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本来就要回去,听了观音之言,乐得就坡下驴,有几分回心转意道:“既然如此说,那我便回去保他罢了。”抬起头,续道:“不过有一事要说得明白,他若再赶我走,那可怪不得我了。到时候老孙一走了之,莫说我不仗义。”
观音见他肯回去,心里大喜,忙道:“是、是、是。”暗道:“哼,待你见识了我手段,便是放了你,你也跑不脱!”又道:“那便请大圣快回,莫教圣僧苦候。”言毕各回。
须臾,孙悟空回到唐僧身边,看见唐僧在路旁闷坐。他上前道:“怎么不走路?还在此做甚?”
唐僧抬头道:“你往那里去来?教我行又不敢行,动又不敢动,只管在此忍饿等你。”
孙悟空笑道:“你若饿了,我便去与你化些斋吃。”
唐僧道:“不用化斋。我那包袱里,还有些干粮,你去拿钵盂寻些水来,等我吃些儿走路罢。”
孙悟空去解开包袱,在那包裹中间见有几个粗面烧饼,拿出来递与唐僧。又见那光艳艳的一领绵布直,一顶嵌金花帽,问道:“这衣帽是东土带来的?”
唐僧听他问起,心下为难道:“菩萨嘱我把那帽儿给猢狲带上,只是这事儿如何可成?”原著中孙悟空赤条条出了五行山,见有衣衫便拿来穿了,更不会挑选;只是现时别人穿着整套披挂,哪能容易去华锦而衣素?唐僧又不是个会打诳语哄骗人的,是以为难。踌躇半晌,硬着头皮道:“是我小时穿戴地。这帽子若戴了,不用教经,就会念经;这衣服若穿了,不用演礼,就会行礼。”
孙悟空暗里笑得直打跌,心道:“这光头和尚好呆,这些话连三岁小童都未必相信,他就拿出来唬人!”为了邓坤大计,也只好装傻配合,忍住笑意道:“适才我驾云时,不慎把盔甲弄脏了,此处浆洗不便,你既有不穿的衣物,与我试试穿戴如何?”
唐僧正不知如何哄得他戴上那帽子,闻言大喜,却又不敢表露,只道:“只怕长短不一,你若穿得,就穿了罢。”孙悟空遂脱下身上黄金锁子甲,摘下冲天紫金冠,将绵布直穿上,也就是比量着身体裁的一般,两手一翻,就要扣上那顶僧帽。
唐僧偷着眼望着孙悟空一举一动,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看那帽子离孙悟空头皮只有数寸,却见孙悟空又放下手来,说了一句让唐僧顿时傻眼地话:
“衣裳还凑合,这帽子也未免太难看了。不戴也罢。”
第一百四十二章:强盗打劫还有理了?
僧真正傻了眼的事儿还在后头,孙悟空说完那句话帽儿还给唐僧,反而随手一仍,只见那帽儿掷进旁边山谷去了。
唐僧虽然不知道那顶毫不起眼的帽儿怎么就能让这位神通广大的齐天大圣俯首听命,但那毕竟是观音菩萨赐下的,等闲失却不得,见到孙悟空把帽儿扔落山谷,大惊失色,颤声道:“你……你……你怎么?”语无伦次,冲到悬崖边上,俯身望下去,见山谷幽深,云雾弥漫,不可见底,哪里还能看到那帽儿被扔到什么地方去了?欲待搜寻,又见山壁陡峭,直上直下,他要是自己攀爬下去,十条命也摔死了,正慌了手脚处,突然想起孙悟空能腾云,连忙扯住孙悟空衣角,急道:“你快下去把那帽儿捡起来!”
孙悟空心里冷笑,脸上只一副惫懒神情,漫不在乎道:“你这老和尚好不晓事!那帽儿扔下去,被山风吹得不知往哪里去了,教我去哪里寻找?”又笑道:“那帽儿也不是什么宝贝,扔了便扔了!本大圣兜里有的是银子,去到前面城镇,给你买上十顶八顶,又有何难?何必在此苦苦寻找?难怪人说做和尚的一毛不拔,忒也小家子气!”
唐僧一阵语塞,他又不能说这帽儿乃是观音赐下,专门用来收管孙悟空的,但又决计不能就此离去,他殊乏急智,一时难以自圆其说,口中只反复道:“不妥,不妥,定要寻回来才是!”却又说不出个道理来,急得面红耳赤,泪水涟涟。
孙悟空脸色一沉,道:“不是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么。些须身外之物,你舍不得怎的?快走,快走,我无暇与你在此消磨。”唐僧只用手拉住他不放,死活就是不肯离去。
不说两人纷扰。却说那内藏紧箍儿的僧帽被孙悟空扔到山谷里,哪里是被什么山风吹跑,早被守在下面的候聪一手搜住,心里乐开了怀,施然驾着云,回去找邓坤复命。
不料刚刚飞出十五六里,心里突生感应,当即身子稍稍往旁边侧了一侧,一抹光华由上而下贴着身子擦过,击在下方地上,轰的一声炸出一个窟窿。候聪急抬头望去,见上方一团五色云彩急速靠近,一尊菩萨站在莲台上,脸色铁青,喝道:“好妖邪,哪里跑?快把帽儿还我!”
