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秦嫣并没有接受,而是在毕庆文的建议下,又征得了四叔的同意后,拿到了九光祠的监察权,也就是说,若日后秦泽再敢从九光祠中饱私囊,公器私用,秦嫣随时有权利拿他开刀!
这可比直接夺了九光祠更让秦二爷难受,但他却敢怒而不敢言,如今秦嫣势大,他则刚刚折损了魏供奉这一强大的盟友,更被秦小花狠狠地敲打了一番,忍辱负重的道理,秦二爷还是懂的。
他更知道胜者为王败者寇乃是自古以来最大的真理。
所以秦二爷用一再的退让,换取了秦嫣对族比一事的暂不追究,总算是及时平息了一场善堂内乱之忧。
双方就此达成了共识,此事也随之告了一个段落。
或许在今日之前,谁也不曾想到,只是一场族比,便将整个秦家在洛阳的势力进行了一番大洗牌。
秦泽与魏供奉一系因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而秦嫣则成为了最大的赢家,名正言顺,且毫无争议地成为了善堂的继承人之一,当然,在此之后,她还需要经历鉴赏考核、行商考核、谋略考核等繁琐的程序,才能一步步将善堂的力量完全接手过来。
对此,秦嫣丝毫没有显得胆怯,也没有生出半点彷徨之意,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孤身奋战。
只要有他在,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她转过头去,看着不远处正朝自己这边张望的夏生,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比那遍野的山花还要动人,比那甘甜的泉水还要柔情。
也许,从这一刻开始,她终于开始相信,他便是自己此生最大的机缘。
自白马镇一相逢,便是命中注定的永恒。
第一百四十六章一夜之间,名满洛阳!(上)
秦家族比已经结束了,但关于此番族比所产生的影响,才刚刚开始发酵、升温,最后化作世间的闲风碎雨,砸到每个人的心头。
如果一定要说在这场族比中最大的受益人,除了秦嫣和夏生之外,其实还有一个。
便是洛阳城外那五家赌坊的幕后大老板。
墨渊。
当秦家四爷正式宣布完族比结果之后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长乐坊便已经收到了消息,于是在赌坊二层楼的那间暗房里面,一应账房先生纷纷喜极而泣,相互拥抱、击掌以为庆,还有好几个直接脚下一软,瘫倒在了地上,老泪纵横。
而在长乐坊外面的那条街道上,则更是哭喊声震天,却与墨家账房们表露出了截然不同的情绪。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场豪赌中输尽了身上的最后一个铜板,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将会就此家破人亡,如那浮萍野草,浪荡无依。
在消息传开来后,人们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从而开始质疑长乐坊的信誉,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质疑渐渐转化为了心如死灰,再一点点凝聚成了滔天怒火,让不少人当场就红了眼。
这把火不是烧向长乐坊的,也不是烧向墨渊的。
而是矛头直指那无数张被撕得粉碎的赌票。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赌票上的那个名字。
那个理应在秦家族比中夺得魁首,让这些人从长乐坊打捞一笔的名字。
秦家,秦然!
若是放在以往,就算给这些输红了眼的赌徒一万个胆子,也绝不敢对秦家的少主下手,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秦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废物,在秦家的地位和声望更是一落千丈,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哪怕之后遭到秦家报复,大不了赔一上条性命罢了,反正如今的他们已经生无所恋,一命赔一命,而且是秦家大少爷的命,这笔买卖,划算!
于是在片刻之后,这些人怀揣着滔天之怒,手握着那张令自己倾家荡产的赌票,悄然自长乐坊外离开,不知去向。
一场惊天豪赌落幕,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悲,有人赔光了全身家当,自然也就有人赢了个盆满钵满,平地一声雷,陡然而富,转眼富家翁。
但这样的人毕竟只是极少数,相比起他们赢得的那些银钱,长乐坊的收入,至少是其万倍不止!
一座青楼可观遍世间一应悲欢离合。
一座赌坊,亦可在开票的那一刻,让人体会到最深刻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但让人大感意外的是,在如此重要的时刻,作为长乐坊的大老板,墨渊,却悄然自人群中离开,回到了烟雨楼中。
更与往日不同的是,墨渊并没有坐在一楼大厅的角落处饮酒,也没有向楼内的姑娘们调笑,而是去往了二层楼的某一座雅间,推开门进去,正有一位妙龄女子等在里面。
从背影上看,女子那婀娜的身姿,与那空气中萦绕不去的胭脂香,让人浮想联翩,只可惜对方将浑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让人无法一窥其中春色。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女子当即转过头来,脸上却布满了各式各样的伤痕,一条丑陋的血痂自她的颧骨延伸到下巴,长及三寸及许,就像是一条恶心的蜈蚣,极大地损坏了她原先姣好的容貌,让人只觉得狰狞可怖。
如此一幕,不禁让人为之错愕,但墨渊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大步流星地走到女子身边,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地朝口中灌了一口凉茶。
女子慌忙地从木凳上站起身来,动作却是有些别扭,似乎是行动不便的样子,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露出了一丝灿烂的笑容,柔声问道:“少爷,成了吗?”
