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悠出厨房,走到墙角,居高临下地看着手机,然后蹲下,看着它,我想跟他说两句话,谁知它倒先说了,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我一瞅,电话号码不认识,我接起来“喂~~”
“先生您好,我们是金融公司的,目前有些理财方案,请问。。。。。。”
我说我就20块钱,你打算帮我怎么理啊?
里面犹豫了一声,然后说“打扰了。”电话挂了。
这公司真没用,连对象都没搞清楚就理财,理个屁啊。
我对着电话继续蹲着。然后又响起了敲门一般的声音,我一瞅手机,没亮啊,短信来了,是敲门声。我拿起手机,看,没有短信。又有敲门声,我才发现这声音不是手机传出来的,是真有人敲门,我站起来,一阵头晕,晃到门口,开了门。
是关棋。
不是孟昭。
关棋瞅着我,本来是有点讪讪的脸色,瞅着我样子忽然又瞪大眼睛;“你怎么了孟骁?”
我不明所以“没怎么啊?”
他伸手过来摸我的脸“发烧了?”
“没觉得啊。”
“你看你的脸色儿,跟死人差不了多远。”
我说你别大惊小怪的,我没什么事儿。
他四处瞅了瞅“你哥呢?”
“走了。”我说。
他看了我一眼,拉着我,走。
“干吗去?”
“医院。”
我一楞“你弟怎么了又?”
这次他一楞,随即蹲下,把我的手机拿起来,塞在我兜里。他拉着我下楼,我才发现我脚软的跟面条似的,他改扶着我。到了车上,他把我放在副驾驶上,我才真觉得全身冷飕飕的,头也晕得排山倒海,我靠在座位上。
关棋说“你哥来了么?”
“来了。”我有气无力。
“用得着骗我么?”
“呵。。。。。。”我笑。
他慢慢开着车“孟骁你喜欢你哥什么呀?”
我一惊,扭头看他。
“你说梦话你知道么?”
我真不知道。
他瞅了我一眼,又看着前面“今儿起,你要喜欢男的,就是我吧。”
我无力地靠在座位上我说你什么时侯听我说梦话了?
“你刚去我那儿住的时侯。”
“我怎么说的?”我悲哀。
他说“说哥我喜欢你,我比你还变态。”
完了。一点周旋余地也没有。我放弃地往下出溜了一下,关棋说“你可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我教你。”
“你教我什么?”
他扭头看我一眼,“你说的话,我送给你,你就算堕落地喜欢男的,也得挑挑。”
我到了医院,稍作检查就挂上吊瓶了,现在想起我那些天扎着吊瓶的手背我就心寒,那淤青还没蜕干净,又来了。
不知道是因为着凉,还是吃包子吃的太多,我发烧了。
我小时候虽说没吃过什么好吃的,可我一吃多了就会发烧,孟昭因为这个没少骂我,说我贱命还没法贱养,有一次他背我去医院,一听医生说我可能是食火,就来气了,指着我说,你就吃了点儿馒头酱豆腐,你就食火,你要吃了只烤鸡你还能当哪吒踩风火轮儿呢你!
我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就笑了。
关棋拿着药单回来,看我在傻笑,楞了,然后走过来说你笑什么呢。
我说我是哪吒,现在就跟踩了风火轮儿似的。
关棋当然不明白我这不着四六地在说啥,我看着他疑惑的脸,把孟昭的话跟他说了,他说“都是那生煎包惹的祸。”
我说我吃顿好的,发个烧也值了。我最变态的一次,吃了几个烤土豆,发烧了。
关棋想笑。
我说你笑吧,笑笑更健康。
他瞅着我说“我喜欢看你笑。”
我对他呲了下牙。
他说孟骁,咱们说好了哈。今儿起,你就是我爱人了。
我记得以前邻居家的邹叔叔,经常跟别人介绍他老婆说这是我爱人。
我看着关棋,“你确定么?”
他点点头。
“我对手多么?”我问。
“什么对手?”他问。
“你在男的里面也算抢手的吧?”
他想了想“还行吧。”
“有没了断完的么?”
他又想了想,然后说“没了断完的,靠你了断。”
“别介。”我摆着没扎针的那只手。
我这次真的跟他回家了,被他摆在沙发上,他在那儿忙忙叨叨地不知道在干吗,然后过来说,你从住院到出院,洗澡了么?
