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伯父,舍不得将东宫给我住,他的意思等明年开春了,命人将曦辉宫修缮一番,充作东宫,至于他做太子时住的那座宫殿,他要封了,那里他曾住了几十年,大婚也是在那,舍不得给旁人住。”
“这样也挺好的,我们在王府多住些日子,也能多陪陪爹娘,咱们府里人少,等咱们一走,这府里就显冷清了。”晏如瑾说着便又将今儿个王妃将管家权交给她的事和刘承继提了。
刘承继听了也不在意,只是道:“给你,你便管着便是。”
“我打算明儿个便将清荷挪到西边儿的小梨院儿去,她不是额上有伤吗,便去好好养着。”
刘承继闻言,便抬眼看了过来,晏如瑾眉头一皱:“怎么,你有意见?”
“我哪有什么意见!后院儿里的事儿我才不管。”刘承继收回视线夹了口菜,“吃饭,吃饭,菜都凉了。”
第68章
福儿不在,家里冷清了不少,早饭后送走了刘承继;晏如瑾无事可做便倚在榻上翻看着记录了府里下人的名册,寒冬时节,屋子里早已烧起了炭火;上好的乌云炭烧的通红;热气熏得人有点犯困。
晏如瑾打了个哈气;合上了账册,正想着眯一会儿时,便见的春暖拎了个包袱进来了。
“拎的什么?”
“是娘娘的几个首饰盒;带去猎场的那些,回来时奴婢放到装行李的箱子里头了;今儿个早上没见着,便问了浅红姑娘;才得知这些东西连着那些行李都被搬去了库房;奴婢想着里面有几样收拾都是夫人喜欢且常戴的;还有皇后娘娘赏的一根玉簪,这边去找了出来。”
春暖若是不提;她倒真是将这事儿给忘了;这会儿提起便记起了福儿拿回来的那根玉簪……
“拿过来,我看看,我记得我记得被太子弄断了的那根玉簪也都收在这一起了,你给我找找!”晏如瑾从榻上坐了起来。
“是!”
春暖拎着包袱上前,将包袱放在踏上打开,春暖看了一眼,将最底下的一个小小的木盒子拿了起来放在了最上面道:“这个小盒子里面便是那根玉簪了。”
春暖将盒子打开,果真里面是断成了两截的白玉簪子。
晏如瑾探手过去,将簪子拿起托在了手里,女儿买的第一样东西就被她爹给摔坏了,十分的可惜,就这么放着又舍不得,想想她和春暖道:“下次我大哥再过来,或者我再回去时,你记得想着提醒我一声,我问问大哥这簪子是哪家店里买的,看看能不能寻到做簪子的师父再给修一修。”
“是!”
将簪子依旧放了回去道:“收起来吧!”
春暖将盒子盖好,将几个首饰盒都捧了起来,往梳妆镜那边去了……
“太子妃,”浅红进来禀道,“清荷求见。”
清荷!晏如瑾垂下视线:“可又说是有什么事儿吗?”
“她说今儿个有些头晕,想和夫人讨个恩典,容她出府去看个大夫。”
前天磕破了头,当日便请了大夫看的,药也吃着,怎的今日又头晕了?
晏如瑾靠回榻上又拿起了账册,淡淡的道:“既是头晕就别往外跑了,一会儿你去打发个人,到外面去请个大夫回来。”
“是!”浅红福了福身,正待退下时,晏如瑾又道,“顺道你和清荷说一声,她头上有伤需得静养,这边儿人杂也不清净,让她收拾收拾就搬到西南边儿的那个小梨院儿去吧,那里清净,好好养着。”
浅红低眉敛首福了福身:“是,奴婢这便就去。”
出了屋子,浅红朝着廊下清荷那里走去,在出了北魏太子那件案子前,清荷与浅红淡紫一道都是在这个园子里时候的,几个人算是一道长大的,在一起时虽也时常有个磕绊,但不管怎么说感情是有的,如今见她处境艰难,心中也难免伤感。
“太子妃怎么说。”清荷头上的伤口缠着,雪白的布绢上面丝丝的血迹渗出,脸色苍白,整个人看着都憔悴的很。
浅红拉着她朝外走了两步:“太子妃说让人出去请了大夫回来给你看看,叫你在府里养着,别处去了……夫人还说小梨院儿那边儿清净……让你搬到那边而去养病……”
清荷下垂的睫毛颤了颤,声音轻飘飘的道:“我知道了。”
浅红四处看了眼见周围没人,才拉着清荷低声道:“清荷我冒着大不敬的罪提醒你一句,如今太子妃可不如昔日那般随和了,你可消停一些吧……我知今日是你娘的生辰,你要出府,也不是要去看医生,定是要去她坟前祭奠的,可是府里有府里的规矩,你如今处境不必从前,可莫要再妄为了。”
清荷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来:“我哪里不知道府里的规矩,只是我娘只我这一个孩子,除了我她坟前再无旁人祭奠,今日虽不是死忌却也是她生辰,为人子女者,若是我连这点事都做不了,那我还算是个人吗?与畜生又有何异?”
