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继续说:“你看看你老子,我打他一巴掌还能这么淡定。你真该跟你这爹好好学学。”
顾欣函冷冷的看着贾政,一如平常,说:“我数三声,如果你还不从我家滚出去,我就扣动扳机。我说话算话!”顾欣函说完开始数,“一!”贾政脸上还是那种嚣张的笑,玩味地看着顾欣函,摇摇头嘲讽地眼神。
“二!”贾政看着顾欣函,眼神中喷射出愤怒的烟火。
顾欣函的手开始活动,食指向扳机靠近。这时贾政才明白顾欣函不是说说和威胁而已,他也听说过顾欣函干练果断的作风,但他一直都以为那只是支护的老虎,对付一般人还可以。贾政不想拿自己生命开玩笑,今天来顾家大宅,他也没有做过多的准备,此刻,连他的司机和三个随从都不知道被顾家的人打发到哪儿去喝茶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点道理他贾政还是懂的。于是赶忙躲过枪口,朝门口走去。司机何随从看到贾政出来,赶忙跟随其后。
走到大门口,贾政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顾志国贵宾客厅的方向,伸出了中指。
顾欣函举着手枪,只听“砰!”的一声,金黄色的子弹穿过贾政的手指,像一只贪血的蚂蝗,直往里钻。贾政哇哇大叫起来,随从顿时慌了,不知该怎么办。贾政骂道:“上车!走!”因为他已经看到,顾家已有好多武装的人正在顾家各个建筑背后,黑色的抢孔透过门缝,窗户对着他肥胖的身体。若不是自己眼尖,也不会发现。
第六十四章:逃散
顾志国没有想到顾欣函会真的开抢,心里也有些慌乱。几十年来打拼下来,顾志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乱无主过。贾政,可是可以将他满门灭口的呀。但他也没有责怪顾欣函的意思,若是他在年轻十岁,他也会这么做的。
贾政走后,巧芸赶紧出来,她什么都看到了,也听到了,但心却慌了、乱了。
“怎么办?”巧芸看向顾志国,眼神中的慌乱让顾志国想要怜惜。
顾志国冷静了下,说:“该来的自然会来,这个家还是散了吧。”顾志国叫来管家,让管家安排所有人员的避难和出国。
“那您呢?”管家问。
顾志国把所有人员都安置了,唯独没有安置自己。情急之下,说话也显得急促,他赶紧说:“这宅子是祖辈留下的,我不会走。你们赶快离开,要不了半小时,贾政就会杀个回马枪,快走。”
所有人都没有收拾行李,匆匆走出顾家大门,这个他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古老宅子。
巧芸被强行拉走,顾志国知道,巧芸如果落入贾政之手,后果不堪想象。顾欣函跪在地上求父亲离去,顾志国却依然是一副决绝的样子。他和这个宅子共存亡!
裴琳忍着仇恨,冷冷地看着顾志国,她也想劝他走的,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仇人,怎么能呢?
顾志国看着裴琳,迎上她怀着仇恨的眼神,说:“侄女儿,当年你父亲确实是我害的,如果你想洗清你父亲的冤屈,就亲自到非洲一趟!那儿能找到些证据。需要帮忙可以去找一个叫王若海的大陆人,他一直在非洲,能给你一些建议或帮助。你只要提我的名字,他就会见你。快走!”
裴琳不想走,她想亲眼看到顾家是如何家破人亡的。
顾欣函不能走,养育他的父亲还在,他不能走。他是这家的男人,他必须承担起所有!
但他两终究还是被顾家的家丁们强行拉到车上,车牌号全部已经更换。车开动,速速离去。顾欣函的脸上还挂着泪,那么咸。父亲挥别他时的那种淡定自若的表情还停留在他的脑海,想要刻成永恒。裴琳的嘴角还挂笑,强装的笑。她本以为她看到仇人家破人逃是件很快意恩仇的事,但心底的痛让她明白,她做不到。她强装的笑不过是给顾欣函看,不过是想告诉他,此后,君妾两相别。
王米阳和乐豆豆被顾志国放了出来,简单说明情况后就放他们走了。乐豆豆听说是贾政要来清顾家的场子,心里反而高兴起来。
车还在快速地行使着,顾欣函吼叫着命令着司机,他要回去找他的父亲。司机知道,此时最重要的就是能保护一个则保护一个,现在回去简直就是白白牺牲自己的性命。所以,不管顾欣函怎样闹,他都只是目视前方,钻心地开着车。顾欣函又挣扎着爬起来,一双长手臂搭在方向盘上,车顿时不受控制,横冲直撞的。司机赶紧矫正,才防止了车祸的发生。
“少爷!你这样做有什么用呢?如果你真是顾家的好男人就应该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以后再卷土重来,找那肥佬算账!现在回去,不但救不了首长,反而连卷土重来的机会都丧失了!”司机吼叫着,已经顾不得说话的语气和内容是不是符合自己的司机身份了。
顾欣函听了司机的话仍然心有不甘,那是他的父亲啊,生他养他的亲生父亲,他怎么能不着急,怎么能不紧张?裴琳看到顾欣函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忍,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如果他和她不是在这样的仇恨下纠葛,她是不是还是会安慰他,替他着急,舍不得他这样?
