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待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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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圆时-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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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桂跟叶文心两个相互看一看,虽是一句也不懂,却依旧笑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  美丽新世界

好吧,新世界是美丽的,但也是艰难的

从来女子做大事,九苦一甜

讲道理,写完这本怀总必须得去写个现言换脑子去

大吉大利求包养

☆、第280章穗州

船只靠岸边又费了许多时候,一艘一艘到港停下,装货的在一边,坐人的又在另一边,高升家的进来回报一声:“姑娘且等等,咱们还得往内港去,外港这是卸货的地方。”

叶文心哪里还能分神搭理她,倒是石桂应得一声,叶文心的眼睛盯着码头,她们到过许多港口,却还没见过这许多的女人。

还有女人家做水上生意的,一船都是女的,揽的也是女客,贩些生丝熟丝,说的话虽没一句听得明白,可也是高声大气的说话,叉了腰绑了腿,手里拿着根竹扁担揽客人挑货用。

叶文心一时看住了,秋娘绿萼两个也啧啧称奇,看着打扮像是挑夫,可哪里有女人当挑夫的,身上一模一样的黑衣衫,扎了一条红腰带,脚上的鞋子也是一样,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有生意来了就一道待客。

光只看见一处口岸,石桂就笑起来,叶文心转头对着她也是一笑,两个想的都是一桩事,女人能干了男人的活,还能在码头上相安无事,这个地方就是个能呆的地方。

船驶进内港里去,箱笼先下船,叶文心急着吩咐一声:“说我这里头细碎东西多,让女人来挑我放心些。”

石桂知道她的意思,这是看着女的到底不如男的力大能赚,按着箱子赚钱,却不是按着人头算,两个男人抬一箱子,四个女人抬一箱,四个人分一分钱,可不就赚得少了。

叶文心既吩咐了,石桂便像模像样的吩咐下去,高升家的看见她还叫一声石桂姑娘,看她就这么出了船舱,倒是一噎,怎么也该带个帏帽才是,才想说这话,又把话咽了,进了漳州戴的人就少了,似她们这样的婆子嬷嬷更没论道了,到进了穗州,连大姑娘也没甚个好遮好掩的,就这么上街。

不独是贫家小户的女儿家这么出门,坐轿的坐车的,里头还有西人,一样没人遮掩,路上也无人引以为怪,入乡随俗,她要是真戴个帽子出来,才是古怪了。

石桂站在甲板上等着箱子下去,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见着十来个西人,岸边一半是客商一半就是西人,生得高鼻深目,穿的衣裳也是一半一半,男子进关皆穿长衫,反是女子能撑着大裙撑进来。

离得远了看不分明,却知道有些人头发是红的,有些人头发是黄的,秋娘哪里见过这阵仗,咋了舌头拉着绿萼,西人不许出穗州,只得在穗州当地活动,外头自然没见过。

叶文心也分不出这些人来自何处,却立在窗边看住了,心头起伏,好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听见外头高升家的请:“姑娘,轿子雇好了,姑娘坐罢。”

石桂原来是丫头,如今看在高升家的眼里也依旧是个丫头,丫头不坐轿,倒正合了石桂的心意,前头挑着箱笼,后头跟着轿子,石桂就在跟在轿子边,一路踩着青砖地,只觉得屋舍街道处处不同。

挑夫里头有年轻的姑娘当向导,她们都梳一根长辫子,说起话来轻巧爽快,这个向导说的就是官话,只还带着口音,跟在石桂身边,把她知道的都说了。

既是在城郊,便要走些路途,石桂知道叶文心极想看一看女学在何处,拉了那个向导问道:“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女人学堂,在哪儿?”

那向导一听就笑起来:“在女人街,那一条街上开饭铺的抬水的卖绣件的做中人全是女人,所以才叫女人街。”点着手指头数起来,一时还说不完:“除了女人街,还有西人街,那儿都是西人做买卖的地方,也开了学堂,还给人看病。”

叶文心在轿子里头听得真真的,石桂不必她问就先替她说了:“那咱们经不经过女人街?”连她也想去看看,看看一条街上全是女人是个什么模样,可是跟进了女儿国似的。

向导摇一摇头:“可不能往那儿走,女人街不许男人进呢。”领头的向导就是男人,这个小姑娘是向导的女儿,十三四岁大,就跟着她爹出来讨生活,石桂拉了她说了许多话。

她们初来此地,话言都不通,小姑娘官话说的利索,本地口音更不必说,时时处处风俗习惯她都知道,学着她爹还能说出几段掌故来,石桂赞她一声能干,她便飞红了脸蛋,又不住偷看石桂:“姐姐生得真好,真白,跟西人似的。”

石桂“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儿还真是少见皮子细白的姑娘,西人似的肤色就更少见了,看她跟了轿子知道是丫头,便问轿子里头的人是从哪儿来的,石桂说了金陵,小姑娘竟知道,还跟她

说金陵有许多口岸。

连石桂都不能知道的详细,问她怎么知道的,她便道天天跟着父亲跑码头,南来北往的人见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小姑娘出来作营生,半点也不出奇,街上许多女人来来往往,这样的生意金陵城里也有,可是立在铺子里头女人当家的,那便少见了。除了女户,哪一家子能女人当家呢?

