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宣娘无奈,只能冷笑道:“我看那靖北郡王,即便信了你的猜测,也一样无可奈何。不是都说这位回归郡国之后,就已被彻底架空?如今连族长之位,都已落到了他长子的手中,有何能为?”
嬴冲蹙了蹙眉,还是让专人将这信,带往了固原郡。如今之局,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他不希望老上的三十三万骑,从这天罗地网中逃脱。也不希望冀东三郡,也陷入到战火之中。一旦有什么不测,死伤的都是大秦子民,折损的也是大秦之国力。
之后几日,嬴冲麾下四十五万秦军,又继续北上,在二十七日的傍晚时分踏入马邑郡,之后择各处险要之地布防。
到二十八日,嬴冲就接到了郡东的回信,郡东三位镇守使,都以乱命为由,拒绝了他的军令。
嬴冲无可奈何,他总不可能真的就将那几位镇守使给斩了。一旦做出此举,就等于是向固原卢氏宣战,二家彻底撕破脸面。
且今日已是二十八日,他现在无论做什么样的动作,都为时已晚。如今就只能指望,那位老上贤王,不会似他想的那般。
然而当次日嬴冲在炼神壶里修炼完毕,从壶出来的时候,就从嬴鼎天的口中,听到了一个噩耗,另加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噩耗是老上三十三万骑,已经舍弃了冀北城,转而全军东向,准备越过商河。
然而冀东那边,似乎并无防备。
而另一个消息,则是关于月前赵魏联军七十九万攻卫的结果。二国沿途本是势如破竹,齐燕援军亦久久未至。可就在卫国都城,摇摇欲坠之时,有一白衣人现身,以音杀之术,震死赵魏联军十九万人。伤者无数,二国大败而归。据说连这两国的权天强者,也死伤不少。
嬴冲听了之后,就已变了颜色:“当真是震杀十九万人?是真是假?可是传言?”
音杀之术的恐怖,他也有听闻过,史书之中,有许多记载。就比如说晋国伯牙,就曾以音杀之术,逼退娄烦二十万骑。从而以楚人之身,位列晋之上大夫。
又比如上古之时,黄帝破蚩尤,就使用过夔牛制作的鼓,声如震雷。使得全军士气大振,令九黎诸军惶然不安,最终大溃。
可时至今日,那音杀之术,早有了许多破解镇压之法。且嬴冲不信,赵魏二国的军中,没有上镇国实力之人坐镇,
寻常的音攻法门,要震杀二国联军十九万,谈何容易?
“此事应该是真,玄雀中有人在魏军任职,这位亲身参与此战,错非是他修为到了八阶,几乎也被当场震杀。且此战赵魏二国,死伤的权天级,亦达十七人之巨!”
嬴鼎天面无表情的答着:“如今三晋一带确有此战的传闻,过程与结果都更夸张得多。传说二国之军,被震杀了上百万。还有那出手之人,很可能是卫国的太子姬叔衡。又有说姬叔衡当时所用的琴,乃是上古传下的伏羲琴,也有人说是三十六圣器中的焦尾琴。如今七国与各地世家,都已遣人赶去了卫境,打探虚实。”
伏羲琴?
嬴冲的眼神微凝,这可是十二神器之一!那位白衣人所用之物,真的会是这争龙之局中,首先现世的神器?
能抗衡数倍于己的权天境,且震杀其中十数人,还有十九万赵魏联军。这除了神器之外,基本没其他的可能了吧?
这连他的邪樱枪都办不到!说来可悲,他手中的这杆邪樱,如只论杀伤力的话,要被这伏羲琴甩出了一条街。
嬴冲最近翻看过许多,关于十二神器的道书。其中还有记载。伏羲琴除了可音杀之外,还能抚慰净化,支配人之心灵。
邪樱枪可以召唤英灵为己用,伏羲琴却也能支配权天位,甚至皇天位的强者。
至于那焦尾,嬴冲相信此琴的杀伤力,亦是不俗。可与伏羲琴,却绝无法比较。
此事还不能确定,尤其是那白衣人的身份,仍需查证。不过——
“可叹!从此以后,卫国多难矣。”
嬴鼎天默然无语,心里却已认可了嬴冲之言。伏羲琴这种神物,如在大国手中,自然是无往而不利的利器。
可在卫国之手,却是个灾难,就如幼童持金过市,只会招来更多人的觊觎。
卫人使用此琴,躲过灭国之灾,只是饮鸩止渴。
“此事你们玄雀,也需时时关注。一旦证实了是伏羲,记得立时回报。”
说完这句,嬴冲就已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到了老上那边,随后就只觉恼火。
这固原卢氏,真是在作死——
他现在最庆幸的是,之前的几次军令,都有着完整的存档。
四二二章 卢氏之殇(二更)
五月二十九日,正是靖北郡王世子卢武晨长女十岁庆生之日,整个固原城内,都是张灯结彩。而靖北郡王府内,更是喜气洋溢,宾客满堂。
可当正午时分,靖北郡王卢文进却是铁青着脸,走出了他的书房。沿途无数人笑着朝他施礼道贺,卢文进却都不理会,直接就寻到了正与客人说话的卢武晨。
“五日之前安国公嬴冲修书于本王,可是你这混账,压下了他的书信?”
