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又是一声刺耳的金属爆鸣,嬴定依然无法敌住嬴冲的滔天巨力,身影再被强行砸飞,猛然激撞于后方精铁墙上。
而嬴冲紧随其后,又是一枪穿袭而击。一连数击,都是势大力沉,锋锐无双,似可穿透一切!
然而此时,嬴定已将那地龙甲完全穿戴在身,除了最开始数击抵挡起来稍显艰难狼狈之外。后面却是越来越显从容,仅仅片刻时间,就已重新稳住了跟脚。
“哼,就只会使用蛮力而已!空有天位之力,这枪法却仍如寻常武者一般。我可不记得,神通他教过你这么用枪——”
轻易就从嬴冲的枪影中窥出了破绽,然后嬴定随手一击,就使嬴冲连绵不绝的狂攻之势微窒。接着那盘龙枪,又带起了一道道龙形气劲,似如水银泻地般的撞入嬴冲的枪影之内。使二人之间,瞬时无数的火花闪耀,十息之内就是数百上千击,铿锵交击之声震人耳膜,一*罡劲澎拜如潮,似能毁灭一切的气浪席卷四方。
嬴冲只觉难受之至,他以中天位之身驾驭‘摘星’,此时一身力量,数倍于只有大天位境的祖父嬴定。可此时却感觉自己,完全无法抵御住嬴定的盘龙大枪。
不止是化力卸力方面的本领,远逊于嬴定。在勾引天地灵机方面,也同样远不如后者。
嬴定一枪使出,一身之力,可汇十倍的天地之威,聚于枪身。而他嬴冲,却感觉陌生,彷徨,根本就无法操纵这天地间,那由他气元聚引过来的浩瀚伟力。
此时嬴定每一枪,都使他不得不狼狈而退,之前形势,竟仿佛是倒反过来。
“为何还不穿甲?难道你真狂妄到以为不用摘星甲,就可胜过老夫?”
嬴定人在甲内,目光扫视着嬴冲上下,片刻之后,才终于所悟:“原来如此,这天位之力,非你自身所有,而是从他处借来。无论是这外力还是摘星,你都未能完全掌握,所以不能穿甲,我说的可对?”
可哪怕已知嬴冲是借用外力,嬴定也依然心惊。他眼前的嬴冲,退而不溃,在他的逼迫之下,枪势仍严整有方。且每一刻都有改进,似如海绵吸水,不断的完善他枪法中的不足之处,适应着这天位之力。更似有着一种极特殊的呼吸法门,后劲绵长,回力快极!
以这小子的年纪,能做到这程度,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还有那外力,嬴定看不出是缘于何方。可却能清晰感觉到,这股力量正被嬴冲融合着,本身气息与那摘星神甲的星火灵能,也越来越是亲近契合。
尤其是与摘星神甲的契合度,真不知道嬴冲是达到什么地步,融合的快极。只怕远不止是法相天生,而是第五像联血同脉!这样的速度,估计再过十数枪,他孙儿就可着甲在身。
——这些虽是外力,可若他能完全掌控,使用得当,那么与其本身所有,又有何区别?
此时的嬴冲,与真正的中天位,差的只是与人搏杀的经验,只是武道修养。可嬴冲在这方面成长的速度,却足可让任何人膛目结舌!
似他这样成长下去,只需再有一年,就可与王籍不分伯仲!
“你输了!”
长枪回旋,嬴定一式见龙在田,十数朵枪花从中宫直进,轻而易举就将嬴冲手里的大枪绞飞脱手。
而正当嬴定,欲再接再厉,将嬴冲击晕之时,却觉一股异常危险之感,从嬴冲那边传来。
“输的是你!着甲,摘星!”
银白色的铁甲,蓦然开始覆盖住了嬴冲周身,而那摘星甲配套的三丈长枪‘星焰’,也同时出现他的手中。
狂风舞动,雷光炸闪,嬴冲的银白枪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猛然穿刺向身前虚空。而嬴定虽是在感应危机之际就已心生防备,可这刻亦反应不及,只一个瞬息,那长枪星焰的枪尖,就已直抵他的胸前。
这是什么枪法?难道是上古武学?可究竟什么样的上古遗招,能有这样的威势?
“铿!”
在最后关头,嬴定总算将那星焰枪架开,只差毫厘从他的脖颈旁掠过,却掀翻了他一大片的肩甲。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嬴定才刚惊魂未定。嬴冲的第二枪,就已经再次穿刺而出。
夺魂绝命升仙枪之夺魂!
嬴定只觉视野一幻,那凌厉到了极致的星焰,赫然带起了无量的狂风,直指他的心脏所在,夺魂慑魄!
这到底是什么枪术!
