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
“好了,可以吃了。”夏夜把盛有兔子苹果的大果盘塞到了影手中,明明是很普通的东西,明明是很用来哄孩子都嫌不够新奇的东西,却让影弯起了唇角,虽然那笑容很短暂,却让旁观者有种雨后阳光的明媚感。
诚如夏夜所说,看似固执蛮横的影其实并不难哄,因为他不敢奢求太多,所以得到一点就会觉的满足,而这种个性源自他的经历,虽然他和龙一同为夏家的养子,但两人的出身天差地别,龙一在成为龙少之前家境也非常不错,虽然父母严苛了一点,可疼爱却不少半分,父母离世之后他被夏三爷收为义子,却视如己出的教养栽培,吃穿用度上只与夏夜分毫不差,而影是孤儿,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虽然靠着一张与夏夜相似的脸进入夏家,可地位根本无法和龙一相提并论。
繁重的训练,一次又一次的整形手术,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不能随心所欲,这些对于成年人来说都是相当沉重的,而影那时不过十几岁,他努力的适应这些,被支配被利用,求的不过是他和廖凡的三餐温饱,片瓦遮身,当廖凡突然离世时,影几乎崩溃了,在那段灰暗绝望的日子里,影就像没了魂的木偶似的,连哭泣都安安静静的了无生气,直至那时,他才开始被夏夜亲近,被夏三爷当成孩子疼惜。
影或许固执,或许率直,却并不嚣张,那些肆意妄为的举动不过是在拷贝夏夜的个性与生活模式,真正的影只是一个因为容易孤单而渴望温暖的小孩。
龙一的脖子巨硬无比,让他先低头是不可能的,所以有夏夜在的地方理所当然的成了影的栖息地避风港。
眼瞅俩小孩肩并肩头挨头谁都不想离开谁,容泽自然是没法赶人的。
算了,一个也是赶,两个也是放,由他去吧,容总一面用伟大的放羊精神抚慰自己一边趁俩小孩放松玩乐的功夫火速处理积压的工作。
傍晚时分,黄助理带着自己的副手上门探望病人,不多言不多语的小青年一手一抱鲜花,右手一个果篮,俩人诚意满满,他们进门时客厅里有个小孩在玩游戏,黄万下意识将其当成了妖孽,于是把自己的副手推上前,诚挚的表明:“我们真的是来探病人的。”
被认定为夏夜的小孩眨巴眨巴眼睛,视线定格在果篮上,问:“有巧克力慕斯吗?”
果篮里怎么可能有巧克力慕斯?于是黄万摇头。
小孩朱唇一撇,万般嫌弃道:“点心都舍不得买,怎么探病人啊?立正、向后转,跑步去买!”
黄万嘴角抽搐,老板你难道不给你家小孩预备零嘴吗?!
“黄先生别介意,影少开玩笑的。”金牌管家适时的打了圆场,笑吟吟的接下黄助理表明来意的道具,将两人请上了二楼。
夏夜之前和影玩跳舞毯弄了一身汗,这时候刚洗完澡,容泽正用那只未残的手给小情人吹头发,看似温柔体贴,实质是妖孽每次洗完澡都爱赖在他怀里腻歪,调情顺道擦皮毛。
卧室门没关,里面的情景一目了然,走廊里的人想非礼勿视都不行,有幸目睹如此温馨感人一幕的黄助理深知自家主子闷骚爱面子,于是不等容泽有所表示便自发自主的对杜管家说:“圣上繁忙,吾等还是先到御书房候着吧。”
未见容泽阻拦,于是杜邺随声附和道:“两位请跟我来。”
仨人一唱一和,渐行渐远,“当今圣上”被这么被晾了。
容泽啼笑皆非的打发小情人去楼下玩,自行摆驾御书房了。
“你这谱儿越摆越大了,来我这还带助手。”容泽莞尔的调侃着自己的助理。
黄万苦哈哈的道:“这跟摆谱儿真心没关系,小关今儿个的身份是情报科大队长,他不来我没法给您交差。”
容泽“哦?”了一声,饶有兴味的睨着与自己交集甚少的部下:“小关,县官不如现管啊,什么事还非得绕开你老大?”
