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允许这些,被沈慕白放在心上。袁不破可以把这个世界送给沈慕白游戏,但是,他不允许他对玩具上心。
袁不破一直是自我乃至自私的人,他已经付出了平生的全部情感,就绝对不允许沈慕白分心。
被这样的人爱上,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可悲。
但是就叔个人而言觉得,其实,被一个人爱上,用强大的力量,永恒的光阴和永不背叛,应当是一件乐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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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人生已是如此艰难
三十四。人生已经如此艰难。
容姝见大家都在看自己;也就不再收敛嗅闻的动作。她绕着水云走了两圈;又抬起水云的袖口仔细闻了闻。
“悦兮香。以前我在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妥,容姝硬生生的停顿了一下,方才说道“婉姨娘那里闻过。”容姝年纪不大,此刻皱着眉头思考的样子;少了几分刁蛮,多了几许天真。
容宸闻言却悄悄皱了一下眉头。他有意来此结交,一来是,以他的身份;多结识一些有大能的修仙之人;好处良多。二来是,他料定了方才沈慕白只是一时兴趣,被抢走了看重的香料;也不会太在意。
而如今,沈慕白仅仅是身旁的一个有头脸的婢女,都佩戴着如此名贵的熏香,那么沈慕白的“兴趣”有多浓厚,就要重新估量了。梅髓对于他来说非同小可,纵然有心结识沈慕白,也不可能让出来的。
水云没料到被人这样直白的戳穿,脸色霎时有些青白,她有些无措的看了一眼沈慕白,却发现,沈慕白只是扫了容姝一眼,而后开始逗弄肩膀上的枕黑。把枕黑掬在手里,任由她四个胖胖的小短腿悬空乱蹬,对容姝说的话一点兴趣也没有。
水云这才稍微镇定,面色也和缓了许多,对容姝和容宸微微一笑“容姑娘果然是爱香之人。这是水云家传的香料,容姑娘若不嫌弃,这香囊就送你可好?”言罢,便结下了腰间的香囊,递到容姝手上。
容姝毕竟年虽不大,对于香囊发簪之类的小东西还是十分喜欢的。水云的这个香囊是她自己绣的,渗透了水灵力,带在身边只觉得肌肤润泽。况且,水云为袁不破缝制了多年的衣服,绣工绝佳。水云的这个香囊上,没有绣寻常的福纹或者鸳鸯蝴蝶之类的图样,而是别出心裁的绣了一只玩毛线团的小白猫。小白猫肥嘟嘟圆滚滚的,眼睛被绣的尤为无辜动人。容姝一下子爱不释手起来。
像容姝这样,被娇惯着长大的少女,心思很容易写在脸上。方才还因为水云是婢女,而有些看不起她,这会儿,看起来就亲近了许多。
对于容姝的亲近,水云并不在意,她小心的看了一眼沈慕白,发现他并没有要加以责罚的样子,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容宸听了水云的解释,心下稍安。对沈慕白又一拜,轻声道“还未请教仙人名姓。”
沈慕白看着眼前姓容的两人,又想起这一路随行的另外两个姓容的人士,心下有些怪异,隐隐生出一股不妥。等容宸询问他姓名的时候,沈慕白默默的回想了一下《仙弦》里,对袁不破的设定。
世外高人,行事洒脱,不拘一格。
沈慕白暗自消化了一下这几个字,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个闪身,就带着他随行的侍女飘然而去。既然不想让容家的兄妹他们知晓自己的身份,又不想留下被纠缠,那他这样做,应该没有堕了自家男神的名头……吧。
容宸还保持这躬身的姿态,再抬起头的时候,茫然的发现,面前只剩下一个穿着银色袈裟的银发男子。佛戡对容宸一笑,言道“隐世谷,佛戡。”
容宸自然是知道隐世谷的,隐世谷大弟子佛戡,这样的名头,放在整个修仙界都是惊才绝艳,何况是凡尘。容宸毕竟也算是胸有城府,勿论心下如何激动,面上还是一派恭敬且不卑不亢。两人闲聊集聚,倒也不算尴尬。只是,对于容宸的有意招揽,佛戡只是笑而不语。
容宸虽然有些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心中对沈慕白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佛戡一面与容宸寒暄,一面回想方才所见。以他的修为,应当可以预见沈慕白的行动。只是他没想到,沈慕白就这么干净利落的走了。这样任性的行事,啧啧。
籍由一个喝茶的动作,佛戡掩去了眼底的兴味。