我说没有,我伤口刚拆线没多久。
“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他说。
“行。”我慢慢站起来,往浴室去。他跟过来。我警惕地看他一眼,他说,我帮你,说的那么自然。“我自己行。”我说。
“你不行。”他把我轻推进浴室。
我有点慌。
他审视了我一会儿,才说,“别怕,你还生病呢,我不干嘛。”说着,他从外面搬进一把凳子,让我坐下,然后帮我脱上衣。可能是刚刚他操作了什么,现在浴室里面暖和得厉害。我像傻子一样被他脱了上衣,坐在那里。
“伤口还没全好,不能长时间着水。我先给你洗头。”
他拿下喷头,试了下水,然后在我头发上倒了些洗头水,揉搓起来,我想上手说我自己来,他却没有放开的意思,索性,我垂着俩手,让他操作。真舒服,我要睡着了。
然后,他让我用干毛巾捂着伤口,他帮我洗了上身,他的手就着浴液的泡泡在我身上游走,我这时才觉得我好像真的发烧了。
我垂着头,不知道要怎样,他手里的动作突然听了,好久,没有更多动作,我扬起头看他,他忽然就低下头猛地把嘴亲了上来,他的手托着我的头,我躲的余地也没有,只有他火热的嘴在我嘴上发热。我的头晕乎乎地,这一次比上次要热烈地多,我几乎气喘吁吁,到最后,他把我抻起来,搂在怀里,好久,都没有松开。
这一刻,我有种被什么包裹融化的感觉。
“孟骁。。。。。”他贴着我的耳朵说“孟骁。。。。。。”
“嗯。。。。。”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慢慢地抱住了他。
他似乎是呼了一口气,还是叹了口气。
后来,他出去了,我自己洗干净了剩下的自己。
那天晚上,我们睡在了一张床上,他抱着我,我觉得很暖和,很安心,他的被子有股清香味,我很快就没有了意识。那个晚上,我居然连一个梦都没有做。浑身酸软,心里却有股被人重视的充实。
过了两天,孟昭才来了电话,那时我正在找工作,关棋说他会帮我留意,我买了张报纸,发现似乎没有合适我做的。孟昭的电话就是那时候响的。
“孟昭。。。。。。”
“你在哪儿呀。”
“外面。”
“钱给了么?”
“什么钱?”
“你捐肝的钱啊。”
我一楞,随后问“你要了多少?
“50个。”他说。
“不少啊。他们怎么说?”
“怎么说,当然就是那些什么现在没有这么多之类的,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总得给。说什么补偿补偿,不拿出点实在的补偿个屁。我跟你说,你不能嘴软啊。不是不能砍价,至少也得一半,你别犯傻啊。”
他叽叽呱呱说了一堆,我说“是你的肝么,你就做主?”
他说“你都是我的,我怎么不能做主?”
他说着貌似急了,非要见我,我走到他那儿,他正在街边晒太阳,老远看见我,就皱起了眉头。
我到他跟前,他又打量了我一下“怎么瘦了这么多?”
“前两天发烧了。”
“我就说嘛,切了肝,这人就废了。”他眼睛一瞪。
“跟那个没关系。”我瞅他“哥,你现在缺钱花么?”
“我一直就缺钱啊。”
“咱不这么要钱了行么?”
“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这跟卖下水似的么?”
“那怎么着,白给啊?”
“我张不开嘴。”我说。
“我张。”他立刻说。
第十五章
孟昭跟我说他跟那女的纠缠得不善,“你说她怎么就看上我了呢?”他歪在那儿一副不解的样子,还带着点小兴奋似的“要跟我结婚呢还。”他说。
“那我就有嫂子啦?”
“嫂子个屁!”他气坏了“你整天除了气我不会干别的。”
“不是有钱有势的么?长得太丑?”
“比你强!”
“跟我比什么。”
他瞪了瞪眼“反正就是比你强。”
“噢。”
“你赶紧把那个什么关棋的电话给我,我找他去。”他回到正题“我们这儿捐肝捐肺的,他一毛不拔?”
“不是把莫辉的帐给结了么?”
“那才多少?”他瞪我一眼“再说,要不是你唧唧歪歪的,莫辉会给揍成那样么?”
我没啥好说的。
他继续“你不是打算就这么算了吧?还是。。。。。。”他疑惑地看我“你打算自己吃独食?”
我瞅着他,敢情他还能这么怀疑我呢?
“不会,你不会这么做。”他很快说。
这还差不多。
“你没这个胆儿。”他补充道。
我问他那个什么串是不是真的不找麻烦了?他说他现在就跟等在树底下的狮子似的,随时准备扑上来。
我问他打算怎么办?他说能怎么办,凉拌!
“钱能解决问题么?”
“能啊。谁跟钱有仇啊。”
“多少?”
“没个十万八万的恐怕是没戏。”
“有十万八万的就行了吧?”
“差不太多吧。”他反应挺快地问“你有?”
“我去要。”我说。
“跟谁啊?”
“你说呢。”
“不行!”
“怎么了?”
“太少。”他瞅我。
不知道为什么,跟关棋提钱的事儿总是有点难以启齿,可是我上次没有帮孟昭是我真的做不到,这次,我能做。
关棋开门进来,我等在桌子旁边,我还做了饭。
关棋吓了一跳,看一眼桌上,笑着说“你干吗啊,真的当老婆伺候我呀?”
行了吧,谁是老婆啊。
他看看桌上“什么味儿的呀?”