那卢武晨闻言不以为意,反倒是感觉颇为难堪。靖北郡王在众人面前叱责他,竟是毫不给他颜面。
“一封书信而已,父王您何需在意?那位安国公,说的也是荒唐怪诞之言,无甚紧要。孩儿是听说父王您近日心绪不佳,所以自作主张,免得让这信,污了父王耳目。”
卢文进目中寒芒微显,勉强压住了怒气:“嬴冲以‘督冀宛诸军事’的权位,命冀东三郡府兵,聚兵归人渡东岸,你又为何阻拦,让三位防御使拒而不遵?需知这位,如今乃是持节!”
“持节又如何?他难道还能拿他们怎样?安国嬴氏,他们敢于我卢氏翻脸?”
卢武晨冷笑,唇角讥讽的挑起:“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想要插手冀东,我固原卢氏,岂能如了他的愿?”
卢文进闻言,不禁胸中一闷。错非是他一身修为仍未大幅衰落,此时差点就闭过了气。
只因担忧嬴冲插手冀东三郡府兵,就拒从其令,这真正是蠢货!
那嬴冲如真有此意,这岂非是送把柄于人?
一声轻哼,卢文进的目中怒火燃烧:“安国公嬴冲,乃新晋的兵法大家,日后必将名列名将榜。他的话,极有道理,本王亦深以为然。”
卢武晨闻言,顿时失笑:“这怎么可能?老上他到冀东来干什么?这岂非是自蹈死地?到冀东三郡,他能得到什么?粮食么?而且——”
说到此处,卢武晨的语声一顿,定定的看着卢文进:“这也是几位长老的意思。”
卢文进微微蹙眉,也料到了这后面,有那几位的插手,更是怫然不悦:“固原卢氏,你卢武晨才是家主,这家中事务,何时轮到他们做主了?嬴冲请卢氏调十万军封锁商水沿岸,这也废不了多少钱粮,却可防万一,是兵法中的上善之举,为何你就不肯应下?”
他疾言厉色,不但使卢武晨尴尬无比,周围的宾客,也是无所适从。都是自发的往四面避开,任由这对父子争吵。
“孩儿倒是觉得,是父王您昏聩了!”
待众人远离,卢武晨唇噙冷笑,眼神阴翳。心想他这父亲,如不是年老昏聩,又岂会去助那位天圣帝,削减自家的手足臂膀?
“安国嬴氏插手冀南冀中,分明是有与我卢氏争夺冀州之意。这次调军,必定是不怀好意,岂能不防?武真堂兄获罪,被罢职左候卫军大将军,虽是因匈奴大军南下所致,可其中未尝没有那嬴冲的手笔。我卢氏需让他知晓,在冀州之地,他休想万事都逞心如意。”
卢文进挑了挑眉,心想他这长子的心结,原来是在这里。
左候卫军大将军主掌冀州府军,一向都在固原卢氏的族人,或者门人之手。
可二月之前,前任左候卫军大将军卢武真,先败于彭莹玉之手,随后又是匈奴南下,丢失冀门郡。不但冀北城十万大军被扫灭,自己也受了重创。
之后朝廷罢卢武真官职,任命嬴宣娘为左候卫军大将军。
也就是这一任命,加上嬴氏入主冀南冀中之举,挑动了卢氏上下敏感神经。
这件事,其实他也觉不悦,有种自家的地盘被侵犯之感。可嬴冲调兵严防商水一线之举,却需分开来看。
叹息了一声,卢文进知晓再劝无用:“本王知嬴冲其人,不会因私心而误国事!也私以为老上贤王东进的可能,至少在二成以上,嬴冲并非无稽,不是危言耸听。可如今已是二十九日,说什么都已晚了,那老上要动手,必定就在今日,竖子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卢文进便已拂袖离去。而卢武晨则看着父亲的背影,目光复杂。
他并不愿与自幼崇拜的父王,闹到这一地步。可近年以来,父亲与族人渐行渐远。就像是被迷了心似的。
之前天圣帝要修整天下田籍时,这位暗中相助也就罢了,此时居然又要去助那安国府嬴冲,谋取冀州。
真不知父王他,到底是何用意——
也就在这刻,卢武晨只见一位家中老仆,正是神情慌张失措的,从月门那边狂奔了进来。
这位急匆匆的行至卢武晨面前拜倒,而后就将一张符书,捧在了卢文进的面前。
“世子殿下,大事不妙!今日清晨时分,匈奴三十三万骑突然舍弃了冀北城,全军东进,兵锋直指归人渡。半个时辰之前,已经全军涉水过河,越过了商水。”
他的声音极小,只有卢武晨与不远处的卢文进二人可以听得。
卢武晨如受重锤,脑内一阵晕眩。而后面色忽青忽白,就好似被当众甩了一记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卢文进则是驻足了片刻,最后一声叹息,继续往书房的方向行去。
为时已晚,合该卢氏要遭此劫数。可怜他卢文进的一世之英明,一朝丧尽。
※※※※
几乎同一时间,商河归人渡,左贤王老上骑着战马,看他麾下最后一支骑军,从河道宽浅处穿行,安然抵达到东岸后,顿时面现出丝丝笑意。
早在一日前,当他发现商水东岸,秦军居然无一兵半卒看守的时候,就已知这次冒险,至少已有了三成的胜算。
而此时当这麾下三十三万铁骑,完整无损的越国商河之后,左贤王更已看到了他们,安然回返草原的希望。
左大都尉呼韩邪,亦是感觉不可思议,惊讶于他们的好运气:“这固原卢氏,竟然松懈至此!那卢文进,年轻时好歹也是入过名将榜的。可这冀东,怎就一点防备都没有?这也太浪得虚名——”
“尔等不可松懈!”