绕过码头街,南北货行的铺子里头东西堆得扑扑满,还有西人开的铺子,夹杂在本地人生意中间,装饰得极其惹眼,宝芝的父亲除了当向导,也兼作中人生意,宝芝便也说得头头是道,哪一处来的宝石货色好价钱便宜,哪一处来的勾织布料做得细尺头长。

石桂跟着她走了一路,听她小鸽子似的叽叽咕咕个不停,叶文心也靠在轿边听着,石桂既打算做生意的,便打听起了日常当地人都吃些什么,宝芝想一回道:“船点心,这儿没有,咱们有一处渔娘码头,那儿就有做船点心的,门楼铺子再没有这个味儿。”

衣食住行样样都离不开女人,石桂越发觉着心情舒畅,浑身三百六十个汗毛孔都熨贴了,拉了宝芝的手,细细问她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宝芝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女儿,宝芝的爹带着她出来跑码头赚钱,客人看她年小伶俐,又能侍候着女客,从来都要多给两个钱的,有钱赚了,也就无人当面说嘴了。

石桂听她这话细细蹙了蹙眉头,她既这么说,便是虽有女人跑营生,可依旧还是有流言蜚语,心里一想也就松快了,不说穗州女人教化只二十年之功,便是再过了七八百年,女人生存依旧不易。

叶文心听她们说个不住,她们身边也总要有一个能长久过来帮佣的,旁的不说,总得学一学话,宝芝年纪小又聪明,石桂倒有些中意,拉了高升家的笑道:“妈妈看看,请高管事跟那向导提一提,到了地方若是有人侍候着便罢,若是无人侍候,问问肯不肯打短工。”

高升家的点了头,赶到前头去找她男人,石桂走了一路出了一层细汗,才掏出绢子来抹汗,就见前头一片平房里潮水似的涌出来十几二十几个年轻女子。

一样的蓝布衣裳,一样的黑布裤子,腰上扎着一条蓝白色花样的腰带,石桂才要问,宝芝便笑:“那是丝织坊的,咱们这儿天气热,早早就能养蚕了,这会儿都要一眠了。”

宝芝说起织坊很是羡慕,她不会这活计,进去只能当小工,不如码头跑得多,她爹便不愿意她去吃这个苦头。

这些女工吃住都在一起,不熬蚕缫丝的时候还回家去,或做零工或打短工,自有中人替她们打理,收些中人费用。

从书里读到,怎么也不比亲眼见到,蚕厂时时都煮着热水,因着要煮蚕茧,那一片的屋子都罩着雾气,走到边上人就出汗,里头的女子出来,早都已经换上了夏衣,几个人手挽了手,到对街去喝甘草雪水。

石桂也买上一碗,还给喜子秋娘几个都买了一碗,连宝芝都喝着,只叶文心怕寒凉,不敢喝冰的,出了汗再喝了冷的,通身舒畅,这会儿快到傍晚,家家户户都做起饭来,织坊的女工吃完了饭,还又回去守着蚕二眠。

石桂抿抿唇,等安顿好了,一定要在城里好好走上一圈,叶文心也是一样的想头,她还好奇西人怎么交谈,若是能够听听她们说话也是好的。

几个大力的娘子挑着货物也都歇下来喝一碗雪水,喝完了抹把汗,继续往前挑,穗州同金陵城不同,金陵城以街来分,穗州却以坊来分,一坊一坊之间落锁,怪道能两边不通,女人街说是没男人,就是没男人了。

越是往里走,海水的咸腥味儿就越是淡,再往里些,便是田地房舍,高升往前一指,说是就快到了,走近一看是一处小小田园,扎了篱笆,有四五间房舍,院子里头还有天井,说不上开阔,也是一处舒适所在。

女挑夫搁下箱笼,在堂屋里,高升家的点了银子打发她们,高升同那向导说好,这几日都叫宝芝过来帮衬着,开给宝芝工钱,就按着使女帮佣算还高出许多。

宝芝做不了什么活计,也不过是过来说说话的,她爹也愿意她过来,总有一天五十文的工钱好拿,彼此说定了,她明儿一早就来。

叶文心下了轿子,细看这处田庄,比深宅大院更得她的心,里头叶文澜迎了出来,一年不见,全然换了一付装束,见着叶文心笑一声:“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跟着妈妈跑了一天

对不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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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安顿(捉)

叶文心走上前去拉了弟弟的手,姐弟两个好容易相见,叶文澜长高了许多,脸也有了棱角,离开金陵的时候还显得瘦弱,又一直病着,这回再相见,瘦还是瘦的,却高了许多,看人也沉稳了,姐弟两个许久不见,自有话说,指了个老妇人带着石桂几个收笼箱子。

