,才端着碗坐回他身边。菲斯莱特连忙接过碗来,说:“我可不敢让陛下伺候我吃东西。”
埃尔弗也就由着他去吃。一个又高又大的成年男子,午餐只有小小的一碗粥,而且粥里也没有大鱼大肉,端在手里就显得相当可怜,吃完只用了一两分钟而已,对填饱肚子基本没有大作用。吃完之后,菲斯莱特端着个空碗,头次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埃尔弗接过碗放到一边,说:“你干嘛要把自己弄成这副可怜模样?”
菲斯莱特笑起来,说:“原来你看出来了。我真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高兴。”
埃尔弗挑挑眉毛,示意他自己解释失望什么高兴什么。
菲斯莱特说:“这还用说吗?我这么容易被看透,真令自己失望。不过你想必知道我的心意了,我又很高兴。”
埃尔弗说:“有什么可高兴的?在我看来,你这做法真够幼稚的。就因为别人不肯顺你意,你就要自己伤害自己来逼迫别人?如果你的女王陛下不肯要你了,你是不是自杀相威胁呢?连小孩子都知道,如果你自己不拿自己当回事,也没有人会拿你当回事。”
菲斯莱特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说:“说来说去,原来你没有明白,这明明是很简单的道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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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第 300 章 。。。
埃尔弗有些不耐,眉头又皱起来。
菲斯莱特说:“你还记得吗?就在半天之前,我还在信誓旦旦地说,我会光明正大地留在你身边,可你偏不相信。这么快我就履行了承诺,你是不是很意外?”
埃尔弗张口结舌,说:“怎么一个圈子又绕回来?一点小事就要伤害自己,你这条命哪够这么耗的?”
菲斯莱特说:“埃尔弗,你总认为我是在赌气,是吗?看来你连了解我一点的心思都不肯花,我像是那种会赌气的人吗?人生苦短,我怎么会把时光耗费在赌气上?你应该知道了,我是个地道的男人,而且是个成功的男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完成了个目标,踩的每一步都是为跨上接近理想的一个台阶。眼下这只是桩小事,可是我也很快就完成了,不然,换作是你,能想出别的办法吗?”
埃尔弗说:“这不值得。”
菲斯莱特说:“看来是你想得太多。我是不可能为你丢了自己的命的,只是断条骨头,真的不算什么。”
菲斯莱特话虽轻巧,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忍疼忍得很辛苦的表情,埃尔弗看了自然有些不忍心。菲斯莱特说:“你好像很心疼我?其实对我来说,最难受的不是皮肉之苦,而是连着一个多月躺着不能动,无聊透顶,日子实在太难捱了。”
埃尔弗微笑起来,说:“这倒不假,你无聊倒还不算什么,让那些夫人小姐们孤独寂寞才是大事。”
菲斯莱特说:“你都没想过要稍稍报答我一下吗?”
埃尔弗说:“我也想问你,大费周折,到底是想要什么?”
菲斯莱特说:“我想要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可惜美中不足,我留下来了是不假,但是腿不能动,想做什么都做不了。你要是对我还有一点点情分,就自己脱了衣服睡到我身边来吧。”
埃尔弗果然不情愿,这事如果被公爵撞见,又是一堆麻烦。但菲斯莱特一做出满脸的失望,他又立刻心软了,脱了外套裤子,只着贴身的衬衣,躺到了菲斯莱特身边。
这间休息室本来就不是正式歇宿的客房,只供临时休息之用,这张床就非常狭窄,埃尔弗躺下去,跟菲斯莱特贴得紧紧的。菲斯莱特伸开胳膊,他就睡在了菲斯莱特的臂弯里。
菲斯莱特说:“两个人这样直挺挺地睡着太无趣了吧?”