墨渊径直将一壶茶全都灌进了肚子里面,这才咂了咂嘴,将一双桃花眼弯得恰到好处,笑着道:“成了!”
闻言,女子也是满目欢喜,当即浅浅福了一礼,说道:“恭喜少爷!”
“嗯……”墨渊点点头,手腕一番,将一朵用上好玉石雕刻而成的牡丹花递到女子手中,郑重其事地交代道:“从明天开始,这座楼子就交给你来打理了,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多问问宽姨,记住,不要试图来洛阳找我,如果我要联系你的话,自然会想办法的。”
“另外,这座楼最多还能再开半年,半年之后,不管生意再好,客人再多,也必须关掉,你明白吗?”
对于墨渊的离开,女子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所以此刻并不觉得有多么震惊,她伸过双手,小心翼翼地结果那朵白玉牡丹,千言万语,却终究只化作了四个字。
“依依明白。”
……
同一时间,刚刚从闭关中苏醒过来的顾家三少爷,顾知星,缓缓睁开了双眼,此时的他从境界上来看,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仍旧只是一介武士,但他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仿佛一柄饱经风霜的古剑,被人不小心拭去了覆盖其上千百年的尘埃,露出了那一抹摄人心魄的清光,锐不可挡!
顾知星从屋内站了起来,慢步走出房门,正准备前去拜见父亲大人,却偶然间听到了旁边几个丫鬟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那秦家大小姐,秦嫣,获得了秦家族比的魁首!”
“秦嫣?秦嫣是谁?秦家少主不是秦然,秦公子吗?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个大小姐?”
“这你就有所不知啦!我听小李哥说啊,这个秦嫣在五年前便出外游学了,前些日子才刚刚回京,却不曾想,竟然在族比上一鸣惊人,还一把火把秦公子给烧成了焦炭呢!”
“这么厉害!我记得之前府里边儿都在传,那秦公子可是堂堂武将境强者呢,居然败了?”
“可不是嘛!据说啊,是那位秦家大小姐背后有高人指点,就是前些日子京城里面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威宁侯府的上门女婿!”
“啊!就是那个叫做夏……夏什么的来着?”
闻言,顾知星的一双浓眉立刻高高扬了起来,便如同秦远洋手里的那把重剑,给人一种无比深沉的压迫力,就像是一头来势汹汹的剑齿虎。
可惜的是,如此气势搭配上顾知星那看起来无比善良的眼睛,顿时让这头剑齿虎变成了一只看起来正在发脾气的小羊羔。
于是很快,顾知星的双眉便重新垂了下来,他再次迈开脚步,缓缓行至那几个丫鬟身边,对几人好心提醒道:“夏生。”
“对,就是夏生!啊……三少爷!”
顾知星悄无声息的出现,当即让几个小丫头被吓了个花容失色,魂飞魄散,赶紧手忙脚乱地向自家少爷行礼。
可谁曾想,等她们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场中哪里还有顾知星的影子?
第一百四十七章一夜之间,名满洛阳!(中)
在今夜,整个洛阳城所围绕的话题,都是秦家族比,因为在这场族比中实在发生了太多事,生出了太多人们意想不到的变故。
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不管是几大豪门世家,还是寻常百姓人家,所有人的言谈中都离不开两个名字。
秦嫣,夏生。
若是将此番族比的前因后果编成故事,卖给那些游走于各城各郡的说书先生,恐怕当真是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在洛阳城城南的永安街上,坐落着一处深院大宅,没有秦府那么贵气逼人,也没有叶府那般守备森严,而是显得非常的幽静、雅致。
府内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植被,草木层叠,鲜花似海,而在那花海的正当中,修建了一座古朴的石亭。
相比起府中的其他建筑,这座亭子显得非常的古老,不知道是不是前朝的遗迹,竟像是在风雨中屹立了数百年。
走到近前,亭内有琴音袅袅,绕耳不绝,香炉内青烟冉冉而升,飘渺无所形,与空气中弥漫不止的花香交融在一起,让人难分彼此。
亭内共有三个人,一人坐而抚琴,另外两人则立于正前方,侧耳倾听,目色中隐隐透着沉醉之意。
片刻之后,一曲终了,其中一位少年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赞道:“恭喜父亲,在音律一道上再有精进!”