嬴定的眼中,满含着惊绝骇然之色。身影连续幻动,带起了一连串的残影,速度远远超越于以往,须臾间向后滑动了整整二十余丈。这是他年轻时习来的一式上古遗招,需要损耗大量的气元,不过在挪移闪避方面却有着奇能,每次对敌都屡试不爽,几十年来使他数次死里逃生。
可这次嬴定却没能完全避开,嬴冲的摘星甲如影随形,一直跟随在后,而那银焰枪也最终气势凶猛的从腰腹之旁擦掠而过,使无数金铁碎片崩飞而起。(未完待续。)
一一五章 玄虎谨身(求月票求订阅)
胸甲被破,嬴定就已知不妙。嬴冲这一抢并未真正将他伤到,只是捅穿了他腰侧的一大片墨甲而已。然而那地方也至关重要,使得‘地龙’甲内的灵力循环几被切断。
嬴定的身影,不得不为之一滞,再没有了之前的流畅自若。
墨甲调整还需时间,可此时嬴冲的,却是势如疯虎。那‘星焰’枪根本就没有丝毫停滞,又一次带着狂风,悍然直刺!
——夺魂绝命升仙枪之绝命!
依旧是如之前那两招枪式一般,超出了人反应的极限。而‘地龙’甲内的嬴定,已经再无与力闪躲,也无法再格挡。只能眼看着那银白长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似乎下一刻,就可将自己的脑袋捅穿!
身在墨甲内,嬴定无声苦笑,在这一刻,他竟然感觉到了绝望。人固有一死,自年近花甲之后,他就已想过自己,会有死亡的那一次到来。嬴定早已看透生死,可以平静接受。可却绝未猜到,自己会有一天,死在自己孙儿的枪下。
那枪影刺来,距离他前额,仅仅只有半寸之距。可就在这时,嬴冲却又一声野兽般的怒吼,那枪势猛然偏转,往上斜挑,几乎是擦着他的肩甲滑过,带起了大片的赤红火花。
仅仅须臾,后方处就传出‘咚’的一声闷响,以及一连串的金属磨擦声。那应当是嬴冲的‘星焰’长枪,已经深深刺入到了后方的精铁墙内。
半晌之后,嬴定才惊魂稍定,只见眼前的那尊‘摘星’甲,已经许久都没有了动作。再转望一旁,发现那杆星焰枪。赫然已将这厚达十尺的精铁墙强行捅穿!
可见这一枪是何等的凶猛!若然正面击中,他嬴定绝无幸理!要知这地龙胸甲的强度,也仅仅只相当于五尺厚的精铁板而已。
摇了摇头。嬴定先将地龙甲收入星戒,又探出了手。在摘星甲腋下的某个部位且敲了敲。当这套银白墨甲的零件,如潮水般从嬴冲的身上退去时,里面的嬴冲也失去了支撑,身躯猛然往地面栽落。
嬴定早有准备,先一步就将嬴冲抱住。就如他所料,此时的嬴冲已失去意识,口鼻胸腹都被大量的血沫染红。
之前二人间的争斗虽也激烈,可嬴冲除了肉身强度不足。受了些震伤之外,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伤势。真正使嬴冲吐血晕迷,五脏震动的缘故,是因最后那凶猛绝伦的一枪。
那本就是嬴冲驾驭不住的枪招,施展之时更是抽尽了他一身所有气力。
可想而知,当嬴冲拼尽一切使这枪势偏开之后,他身体所需承受的代价又是何等沉重。
“这又是何苦了?”
嬴定在这一声轻叹之后,却又转而发笑,笑声亦渐由低浅转为高昂,含着无比的快意与期待。
他确实是输了。居然在一场毫无半点花巧的生死搏杀中,输在了自己年仅十五的孙儿手里——
可嬴定却输得心甘情愿,输得惬意畅快!让他心情愉悦。四年来无以复加!
神通啊神通,有此佳儿,九泉之下你定可瞑目!
片刻之后,嬴定就这么抱着嬴冲的身躯,大步走出了这座玄虎堂。
当那精铁大门打开的时候,正在外焦灼等待的的张义几人,都顿时微松了口气。接着所有侍卫的目光,就都集中在晕迷的嬴冲身上。心中都是惊疑不定,猜测这嬴冲怎就重伤至此。也暗暗责怪嬴定下手太重太狠。唯一让他们心定的是,此刻的嬴冲。似还有呼吸尚存。
嬴定都没理会,只神情平静的抬头。看了眼上方那面写着‘玄虎堂’三字的牌匾。
“这面牌匾,明早就去找人换掉。还是换回原来的谨身堂,让人看了舒服——”
张义诧然不知其意,嬴福嬴德几个却都是面色潮红,目中现出了喜色。
而此时就在二百步外,那无人能见的的阴影处。张承业收手环胸,默然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果然是祖孙,嬴冲在最后一刻收手,而嬴定见嬴冲昏迷,也未有怀丝毫杀意。
只是国公他,实力竟然强绝至此!
中天位么?又掌摘星神甲,这满朝上下,能够及得上他的人已经不多。
可这些天据他打探来的传闻,都说国公他武脉被废之后就已堕落,嚣张跋扈,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蛋。
然而无论是之前在宫中,嬴冲将他带出皇宫的心机,还是今日几乎斩杀嬴定的武道,都无不使人心折。
※※※※
嬴冲醒来的时候,就在想这到底是第几次了?今年到底自己究竟要晕上几次才算了结?
