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逸先是一愣,马上明白过来意思后,再次瞪圆了双眼,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顾永梵!”
“你真的都不想么?可是我好想要你。”
“马路上一堆男人女人随你挑。”
“不要,我只要你。”顾永梵趴在岑逸胸口,学着小狗的模样嗅来嗅去。
大概也只有这个时候,岑逸才会想到这个红透半边天的顾永梵,实际年龄还比他小上好几个月。
“小逸小逸小逸。”顾永梵的低唤逐渐转换成一种亲腻的呻吟,而动作也一点点放肆起来,又是啃又是咬,直把岑逸搞得也热血沸腾起来。
岑逸敲了敲顾永梵的头,拢上衣服说,“换个地方。”
顾永梵的眼睛更亮了,一把抱住岑逸乐呵呵叫着,“走,我们回家!”
岑逸从酸痛中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家里的大床上。旁边的人睡得正熟,显然是刚才体力消耗过度,再加上最近忙碌工作,想让他醒都很难。
坐起身后,缓了缓腰部的疼痛,他下了床重新穿戴好衣服。
这个家还是他离开前的模样,甚至衣柜里还留着他已清空的位置,大有等着他回来重新摆回一切的架式。浴室里,他的刷牙杯还在,他惯用的刮胡刀也还在原来的位置,还有他常用的洗发精、沐浴乳。
岑逸怔了半会,这才整理好自己的头发,洗了把脸,重新回到了卧室。
床上的人安静而有规律地起伏着胸口,大大伸展开的手臂还保持着搂着他时候的姿势。岑逸笑了笑,俯下身替他盖好薄被,然后,转身,离开。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也需要跟汪以翔商量下。去美国不仅是为了避开顾永梵,他更是准备去看病的。可现在这样,是走还是留?病的好坏又会不会影响到顾永梵?
岑逸心里清楚,自己并不希望顾永梵知道自己患有忧郁症,没有理由的,就是不希望他知道。
清晨,顾永梵被透进屋的阳光照醒。
他怨恨地睁开眼,心想着迟早要在这窗帘后加上一层挡紫外线的窗帘,要不是小逸喜欢被阳光晒到自然醒,他早就付诸行动了。想到这,他收了收手臂,没有麻,更没有重量?
他直起身看到空空的另一边床,探手一摸床单的温度,冷的。
顾永梵慌忙爬下床,厨房、浴室、客厅、阳台,到处都没有岑逸的身影。顾永梵昨晚还热呼呼的心瞬间冷却了下去。
回过神后,他赶紧从一堆凌乱的衣服里找出手机,这才想起来岑逸换了新号码,可他忘记问了,于是又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之前那家hotel的名片,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先生,不好意思,你说的这位住2510房的岑先生今早已经退房了。”
退房?
顾永梵在脑海中重复这两个字眼,忽然一拍脑袋,翻开手机查了下日历,该死,他怎么忘了,汪以翔订的是今天中午飞美国的机票!
顾永梵立马套上衣服,捞起桌上的车钥匙出了门,往机场的方向全力开去。
“你真的决定走?”候机室里,汪以翔有些疑惑地问向身边的岑逸。
“我想先去治病,不然就算和他重新生活在一起,对他对我都不会是一件好事。”岑逸靠在椅背上,双眉紧紧皱在一起。
“你舍得?”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岑逸苦笑,“难道他说喜欢我,我就真的要相信?两个男人在一起,我从来没指望过太多。”
“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汪以翔拍拍岑逸的背,听到广播开始登机,刚想说“走吧”,却听到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放下电话,汪以翔傻了几秒,最终还是转头面向岑逸,“是顾永梵的经纪人打来的。”
“J打给你干嘛?”
