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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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因璧月-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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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看清时,云无涯依立于原处,只是手中握着一柄滴血的袖剑。

好快的身手!

“皇朝诸位的性命可能不那么重要,只是凤裔公子的性命呢?七少也无动于衷吗?”只听得云无涯冷然道。

众人忙看过去,果然见凤裔白衣上嫣红浸染,很快的地上的血便落了一地滩,显见伤口极深。

兰七脸上的笑消失了,紧紧握住手中的玉扇,碧眸盯着凤裔肩头的嫣红。

而凤裔受此剑伤却不闻一声痛呼,便是神情间也平静得不见一丝痛楚之色,若非脸色苍白衣上鲜红,实与常人无异。只见他抬眸静静看了一眼兰七,然后又静静垂首,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讨厌。”只听兰七喃喃一声,“怎么可以伤害本少最重要的哥哥嘛。”那声间似含着脉脉温情,脸上也是一派忧愁。

凤裔闻言向兰七看去,触及那双碧幽的看不出丝毫情绪的瞳眸时,心头一惊一痛,重低下了头。

“唉唉唉!到底谁的命比较重要呢?”兰七似乎无限苦恼着,众从皆怔怔的看着她,却听得她下一句是,“云少主,本少的哥哥与你的北王,哪一个的性命更重要呢?”

云无涯眉峰跳动,万埃、屈怀柳一脸惊疑,众侠们呆愣。

北王?的性命?

兰七玉扇敲敲明二,道:“二公子,云少主似乎不相信他那高高在上铜墙铁壁的北阙宫有人能闯进去。”

明二公子蓦然一笑,从袖中取出紫竹笛,凑近唇边,便一声清啸传出。

顷刻后——

“七少!”

“公子!”

只闻两声呼唤从北峰传来,峰顶所有人都转头望去,便见对面一处护栏前约莫立着数人,当中一人一身紫红袍子,显眼得很。

这一下云无涯也变了脸色,屈怀柳、万埃更添惶然。

“为防万一,本少主已于北阙宫上布下重重防卫,你们的人竟还可潜入,真是好本事。”云无涯盯住明二,兰七,那话也分不出是讥还是怒。

“谬赞了。”兰七少一派潇洒的当成赞语接受了。

云无涯移步走至石栏前,看着北峰片刻,蓦然扬声道:“早叫你习武,偏你懒,现在活该了!”

峰顶上众人又是一愣,云无涯竟然这样对他的王说话,这也太无礼了吧?

片刻,那边一道女声传来:“云少主,你的北王说‘你说过会保护本王的,现在本王被抓了当人质,都是人你的责任!’”

众人听得这一声回复不由有些啼笑皆非。竟然有这样的君臣吗?

云无涯走回廊上。

“云少主确认好啦?”兰七笑吟吟的看着他。

云无涯沉默着。

众人也都沉默着。

此时各有筹码在手,却无法分个输赢,是个僵局,也可能是个死局。

“云少主。”一直静坐的洺空终于开口了,“何不退一步,何必这般执着?”

云无涯看向他,片刻后,静静开口道:“因为我必要在我这一代完成先祖数百年无法完成的遗志,为此,无论要付什么代价我都不怕!”

这静静一语,众人却听得心惊肉跳起来。

兰七,明二脸上也现凝重。

洺空摇摇头,“云少主何苦。”

“何苦?”云无涯念着这两字,然后转身面向众侠,目光却又轻轻飘远,落在很远的虚空。

“我就是不愿我们的后代再尝我们之苦,我不愿我们的后代再来背负这种负担,这积了数百年的重不可担的遗愿。”

那平平淡淡又显得无比沉重的一句令得在场所有人都隐入沉默。一时,对着云无涯,那深深的怒恨似乎淡了很多。因为,他们之中也有、也曾经背负过先辈们的遗志,此中感觉不可为外人所道也。

云无涯收回目光,看一眼众人,道:“我最后与诸位看几样东西。”说罢向屈怀柳点头。

屈怀柳再次离开,片刻后回来,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众人目光顿时全聚了过去了。

托盘之上是紧紧相依的并蒂的一黑一白的花儿,花瓣全开,花大如碗,花瓣似一弯弯月牙,黑如墨,白如雪,白花黑蕊,黑花雪蕊,冬阳之下,晶光盈放,玉华流动,耀不可视,美不胜收!

那一刻,所有人都如痴如醉的看着。

“兰因璧月”

有人不可自抑的惊呼出声。

“原来这就是‘兰因璧月’!”宇文洛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真的很美很美!”

“‘兰因璧月’就是这样的。”宁朗也瞪大了眼睛。

秋横波、花扶疏也一脸感叹:“好漂亮的花!”

