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他只能像小丑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休觉得痛快极了。
“你也许马上就要从这具不死之身中解脱了。”休轻轻笑着说道“开心吗？”
“小狗不要妄想离开你的主人。”单齐眯起眼睛，脸上的刀疤显得格外的狰狞“你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们在你身上的记忆，你这一辈子，都要被这种噩梦所折磨，就算我死了，这种回忆也会伴着你一辈子，我的狗……。”
“呵。”休扯动嘴角冷笑着“你们真是坏心眼啊。”
“怎么样，我的狗，每天晚上梦到那些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单齐嘴边的笑意更深“被你的继父，被我们锁在那张床上，是什么感觉，嗯？除非你也死了，不然你将会永远活在噩梦里。”
休看了看单齐，没有说话。
“不过即便小狗死了，也离不开你的主人。”单齐突然阴森森的笑起来“呵呵呵，因为我们都会下地狱，到时候我会在下面等着你，你就又会变成我们的狗，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休在单齐的面前慢慢的踱着步说道“为什么，你们都选择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单齐大声的笑起来“我的狗，因为做一个吸血鬼真的太累了，我们要找一点点乐趣，来打发这漫长的时间。”
休点了点头，和自己所设想的理由真的一模一样。
“你被我们压在身下那种毫不在乎的表情我们真是爱惨了，于是我们就找到了新的乐趣，就是用尽各种办法想从你的脸上得到别的表情。”单齐摇了摇头像是有些失望的说道“不过，这么多年，我们都没能成功，我的狗，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怨恨过吗？还是说，其实你非常的喜欢……。”
休突然咯咯的笑起来，整个肩膀都随着抖动着，比起是在笑，更像是在哭泣。
“我怨恨，你们就会放过我吗？”
单齐的表情僵在脸上，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休。
“真是的。”休慵懒的笑了笑说道“就为了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锁住了我那么多年，吸血鬼，真是一种无聊的生物啊。哈哈哈哈。”
说着，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留下还在僵住的单齐，呆呆的看着休走出去的方向。
休其实并没有走出多远，站在那间屋子外边的窗台上狠狠的吸着烟。
烟灰缸里已经积了满满的烟蒂。
像是不要命那般狠狠的吸着。
我，终于扛不住了。
每一次梦醒都让我觉得绝望，心痛了谁懂，泪落了谁知，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不再是自己，我总是对自己说：一个深呼吸就好，可我深呼吸了好多次，也没能卸下心里的沉甸。
一副面具带了太久，早就摘不下来了。
“吸烟有害健康。”
休转过身看着身后慢慢走过来的建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话了，哈哈哈哈。”
建白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休的面前，伸出手夺过了休叼在嘴边的烟头。
休的脸僵了僵，突然意识到什么，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你不喜欢的，对不起，对不起。”手上不住的慌乱着收拾起周围的烟蒂，烟灰沾满了休的手掌，不过休的眼里根本看不到这里。
建白皱着眉，伸出手抓住休还在收拾的手掌，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请你，爱惜你自己。”
休的身体愣了愣，好半天没有反应过这句话的意思。
「爱惜？」
我觉得我已经够爱惜我自己了，不然任何一个正常人如果经历了和自己一样的事，他难道还会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他难道还会有勇气去面对这些。
所以我也许不是一个正常人。
休慵懒的笑着说道“我还不够爱惜我自己吗。”
“如果你够爱惜，就应该早把你的事情告诉我！”建白的情绪有些激动，休几乎都要看见他头上暴起的血管“如果你够爱惜你自己，我就不会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那样，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
建白在休还没有醒来之前给K打了电话。
当知道休从前的遭遇的时候，说不清心里的感觉。
有震惊，有愤怒，有心痛，有矛盾，有心疼，有悲伤，有…后悔。
很多情感压抑在心中，让自己觉得苦涩的厉害。
“什么呀。”休靠在墙上皱着眉说道“原来你是在可怜我啊？啧啧啧。”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愤怒过……”建白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沙哑的厉害。