“一碗红烧牛肉的,一碗鱼板鲜虾,你挑吧。”我说。
“我来这个鱼板鲜虾吧。”这个选择好,我正好不爱吃。“你不是不爱吃这个嘛。”他把包放下,外衣脱了,坐在那儿瞅着面。
我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
“你上次说过,方便面得吃味道浓的,不然像什么鱼板鲜虾的连面的味儿都盖不住。”
我说过咩?我说过吧。。。。
他拿起筷子,挑了挑几乎又变回面饼的方便面,吃了一口。我都替他咧了一下嘴,他瞅着我的表情,乐的差点呛着。我倒了杯水给他。
他一边咳嗽一边说“你不用特意改变什么,你看这结果也不怎么好。”
我不是刻意改变,我是有求于他,想讨好一下,又不知道怎么弄。
索性,我还是甭装贤惠了。
“那个。。。。。。”
“嗯?”他吃了一口面饼,然后放下了筷子。
“给我钱吧。”
他瞅我一眼。
“不是一开始我就说我为钱么。”
“嗯。。。。。。”他点点头。我一时没说话。他说“继续。”
“没了。”
“啊?”
“没了,就是要钱,没什么多说的,你明白的。”
他扬了下嘴角“多少?”
“10万吧。”
他没什么表情,也没立刻说话,我看了两碗面,最终还是看着他。
“行。”他最后说。
我心里一块挺沉的石头落了地,砸得我心直疼。
一时,气氛挺诡异,他昨天才说喜欢我,今儿我就要钱了,我觉得他也应该觉得我不过就那么回事儿吧。
“就这事儿吧?”他问。
“嗯。”
他站起身,走到冰箱旁边,打开冰箱门,往里瞅了瞅,又关上冰箱门,看了看门上贴的那些广告什么的,走过来,拿起电话,按了号码,拨过去“喂。。。。。。麦乐送么?”
我咬着一个汉堡,他也吃着,桌上是更像面饼的两碗方便面。
他推给我可乐,然后说“要不是特别不能吃,我就不叫外卖了。”
“噢,还是外卖好吃。”
“见你哥了吧?”他突然问。
“唔。”我塞了一嘴,点头。
“钱是要来给他用吧?”
“算是吧。。。。。。”
“嗯。”他点点头。“我还是想问那个问题:为啥喜欢他?”
我摇摇头“不知道,就是个感觉吧。”
“亲哥?”
亲,当然亲。
我说是啊。
“怎么就这么自然地就喜欢亲哥哥了?再怎么说,也有血缘关系不是么?”他问。
“20年了,身边就这么一个人,小时候被他牵着鼻子走,大了还是被他牵着鼻子走,要不喜欢他,早疯了,我没疯,也就是喜欢他吧?是吧?”
他默默无语,似乎在想着什么。
过一会儿,忽然说“今后我牵着你鼻子走。”
关棋跟我说,10万现金他暂时拿不出来,这是事实,因为家里的现金都花在关亮治病了。之前有个老房在5环附近,他打算卖掉把钱给我。他跟我说,他之前都在考虑这件事,但是不知道给我多少合适,今天既然提出来了,他会尽量满足我。
“要是你真狮子大开口了,卖房子不够,我就只好以身相许了。”
我笑。
他真给我面子,把我要钱这事儿化解得跟理所当然一样。
我跟孟昭说,关棋的房子卖了就能筹到钱,串哥的事儿就能解决。
孟昭说,他这是拖时间吧,卖什么房子?
我跟他说,你差不多行了吧。
孟昭说,我一天到晚跟那个娘们周旋我他妈的快疯了。他瞟着我说,我告诉你,我再这么下去,性 无能了我,喜欢不了女人了,我怎么为孟家传宗接代?
我没说话。
他看着我,你别给人骗了还美滋滋的你!
我问关棋关亮是不是出院了?为什么也不见你去看他。关棋说,他还没完全恢复。可是他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他不去看他。
他很喜欢搂着我睡觉,有时候会突然就亲我,然后一遍一遍地叫我名字。每当这个时侯,他就跟平常的关棋不大一样,不是那么坦然,不是那么平静,甚至有点疯狂。
我们没有做那件事,我的伤口还没痊愈,有时还会疼。似乎,也没到那个火候。
我决定去找工作,虽然,关棋给我钱,我当时没要,他采取了个其他方式,把钱放在一个抽屉里,让我随时拿。
我不想待在家里,像蛀虫似的。
我出去晃悠了一天,我的命很好,在一个购物中心的侧门看到一个招聘启示,上面说要给什么熊乐园招聘扮演熊的演员,就是那种在大熊里面,走来走去装可爱的演员。
这个对我挺新鲜,我直接上楼了,没想到,居然那么多人在排队,还要填表。
我四处看看,一个个都长的挺好,干吗非要演熊啊。
更诡异的是,这个还得面试。莫非,这个年头,工作都紧俏成这样了?
我等着叫,咱也竞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