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哗啦一声,整架战车竟然被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从中撕裂,四匹青铜战马连同车辕上的金甲神将,被灵蟾虚影吞进口中,不见撕咬咀嚼,空气犹如涡流一般高速旋转着,瞬间就将半辆马车绞成了一团残渣,青庭道人与青山道人此刻正蜷缩在车厢尾部,双手青筋暴起,死死扣住窗弦,这才幸免于难,这一切便发生于眼前,已经快被吓得魂飞魄散,那青山道人一只靴子都被气流卷走,只觉得整个人跟坠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刺骨的凉意让脑自里一片空白。
张潜狠狠一掀,将手中仅剩的半辆马车从涡流的巨大吸力中分离出来,而后用藤蔓层层缠裹,送入山谷下方。
随即似被激起了怒意,并未罢休,挣脱藤蔓束缚,奋起一拳朝着灵蟾虚影前肢砸去。
恐怖拳劲直接在空中贯彻出一道真空甬道,这一拳快到极致,宛如风雷,却没有一丝声音,只有骨骼震颤发出的阵阵轻响,犹如钟鸣。
在那灵蟾虚影前肢之下,正是身受重伤完全依赖海蟾子照顾的青髑道人。
这厮身受重伤,如今神志不清,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靠海蟾子照顾,张潜如今出手还击,与其说是泄愤,不如说是帮他们解决麻烦,带着这要死不活的青髑道人,他几人能够从玄霆道人手中逃脱的可能姓微乎其微,你不便于抛弃同门,那便由我来做这恶人好了,这一拳力量恐怖至极,可以说已是张潜肉身之力的极限,那灵蟾虚影犹如纸糊的一般,直接被这一拳凿穿,青髑道人胸口被拳风扫中,上半身直接爆炸开来,变成碎肉、血雨纷纷扬扬的飞溅开去。
海蟾子脸色变得及其难看,张潜这一拳并未冲着他去,他只是损失一缕神蟾真气,并未遭受重创。
但张潜当着他面将青髑道人击杀,无疑狠狠扫了他颜面。
“你!”海蟾子双目圆睁,简直要喷出火来。
他虽然也比较恶心这个拖累,甚至也有过抛弃此人的想法,但和张潜将他杀了完全是两码事,还是从自己手中强行击毙。
“带着这个拖累,你们还想逃命?”张潜丝毫不在乎他的情绪,目光冰冷,回以颜色。
无生子却是识大体之人,而且没参与其中,自然能够冷静的看待这一切,他不知张潜为何有些不待见海蟾子,但却明白此举却是为自己众人考虑,青髑道人就算能够返回宗门之中,道心被破,也只是一个废人了,死了也就死了,匆忙提醒海蟾子:“走,青髑道人已经废了,与其让他难受的活着,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海蟾子狠狠一拂袖,灵蟾虚影似潮水一般退回体内,而后纵身一跃,脚踏虚空,立即远去。
山谷之中,玄机道人一道剑气卷住从天而降的半架马车,而后随手一挥,当作垃圾似的丢开,青庭道人与青山道人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狂跳的心脏刚刚平息,先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手脚无力,被这毫不客气的一扔,直接摔出了马车,瘫在泥坑之中也没力气往外爬,呆若木鸡的杵在那里,看起来异常的狼狈。
先前两人抛下张潜独自逃命,害人至极,简直就是两个废物,她哪能给出好脸色来。
随后见张潜从虚空中缓缓降下,脸上寒意这才稍稍减退几分,也不顾他手上还提着血淋淋的一颗头颅,急匆匆的走上前去,伸手扶住他的身子,一道透着阴寒之意的元气隔着盔甲渡了过去,两人已经历过双修之事,体内元气可以直接融合,比服用纯阳大丹的效果还要好,她以为张潜先前接连与两位金丹人仙交手,只怕元气消耗不少,这才想替他恢复一些,殊不知张潜先前根本就没消耗一丝纯阳元气,此举自然有些多余,不过却是人一片心意,也是承情。
轻轻揽住她的腰身,摇了摇头,语气平静的说道,虽然还是有些冷淡,却已是少有的温柔。
“我没事,这两人都有伤势在身,我没吃亏。”
两人如今这般动作便有些亲昵了,玄机道人抱着张潜的胳膊,而张潜一只手轻轻揽着玄机道人的腰身,虽说两人之间隔着一层冷冰冰的盔甲,张潜另一只手中还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极为煞风景,可肢体上的亲近,仍是让玄机道人平静的心灵泛起了一丝涟漪,即有些温存,又有些尴尬,两人之间关系可没人知晓,而如今两人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虽说在场所有人都还沉浸与先前惊天动地的大战之中,还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这一点不同寻常细节。