“愤怒？”休轻轻了笑了一声“愤怒什么？愤怒我没有告诉你吗？”休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几步接着说道“我告诉你，又会怎样？你会帮我吗，你会帮我杀掉他们吗，还是说……会和我母亲一样，说我很贱，说我去勾引男人？”
“我不会……。”建白凝视着休的眼睛，坚定的说着。
“你不会？”休错过建白的眼神，嗤笑了一声“你不会的话，为什么要我去用身体做诱饵？”
建白整个人都怔住在那里，自己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从没有想过，自己其实也是这些人的其中一份子。
建白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自己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你和那些禽兽有什么区别……」
这是K在离开之前对自己说的话，原来他的意思指的是这个。
“建白，有些事情我不敢赌。”休扯动嘴角苦笑着“我是吸血鬼，所以注定这辈子都没有好运气，所以与其怕输不如不赌。”
休看着建白有些僵硬的身体接着说道“你不用自责，你和他们不一样，而且能为你做事，我感觉很荣幸，并且心甘情愿。”因为我喜欢你。
这句话，休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来。
因为怕输，所以不赌。
所以即便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喜欢建白
休还是不敢说。
“我会保护……。”
建白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休打断“建白，你不用可怜我。”休背对着建白，看不到休的脸，只能看见他那瘦弱的背影。“我从来我没有对我的遭遇有过任何的抱怨，如果说有怨恨，那么早就在我咬死第一个人的时候，跟着一起消失了。”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不是那种自暴自弃的人，所以我直到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所以，连我都没有在意的事，也就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或者是可怜。”
建白微微的怔住，目不转睛的看着休逐渐远去的背影，他突然发现，他根本就不了解休。
回到卧室中，休迫不及待的躺到那个木棺里。
在狭小的空间里，终于可以呼吸。
颤抖的身体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稳。
怨恨吗？
怎么会不怨恨。
这份心情可以骗得过任何人，但惟独骗不了自己。
曾经以为用局外人的眼睛看着自己的遭遇就不会痛，
但，那真的错了，那只会让自己更加的痛苦。
每当深夜寂寥的时候，这种恨意就深入骨髓。
每一天，每一天。
曾经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解脱，
以为生了病马上就可以死去，
但，自己居然变成了吸血鬼，
死亡成了再也不可能的奢侈品，
绝望，
巨大的绝望笼罩着自己，
怎么可能不恨。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
这一切的一切，终于要终结了。
他们终于全部都要死了……
「你将会永远活在噩梦里。」
「我们都会下地狱，到时候我会在下面等着你，你就又会变成我们的狗。」
“你们，真是坏心眼儿啊。”
☆、第十一章
「仰观上天，俯察下地，不料，尽是艰难，黑暗，和幽暗的痛苦。他们必被赶入乌黑的黑暗中去。」
第二天夜里，默里打算独自带着单齐返回教会，原本想带着建白一起回去，做个见证，但无奈，建白丝毫没有离开休的意思，默里笑笑也就作罢。
建白和休的羁绊，默里全部都看在眼里。
希望他们可以有一个好结果。
半夜的时候，建白被一声刺耳的尖叫吵醒。
听起来像是从浴室方向传来的。
猛的从床上坐起来，随手拿起一件衣服，边向浴室方向走，边披起衣服。不经意的，触碰到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
因为浴室，
是休最喜欢呆的地方。
打开房门的时候，碰到了一脸慌张的郦岚。
郦岚被突然推开的房门撞倒在地，但她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痛，目光没有焦距的来回闪躲着，身体不住的发着抖，蜷缩着靠在墙边。
原来刚刚的尖叫是郦岚发出的。
建白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那个人。
“怎么了？”建白蹲下身体，小心的扶住郦岚还在颤抖的肩膀。
“鬼……！”郦岚像是突然惊醒般看着建白的眼睛，哆哆嗦嗦的一遍遍重复道“鬼……鬼啊，有鬼啊……季先生，有鬼……”
“鬼？”建白犹疑的皱着眉接着问道“哪里有鬼？”
“浴室……。”郦岚发抖的把头埋在双膝之前“浴室有鬼啊，白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鬼。”
白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
鬼……
建白走到浴室时，就看见这么一幕。
