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节骨眼上受罚。顶多骂几句就结了。只是莫问也猜不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这么急着要见自己。刚一到,就派人来叫,还是让张临子转告。由此更可以确定,李元昊并不想让人知道他见了自己。只是如此推测下去,莫不是朝中有变?
“那,那我在外面等你。”李蓉蓉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进去的好。莫问所喜欢的那个百花公主,若花一般温柔体贴,并非一个爱招惹是非,过问朝政的女子。
“嗯,放心,我一会儿就出来。”莫问柔声说道,那般温柔,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认识自己了。莫问不禁心底暗自想着,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温柔地对待一个人了?从来只有杀戮和血腥的世界,并没有给过他多少留恋。当初那般无情无义地活着,虽然不是什么行尸走肉,莫问却并不觉得自己过得有多快乐,活着有多满足,即便是衣食无忧,却也从来没有觉得开心过。所以他笑,笑得越大声,其实代表着他越生气。不过虽说他觉得,自己对李蓉蓉是有那么几分喜欢,美貌的女子,谁会不喜欢呢?只是似乎更多的,却是为了报恩。她终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有时候,他自己也觉得迷糊了,自己究竟是因为真的喜欢她,所以要娶她,还是更多地因为她救过自己?不知道是上一世情感的缺失,还是因为自己本身在爱情方面就比较木讷。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李蓉蓉。喜欢,是算喜欢,就连张蝶依,他也有几分喜欢。可是两人却不一样。李蓉蓉是真的喜欢,但是若要说起爱,莫问却不敢妄下结论。而对于张蝶依,不知是为何,莫问每次见到她的那张脸,心中总是有无尽的爱意和怜惜。再加上蝶儿身世可怜,他就更多地带着怜爱了。
李蓉蓉看着莫问,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他便转身进去了。
“来了。”李元昊正在写字,看着纸上的字迹和未干的墨痕,看也不看莫问,干干地说了两个字,却分明没有疑问的语气。
莫问看着李元昊那张带着沧桑的脸,手背上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疤痕,大概是征战留下来的吧。
“不知是何事?”莫问倒也不向他行什么君臣之礼,他觉得没必要,他也不喜欢。最重要的是,他不是西夏人,而眼前这个人是西夏王,是杀死无数大宋士兵的刽子手。虽然莫问并不觉得那些死去的愚蠢士兵有多么可怜,但是他觉得自己是个做事有原则的人。该做的,一定要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不该做的,就一定不会做,无论别人怎么议论,怎么说。反正他莫问就是一个任意妄为的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李元昊带着一丝惊异,抬起头看了看莫问,只见他脸上却是写满了自信与无所畏惧。心中不禁感叹,自己这个女儿,果然是会挑人。这个男子,虽然只有十六七岁,却是远远胜过那些个老古董。仅仅是这般召见,他便猜出一二分,已然是很了得了。
“坐,那茶,是百花特意派人从大理买回来的。沾你的光,本王也分得一点喝。”李元昊走过去,做到莫问一旁,悠然地喝了口茶。
“大王见笑了,莫不是责备小婿了。”莫问倒也毫不介意,反正他要娶西夏公主的事情,早已经传遍整个西夏,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哈哈,好!果然爽快,本王喜欢,难怪蓉蓉会喜欢上你。”李元昊大笑,带着赞赏的眼光看着莫问。
“既然你已经猜到一二分了,那本王便直说了。”李元昊放下茶杯,“你可知这么多年来,为何我西夏一直忍气吞声,处于隐忍状态?”李元昊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必要隐瞒莫问,他这般聪明的人,想瞒也瞒不住,自己又何苦去浪费这个心思呢。
“当然。”莫问简单地回答道,他知道,不久之后,李元昊便会称帝,他的野心,又怎么会甘心偏居于此处做一个王?之后的日子,便是大宋百姓和西夏百姓最苦的日子了。两军交战,最悲惨的莫过于平常百姓。这些统治者,打着为国的旗号,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婪和虚荣心而已。又有谁,真心地替老百姓考虑过?只可惜,这就是历史,这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古往今来,这就是世界轨道发展的规律。
“大王无非是愁苦西夏没有可用的将军,没有可靠之人领兵打仗。外加需呀一些时间,让老百姓休养生息,储蓄力量。”莫问淡漠地回答,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心底却是带着丝丝恨意。只不过那恨意稍纵即逝,反正他莫问又不是什么主角,也不会是什么救国救难的大英雄,更成不了名入史册的历史大人物。就这么做一个无名小卒,安安静静地过一生,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果然聪明过人!”李元昊双眼发光,看着莫问,似乎恨不得把他吃掉,然后好将莫问聪慧的头脑,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一般。莫问不禁被他这般猥琐的眼神看的觉得恶心,难怪你只能做西夏的皇帝,就你这样子,能成什么大气候。莫问只得在心底腹诽他。