车向机场方向开去,一路上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追。所有人都已经换了另外一副面貌,裴强遭灭顶之灾时顾志国就怕遇到这一天,于是家里所有人证件都有另外一份,而在一个月前,顾志国感觉事态越来越不对劲,也就把家里所有人,包括打扫卫生的人员的护照都办理了签证。未雨绸缪,说的就是他顾志国吧。直到飞机场,都没有发现有人员跟踪他们。登机,匆匆而紧张。在这架飞机上,还有几个人都是顾家的人员,大家眼神扫过后,立即装作不认识,各个神态自若。
起航,一切都还算顺利。
顾欣函的眼闭着,心绞痛,父亲!父亲!那个他用枪口对着的父亲真的要和他永别吗?泪,垂下,唯有男人才懂的泪。
第一章:逃离
机舱里很安静,有种不忍心打破的静,静得沉闷。裴琳做得很直,腰板挺着,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
裴琳用余光打量着身旁的顾欣函,顾欣函很自然地坐着,陷入沉思中。她很好奇,此时的顾欣函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她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顾欣函,顾欣函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沉思里,显然没有注意到裴琳对他的窥探。裴琳看到,顾欣函脸上的泪痕虽已干,但双眼却依然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刚哭过。但他的表情冷冷的,一双眉毛平淡地在英俊的脸上铺展,悲喜都仿佛被主人隐去。只剩下一个仿佛没有灵魂的躯壳。裴琳本以为顾欣函会像自己当年那样,在家庭破碎,往事不复时会悲痛欲绝到昏厥。显然,她身旁魁梧的男人比她想象的要坚强。
顾欣函慢慢的从沉思中醒来,也注意到了身旁有双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转过头遇上裴琳的目光。裴琳看顾欣函时没有含任何表情,甚至有些许的恍惚,所以当顾欣函看到这双眼睛时,眼神中散发出一丝迷茫。顾欣函把这种目光当做了他的心上人给他的安慰,他的手拉过裴琳的手,把裴琳的手拉至自己的唇边,轻吻,说:“我会很快好起来的,别担心。”
听到顾欣函这么说,裴琳的心底反而涌起一丝愧意。不是说报仇后会很畅快吗?她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顾欣函父亲叫自己到非洲去找洗清父亲罪名的证据,他是真的觉得对不起父亲才这样说,还是只是要让他在非洲的势力将我斩草除根?不对,如果顾志国要将我斩草除根,他先前就完全可以做到,他完全可以不顾顾欣函而随时杀了她,可顾志国并没有这样做。
裴琳和顾欣函各自怀着心事,都没有说话。偶尔有空姐上前服务,他们也只是礼貌性地配合。
飞机在纽约机场停靠,司机不禁上述一口气,胖胖的脸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其他搭上这班飞机的顾家人都在机场大厅外恭敬地站着,等候着顾欣函能给他们说些什么,也等着顾欣函能给他们一些指示。
顾欣函此时的心也乱哄哄的,他满脑子都想着父亲最后凝望着他的眼神,也在想着如何让贾政付出应有的代价。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那一枪只是击中了贾政的中指而不是他那颗肮脏的心脏。看到昔日在顾家忙碌却优雅的员工们,今天都因为逃难离开了生育他们养育他们的土地,顾欣函心里涌起一丝丝愧疚。顾欣函扫视了一遍顾家的员工们,他们也正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眼神中有关心,也有对自身境况的担忧,也有对未知生活的恐惧。
顾欣函又回头看了看裴琳,裴琳的心还是在介怀顾志国陷害父亲一事,当顾欣函看向自己时,裴琳只是茫然的看了看她,不露出自己一丝的想法。顾欣函把目光回归到众人身上,说:“我们顾家对不起各位,让各位离开中国来到这异地,不过我顾欣函像每一个曾对顾家付出过的人承诺,只要你们有需要的,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尽力。大家来到纽约,生活可能不会像在中国那样舒畅,可能会遇到很多麻烦,但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团结,终究还是会克服种种困难的。大家可以暂时先分开安顿,以免引起注意,但都不要断了联系,遇到事情也要互相帮助。”顾欣函的一席话鼓励了大家,大家慌张的情绪稍微得到了缓解,但对于未知的未来还是有很多的担心。
几个在顾家有些职务的开始组织人员散开,大家也都对顾欣函拥抱,像离别亲友一般不舍。有些多愁善感的中年女人已经开始偷偷抹眼泪,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大家也只有分开,各自谋生。
所有旁人都离去了,连司机也在顾欣函的强烈劝说下离开了。司机本来死活不肯的,但拗不过顾欣函的固执,也只有拍拍顾欣函的肩,一个结实的拥抱,转身,离去。
顾欣函看着大家都渐渐远去的背影,心生一种没落之感,像寂寞缠绕上心头那般窒息,也像溺水那般难受。
裴琳在他身旁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她也淡淡地看大家离去,看他们挥别顾欣函。她的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的是裴琳家那些员工惨死的情形。这些她都没有真正见过,但她完全可以想象,他们带着怎样的惊恐离开这个世界。
顾欣函,你还可以和他们告别,还可以安排他们到另外一个地方生存,可我呢?我们裴家上上下下的员工家丁,保姆厨子都一个不剩!他们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你父亲怎么能忍心!顾志国怎么忍心!