屋子在城郊,离得乡镇还有些路途,倒是进城更方便些,石桂跟宝芝说定了,摸了个小珠花给她,晓得这儿的姑娘个个都戴红绒花,似她这个年纪的戴绒花是有,带珠花便不多。

何况样子做的精巧,虽是湖珠,光泽不比海珠,可串成朵朵小花,底下还缀了流苏,是个很漂亮的小玩意儿,宝芝拿在手里反复看一回,倒稀罕起来。

那向导还连连要推,石桂笑一声:“往后要麻烦她的还多呢。”她在叶氏屋里也是个小管事,差点儿就接手了私库,说出话来自有吩咐的意思,那向导便知她是这屋里头管事的,能当姑娘半个家,带着宝芝回去的时候,便叫她有事就跟石桂说,听她的吩咐。

叶文心跟弟弟有话说,高升把这院里的一房人家领到石桂跟前:“这是朱寿一家子,统共五个人,一个看门,一个烧灶,儿子是守院的,寻常跟着少爷出门去,女儿是使女,做些细活计,朱老爹是看园的,后头还有个小菜园子,也种了些花,石桂姑娘前前后后跟着我看一回,等会儿再分派屋子。”

这儿算是个小山坡,圈出来个园子,建了几间明瓦房,进了一重门就是个小天井,天井当中挖了沟排水,穗州多雨,若不开个沟,水就积在屋子里了。

数一数屋子是尽够住的,叶文心跟叶文澜两个住主屋的东西厢,下人又有下人住的地方,空出来一排三间屋子,正好给了石桂。

高升客气,石桂自然也客气,却还是问:“怎么住在这儿,去哪儿总不方便。”前不着村后不靠城,不论是进城还是下乡,都不方便。

高升笑一笑:“我原也是这么说的,可少爷喜欢这儿,说是远看田舍,近望城郭,我便依了。”高升说着又道:“姑娘是个能主事的,这儿还有一个小田庄,城里也有一处房子,都有人看着,少爷也知道地方,都是妥当人。”

高升确是把事儿办的漂亮,怪道老太爷放心把这样的事交给他办,石桂点点头,记在心里,等会子要把事儿告诉叶文心,到底是拖家带口的,这点数心里总该有。

不急着先分屋子,高升带着她又去看后头的园子,石桂一绕过门,眼前便是一片开阔,因着地势高,能看见脚下一片水田,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白烟。

光是这么一看,就知道叶文澜作甚要挑这么个地儿了,屋后扎了一圈又深又高的竹篱笆,两头的竹子都削尖了,挨着篱笆还种了一圈竹子,竹子极易生长,穗州天气又合适,经得一年,郁郁葱葱。

这么一片开阔地,也没引水叠石,反而开了地种了瓜菜,两棵大树生园中,一边一株,又高又粗,枝叶相连,树底下一张石桌两张石凳,还开着些野花,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只烂漫非常。

屋后还开了个井,高升细细说着这儿的生活,把衣食住行说了个遍,恨不得全交待给了石桂,石桂一面听一面点头,她此时已不是奴身,当着外人还叫高管事,对着高升便叫高大叔,多谢他想得周到。

高升点一点头:“若是还有什么要办的,也尽吩咐就是,我回去才好给老太爷交差。”这么看着,在此间生活是再舒适不过了,叶文心姐弟两个手上还有钱,宋家算得仁至义尽。

石桂转上一圈,谢过高升,便叫了朱家那个姑娘,帮着一起收拾叶文心的屋子,十五六岁的年纪,也梳着一根长辫子,皮肤微黑,眼睛却亮,穿着裤子腿脚也快,只不大听得懂官话,只会生硬的说上几句,告诉石桂屋子已经收拾好了,还告诉石桂她的名字就叫阿珍。

西厢房打扫是叶文澜特意看过的,在这儿自不复叶家当年富贵,却也是样样俱全,墙上还悬了琴,青瓷香炉笔架水盂样样都不少,全是叶文澜置办的,知道叶文心要到了,特意又看过一回,这才点了头。

石桂笑着谢她,跟绿萼两个收拾起褥来,这会儿天气已经热了,连夹衣都穿不住,走得一程,身上只能穿单衣,挂了帐子,铺好枕头,秋娘连着她们的屋子也都擦洗过,阿珍忙前忙后,跟秋娘两个鸡同鸭讲,说了许多话,就是都没懂。

还是拉着秋娘去了厨房,才知道是叫她吃饭,叶文心姐弟两个说了许多话,她一向担心弟弟料理不了俗务,她好歹还跟着沈氏学过管家,弟弟却从没沾手过这些,一时也没有可靠的管事可以帮手,就怕他一个人在穗州,叫人蒙骗了。

谁知叶文澜竟把院子打理得及好,说得会子话,才想起来要带她看看园子去,去看了竹篱石磨瓜田,指着一地里一排绿苗苗笑一笑:“归田园居。”叶文心面带薄汗,面上泛着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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