虽说这一年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可嬴冲却总觉冥冥之中,正有一股森冷的恶意在紧盯自己。
而当嬴冲再睁开眼时,就发觉嬴月儿正一只手托着小脑袋,一只手朝他比了个‘四’字,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这已经是这几个月以来嬴冲第四次晕倒了——
嬴冲一声轻哼,想到这小丫头在他面前,是越来越放肆了,居然还敢调侃他。算了!这也是好事,他之前种种作为,不就正想让嬴月儿能够与他更亲近些?让她不再像最初时的那么孤单,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心疼。
不知为何,他总觉对这小丫头,自己需得好好怜惜才对。
“那个老东西呢?他现在在哪里?”
嬴冲这时才想起了被自己杀掉的祖父嬴定,夺魂绝命升仙枪的最后一枪绝命,他当时在拼命偏开枪势的时候,就已失去了意识。所以自己到底有没有把祖父嬴定给‘戳’死,嬴冲也不甚清楚。
“就在外面啊,说要帮你清理下家里的侍卫还有下人什么的。”
嬴月儿嘻嘻笑着:“说是府里面的人鱼龙混杂,有很多是内奸探子啥的,还有些人则不太可靠。说冲儿你要谋大事,就不能不梳理一番府内。说什么一屋不扫何以平天下。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我不太懂呢。”
嬴冲不由眉头一挑:“也就是说。他没搬出安国府?”
“没有哦,还住在西院里。可能以后会搬吧?”
嬴月儿说完,又好奇的问道:“你最后怎么就晕倒了?有摘星神甲,又有外丹在身,用出夺命三连还之后,就没可能会输的。还有你的伤,应该是反噬吧?最后一枪怎么就收手了?这是为什么?”
“多管闲事!那是我祖父,难道还真能杀了他?”
嬴冲一声轻哼,站起身来。发现自己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能是使用了什么灵丹之故,加上体内那颗龙丹,还有什么劳什子真龙血脉。所以当时伤势虽重,可恢复起来却也快极。
而嬴冲不愿答,嬴月儿也不再问。只笑咪咪的跟在嬴冲身后。一起走出了房门。
当嬴冲走出自己卧室的时候,就发现周围的那些下人,对他态度已经不同。不但神情恭谨得多,更有几分敬畏之意,嬴冲还发现这些中少了几位他常见的,又多出了好几个生面孔。
——这应当就是嬴定为他‘清理’的结果了。嬴冲扫了一眼,就抬步直趋正院。
说实话嬴冲更愿亲自处置自己院内的这些下人,不喜嬴定的越俎代庖。只有如此。他才能真正放心。
所以当嬴冲走到正院,再见那大堂上坐着的嬴定时,脸色颇是难看:“我还以为你输了之后,就会老老实实的搬出去。”
“老夫为何要搬?”
嬴定淡淡的笑,神态威严:“那西院可是神通与葵儿孝敬给我住的,难道你要违逆父母之命不成?”
嬴冲面色臭极,正欲说话,就见嬴定抬手一翻,将一本书册抛了过来。当他接过仔细看时。才发现那封面上,竟赫然是‘安国嬴氏族谱’的字样。再翻开第一页。却见那序文后面写着的第一行字,并非是嬴神通。而是‘嬴钟’二字。
嬴冲眼神诧异,他知道嬴钟是谁,那是他的‘天祖父’,也就是祖父嬴定的曾祖父。
再仔细看序文,大意是嬴定自觉久居京城之后,与族人渐行渐远,不常联系,祭祖省亲极其不便。加上这几十年内,嬴氏族人对安西伯府一脉多有不公,所以欲在武阳嬴氏之外别立一族,号‘安国堂’嬴氏。并已向天圣帝请奏,要将祖宗三代的祖坟,迁往京城。
从他的天祖父往下直到嬴定,都恰好是一脉单传,所以极其方便。这三位祖先并无其他的后代,也只能移到‘安国’嬴氏一脉,由他们这一支来供奉香火。
嬴冲目中波澜微兴,眼神复杂的看着嬴定:“你这是何必?”
他深知嬴定,对于宗族是何等看重。这次在安国嬴氏独立一支,更将使嬴定一世声名尽毁。
“今日大朝会,有人弹劾你嬴冲不孝,不敬祖宗。”
嬴定状似毫不在意,嘲讽的笑着:“老夫总不能真让你担上这不孝不悌,数典忘祖的恶名,以致日后寸步难行?这‘不孝’二字,与其让你来背着,倒不如由我来。老夫年迈,身上也无军职,所以不惧攻讦。反倒是你,正是前途似锦之时。”
嬴冲心想这就已过了‘大朝会’了?也就是说自己昏迷了三天?
微一凝眉,嬴冲就又问道:“那么二叔怎办?”
他刚才看过,在这‘安国堂’嬴氏的族谱中,并没有记录他二叔嬴世续的姓名。
“难为你在这时候,还记得他。此事不用你忧心,昨日我也已与一位族兄商定,将世继与嬴非嬴宫,都过继给他,”
嬴定的神情颇为伤感,他对于次子次孙的感情,其实并亚于他对嬴神通与嬴冲的喜爱。
“然而我身为他生父,必须一碗水端平不可。这安西伯爵位,日后将由他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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