裴琳两只手紧紧拽成一个拳头,指甲掐到肉里,深深的掐进去。
顾欣函看到裴琳紧蹙的眉毛,上嘴牙齿紧咬着下唇,他以为她不舍他这般落寞,赶紧抱过裴琳,安慰她:“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异乎寻常的温柔呢喃并没有让裴琳的情绪得到缓解,她反而更加厌恶顾欣函,是他顾家一手造就了裴家的悲剧,此刻还说没事,他当然没事!他还可以把这些人都散开,可裴家几十个人怎么散开?他们散开的,唯有他们漂浮的灵魂罢了。裴琳恨恨地看着顾欣函,眼眶里满是泪水。顾欣函被裴琳这样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知道这小妮子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或许她还是不相信父亲的话,也不相信这一切都是贾政造成的。裴琳掀开顾欣函的手臂,愤愤地走开。
这是纽约,完全陌生的城市,她能去哪儿?
顾欣函赶紧追上,不想她出事,也不想让她离开。他后悔刚才自己在飞机上只顾着想自家恩怨的事,没有顾及到和裴琳说上几句话。自从知道她就是真正的裴琳后,他的肚子里有一千句一万句话想对裴琳说。他有满满一箩筐的心思想要裴琳知道,可最近的生活太乱了,把他的心绪完全打乱,让他根本没有一丝空隙可以安静下来,对她讲他爱她,对她讲他愿携子之手,白首不相离。
裴琳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连衣裙,牛仔色的高跟凉鞋蹬得飞机大厅发出“噔噔”的声响。顾欣函追上去,想要拉住裴琳的手,裴琳见顾欣函追了上来,加紧了步子。
“啊——”裴琳失声惊呼,她还算高挑的身子矮了下去,脚崴了。裴琳的眉蹙成一团儿,很疼的样子。一双白玉面颊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脚疼而泛着绯红。顾欣函赶紧上前扶住裴琳,裴琳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裴琳。”顾欣函温柔的轻唤,眼神担忧而着急地看着他的公主。裴琳还要甩开顾欣函的大手,却没有得逞。顾欣函紧紧地拽着裴琳的手,不放开。
裴琳瞪着顾欣函,说:“你以为你父亲拿贾政出来做挡箭牌我就可以相信了吗?我裴琳傻了二十多年,一直把仇人当伯伯,他还想用一些不轻不重的话来蒙骗我?你顾欣函,不过是我仇人的儿子,你有什么资格拉着我?放开!快放开!”
裴琳使劲甩顾欣函的手臂,想要挣脱,想要一个人的静。
顾欣函就是死死地拽着裴琳的手,不放。他的眼眶里还仍是满满的血丝,让人有种不忍相看的深情。他着急又不失温柔的说:“我不放,曾经我把你的手放开了,现在我重新找到你,我再也不放开了。”
裴琳白了顾欣函一眼,什么逻辑?是我自己从法国回来找上你的好吗?跟你找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见顾欣函死死拽着自己不放,裴琳也放弃了抵抗,恨恨的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住哪儿?”
顾欣函回答:“先住酒店,不过你要跟我一起,我说过,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裴琳抗议道:“你什么意思?顾欣函,我们孤男寡女的,我凭什么要跟你一起去酒店住?还有,你还以为自己是叱咤A市的顾家大公子吗?从现在起,你跟我一样,不过是个平民,别还玩什么大派好吗?”
顾欣函拽着裴琳往机场出口走着,说:“只要有我顾欣函在的一天,你就可以住上酒店,哪怕让我出去干苦力都行!”
裴琳不想和他争辩,飞机上她一直没休息,现在身体又有些乏力。纽约的夏天已经到来,比A市更热,更让人容易感到乏力。顾欣函也浑身乏得很,但他还能拽得动裴琳。裴琳尽管还算高挑,但在魁梧的顾欣函面前却只能算得是娇小。
顾欣函和裴琳打了辆车,司机按着顾欣函的意思停在了一家酒店面前。酒店算不上奢华,看上去却也富力堂皇。
顾欣函用英语跟前台服务生交谈着,说要一间房。
裴琳却着急地说要两间。
服务生看到裴琳一副着急又不高兴的模样,用询问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