此前被邓坤三番四次坏了事,观音也不敢托大,传了紧箍咒与唐僧后,并未远离,只在空中隐住身形,远远的观察。刚才孙悟空眼看就要戴上帽子,观音情不自禁的伸长了脖子,心下欣喜,谁知一眨眼间,孙悟空把那帽儿随手扔进山谷里,这一下动作极为迅捷,观音又离得远,猝不及防,一下子懵了,待得回过神来,那帽儿早不知所踪了。
这金紧禁三个圈儿,是鸿均道祖赐下,是应劫之器,对于佛教大兴的气运至关重要,慌得观音连忙按下云头,径落山谷之下寻找。这一下去,登时发现不远处有一团妖云往东而去,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六耳猕猴候聪。候聪是三山一岛地人,观音自是熟知,她也是聪慧之人,稍一思索,顿时想得明白,恐怕这次又着了万恶的牛魔王的道儿了。
观音自从出道以来,无往不利,此时名列众菩萨之首,在佛教内位高权重,走到哪里别人都是恭恭敬敬的,更不敢对她有丝毫无礼,偏是在邓坤面前接连吃瘪,这时见到候聪已然出了山谷,离唐僧二人甚远,她没了顾忌,新仇旧恨一起勃发,含怒出手,便要留下候聪。
一击不中。观音正要再上前。却见候聪突然朝自己咧嘴一笑。观音心里打了个突。手上一窒。还以为他要使出什么手段。谁知候聪一笑之后。居然身化一道白光。急急向东边遁去。原来是脚底抹油。
观音气歪了鼻子。纵莲台紧追不舍。候聪地腾云之术也是极快。两人一追一逃。霎时去了千里。
观音毕竟法力远胜候聪。渐渐地拉近了距离。心想只需再过片刻。定可将此人拿下。这时只见前方妖云速度慢了下来。缓缓沉下。观音大喜。暗道:“大抵是他知道无处可逃。便放弃了抵抗。哼。就凭你一个小小金仙。怎脱得我手?”也随着把莲台降下。
孰知一下地。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那候聪笑嘻嘻地站在一个人身后。好整以暇地等候观音。根本不像是走投无路地模样。再来看前面那人。不是牛魔王邓坤是谁?
观音此时见到邓坤就来气。正要开口质问。却见邓坤一
。先说道:“菩萨。你做这事实在也太过分了!”不像是开玩笑地。
观音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出不来,眼前金星乱冒,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什么人哪,还敢先开口骂人,难道做强盗的还有理了不成?还未答话,又被邓坤截住了话头,只听他道:“你们要我兄弟孙悟空在花果山整整五百年不出,他也从了;你们要他去保唐僧取经,他也去了。如此呼之即来挥之则去,你们还有什么不顺遂心意地?非要弄这么个魔头来暗算他?”
观音菩萨闻言,顿时噎住。给孙悟空戴上紧箍咒这一法子本来就带着暗算的意味,算不上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说出去也不甚好听,只是碍于无法管束这猴头,不得不为而已。此时被邓坤问起,当下便有些不好应答,脸上神色变幻,强自辩道:“此事或许有些误会,未必便是国师心中所想。”
观音这气势汹汹的追来,却在两三句话间,便被人反客为主。邓坤早料到她这般反应,得势不饶人,冷笑道:“菩萨莫不是想否认罢?”说着将候聪那顶帽儿拿过,高高举起,续道:“菩萨莫不是想说这顶仅是寻常僧帽罢?”
观音又是无言以对,寻常僧帽?堂堂一尊菩萨,为着一顶普通的帽子追赶别人千里,说出去也没人信哪。邓坤见她不语,又自说道:“此物见肉生根,不能取下,要是有人念动咒语,则勒得头胀眼痛,苦不堪言。你这等手段着实下作,近乎于哄骗,与小人所为有何两样?”说到此处,声色俱厉,丝毫不留情面。
观音被他这么严词指摘,只差没有指着鼻子痛骂,心里不禁大怒,却又发作不起来。论到嘴皮子上地工夫,她远远不是邓坤对手,何况这事本来就是自己理亏?正在为难间,听见邓坤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幸亏我早已得悉此事,否则几被你得了手去……”
这句话声音虽然低,观音耳力何等敏锐,一字不差的听在耳里,脑子里猛地炸起一个惊雷,暗道:“此事隐秘之极,他怎能得知?难道是教中出了叛徒?”自交手起,这牛魔王事事料敌机先,往往是佛教每行一步,他便早就在前面候着。上次在地府中如是,这次紧箍咒之事也如是,仿佛对佛教千年前定下的计划了如指掌。要知道当此杀劫来临之际,天机混乱无章,漫说圣人,便是号称三界第一神算的伏羲也不可能单凭推算便能知道佛教的一举一动,除非……除非是本身就是佛教的人……
观音越想越惊,脑子里飞快盘算教里有可能泄密地人,一个又一个面孔在她眼前掠过。这人本性都是如此,失败的时候,总是为自己找些理由以作安抚,观音的谋划几次被邓坤所破,本就羞恼,这时候一旦“想通”,登时如同醐灌顶,豁然开朗,暗道:“难怪这牛魔王如此了得,原来有本教弟子通风报信。他知己知彼,谋定而后动,当然占尽上风。”
一念及此,败在邓坤手下的耻辱马上消减了许多。
本来嘛,凭我一个上等玄仙,坐莲台者,诸天菩萨之首,怎会比不上一头坐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是本菩萨不行,实是非战之罪!观音这样一想,更自深信不,只是到底谁是叛徒,仍是茫无头绪,偷偷瞄了一眼邓坤,蓦然出言试探道:“原来国师早就知道此事。”
邓坤像是不虞有他,冷笑道:“那是当然,我花了许多黄白之物……”说到这里,猛地住口,脸现警觉之色,似是醒悟说的有些多了,连忙止住。
但就这么半句话,足够观音浮想联翩了,听得邓坤说“黄白之物”,观音眼中一亮,暗道:“原来是他们两个,难怪了!”