另外一位老者也笑着开口道:“虽然老奴是个粗人,不懂琴乐,但老爷这首曲子仍旧让老奴听得心神驰往,如痴如醉啊!”
闻言,抚琴的中年男子顿时笑骂道:“两个马屁精,行了,说正事儿吧,是不是老秦家族比的结果出来了?”
老者点点头,脸上所堆砌的笑容就像是一朵山间的野菊,迎风招展,慢条斯理地说道:“今儿在秦家可是发生了不少大事呢,老爷没去真是太可惜啦,待会儿老奴说出来啊,肯定让老爷大吃一惊!”
“噢?”中年男子似乎被勾起了兴趣,有些好奇地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老者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郑重,脸上的笑容却是半分不减,开口道:“其中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儿,便是确认了秦小花的圣阶修为!”
“怎么确认的?”
“秦小花当众将善堂大供奉,魏致远,一击重创,逼其远遁而逃,如无意外的话,魏致远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话音落下,中年男子的眼中立刻闪过了一丝精芒,搭在木琴之上的手掌暗暗发紧,但他并没有细问,而是示意老者继续说下去。
“除此之外,此番族比的胜者,并不是我们之前所预测的秦家少主,秦然,而是在离京五年后归来的秦家大小姐,秦嫣!今日在秦家府院中,秦嫣以一己之力连战十七场,战绩是,全胜!还不止如此,在最后与秦然的决战中,秦嫣打破了修行界的铁律,以一介灵修之辈,击败了同阶的秦然,力夺魁首之位!”
老者的这番话立刻让中年男子在脑中浮现出了另外一道睥睨天下的身影,于是疑声道:“这个秦嫣,可是当年秦战之女?”
“正是!”
心中的猜测得以证实,中年男子的脸上却没有太多喜悲之色,而是淡然开口道:“还有呢?”
老者点点头,继续说道:“最后一件事情,便是在秦家大小姐的身后,有一位高人指点,此人叫做夏生,不仅是善堂客卿,更是前段时间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威宁侯府的女婿,而且更重要的是,在此子手中,竟持有两张善字帖!秦小花之所以会出手击杀魏致远,便是源自于此子用善字帖提出的要求!”
这一次,中年男子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抹异色,然后他转过头,看向场中的第三个人,开口问道:“如景,你怎么看?”
站在老仆身边的那个少年郎,生得很是俊俏,红唇白齿,肤若美瓷,目色深邃而锐利,神情宁静而平和,棱角分明的轮廓,俊美突出的五官,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一个一等一的美男子。
单以这份容貌而论,就不知道会迷倒洛阳城内多少深闺少女,更别提,其身份即便放眼整个洛阳城年轻一辈,也是无比的显赫。
他便是缙国九大家中李家的大公子,李如景。
而此时坐在他前方的那位中年男子,则是李如景的父亲,也是当代李家家主,李凤年!
此刻听得父亲垂询,李如景当即开口道:“适才孙管家所说的,的确是在秦家族比中所发生的几件大事,但在孩儿看来,在我们做出应对之前,有几件事情必须要核实。”
“第一,确定善堂大供奉,魏致远的生死。第二,确定今日后秦然的境况。第三,挖出那个夏生的身世背景,这么一个人,不可能是突然冒出来的,不管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也一定要查出他在来洛阳前的身份!”
李凤年点点头,眼中透着欣慰之意,随即问道:“你是在怀疑什么吗?”
李如景沉默了片刻,斟酌着开口道:“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孩儿不好妄自猜测,但既然父亲问起,那孩儿就说了,我怀疑,今日秦家族比一事,很可能是秦家老祖精心安排的一场戏!”
“虽然从明面上看起来,秦家折损了一位尊级强者,还废掉了一向声望颇高的秦然,看似是伤筋动骨,但实际上,想必在今夜过后,秦家的地位会变得更高!”
“不论是秦家老祖主动暴露其圣阶修为,还是秦嫣打破修行界铁律,在同阶之内,以灵修战胜了武修,这一切都存有疑虑,所以孩儿建议,必须要谨防这是秦家所刻意布下的局!”
李凤年笑着点了点头,对李如景的这番言辞不做评论,却转过头对孙管家说道:“老孙啊,如景说的你都听到了吧,去办吧。”
孙管家当即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踩着小碎步,很快便消失在了石亭花海之间。
而李凤年则看着自家儿子,突然开口挪揄道:“你想叫人查那夏生,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应证那秦家族比有没有猫腻吧,莫非是还惦记着叶家的那个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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