梅城实在是绝佳的养老之地,气候宜人不说,虽然此地商贾纵横,大江南北的往来之客都集聚于此,但是这里的生活节奏是缓慢的,很多人喝喝茶,看看衣衫落雪花,晃晃悠悠的,小半生就过去了。
沈慕白回到下榻之处的时候,已经夕阳欲颓。他的没有用袁不破的身体残留的,飞天遁地的本事,而是缓缓地,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别院。萦绕的婢女被他遣返,身边陪伴着他的,只有他家小姑娘。
袁不破有意让沈慕白专注于灵魂方面的修行,但是那不代表着,一些修仙界类似于“常识”的小技巧,袁不破不会教给他。甚至,袁不破直接教给他了升级版,譬如望气的小法术。望气,所望之气乃气运也。世上固然有可以遮掩气运的法宝,但是这些所谓法宝在袁不破看来,只是可笑。
所以,沈慕白可以通过一个人的气运,分辨他的身份。原本没有注意的,毕竟沈慕白还不是很习惯使用法术。容姝和容宸兄妹进入包房的时候,他未加注意。进入袁不破身体有些时日,沈慕白渐渐也体味到了几分红颜枯骨的道理。容姝和容宸长相不差,但是,也不值得沈慕白多看几眼。
真正引起沈慕白注意的,是容宸注视枕黑的眼神。那一瞬间的炙热与狂喜,瞬间激起了沈慕白身为中国好粑粑的警惕之心。虽然,之后容宸并没有再看枕黑一眼,但是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不会轻易被拔除。
所以,沈慕白对容宸使用了望气之术。在容宸背后,隐隐有着杏黄色的光华,一条细瘦模糊的生物在那一团杏黄色的气团里缓缓游动,倒还算得上是生机旺盛。沈慕白凝神细看,那一条不明生物虽然瘦弱,但是已然能够看出一条龙的轮廓。此为,储君之气。
但是,容宸背后的杏黄之气如此浓郁,可知其受圣上庇佑之深,龙却细瘦至只能见轮廓,可知其储君之位并不稳妥。可见,枕黑必然和皇位的争夺扯上了联系。
沈慕白一步一步的走着,将下了流云峰之后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一个粑粑对幼女的保护,一切妖魔鬼怪都是纸老虎~沈慕白暗自握拳,托着枕黑的手又以不伤害枕黑的力道紧了紧。
容宸,容拓,容姝,容瑾。
沈慕白在心中默念着这几个人的名字,一向平和的眼中,终于泛起了一丝冷芒。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枕黑许或不是沈慕白的逆鳞,但是,却是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这个小姑娘,沈慕白宠着她长大一次,现在正在宠第二次,哪里允许旁人无端伤害她。
夕阳终于被地平线吞没了最后一缕光辉。
容拓抱着吃了满手油的容小胖七回到了别院。婢女知道这是尊主的客人,赶忙上前细心为容小胖七梳洗。容拓憨憨一笑,连声道谢,脸上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红晕。
青云宗的别院秉承着流云峰的简朴大气的风格,没有九曲十折的回廊,没有通往幽处的小径,后院占地颇大,除却一眼温泉处有繁茂的植物和影墙之外,只有庭院中央栽种了一颗石榴树。
石榴树是别处移来,足有三百余年的树龄,五六人堪堪合抱。繁茂的枝叶几乎遮住了整个庭院,仿佛在院子里撑起一把绿伞。树下有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小径的尽头,是一方青石圆桌,围绕着桌子,有四方青石圆凳。
容拓稍作休息,和容小七胡闹了一天,竟没什么睡意。他披着衣服,信步走出房门,手里拿着的,是白天和容小七一起买的蚕豆。招呼了一个小厮去行礼里取酒,容拓有些懒散的走到了庭院之中。
他选好的喝酒之处,已经被人占了。沈慕白捧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瓷瓮,背对着容拓,坐在了一方石凳上。沈慕白只穿了一件广袖外袍,在这个寒夜中,显得有些单薄。
随风归去。
容拓不知怎的,就想起这个成语。安在面前那人身上,倒也觉得合适。小厮搬着一大坛烧刀子,容拓单手就接过,拎着它向沈慕白走去。
他的脚步很重。手上拎着的酒更是不清。一双硬底的牛皮靴,白日里还不觉得什么,在这样安静的夜,显得格外突兀。
咚咚。咚咚。沉重的脚步惊飞了一地麻雀。容拓定睛细看,沈慕白跟前的一片空地上,有一层软软的白雪,上面撒了几粒没有被吃完的稻谷。
“麻雀被吓飞了。”沈慕白将手里残存的稻谷放回小瓷瓮中。
容拓愣了愣,随即爽朗大笑“袁兄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来喂麻雀?”也不待沈慕白回答,接话到“麻雀有什么好喂的,不如咱哥俩喝一杯?”