这一番话听得浅红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悲凉,叹息一声她安慰清荷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咱们这些买了身的,连命都不是自己的了,凡事身不由己,你娘泉下有知不会怪罪的,你也别多想了,赶紧把伤养好,也早日回来侍候。”
清荷苦笑:“我今日处境你也见了,哪还回得来!”
“你安心,王妃和太子对你还是念着些情分的,若不然不会对你半点不罚,当年那件事情时间久了暂且不提,只说眼下的,前几日你这一回来便将小姐给惊着了,我知你是无心的,可无心的又怎么样?这若是放在旁人家,只怕你这小命都要不保的。王妃和太子殿下,对你到底是不同的,不管怎么说,小时你将太子殿下从湖里救起,这件大功是抹不去的。”
“这哪里是什么功劳,不都是咱们的本分吗?”清荷叹息一声道,“你也别说这些安慰我的话了,我先回了,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挪地方了。”
“你也别急,等午后太子妃午睡时,我去找你,帮你收拾。”
“无须,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你也别往我这跑了,好好侍候太子妃吧,别再因为我惹了太子妃的厌弃。”
——
下午,晏府忽然派人来报喜,晏家大少夫人有孕了。
她大哥成婚晚,婚后也是迟迟没有动静,乍一听说大嫂有孕了,晏如瑾还真是有些激动,也为她大哥大嫂高兴,当即便准备了礼物,领着春暖回娘家去了,春暖记着晏如瑾的交代,又带上了那只断簪。
到了问了下人后便直接朝着她大哥大嫂的住处去了,大少夫人的娘家人这会儿也在,这一会儿十分热闹,还有陶恒,在晏家他不算是外人,便也被领到了此处,与大少夫人的几个娘家兄弟,还有晏家的三位公子一道在前边儿书房说话。
晏如瑾去了后边儿和娘亲嫂子以及嫂子的娘家人一道说了许多话,严夫人今儿脸上的笑就没收起来过,晏少夫人虽是嫁过来也有几年了,可这是头一次怀孕,便有些腼腆,脸红着,只是眼睛也红着……晏如瑾知道孩子这事儿她比谁都急,这一回怀孕了,想来她也是最激动的一个……
嫂子处坐了一会儿又跟着娘亲回了正房,严夫人拉着她道:“皇家的规矩重,如今你这样的身份,可不好轻易往外走了,这回过来问过你婆婆了没有?”
“我公公婆婆带着福儿去宫里了,我便自己出来了,一会儿我早些回去,不碍的,我婆婆人很随和,凡事不爱计较,府里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娘您别担心。”
“那你也要有些分寸,凡事不可妄为。”
“我知道的娘,您就别担心我了。”
晏夫人点点头想到另一事,又道:“我昨儿个晚上听你小弟弟跟我说,说是那个五娘状告了一个什么酒楼的掌柜的,这事儿你可知道?”
“我知道。”
“那五娘……”晏夫人欲言又止。
晏如瑾知道她担心什么,便拉着娘亲的手道:“在边城时,她对女儿很是照顾,如今她到京里来,也只是想让她儿子能读个好学堂,其实很简单的,并不如外面传言那般。”
“那便好。”晏夫人说着一时又沉默了,半晌往她肚子看去,半晌道:“你也要赶紧调一调身子,再给福儿添个弟弟才是。”
“娘,您也太急了。”
“不是娘急……”
“好啦!”晏如瑾赶紧打断,她道,“娘,您就别操心我啦,您就好好的把自己和我爹的身体顾好了。”
“你这孩子……哎,你也要上心知道吗?如今阿继身份不同了……”
“我知道的娘,您别担心。”
“好了,我不管你了,”晏夫人看了眼窗外道,“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那我走了娘,改日再来看您。”
出了爹娘的院子,春暖提醒了晏如瑾簪子的事,晏如瑾这才想起来,便问她:“簪子可带来了?”
“带来了。”
“那你随我再到大哥那里去一趟。”
“是!”
两个人便又朝着西边儿走,待走到半途时,晏如瑾忽然想起给她娘带的一张祛湿的方子刚刚忘了送了,她娘有些腿疼的毛病,每到冬天便犯。
于是便让春暖替她跑一趟,她则翻身又往回去了。
到了正房的大门外时,忽听得有人唤她,晏如瑾回头便见后边儿陶恒走了过来。
“陶大哥?”
陶恒见礼:“见过太子妃娘娘!”
晏如瑾侧身让开:“陶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怎的这般见外了。”
陶恒笑笑:“没想到在这遇上了娘娘,这一晃又好久没见了。”
“是啊,陶大哥一向都好吗?”