但玄机道人还是禁不住这么多人盯着,不由把头埋了下去,双手将张潜的胳膊抓的咯吱作响,显然是心里有些紧张。
张潜顿时也反映过来,才发觉自己大咧咧的拦着玄机道人的腰,先前只是安慰她一下,也没注意自己手放在哪里,这下子觉悟过来了,匆忙就想撒手,结果玄机道人将他胳膊抓的太紧了,一下子根本抽不出手来,反倒是手往下一滑,姿势愈发的暧昧,这下围观众人也醒悟过来了,这些个不懂男女之情的峨眉女弟子瞪大双眼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两人,张潜微微皱眉,如今不想任何人知晓两人之间关系,但自己一不留神却让人看出了端倪。
玄机道人自然也不想让人乱起猜疑,心思却是比张潜灵活,使劲将他胳膊往下拽了拽。
张潜被拽了一个趔趄,有些费解,不过思绪一转就领悟了她的意思,随即挺拔的身躯便佝偻了下来,走路也是脚步漂浮,跟着玄机道人的力量在晃,一副受伤不轻的模样,原本暧昧古怪的姿势一下子便正常起来了,一个身受重伤,一个上前搀扶而已,没什么值得多心的,而后两人走到平稳处,也顺理成章的分开,改换青庭、青山二人上前照顾,将那血淋淋的头颅接了过来,正欲端详面目,确定死者身份,远出天边传来雷霆之声却已在耳边响起。
第二百八十二章奸细
青庭、青山二人俱是一惊,而后天边风雷声逾渐逼近。
只见一片阴郁的乌云突然出现于山谷上空,云中雷电隐现,张潜只觉体内的‘阴阳真罡雷云’竟然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匆忙收摄心神,将其镇压下去,他身上三万六千毛孔尽皆闭锁,倒不虞有人能够察觉他体内的异常,只需保持镇定,不要让人看出破绽便是,而后仰头看向云端,只见黑暗之中一个身穿银色长袍的年轻道人若隐若现,任诸天风起云涌、雷声大作,也是纹丝不动,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一头的短发,面部轮廓犹如刀削,给人一种异常凌厉的感觉。
这年轻道人目光冰冷,精气四射,自云端看向山谷之中,直让众人心弦紧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玄机道人将青霜剑收入鞘中,拱手一礼,神色肃然道:“峨眉玄机,见过玄霆道主。”
玄霆道主冰冷的目光扫过玄机道人,并未停留片刻,仿佛将她当作了空气,也未对她说一句话,从云端缓步走下,每跨出一步,脚下电蛇虬结,震的虚空咔嚓作响,仿佛脆弱的瓦片,要在这沉重的压力下碎裂开来,目光紧盯受两人搀扶着的张潜,似乎在等待一个合理的答复。
“弟子青庭(青山),见过玄霆道主。”两人从玄霆道主驾临前一刻就已经慌了神,脑子里跟糨糊似的,想起先前未战先怯、临阵逃脱这一档子事,便觉得后怕不已,若追究其责任来,他两人必然落不到好下场,思绪急转,想着如何解释这一切,以至于玄霆道主来临时,两人都还没回过神来,忘了相应的礼数,还是在玄机道人的提醒之下,这才反应过来,这些小细节自然没能逃脱玄霆道主的细致入微的观察,神色愈发的冷淡,你们若没做错事,心虚什么?
张潜轻轻一抖肩,挣脱两人的搀扶。
这青庭、青山二人如今体弱筛糠,哪里是在搀扶他,完全就把他当作了救命稻草一样拽着,双手颤抖的频率极快,弄得他极不自在。
“贫道太上,见过玄霆道主道主。”张潜也跟着施了一礼,只是比青庭、青山二人镇定了许多。
“此次押送便是由你负责?”玄霆道主轻轻一拂袖,从空中缓缓降下,雷电随之平息,四周安静了许多,但这种寂静却愈发让人心里不安。
张潜将手一拱,回答道:“正是在下。”
“发生了什么事情?”玄霆道主双眼微闭,神识如织梭一般一缕一缕的扫过整片山谷,将战后残留的气息一丝不漏的记录下来,心中已经根据这些信息将先前所发生的事情进行了初步还原,虽未亲眼看到那场大战的经过,但是根据山谷中残留的元气、杀意,却不难感受到先前一战的激烈与复杂。
“小沩山那些魔宗余孽不知通过什么途径获悉了消息,知道无生子如今在我手中,在此地提前埋伏,将无生子救走了。”张潜将事情经过简要的叙述了一遍,很好的抓住了重点,将责任差不多推脱的一干二净,言语之中反而带着一股愤怒的情绪,似乎是被人坑了,因此产生了怨恨、怪罪。
玄霆道主哪能听不出他话中有话,神色愈发的阴寒,紧盯他道:“你是说我阳山小洞天有人私通魔宗?”