“他们查不到你的电话,所以就问宾馆那查了我的号码。他经纪人让我通知你,顾永梵出车祸了。”
汪以翔看着岑逸瞬间惨白的面容,叹了口气,“据说他是飙车来机场的路上出的事,车速太快差点撞到人,所幸他方向盘打得及时,但自己就撞到护栏上了。现在在医院急救,最糟糕的是医院里围了很多媒体和记者。现在,你还准备登机么?”汪以翔挥了挥手上的登机证问。
“对不起,我想……”岑逸抓起身边的包,有些手足无措。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汪以翔摇着头拉过岑逸朝机场外走去,“算了,我先送你去医院。”
“谢谢。”
岑逸和汪以翔绕过重重记者包围,才和J接上头。
顾永梵已经从急诊室中转到了VIP病房。
J向岑逸转述了医生的话,“并没有伤及内脏,但左手和右脚都有粉碎性骨折,医生说至少要养上一个月他才能重新开始工作。”
末了,经纪人摇着头说,“这次他闯了大祸,不光是记者那要应付,公司内部也可能会对他之后的工作有所调整,说实话,他才刚红起来,如果在这个时候销声匿迹一个月,将来就很难说了。我希望你可以劝劝他,最好早做心理准备。”
“他怎么会……”岑逸话说到一半,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里的焦急。
“怎么会?”J的眼光在汪以翔身上转了两圈,再看回岑逸,“我也想知道我手下的艺人究竟是怎么了!岑逸,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做些让他发疯的事?”
“我……”岑逸瞬间哑口无言。
“你们俩究竟怎么回事我不想问。我只知道,如果你真走了,他一定会愣头愣脑的追过去找你。到时候你想让我找什么藉口替他向公司隐瞒?说他去追一个男人了?说我们全力捧红的男艺人是同性恋?”
“你的意思我懂。”岑逸深吸了口气,拎着旅行包的手不自觉捏紧又放松。
经纪人的眼光落在岑逸身后的行李箱上,皱着眉说,“好了,你进去看他吧,我还要去帮他善后。你们走的时候要小心避开记者。”
“嗯。”岑逸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汪以翔,说:“我们进去吧。”
J张开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保持沉默地替他们拉开了病房的门。
一股浓烈的药味从病房里扑面而来。
岑逸不自觉摸了摸鼻子,一手拎着旅行包,一手拖着行李箱走到了病床边。
靠在床头的顾永梵听到响动睁开眼,在看到来人是岑逸时,立马没出息的高兴的咧开了嘴,可转眼一看到他的行李,又看到后头跟着的汪以翔,那笑便僵在了嘴角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只微微颤抖着,说不出的尴尬。
岑逸在看到顾永梵绑上石膏的手和脚后,也是一阵心疼,他知道这男人好动,也知道他将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可现在这个好强的男人只能这么白白躺在病床上,连生活自理都有问题。
“怎么这么不小心?”岑逸放下行李箱和旅行包,在病床边坐了下来。
“我以为你要走了。”顾永梵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委屈,只见他瞟了瞟汪以翔,又看了看岑逸,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那行李箱上,“你真的决定要去美国?”
岑逸一副为难样摆上脸,不晓得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只把眼转向汪以翔。
“小逸,你真的决定和他去美国?”顾永梵慌了,扑腾着就想要起来拉住岑逸,却忘了自己根本是个行动无能的废人。
“石膏才刚打上,你小心点!”岑逸赶紧扑上前按住顾永梵,“你到底要干嘛?”
“我以为你原谅我了,我以为你愿意重新和我一起生活。”顾永梵用那只没绑石膏的手拽住岑逸,几乎是红着眼哽咽着说,“你就不能留下么?小逸,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算我求你!”
岑逸看着可怜兮兮求他留下的顾永梵,忽然想到J说的话||“岑逸,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做些让他发疯的事?”
是了,从冲到练舞房说喜欢他,从飙车到机场结果出了车祸,从手断脚断还要拽着他不放来看,顾永梵的确一直都在发疯干着蠢事。要换早几个月,他岑逸一定不相信这个聪明骄傲的男人会为了自己疯成这个德性,可现在呢?
现在呵,他被他捏得那么紧那么疼,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幸福。
“好。”岑逸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顾永梵还抓着自己的那只爪子,“你把我抓疼了。”
顾永梵像是还不能消化那声“好”字,愣了好几秒,才试探性地又问了次,“不走了?留下来?”