“都好,前些日子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个祛湿的方子,正好今儿个过来,便想着拿给师娘,也不知有没有用,左右给师娘看看吧。”
“陶大哥费心了,那便一道进去吧。”
陶恒从怀里掏出了方子递了过来:“若是娘娘方便,便帮我带进去吧,我便不进去了。”
“那也好!”晏如瑾便接过了方子。
陶恒也没在多留,告辞走了,他转身的功夫,晏如瑾一抬眼便见到刘承继正站在远处看着他们,撞上自己的视线,他便抬腿走了过来。
直接无视了陶恒,到了晏如瑾跟前,刘承继伸手从她手上拿走了那张方子,抖开瞄了一眼,而后直接团了,听不出情绪的和晏如瑾道:“你也是大意,方子这种东西是敢乱用的吗?”
晏如瑾无语,抓住他的大手,扒开他的拳头,从里面将那一团纸拿起来,展开压平又重新折好,抬眼和刘承继道:“陶大哥的一番心意,你怎能如此?”
刘承继黑脸没说话。
晏如瑾拉他:“好了,不和你计较,跟我进去给我娘请安吧。”
第69章 醋
刘承继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陶恒与晏家人亲近;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只是以前眼不见便没有那么的深刻,今日撞见了,心里就不那么好受了。看着他这个外人,在晏家时比自己这个女婿都要自然;和晏如瑾的爹娘兄弟相处也比自己要亲近的多;甚至还知道岳母有腿寒的毛病,这般的会献殷勤,刘承继脸色有点难看。
回去的马车里;刘承继沉着脸许久没有出声,之前看到陶恒和晏如瑾两人面对面站着,站的那么的亲近;他自然而然的掏出一张药方递到了晏如瑾的手上……画面是那般的融合;融合的让刘承继心中翻江倒海。
“怎么了?”晏如瑾将手上刚剥好的一个桔子递了过去。
刘承继接过桔子;抬眼问她道:“你娘有腿寒的事;怎么从不曾听你提起过?”
“老毛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陶恒是怎么知道的?”
晏如瑾手上又拿了个桔子在剥;随口道:“他几乎算是在我家里长大的;知道也不奇怪。”
“青梅竹马?”刘承继情绪莫辨的说了这么一句,而后竟是伸出手去,捏着晏如瑾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转了过来。
他现在偶尔会做出这种强势的动作出来,不是以前那般时常小心翼翼的看她脸色的时候了。
晏如瑾不习惯他如此,心头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眉头便蹙了起来。
想要拨开刘承继的手,他却捏的更紧了,这个姿势有点让她觉得有点难堪,晏如瑾脸上的神色变得僵硬:“你把手放开。”
刘承继依旧捏着她的下巴,垂眸沉默着看她,晏如瑾便也看了过去,只觉得他眸色深的辨不出任何情绪来……
车厢里十分的安静,气氛僵持。
忽的刘承继笑了,他俯身过去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英挺的鼻子蹭了蹭她的,低低的声音状似告饶般的道:“又板起脸了,真是个母老虎。”
晏如瑾觉得心里怪怪的,可是朝他脸上看去,他面色平平常常,没有半点痕迹,身子也靠回了车壁上……晏如瑾视线下扫,便见刚刚递给他的那个剥好的桔子,滚在车厢的角落,沾了一层的灰……
视线僵硬的收回,晏如瑾垂着睫毛接着剥着手上的橘子皮,剥完了便掰了一瓣送进了嘴里,吃了再掰一瓣……直到吃了四五瓣后又掰了一瓣下来时,忽觉得腕上一紧,刘承继握着她的手腕往他嘴边带,而后微微低头张开了唇齿,轻轻咬住了一小瓣桔子……
等他把桔子含在嘴里了,才放开晏如瑾的手腕,一边嚼着桔子,一边笑着和她道:“我也口渴了。”
他这般反常,晏如瑾再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一定是因为今日见了陶恒的事,心里不舒服了,虽说晏如瑾其实是感觉他有点小心眼,可也不想和他计较,她把手里剩下的半个桔子有递给了他,可是不想桔子刚放到他手上,却见他大手一倾桔子又滚落了。
晏如瑾皱眉质问:“你怎么回事儿?”
刘承继不以为然的道:“你看你又急了,再剥一个就是。”
“你想干什么?”
“我想吃橘子。”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的,可是却看不出半点笑意来。
“那你就吃。”晏如瑾有些没好气了。
刘承继忽然伸手揽着她的腰,将人抱到了自己怀里,让她侧坐在他的大腿上,刘承继一手抱着晏如瑾的腰肢,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倾身过去便吻她,有些粗暴……
半晌被放开时,晏如瑾耳边听到的,气息不稳的粗喘声是熟悉的,可是声音却有些陌生,他说:“你便一瓣一瓣的送到我嘴边又能怎样?和他就那么亲密,和我就这般泾渭分明的,嗯?”
“我和谁亲密?”晏如瑾心里的火儿终是拱上来了,质问刘承继道:“我和谁亲密?吃个桔子还要我喂你,你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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