关晏有点拘谨的笑了下:“容总,我是来求情的。”
这话说来有点长,若是追溯源头得从容泽被绑架说起,那次绑架案的主犯是三个缺乏专业素质的盲流和一个上任没多久的小交警,据说几人是老乡,虽然他们的目的都是钱,但盲流是想不劳而获,而交警却是为了给他弟弟筹钱治病,平心而论,小交警是个老实人,所以,当同伴在收到赎金之后提议撕票时,只是求财不想伤人的小交警吓坏了,他怕事情闹大,也怕自己午夜梦回遭受良心的谴责,自作主张的放了容泽,当然,即使他不放人,已经闻风而至的武警也会把容泽救出去。
轰动一时的3。11绑架案以容氏执行长全身而退,绑匪全部落网告捷,想当然尔,几人免不了被起诉,小交警虽有释放人质的行为,但身为执法人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小交警性格懦弱,不善言辞,不会虚以委蛇,锒铛入狱之后因职业与警务人员沾了个小边儿时常被狱友欺辱,不到半年光景居然给人糟践的精神失常了。
☆、龙一的坚持与妥协
“他现在在三院接受治疗。”关晏推了推眼镜,继续道:“精神状况非常差,见到生人就吓的发抖,还会因为害怕伤害自己,医生不得不用束缚带绑着他,他弟弟……也就是伤了您的那个男孩把一切过错都归咎到了您头上,我知道这很无理,不过,希望您看在他是个孩子的份儿上饶他一次。”
容泽觉的整个事件就像一个黑色笑话,他被哥哥绑架,将之送进监狱,这才招致弟弟的报复,可笑的是,那个冲动的小崽子之所以有命报复他是因为他拿钱给他治好了病。
“荒唐!”听了许久墙根的夏夜忽然推门而入,把聚精会神等着容泽回应关晏吓了一跳。
不过,夏夜针对的不是关晏,而是从始至终都没发表过任何观点的黄万:“你脑袋让棺材板夹了吧?”
黄万:“……没……”
“没被夹还是没夹彻底?”夏夜凉凉的瞥了关晏一眼,不疾不徐的道:“你哪根筋搭错了?带这么个四六不懂的东西跑来给信口开河?”
黄万深感冤枉,他会带关晏来是因为,小灰也就是那个小交警的弟弟的嘴是关晏撬开的,中肯负责的说他就一不明真相的群众,来这之前,关晏半个字都没向他透露。
听完黄万的解释,夏夜笑的更冷了,不过这回倒没在针对黄万,而是将矛头指向了关晏,这妖孽似乎特别看不惯关晏的妇人之仁,一字一句都带着刺儿:“如果差点被开膛的是你的家人,你能原谅凶手吗?如果你能,我就替容泽做主,放了那小子。”
关晏无言以对,脸涨的通红。
“夜少,您别生气,小关这人心慈手软,没想那么多,您别和他计较。”黄万那是多么懂得察言观色的人,见势不妙拉起“四六不懂”的副手就逃之夭夭了。
容泽把小情人揽到腿上,圈着的腰哄道:“干嘛生这么大气?”
虽然夏夜的语调始终都没升高,甚至不疾不徐的,可容泽感觉的到,小孩儿气坏了。
夏夜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波动太大了,沉默了须臾才开口道:“因为我小时候做过和他一样的蠢事,并为自己的愚蠢买了单。”
被人恩将仇报太恨,无法挽回太苦,有些教训一次就能刻骨铭心。
虽然夏夜没有详说,可容泽再一次感觉到了,这个孩子是因为失去而成长起来的,他害怕再失去,所以他不能宽容,这样的夏夜并不讨喜却让容泽很心疼。
晚上的时候,黄万硬着头皮给容泽打了电话:“小关说,只要您肯放过那兄弟俩,他会让他们搬离K城,永远不再出现在您面前。”话落特意声明,他就是传个话,不发表任何观点,当然在表明立场的同时,黄助理没有忘记默默地狠狠地谴责自己能干也能作的部下。
夏夜已经睡下了,听到电话铃声似是不满的往被窝里缩了缩,一副拒绝打扰的蚕宝宝模样。
容泽摸抚着小孩儿露在被子外的头顶,低声对黄万说:“你看着处理吧,我不想在为这件事费神了。”
他不否认他不是好人,但也不至于灭绝人性,那兄弟俩可恨不假,却也委实可怜,他相信有了这次的教训,那个小崽子不会再冲动了,当然,他不会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夏夜,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相比,身边这个敏感的小孩儿才是他该关心的。
挂断电话之后,容泽灭了床头灯,把睡意正浓的小孩儿抱到怀里,温柔的亲了亲,小孩儿咕哝了两声,无意识的将身体调整成一个与容泽契合的弧度,沉沉入梦。
与这边相依相偎的两人相比,只有猫做伴的影显得十分可怜,夜深人静的孤单最折磨人,影不由有些怨恨容泽,如果不是他霸着夏夜(你确定不是夏夜霸着人家?!)他就不用这么孤孤单单了。
辗转反侧许久,影越来越气不顺,正琢磨着要不要去隔壁敲门,叫俩人起床撒尿之际,床头柜上手机蓦地响了,影没看来电显示便随手接了起来。
“影。”低沉的男声里透着浓浓的慈爱,影立刻分辨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爸爸。”影乖巧的唤道:“这么晚还不睡?”