他侧过身子搂住了菲斯莱特的胸膛,两个人的脸相距不过几厘米,菲斯莱特身上薰的香味显得特别清晰。
菲斯莱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这一次没有发出声音,可是那嘴形清清楚楚地在说:“吻我。”
之前的激情记忆全部在瞬间复活,那双薄薄地嘴唇一下子充满了魅惑,埃尔弗抬起身子伏在他的胸口,嘴唇凑上去,吻了他。菲斯莱特的手臂突然紧紧圈住了他的后背,让他无法动弹,湿润的舌尖挑开了他的嘴唇滑进了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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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第 301 章 。。。
那个吻以及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也不可思议地在埃尔弗的记忆里留下了极动人的印象。那个人不能与自己深爱过的人相提并论,那个吻也不能与那些刻骨铭心的吻相比。可是那些死去的人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得就好像那些生死相恋只存在于梦幻当中,而现实就只能是冰冷麻木索然无味。在无情的现实里面,那个吻晕开了一种美好的甜味,也许很简单不足以回味,但在那个当下还是充满了魅力。那种温热的触感不但抚慰了身体,也或多或少抚慰了心灵。那是一个充满活力的人,拥抱着自己,亲吻着自己,仅仅如此,就已经胜过了那些孤寂凄冷的长夜了。
菲斯莱特也许是不在乎,也许是收放自如,果然仅仅是吻他,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动作。一吻结束,埃尔弗揶揄:“这么一个吻而已,就能让你满意吗?”
菲斯莱特似乎很愉快,抱着他说:“当然。现在我最想吻的人就是你,吻过之后,果然舒服了很多,连腿都不那么疼了。”
慢慢地,埃尔弗才发现,不能下床走路对于菲斯莱特来说未见得是什么苦事,唯一的苦是没有办法解决需要。他向来是乐于受人伺候的,腿伤了之后,日常起居的琐碎事情样样被城堡里的仆人照顾得无微不至,他乐得享受。要说无聊,也未见得有多无聊,除了□,他的最大爱好本来就是玩牌,公爵在城堡时就是公爵陪他,公爵不在城堡时就是埃尔弗陪他,实在没人陪他玩牌了,他就呼呼大睡。颓废到这个地步,埃尔弗简直要怀疑他就是为了享受而使诡计留在城堡里了。
埃尔弗也发现,原来菲斯莱特大费周折除掉阿尔伯特不仅仅是为了取悦自己,也是为了给他留在城堡里的计划铺平道路。虽然自己平常并不曾多介意阿尔伯特,可是如果阿尔伯特没有关起来的话,菲斯莱特在城堡里就会不舒服得多,因为有这么一个耳目在,菲斯莱特跟埃尔弗连单独相处都恐怕没机会。而阿尔伯特出事之后,公爵顾忌众人的议论,把许多随从都遣出了城堡,这样就没有人会给公爵当眼线了。
菲斯莱特的性格自有弱点,就是时不时地会情绪失控一下子。一开始还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可时间久了郁望无法纾解,渐渐焦躁起来。因为埃尔弗的缘故,城堡里没有谁会来招惹菲斯莱特,菲斯莱特劲头上来不免央求埃尔弗,埃尔弗没有跟伤患颠倒的兴趣,每每断然拒绝。菲斯莱特此时就会大发脾气,埃尔弗大为头疼,只能对他不理不睬,过上一阵子,菲斯莱特又会贴上来甜言蜜语地道歉,两人才能继续相处下去。
其间安洁丽娜也时常应召进来。她对菲斯莱特的下落并不清楚,也不曾问过,更想不到菲斯莱特就在城堡里。埃尔弗也不会告诉她,只是小心翼翼地避免让她接近一楼的那间小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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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第 302 章 。。。
安洁丽娜是个相当灵巧的姑娘,埃尔弗告诉她,宴会厅周围的房间里正在维修天花板,不要随意靠近免得意外受伤,她就乖顺地答应下来,却又不禁留了心。埃尔弗显然是在编借口。如果是修缮房间的话,必然会有泥水工匠出入,也会需要搬进去材料运出来废料,而且会有声响,实际上这些全都没有。过不了多久,她就在走廊上看到了一个仆人端着装食物的托盘走过。她悄悄躲进角落,果然看见那个仆人走进了宴会厅旁边的一扇小门。从此她细心留意城堡里的仆人,陆陆续续看到了送水和衣服还有各种日常用物的仆人走进那扇小门,有一次甚至看到了老医师德威特走了进去。
她很奇怪,这间小休息室里必然是有一个病人长住着,可是这里并不是正式的客房,如果要安置病人的话,不太可能会在这里,而且城堡里面本来就只住着公爵和埃尔弗,他们都没有生病,要是仆人生病的话,也不可能住在这里。那么房间里到底住着什么样的人呢?她并不愿意为了这一点好奇心违背埃尔弗的吩咐,默默猜测着,却到底没有靠近窥视。
转眼二十多天过去,天气越来越暖,安洁丽娜还是每过上两三天就去城堡里,可是埃尔弗越来越忙碌了。最初埃尔弗总是会安排她在公爵不在的时候来,公爵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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