“你觉得拓跋黎如何?”李元昊似乎是觉得莫问有些不正常的样子,收回了自己拿炽热的目光,转而一脸严肃地问道。
哼,莫问心中冷笑,果然是因为这事。擦,你们这些有野心做帝王的人,怎么都是这般模样。莫问想起那会儿的韩信,后来的年羹尧,那些当初替主子打天下的人,哪一个最后有好下场。想必这拓跋黎最后即便没有反叛的意思,只要有了可以代替他的人,他也定死无疑了。
“大将军自然是一员猛将,威武善哉,而且作战经验丰富。”莫问赞赏道,客观地说,接触过拓跋谦之后,他觉得这两兄弟差距太大了,不过他也意识到,拓跋黎估计并非自己当初断定的那么简单。或许他更深地隐藏了他自己。如此看来,这个人,甚是可怕,也难怪李元昊处处提防着他。
李元昊喝着茶,并没有什么反应。若莫问真是聪明之人,当然明白自己要他说什么。
“只可惜,太恃功而骄了。”莫问直白地说了出来,“想来功高盖主的人,没有什么好下场。况且,他还不知道收敛。”
倒是没有想打莫问会说得这般直接,李元昊微微有些不适应他的话语,一直没有应声。
“大王不必如此,既然叫我来,必定是发现了什么。既然要斩草,大王还望除根才好。”莫问继续说着,李元昊一听到除根,心中便是一颤。
“本王知道了,拓跋黎,是肯定留不得了。我会派人处理,至于除根,拓跋谦先生,跟他弟弟不一样,这个你放心。”李元昊并不相信拓跋谦会有非分之想。
“大王英明,若无事了,那边告辞了,蓉蓉还等在外面。”莫问笑着,心中却是嘲讽,妇人之仁,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这个决定后悔的。
“去吧,三日之后,先生也归来了,你和蓉蓉风风光光的把婚礼办了吧。”李元昊嘱咐道,却丝毫感觉不到他是在操心自己女儿的婚事,反而像是别人家在嫁女儿,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一般。
“多谢大王。”莫问谢恩行礼,便走了出去。
爆竹声中一岁除
看着窗外皑皑白雪,流云不禁觉得心中十分沮丧。一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说,真的等不到了吗?她不知道自己这么等下去,还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她已经竭尽全力去做了,却依旧时常觉得力不从心。少爷,你究竟在哪里啊?你知不知道,云儿很想你,真的很想你。这么大的雪,你会在哪里呢?会不会冻到,有没有衣服穿,吃得还习惯不习惯,有没有人照顾……流云头脑中满是莫问,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是说话的声音,调笑柳晗月的情景,那样真切地浮现在流云的眼前。只是她自己也知道,一伸手,一切便都会远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花纷纷扰扰地洒落下来,园子里倒也安静。除了秦斌和翟飞定时来汇报工作情况之外,包拯有时候来看看她们,便再也没有人来了。流云一直在等,等一个人回来。哪怕是等来一个噩耗,她也愿意。她只是怕,这般漫无边际的等下去,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人老珠黄了,若是少爷回来了,还会不会认得自己?
“姐姐,你又在想少爷了?”柳晗月的声音温柔地从背后传来,这么久没有任何消息,她也是日夜挂念,担忧着,整个人也瘦了好多。只是她不愿意再叫“臭流氓”或者“坏蛋”了,尤其是当着流云的面,跟着她一样,称呼莫问少爷。许是心中有些愧疚,更多的便是等待与期望。杨排风来过两次,三个人说说笑笑,却最后哭着散了。杨排风见自己也劝不住流云和柳晗月,急得也伤心落泪。这个男人,这样的等待,是她们唯一的希望。只是人世间有太多的希望,近在眼前,即将要实现的时候,却又突然远在了天边,怎么也够不着了。
“月儿妹妹,你怎么出来了。”流云擦拭掉眼角的泪珠,挤出一丝微笑,问道。
“云儿姐姐,你又哭了。”柳晗月带着一丝不忍和十分的怜爱,替流云擦了擦眼泪,“我就知道,不放心,所以到这里来看看。如今这么大的雪,姐姐也要小心身子才是。平日里什么事情都要靠你打点,要是你不爱惜自己,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叫妹妹如何是好?要是少爷回来了,我又该怎么向他交代?”柳晗月的话语里,没有丝毫的责备,相反却尽是关爱。流云不禁感动地落泪,连连点头:“妹妹放心,如今我们两人相依为命,我自会照顾好自己。妹妹也要爱惜自己,看你都瘦了这么多了。”
“姐姐你看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柳晗月却是控制不住自己,依旧说着伤感的话。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薛倪差不多把辽调查完了,该启程去西夏了。妹妹,你老实回答我一句,你怕吗?”流云握着柳晗月的手,双目坚定。
“只要有姐姐在,我什么都不怕。”柳晗月亦是坚定地回答,只是心下却分外凄凉。这一句话,原本应该是对莫问说的。原本,应该是自己和流云,对莫问说的。可是,如今,却不得不两个人相互扶持,相互依存。
“妹妹放心,相信少爷,他一定会回来的。”流云心中也是十分凄凉,却不得不打起精神,还有很多事情,离不开她。
“姐姐,今日是除夕了,本是好日子,我们也不该说这些晦气话。不如姐姐你做几个小菜,我们两好好喝几杯吧。”柳晗月提议道。
“也好。”流云答应着。这般天下团圆的日子,她们两人,却不得不在这里等着,等一个人,也许他明天就回来,可也许,他永远也回不来了。这是何等的悲凉,个中滋味,又有多少人能够体会?