“年纪大了,觉少,陪爸聊聊天吧。”
影很少外宿,但夏三爷却没提及这事儿,父子俩闲话家常的聊了一会儿,夏三爷才将话题拉回正轨:“影,虽然你不是爸爸亲生的,但是,爸爸对你的期望并不少于小夜,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龙一之所以严苛的要求是为了你以走的顺畅平稳,你得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当然,爸爸知道你压力大,偶尔闹闹脾气什么的不是错,脾气闹完了就回家来吧,别让爸爸一个人面对龙一那冰疙瘩。”
某不讨喜的冰疙瘩手执着一粒白子,一副认真思虑的模样,瞄都不瞄一边与自己对弈一边和稀泥的父亲。
影是顺毛驴吃软不吃硬,如果是平时被
夏三爷这么一劝慰,心里那点怨气基本上就消散了,可是,这次却不同以往。
“爸,我没有无理取闹。”影嘟着嘴,一副怨念横生的模样:“龙一对我们严格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如果只因为这个,我最多捉弄捉弄他,不会真和他赌气的。”
“那是因为什么?”夏三爷只知道老大和老三闹别扭了,具体细节还真不清楚。
“他把轩耀给辞了,轩耀都跟了我三年了,忠心耿耿的程度不亚于吴心,辞退他总得有个原因吧?可龙一说,别说辞退一个轩耀,就算把我的贴身近侍都遣散了,我也无权插嘴。”
“这事儿做的是挺过份的。”夏三爷嘴上安抚着电话那端的小儿子,眼睛瞄着长子。
影又嘀嘀咕咕的告了会儿状,最后在父亲的“好好好,是是是,我一定教训他。”一番安抚之后挂了电话。
棋局还在继续,夏三爷并没像答应影那般质问长子,因为之前的一心二用,夏三爷已经明显的落于下峰了,这老爷子也不急,反而不慌不忙的摆起了大龙。
楼下的大座钟幽幽的敲过了十一声,夜越来越深了,夏三爷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倦怠似的问道:“还不困吗?”
龙一惜字如金的摇头。
“你这失眠症越来越严重了。”扔了手里的黑子,老爷子这算是认输了。
龙一起身掸了掸衣服:“您休息吧,我回去了。”
夏三爷叮咛道:“让余大夫给你开点中药调理调理吧,年纪轻轻的,比我这老头子觉还少,我真担心你未老先衰。”
龙一颔首称是,恭恭敬敬的向父亲道了晚安。
“别忙着走。”夏三爷拦下长子,叹息般的说道:“如果轩耀没犯大过,就给叫回来吧,别因为无足轻重的人伤了你们兄弟的和气,值不得。”
龙一拧了拧眉,却没说什么,他本就寡言,而且有些话是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尤其是对他父亲。
转天早上,影便接到了轩耀的电话,他已经被召回夏家了,但职位却变成了龙一的保镖,龙一做了退让,影也不好得寸进尺,虽然结果差强人意,这一章也算是掀过去了。
私下里影问轩耀到底怎么得罪龙一了,轩耀只说自己也不清楚,至于真不清楚还是假装不清楚就不足为旧主道了。
☆、老怪登场,小妖绕行
今天是容泽受伤的第七天,为了防止这工作狂自虐,夏夜一直住在他家,以照顾之名行监督之实,这期间夏三爷的一位挚友去世,老爷子前去悼念,没时间理会夏夜,而龙一只要求他工作学习两不误,其它懒得理会,所以,夜少外宿的小日子十分美满。
影和龙一虽然言归于好了,可龙一那名副其实的冰疙瘩没时间总哄着他玩,所以,影还是很无聊,也所以他对霸占夏夜的容泽怨念越积越深,今日上门探望病人时特意带了束白菊过来,笑眯眯的预祝他早日入土为安,结果,未等容总表态,金牌管家就将花束接了过去,道谢之后直接拿去了厨房。
影少茫然道:“你怎么不拿花瓶啊?”
容总笑微微的代答:“他要煮菊羹,本想出去买的,没想到你专程送来了,真周到。”
吃了颗软钉子的影少脸色有点黑,趁着夏夜不在旁边,一把揪住了容总的衣领,低声恐吓道:“你别得意,cecil对你是一时新奇,他那三分钟的热乎劲过去之后就是你被甩的日子。”
这话还真戳中容总的心窝子了,可这奸商哪里肯吃亏,闻言不仅笑容一丝不减,反而摆出一副大家长的嘴脸,关切的问小孩儿:“火气这么大,又被打屁股了吗?”
你戳我心窝子,我踩你小尾巴,小的阴损,老的缺德,都不是省油的灯。
于是,夏夜下楼时,便见自家男人正被自家兄弟掐着脖子,瞧那狠劲儿丝毫不像闹着玩的。
“影,住手!”心急之下,夏夜没把握好力道,一记天马流星拳过去,直接将兄弟pia成了流星。
“都掐红了,疼不疼?”重色轻友的某妖抚着容总脖子上的红痕,满眼的心疼。
被人掐的脸色发青的老男人顺了顺气,大度道:“是我不对,我不该提他被打屁股的事。”
“你还说!”被pia飞的影少飞了回来,小蛮牛似的着往容泽身上扑:“我掐死你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