休披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慢慢的俯下身体，拾起门口郦岚刚刚被吓到摔破的玻璃杯碎片。
休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擦，水顺着白色的发梢一滴接着一滴的落在地上，映照出休那张看着有些苦涩的脸。
休似乎意识到建白来了，不禁嗤笑了一声说道“建白，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人了？”
建白默默的弯下腰拨开掉休还在整理碎片的手，说道“你别碰这些，会割到，我来。”
休的手停在空中，僵住了。
「你别碰这些，会割到」
这句话，突然让自己很想哭。
休刹那间懂了，原来百年之间，自己等的就是这一瞬的温暖。
这可以照耀到自己心里的温暖。
“建白，我的样子很吓人吗？”
休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建白心痛极了，抬起头，对上休那双美丽的红色瞳孔说道“不，你很美，真的很美。”
这是休第一次听见很美这个词没有讽刺的感觉，反而觉得心里非常的温暖。
休向后用了用力，慵懒的坐在地上，身体斜靠在浴室的门边上，侧着头，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人就在面前，代替自己一块一块的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休觉得很满足。就算是那么多年受的折磨，换取这么短暂的一瞬，都觉得很值。
最幸福的事，就是睁开眼就可以看见你，
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而后又慢慢的睁开，
真好，最爱的人就在眼前。
休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建白的呢？
好像……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休见过太多样子的笑容，每个压在身上的男人，无一都带着笑。
讽刺的笑，贪恋的笑，猥琐的笑，残忍的笑……
但，只有那个人的笑……
休感觉自己早就停止跳动的心脏都有了跳动，像是黑暗中点了一盏灯，明亮，心安，让自己突然有一种，终于不用再逃的感觉。
所以，当初才可以毫不犹豫的和他签订了契约。
我的爱很卑微。
我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我有着吸血鬼的身体。
我甚至不敢说出喜欢，
因为害怕被夺走。
我被夺走的东西有太多，太多。
只剩下这一个，这唯一的一个……
不过，也许美好的场景注定不能够保存，
很快，浴室的拐角跑进来一个人。
建白从没有见过如此慌张过的默里，右手拿着他惯用的枪支，左手则藏进了厚厚的外套里，眼神涣散的跑过来，跌坐在两人旁边，似乎跑的太急，不住的坐着喘息着。
建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哈……我……我被咬了……”默里不住的喘息着说着，从外套中伸出左手，左腕两个新鲜的圆孔，再熟悉不过的伤口，默里被吸血鬼咬了。
“谁咬的？”建白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的慌乱。
“单……单齐，他跑掉了。我太大意了，被他钻了空子。”默里痛苦的闭着眼睛说道“妈的，居然还咬了我。”
“哈哈。”一边的休握住默里被咬的手臂，带着挑衅意味的说道“看起来，我以后要多一个同类了。”
休说完这句话，咧开嘴笑着，露出他两颗尖尖的侧牙，像是挑衅那般伸出红色的舌头舔着两颗锋利的牙齿说道“鲜血……鲜血的味道。”说着，下意识的咽了咽喉咙，眼神不住的盯着默里伤口上还未干涸的血迹。
建白似乎意识到休要做什么，想要拉住休，但是已经来不及。
休已经死死的咬住默里的手腕，整个嘴巴都覆盖住默里的整个伤口，喉咙不住的下咽着。
“啊！”默里惨叫了一声，挣扎着想要抽出手腕，但进食吸血鬼的力量是可怕的，根本无力逃脱。默里咬了咬牙，右手拿出枪对准休的脑袋说道“你这该死的吸血鬼，去死！”
不过他的子弹没能打出来，
建白侧着身体护在休的面前，默里愣住了，似乎连手腕的疼都忘记了，怔怔的看着建白，随后又想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无力的笑了笑，慢慢的放下对准休的枪口。
休吃饱般的放下默里的手腕，嘴角和下巴上沾满了血迹，像是意犹未尽那般伸出舌头舔了舔残余在嘴唇边的血液，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我即使变成吸血鬼了，也要杀了你。”默里喘着粗气呲着牙看着休。
休看着护在身前的建白没有说话，转过头看着默里几乎要暴跳起来的样子，对一个猎人来说，也许最大的惩罚就是变成吸血鬼，想到这里休笑了笑，慢慢的站起身体。
“嗯~我等着你哦~”休故意拉长了尾音想更加的激怒默里，果然默里激动的几乎要站起来，休笑着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对准这里，然后啪的一枪，我就都解脱了。”
看着默里那瞪圆的眼睛，休觉得很有趣。
“不过~你没有机会了。”休狡猾的眨了眨眼睛接着说道“我已经把那家伙的毒液全部吸出来了，不过……你要是觉得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