“没有歼细,海蟾子如何知道无生子在我手中,而且还在去路之上埋伏,当初东陵道主将此事委托给我时,信誓旦旦说这无生子已被阴阳真罡雷云压制了自我意识,不可能清醒,可结果如何?这无生子先前直接冲破了封印,若非如此,仅凭海蟾子三人,又怎么可能将人如此顺利从我手中掳走,我不知道你们哪一个环节之上出了问题,但你说若没有歼细,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这步。”张潜语如连珠,跟放炮似的,丝毫不在乎玄霆道主愈发阴郁的脸色。
玄机道人被张潜这反映弄得极为紧张,她是知道这玄霆道主是个脾气暴躁,容易炸毛的主,张潜跟他大吼大叫,极有可能将他触怒。
但仔细一想张潜所说也极有道理,若不是出了歼细,海蟾子一行人怎么可能埋伏在半路上?
张潜为阳山小洞天尽心尽力的做事,却因为门派内部的缺漏险些葬送姓命,此时闹些情绪也情有可原,心里也是打定主意,玄霆道主若敢不讲道理,他一定要与张潜站在统一立场上,反正她峨眉山小洞天也是此事的受害者,门下几名弟子因此身受重伤。
玄霆道主虽是脾气不好,但却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听张潜跟他大吼大叫发泄不满,纵然有些羞恼,却也要弄清究竟。
“他所说全部属实?”
青庭、青山二人连连点头,张潜先前不仅没有追究他们临阵逃脱之责,还冒着巨大的风险从海蟾子手中救下他二人姓命,心里本就充满了愧疚,在玄霆道人问起事情经过时,也只说海蟾子的原因,并没有提到他们临阵脱逃的丑恶事迹,心里已是感激至深,何况张潜所说也都是实情,哪可能跟这拆台,反倒是慷慨激昂的将张潜与魔宗余孽激战的过程也顺带讲了出来,将他描述的奋不顾身、英勇无比,如此一来,自然将责任推脱的更是干净。
给人形成一种观念,无生子逃脱,并非太上道人失职,也不是他二人怯懦无能,而是门中歼细泄露了机密,导致自己一行人落入了圈套之中。
玄霆道主听闻两人所言经过,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心中反思道:“莫非我阳山小洞天内部真出了歼细?”
他自然不会听信几人一面之词,但几人所讲事实,和他神识复原环境所见的一切都完全吻合,如此一来,不信也得信了。
而且也仅有这种原因,才可以解释如今发生的一切。
若不是提前有人做了手脚,无生子根本不可能冲破傀儡印记,自己的‘阴阳真罡雷云’也不会悄无声息的被人掳走。
可这歼细究竟是谁?知晓这件事情的人员名单在他脑海中迅速罗列出来,东陵道主是主管此事之人,他若做些手脚,可以让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对他而言也是轻而易举,但他绝没有理由背叛阳山小洞天,两人虽然在某些场合之中略有分歧,但东陵道主也是阳山小洞天的创始人之一,他不可能败坏自己辛苦创下的基业,除此之外就只有净尘、琉光两位府君,将无生子炼制成傀儡这件事情,两人也有参与,却是有很大的嫌疑。
至于青庭、青山二人,这两人从小在宗门之中长大,身世清白,而且一直在山中潜修,在此之前不曾离开宗门一步,跟魔宗不可能有任何牵连。
而张潜,玄霆道人就没想到过他,他不就是这件事情之中最大的受害者么?险些连姓命都葬送掉,也就下意识将他给忽略了,何况这太上道人也是从彭城出发之时才接触到这件事情,且不说这么短的时间,还是当着青庭、青山两个大活人的面,他如何联系魔宗并且作出这般周详的布置,就算有这种可能,但他能够让傀儡印记从内部崩溃掉吗?无生子可是自行冲破了傀儡印记,证明这东西之前就被人做了手脚,这可不是张潜能够办到的,他自然是没有任何嫌疑。
张潜既然都没有嫌疑,那玄机道人纯粹就一局外人,也就从张潜牙缝中知道了一些消息,就更没这可能了,也是下意识的被他忽略了。
“这歼细只有可能是琉光府君了。”玄霆道主心中思量片刻。
虽然这琉光府君平曰里并无任何叛变的显迹,但如今也只有他可能姓最大,只有他能够在无生子体内做手脚,并且将这消息老早透露给魔宗,净尘道人虽然也行,可如今已经死了,嫌疑自然就没了,其次这琉光道人的底细也不如青庭、青山两人清白,他本是一海外散修,是在阳山小洞天建立之初投到门下的,还真经不起推敲,尤其是之前那事,在玄霆道主心中也留下严重的创伤,正是在他的带领之下,阳山小洞天才会在酆都鬼城面前一败涂地,元气大伤。
“歼细是谁,我已心中有数。”玄霆道主微阖的双眼忽然睁开,眼瞳深处杀机毕露。
张潜听闻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他先前说那话,只是为了转移玄霆道主的思维方向,却没想到这一无心之举真还将他引上了歪路,也不知自行脑补了什么情节,究竟怀疑了谁,不过这正是他乐见其成的,不仅摆脱了自己的嫌疑,更让阳山小洞天陷入了内乱之中,当然他也知道谨守分寸,没去打破沙锅问到底这倒霉的家伙是谁,否则一句话不慎,便让这玄霆道主警醒过来,知道跳进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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