流云将丫鬟仆人都遣了回去过年,整个宅子虽然不是很大,却显得更加空旷了。两个人在这白雪堆积的院子里,似乎连泪水落下的声音都可以听见。柳晗月经过这些事情,已经懂事很多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傻里傻气的丫头了。她也学着做些杂事,一方面替流云减轻些负担,另一方面,也算是聊以自慰,给自己打发时间。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还要过多久,若是日日闲着,倒不如找些事情来做。
柳晗月帮着流云在厨房忙着,不一会儿便做好了几道小菜。虽然并不名贵,却也还是可口美味。流云的厨艺,也是日益见长,只可惜,花心思做菜,等的那个人,却是迟迟没有回来吃。只是流云闲暇的时候,依然醉心于研究各种菜谱,在厨房一呆就是一整天。柳晗月也明白流云心中的痛,同样是女人,她怎么可能不懂?只是,一切都在天意,她们除了等,又还能做什么呢?
两个人坐在桌子边,温了一壶酒,你一杯,我一杯,不觉已经喝了大半壶了。两个女子,都带着丝丝醉意,饭菜却是没动多少。借酒消愁,哪怕更愁,暂时也可以心宽一些。
“姐姐,你的酒量见长了啊。”柳晗月带着浓浓的醉意,笑着道。
“妹妹你也不差啊,你说,外面下着雪,咱们在这里相对而饮,还真是有点附庸风雅。可惜我没什么学识,只是一个丫鬟,也不会吟诗作赋。真是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风光。”流云看着窗外白雪飘飞,红红的脸颊上带着笑意。
“姐姐说笑了,你看我,也什么都不会。学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啊。附庸风雅,你我又不稀罕这些,倒,倒不如,我们姐妹二人再喝一杯。来,干!”柳晗月笑着说到,将酒斟满,举杯与流云相碰,然后一饮而尽。真不知道,饮下的,是酒,还是愁。
“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消愁愁更愁。只可惜,那些人,又真的体会过这愁苦吗?”流云晃动着手中的酒杯,脸上的笑容早已经不见了,只带着沧桑与凄凉。
“姐姐,管他什么愁不愁,醉不醉的。今天是除夕,你听,外面,有爆竹声,多热闹啊。哈哈,来,我们姐妹两好好喝,干!喝得尽兴,喝得开心!”柳晗月举起酒杯,大声笑着道:“姐姐高兴,来,我们干!”
“干!”流云举起酒杯,两个人一起尽兴地喝着,知道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院子外,鞭炮声接连不断,人们为着这一年一度的除夕欢呼着,为着新一年的到来祈祷,祈求来年能合家团聚,家人平安健康。只是,漫天飞雪依旧,寒冷的街头,又有多少人会想到那些流浪在外的人,那些,一直等待着的,没有尽头的人。
有点相似
“今儿真是好日子啊。”茶馆里热热闹闹,生意好不兴隆,来来往往的商贾,旅客,在这里稍微停息落脚。或者打探消息,或者围观议论。人来人往每个停歇的时候,欢声笑语,甚至争吵声,也都夹杂其中。
“可不是吗,公主和驸马大婚,大王还特意赐了一幢宅子,据说,婚礼办得很是风光啊。只可惜,我们隔兴庆这么远,也就只有听听的份儿了。真想亲眼看一看,还从来没见过公主大婚的宴席呢。”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饶有兴致地一边喝酒,一边幻想着。
茶馆的一个靠窗的角落,一个十几岁上下的少年,十分不起眼地坐在那里喝着茶,注视着这一切。到西夏来也已经这么些日子了,却没有丝毫消息。薛倪打探过很多地方,找过很多人,尝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