那刻,所有人眼中只有“兰因璧月”,个个惊艳无比。

“兰因璧月……本少一事实上要拿到手。”兰七碧眸不移玉花,喃喃轻念。

“玉花都如此美,却不知当年丰王种出的那株花会是什么模样。”明二则悠悠念道。

“想来诸位都认识此物。”云无涯蓦然开口道,“那么诸位更认识这些了。”

众人回神,再随着云无涯所指看去,却见屈怀柳身后又站了几人,每人手中一个大大的托盘,盘上都满满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件,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是竹简,有的是指环,有的是金有的是玉,还有各种刀剑兵器,那些都是……

“这些都是诸位的镇派兵器或者掌门信物,所谓见令如见人,更何况我还有全武林视若至尊的‘兰因璧月’,所以你们不臣服也无妨,我一样可以号令皇朝武林。”云无涯拈起盘中一块玉牌看了看,放回盘中,目光扫向众侠,“没有了你们,皇朝武林便失龙头与脊骨,根本不堪一击,自是随手取来。所以你们不臣服,杀又何妨。”

那一刻,云无涯的眼神与语气告诉众人,他是再认真不过的。

“难道少主不担心你的百姓和北王的安危吗?”艾无影道。

云无涯却是从容一笑,道:“百姓杀不完死不绝,而北王,他死了还有我,还有王嗣。我会带着东溟踏上皇朝,我会让王嗣登上帝都玉座,我会带着祖先们的骨灰回到北海去,我要让他们看到北海,让他们数百年不得安息的怨魂终得安眠。”

那样平淡静然的语气,其意却是那样的决绝甚至是疯狂。

为了东溟数百年的遗志,他可以杀尽这峰顶所有人,他可以冷眼看百姓的劫难,他可以无视他之君王的生死!

那刻,所有人心头生寒,都看着云无涯,那身影高岸而冷峻。

难道今日真要全亡于此?

众侠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望向了明二、兰七。

云无涯负手身后,悠然淡看天际浮云。“明二公子与兰七少是武功绝世,可不要忘了这是在东溟,我一人杀不了你二人,可我东溟有千千万万的人。所以,诸位也莫寄希望予他人,是与否,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

沉默,死寂。

北阙南峰之上一片凝重的沉寂。

没有人说话。

便连呼吸都是凝重的。

屈膝臣服,那是绝不愿意的。

可是不臣服……

死,说来容易,临到头却难。

没有人想死,没有人不怕死。

人的性命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

明二和兰七面面相视。

真要走到最后一步?

各自移眸看向峰顶上所有的人,这些人若在这一刻全都死了……

兰七的目光落在宁朗身上。

明二的目光也落在宁朗身上。

兰七的目光最后落向了凤裔,凤裔似乎感觉到了,抬头,默默的看着她,却无语。

明二的目光最后落向了远空,空濛遥远的,显得分外的清晰悠扬。

蓦然,一缕笛音飞来,予这沉默死寂中,显得分外的清晰悠扬。

众人抬头,惊讶四顾。

也是此刻,峰底传来几声清啸。云无涯闻之,脸色顿变,移眸往明二、兰七看去,可见两人眼中也是一片讶然,显然也是毫不知情。

谁人在吹笛?

峰顶上,从洺空到云无涯到明二、兰七到众侠,无不是惊疑不已。

笛声不止,清扬轻送。

众人听清了,那清悠的笛声是由峰底传来,而且越来越近,似乎吹笛的人正往峰上飞来。

吹笛的人是谁?

人人好奇。

而在众人皆凝神听笛时,列炽枫却走过去为点凤裔穴止血。凤裔看着他轻轻点头,表示谢意。烈炽枫摇摇头,然后走到烈炽棠身后停驻闭目而立。

“少主。”屈怀柳、万埃悄声请示云无涯。

云无涯轻轻摆手,示意莫动。

竟可冲破峰底层层守卫上来,此人之武功可想而知,他也想知道此人是谁。

渐渐的,笛声越发的清晰,如在眼前。

笛音如水,清韵如风,仿似是山林旷野间,花草衍生烂漫舒展,无比的流畅自然。

仿佛只是顷刻,又仿佛已过许久,一道人影就那么飘飘然而现。

笛音也在那一刻止了。

那刻,峰顶依旧沉静,人人都看着峰边的那人。

三十一:还问璧月叙兰因(下)

那是一名年青男子;手执白玉短笛;身着白衣;外罩黑色披风,腰围青玉带,腰下悬一枚龙纹黄玉佩;缀着常常绯色流苏,百亿领襟袖口上绣着细巧的墨色花纹,黑披风下角纹着白云风中翻飞如浪。

再观其容;面如美玉凤目修眉;神韵气度兼有明二的清雅云无涯的尊贵;眉峰眼角间更有一份两人都未有的疏狂洒然。

好一个精致又潇洒的人物!

人人心中暗赞。便连列炽枫都睁眼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闭目养神。

只是,这人是谁?