容拓走到沈慕白对面坐下,将手中沉重的酒坛放在桌上。坛底和青石的桌面磕出一声闷响,容拓嘿嘿一笑,将怀里揣着的五香蚕豆摊在了桌上。
“我不饮酒。”沈慕白放下了手中的小瓷瓮,对容拓摇了摇头。
“那真是可惜啦~我藏了十年的烧刀子。”容拓也没有强求,拍开酒坛上的封泥,饮了一大口。烧刀子本就是烈酒,窖藏了十年的,更是甘醇,酒劲也甚足。饶是容拓这样善饮的汉子,脸上也被逼出了一片薄红。
容拓捻起一粒蚕豆过口,神态非常满足。他的眼睛很亮,很清澈,没有因为饮酒而显现出醉态的混沌。这样的人,酒量一定非常好。
粮食沉淀了之后的香气,在空中缓缓逸散。沈慕白盯着容拓,缓缓的眨了一下眼睛。最后,他不再看容拓。
月朗星稀。
作者有话要说:望气什么的,是叔湖绿啊喂,考据党轻拍。
☆、第35章 拍卖会必有的恶俗情节
三十五。拍卖会一定会有的恶俗情节。
沈慕白看了容拓那一眼;不是寻常的一眼。而是;望气。
容拓的身后;有一团青气,青气之中,有一只威风凛凛的麒麟。青气是风云之兆。有语云为,麒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容拓;已经是将要化龙了。
沈慕白看了他一眼。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容宸身后的那条龙,会如此瘦弱。圣眷再盛;有容拓压着;也是生不逢时。这是一场天家的兄弟之争,修真之人忌讳被牵扯入其中,一旦有所更改,损耗的,是修仙之人的仙途。
之前容拓身上的所有违和感,就都解释通了。容拓资质极佳,按说不当堪堪筑基。皇族之人因为身负“龙气”,所以先天灵根一般比常人胜上一筹。但是天道束缚,他们会极快的修行到筑基,而后,难于寸进。
天若与之,必使失之。
容拓知道沈慕白的身份,却只知道冰山一角。青云宗宗主的确是世外高人,但是,没有人能保证,若是牵扯进天家斗争中,是否会折损他的仙途。但是,容拓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赖上沈慕白,将他和自己绑在一条船上。
沈慕白看了容拓一眼,有些失望。而容拓,已经状似微醺了。
“明天就是易珍会了,袁兄有什么想买的没有?”容拓将酒坛里的酒饮尽,酒坛搁在桌上,而他的下巴搁在酒坛上,黑黝黝的眼睛里,有些憨厚的笑意。青年棱角分明的脸上,却偏偏有一个容小七一样天真无邪的眼神。
冬季里,应当是百草枯黄的世界,但是此刻,庭院中的石榴树上,不仅枝繁叶茂,甚至还结着拳头大的石榴。沈慕白站起身,伸手摘了一个表皮有些黄皱的石榴,坐回圆凳上,慢慢剥开。
“也没什么,看看有没有化形的丹药。”石榴黄皱的表皮被慢慢剥落,里面鲜红饱满的石榴籽迫不及待的蹦了出来。沈慕白轻轻一掰,将石榴一分为二。
容拓闻言却神色一紧,粗浓的眉毛不自然的抖动了几下,才接话到“给你家大小姐?”声音已经十分随意,仿佛就是老友闲谈。
沈慕白没有搭话。指尖运转起一点灵力,空气中的水分开始聚拢过来,然后,凝结成冰。不多时,沈慕白的右手中,就托起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碗,入骨寒凉,竟是冰制的。沈慕白端详了手里的小碗一会儿,满意的将它放在桌上,另一只手的手机灵巧的动了几下,鲜红的石榴籽就落在了碗里。
“我说袁兄,异兽强行化形的话,可是会损坏它们的灵智的。你家大小姐那么小,你舍得看她一辈子做个不开化的畜生?”容拓盯着沈慕白的一举一动,好生规劝。
他说话的功夫,沈慕白如法炮制,已经凝结好一个冰制的小勺。舀起几粒石榴放在嘴里,沈慕白方才回道“不是枕黑。是游臧。”
容拓愣了愣,方才放下心来。“嘿嘿,那就好。不如我帮袁兄看看,遇见好的化形丹,就拍下来送你?”
看着沈慕白在吃石榴,不知怎的,容拓就觉得有些口渴。拿过沈慕白放在桌上的另一半石榴,掰下几粒,就塞进嘴里。嫌弃不过瘾似的,索性一大块都丢进了嘴里。包裹着石榴籽的细皮有些苦涩,容拓皱了皱眉,嫌弃影响了石榴的酸甜口感。
沈慕白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没有胃口了。
一个人若对你伪装,没有看出破绽时还好,一旦初现端倪,此后那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假装。
容拓方才低头吐着石榴籽,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只有一碗没动几口的鲜红石榴。桌边,已经空无一人。
方才爽朗憨厚的人面色一沉,独自在石桌旁坐了一会儿,起身往房间里走去。临走,竟鬼使神差的将方才沈慕白吃剩的那碗石榴籽和小冰勺放进了芥子空间。芥子空间时间静止,不必担心它会消融。
人生难得一知己。因为,很多时候,人们并不敢付诸真心,也,战胜不了自己的野心。
易珍会的开始时间很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会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