老上一声轻哼,目含警告的扫视着众人:“卢文进年老昏聩,不足为奇!可卢氏在冀东三郡根基深厚,族军精锐,却是实实在在!四十万军,旦夕就可云集。吾等能否安归草原的关键,就在于接下来这几战,诸位定需全力以赴!”
呼韩邪挑眉,随后就平复了过来,眼含佩服之色,其实在他看来,此战胜算已定。卢氏的族军附庸虽众,可分布太散,轻易就可破之。
而此时老上,已是纵马至一处高坡之上,手举大弓:“匈奴人的勇士们,敌军就在一百七十里外,你们可愿再随我老上杀敌?”
整个归人渡周围十里之地,先是一片寂静,而后三十三万铁骑的震呼之声,响彻云霄。
ps:三更8点左右!求预求下推荐票和月票,太惨淡了。(未完待续。)
424。第424章 狠辣回击(三更求票!)
三日之后,嬴冲在马邑郡,无可奈何的,看着来自冀东三郡的战报。
二十九日正午时分,左贤王老上率全军越过了商水。正如他之所料,匈奴人选择的地点,正是能够淌水而过,无需船只的归人渡,
而后二十九日夜间,老上三十三万铁骑夜奔至固原郡附近的平县,将当地正在集结的七万卢氏族军,打至大溃,斩首五万级。
随后又转而南下,在三十日的清晨,击溃了霞县匆匆回师的卢氏二十万精兵,震慑了整个冀东三郡。
然后那位老上贤王,又顺手灭掉了从周围清平郡,叶郡匆匆赶来的七万援军,斩首亦达三万之众。
短短不过两三日时间,三十三万匈奴铁骑奔袭近千里,连溃固原卢氏三阵,斩杀高达十二万级,诛杀卢氏的权天境两人。
而匈奴人,则只损伤了不到两万,权天以上的战力,则分毫无损——
直到五月一日,固原卢氏不得不请出已经隐退的靖北郡王卢文进主持军伍,才勉强维持住了局面。
这位老郡王,以原本霞县方向的十几万残军为基础,又整合清平郡与叶郡的败兵,全力征召当地世族的家丁护院,与各处民壮。勉强凑齐了三十万军,依托霞县,稳住了这场残局。
可此时固原卢氏的声威,已经大为衰落,老上贤王以本部精军二十五万骑,压制住了固原军的主力。又分出了五万骑,搜掠乡里。不但凑齐了所需的粮草肉食,更掳掠了数十万固原之民,驱其东向。
嬴冲看着这些战报,竟颇有种幸灾乐祸之感。
心想这可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当初卢氏能从他之请,以十万人防御商河,何至于有今日之灾?
可如今,不但这三十余万匈奴铁骑,有了逃出生天的希望。冀东之民,也惨遭兵祸。便是固原卢氏自己,也一样损伤惨重。
需知这战死的十二万人,可是卢氏操练已久的精兵!无论是装备,还是士卒的战力,都可与边军甚至禁军等同。
据他所知,固原卢氏完全脱产的战兵,只有五万。而卢氏本族半脱产的族军,则是十万人左右。
可这一战,左贤王老上直击卢氏腹心之地,连续三次大胜,所斩之人,基本都是固原卢氏的本部人马。反倒是其余附庸的世族,损伤少而又少。
更不用说,那二位陨落的权天境中,还有一位伪镇国——
此战之后,卢氏不知需多少年才能恢复元气。说不定这次,就会掉落出稷下学宫的世家榜。
明知这样的心情不对,这次冀东三郡,不知又有多少秦民死于战祸,可嬴冲还是忍不住,眼露出了哂笑之意。
“驱民东向?如此看来,他们是真要走井陉关回归草原。”
王承恩也为匈奴铁骑的东进而烦恼之至,烦恼的在帐中行走。可当他闻得此言之后,又不禁错愕回头。
“真要走井陉关?那边的六万天虎军,可不好惹。井陉本就是万夫莫开的奇险之地,他们想要攻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