人人疑惑。

那玉笛男子对于众人的打量泰然自若,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兰因璧月”上。

“幸好,幸好,没有来迟。不过,若是因为在大海中迷失了方向而迟到,那也是情有可原,不能怪我的不是么。”只见他自言自语的说到,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来,人群中自动为他分出一条路来。

“不知阁下是哪位?来此又有贵干?”云无涯抱拳问道。

玉笛男子立于阶下,轻轻一笑,道:“我当然是来取回‘兰因璧月’的。”

“啊?”众人闻言哗然。

廊上坐着的戚十二却目光奇异的看着他。

而此时,石阶上又冲上来些东溟高手,一个个气喘吁吁形容狼狈,显然是在追赶这人却没追上。

云无涯挥手,那些人退下。

“本少都没有碰过的,他竟然大模大样的说要取回。”兰七喃喃道。

明二目光在玉笛男子身上一转,则道:“你我要闯上这峰顶也不难,只是要如他这般轻松却是难。”

“还有,我还是来给你送信的。”玉笛男子又道。

“哦?”云无涯看着他。

“我来这之前去了一趟帝都,跟皇帝借了二十万大军,他答应了。”玉笛男子轻轻松松的道,“英州的徐将军,天州的程将军,他们已屯兵于东溟海边,我离开之时嘱咐他们,若我一月内回不去,他们自可出兵东溟。”

啊?!

玉笛男子这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却是巨石投水,惊起浪涛千重!

这消息太过突然太过出乎意料之外,众侠已连惊呼都没有了,只是瞪大眼睛看着。

便连云无涯也一脸震惊。

皇朝的皇帝要发兵东溟?!

皇朝大军即出东溟海?!

若皇朝大军真到了东溟岛来,那。。。。。。

形势又是顷刻转变,皇朝众侠又见生路。

“以东溟之国力兵力,远非皇朝之敌,所以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也请你永远打消入主皇朝之念。”玉笛男子依是轻轻松松的模样,仿佛只是在话家常,偏生无一语不是让人心跳如鼓的。

“否则,皇朝大军至,东溟必如五百年前的北海一般,顷刻崩亡。”

云无涯目光紧紧盯着他,半晌后才沉沉问道:“你是谁?”

让他手中握住的顷刻化为乌有,至少该知道败于何人之手!

玉笛男子却未答;只是道:前人前事已成历史;论是非功过;不过枉然;何不看而今?东溟海中,自成一国,百姓安乐,何苦再抓空想,世代徒劳。再且……他凤目专注的看着云无涯,眼中似有光华跳跃灿然非常,“自己做不成的事达不成的愿,便寄托在后世子孙身上;在我看来;那不过是累及后人遗祸子孙的愚行。自已该做自已喜欢的、自已能做的事,而不该去做什么父辈祖宗想要我们做的事;那一样是愚行!”

云无涯终于动容;他征征的看着玉帝男子。

这人;这话;是专门为他而说?

仿佛间;觉得背上已背负了半生的千斤重山,隐约似有松动之象。

“现在做的事,真的是你心中想做的?”男子看着云无涯;认真的问他。

那双眼睛不似兰七的带着盅惑;那双眼却一样的极深,偏生又极清极亮;仿似可一眼望到底,望到天,望到海,望到万水千山。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云无涯有片刻的恍惚,然后不由自主道出:“一人一酒,一剑天涯。”

玉笛男子微微一笑,指间玉笛轻轻一转,收起了,那仪态动作无比的潇洒写意。“放开旧事,自可逍遥。”说着,他转头望向身后,“可以替你下决定的人来了。”

众人不由都跟着看去,果然,便见明婴、明落、兰瞳、兰昽走了上来,他们身后一人一身紫红袍子,头戴王冠气宇不凡,再后则是许多的明、兰两家属下,人人身上或多或少有些伤,但显然并不重。

众人约莫明白了;这穿紫红袍子的人便是东溟之主北王。

“大王!”屈怀柳、万埃惊叫,屈怀柳因捧着“兰因璧月”没动,但万埃与几名东溟高手一见便迎了上去,却被明婴、兰昽拦下。

北王与云无涯隔着人群,遥遥对视一眼。

“看来,这事就要么结了。”兰七侧首看向明二,“二公子失不失望?”

明二眉头微扬,看着兰七,道:“七少呢?”

兰七目扫一眼众人,淡淡道:“无可无不可。”

明二只是一笑。

玉笛男子看着北王,脸带笑容,声音清扬,道:“皇朝大军已于天州、英州待发,不知北王是愿战还是愿今日恩仇尽泯?”

北王闻言不由看紧云无涯,得到肯定后,眼中瞬即生愤恨之色,狠狠的看向玉笛男子。

玉笛男子一派泰然,问:“北王意下如何?”

北王不答,重将目光看云无涯。

可那一刻,云无涯面上却不露丝毫情绪,无悲无喜,亦无怒无恨。

北王袖中拳头紧紧一握。其实当知道四城中皆藏有明、兰两家之人,当明、兰两家之人现身北阙宫时,他便已知大势已去,此番只将是徒劳。只是,他如何甘心认败!可是,此刻……目光扫视一圈,半晌后,他重重叹一口气,道:“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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