岑逸到了这会再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拍掉顾永梵已经松开了的手,点头承诺道,“今晚我就把行李搬回去。”
说罢,他不再去看顾永梵因为高兴过头而石化了的表情,倒是转身来抱歉的看着汪以翔:“对不起,我……”
“我明白。”汪以翔点点头,“我搭下一班飞机回美国,你好好照顾他。”
“嗯。”
“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岑逸站起身,将行李留在了病房,只身跟着汪以翔离开。
“考虑清楚了?”汪以翔看起来还有些忧虑。
“现在他这个样,我也离开不了。”岑逸揉了揉自己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我可以预料他将要面对的糟糕后果,这一个月,我要陪着他看着他。”
“那你的病呢?”汪以翔握住了岑逸的肩膀,“要不,等他身体好点了,你实话告诉他你的病情。不然我真不放心。”
“病是要治的,我会自己找这边的心理医师先治疗看看。可是我不想告诉他,翔,你该了解我的。我也是男人,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病成为他的责任或者负担,我更不想他对我的感情,到最后变成同情和愧疚。”
“我会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或许你可以想着,也许因为他爱我,不知不觉中就治疗好了我的病呢?”
“忧郁症如果这么轻易能治好,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病患自杀?”汪以翔无可奈何的说,“这样吧,我们做个约定,每个星期日你都要打电话向我报告你的身体和病情,当然,你的医师的联系方式也必须给我。”
“你真的越来越唠叨了。”岑逸笑了起来,“好,我答应你,翔少爷!”
顾永梵的车祸事件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容易平复。正如经纪人所担心的那样,公司压力,活动及广告的合约压力,还有记者的穷追猛打刨根挖底,都让一切麻烦异常。
连续上了几天头条,到人们渐渐转移视线,将这条新闻淡忘后,顾永梵才算能喘上一口气。
在得了医生的允许后,经纪公司帮顾永梵办了出院,并请了私人护理师白天到公寓为他换药及复健。而岑逸,重新回到了凯伦老师的舞蹈团,白天练舞,晚上照顾顾永梵,日子过得再普通不过。
眼看着顾永梵的身体一日日好起来,经纪人却焦虑了,毕竟一个当红偶像在处于颠峰时,却突然从萤幕上消失,谁又能保证他再复出后,还能保住当初同样的人气呢?
光看那些广告公司在他车祸后就立刻换了代言人,便可知这圈子的现实和残酷。娱乐圈从不会为谁停下脚步,也从不怕没有新人来改朝换代。
“今天觉得怎么样?”一回到家,岑逸放下包便推开卧室的门,径直走到床边询问。
“护理师说恢复得很不错。”顾永梵放下手中的东西,抬起头迎向岑逸。
“这是什么?”岑逸好奇的拿起搁在床头的本子。
“新接片的剧本,下个月开拍。最近无聊,就先看看。”
“你复健还没满一个月,医生也说了,依现在情况,你的腿不适合长时间站立。”
“剧组不等人,新片的上档时间也都跟电视台敲定了。”顾永梵皱起眉,“我已经躺太久,再躺下去公司就真要跟我解约了。”
“可是……”
“没有可是,小逸,相信我,我可以的。”顾永梵伸出手拉过岑逸坐到床头,“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相信我什么都可以做到。”
“我是担心你会留下后遗症。”岑逸叹气。
“我发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逞强,ok?”顾永梵耍赖般搂住岑逸的腰,跟只小狗般蹭了两下,又满足地抬起头,亲了亲岑逸的脸。
“你自己有分寸就行。”岑逸拨开顾永梵的双臂,“我先去做晚饭,今晚给你煮骨头汤。”
“还是叫外卖吧,做饭多麻烦。”
“护理师都说了,一定要给你补营养才能好得快。你还想不想快点开工?”
“是了是了,都听老婆的!”
“谁是你老婆!我是男人!”
“是男人也是我老婆。”
“顾永梵,当初你怎么没给撞死。”
“我若撞死你就要守寡了。”
岑逸气得脸红,在看到顾永梵一副得逞的奸笑后,一巴掌打在顾永梵的腿上,立刻得来一声杀猪叫。
“你谋杀亲夫。”
“哼,敢惹你大爷我,下回不按死你!”岑逸狠狠瞪了眼床上抱着腿大呼小叫的男人,这才满意的拍了拍双手朝厨房走去。
新片的头两集收视率竟比想像的还差,剧组和经纪公司显然都不满意。
甚至报纸杂志上还登出例如“养病一月 当红偶像沦落成收视毒药 惨败新人之手”之类耸动的新闻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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