邓坤神情间像是有些慌乱,急开口道:“菩萨,你那些手段我已尽知,你也无须辩驳。此事如今怎了?”
观音强自辩道:“阿弥陀佛,贫僧用此法,也不过是要齐天大圣担起取经重任。绝无加害之意。他性子桀骜难驯,要不是有这魔头,此后再生出事端来,有谁收管?贫僧也是无奈而为。”
邓坤怒气上涌,道:“菩萨此言大谬不然!我兄弟伴唐僧去取经,乃是和贵教圣人约定好地,各以三事交换,互不亏欠。你却暗中用这等伎俩,无论如何说不通!”
第一百四十三章:诛仙剑阵升级
音合掌道:“阿弥陀佛,国师或许有所不知,这紧箍祖鸿均赐下,另外还有两个圈儿,一是金箍儿,一是禁箍儿,皆是为了取经而用。若是有不服收管之人,便把此圈儿与他戴上,教他皈依,尽心尽力保取经人西去。齐天大圣乃是应运之人,合当戴上此圈,这是天意。国师也是有慧根的,难道还看不穿此事?何必强要阻挠?”
当然看得穿!要是看不穿,怎么来坏你好事?邓坤早就猜到观音要拿所谓的天意来说事,当下冷笑道:“这三个圈儿的确是道祖赐下的不错,但是他老人家可说过这三个圈儿该戴在谁人头上不曾?”
观音顿时语塞,她当然不敢枉自杜撰鸿均的话,当时鸿均赐下这三个圈儿的时候,只说是助他佛教大兴之用,的确不曾明言要戴在谁头上。
原著当中,观音就借用了其中的两个圈儿,给熊罴王和红孩儿戴上,强迫别人分别做了什么守山大神和善财童子,这个说白了其实就是擅自私吞,要不然那两个圈儿应当戴在猪八戒和沙僧头上才是正理。正是因为鸿均没有限制,她才敢钻这个空子,否则再借她两个胆子,也不敢拿应劫的宝物给自己扩充势力。邓坤熟知此节,当面问了出来,果然教观音有口难辩。
邓坤见观音不敢答话,冷笑道:“看菩萨的样子,估计道祖是没有明说了。如此说来,给我兄弟戴上紧箍儿的事情,乃是贵教自己的主意。我虽然人微言轻,但与贵教圣人阿弥陀佛在天庭立下三事之约,可没有包括让贵教把这么一个魔头戴在我兄弟头上。立约之时,太清圣人也在旁边,更有天庭周天正神,俱可作为见证。菩萨今日行事,难道是贵教圣人授意的么?若是如此,我便自己向贵教圣人去讨个说法。天下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纵是闹到道祖驾前,我也不惧。”
他这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像是愤愤不平,但其实全是空话,要教他自己前去极乐境找圣人讨说法,那是杀他头也不肯去的;至于说什么到鸿均面前折辩云云,更是无稽之谈。观音虽然不信他真的敢闹到圣人跟前,但只需人家把这件事传扬开去,佛教的声名未免有损,沉吟了半天,终究觉得无话可说。
她也知道这事情自己并不占理儿,但只要能连哄带骗把紧箍儿套住孙悟空,那就什么都好说了,就算事后邓坤来质问,反正木已成舟,尽可厚着脸皮打发,只说圈儿已然戴上,要除下是爱莫能助了——这也是实在话,她只会紧箍咒,解箍咒是真地不会。只是如今圈儿未戴上,反被邓坤诘问得哑口无言,真是始料未及。
犹豫良久,观音咬牙道:“此事并非是圣人之意,是贫僧怕齐天大圣半途而废,方才想用那紧箍咒约束一二。此事全是贫僧的主张,与圣人无关。”这上级领导的黑锅,俺们做下属的不可不背,本菩萨忍了。
邓坤心里大乐,却板着脸道:“菩萨此举差了!我那兄弟虽生性跳脱,但也是个一言九鼎的好汉。既然许诺要保唐僧到灵山,便绝不会出尔反尔,何必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耶?”
观音心里唯有苦笑,小人之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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