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刃by王粥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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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刃by王粥粥-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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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讲那些虚礼了。子溪是王爷的贵客,便也是我的贵客,以后就唤我王兄吧。”王贤含笑点头。他自从十六岁掌管家业,到如今稳坐了京城第一富商的位置,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不计其数,对于严子溪这样看起来清澈纯净的人本就十分有好感,再加上严子溪还是宁王有意介绍自己认识的人,他心里更是多了几份郑重。
  在门口寒暄了好一阵子,王贤才拍了拍脑袋,笑道:“看我,只顾着和你们说话,倒忘记请你们进去看看了。子溪你是第一次来我这藏珍轩,若是看上什么玩物只管说便是,我既听你喊一声兄长,这见面礼自然是要送的。”
  “这怎么好意思?”严子溪一面跟着他往里走,一面推却道。
  “你无需同他客气,只管收下就是。”赵慎脸上带着笑意道,“这也就是今天这么一回,往后你就算想要从精明的王老板身上拔点毛,怕也不容易了呢。”
  赵慎和王贤都是向来不缺钱花的人,性子上又颇为投机,平时也就不甚在意这些事情,横竖对于王贤来说,结交宁王这么个挚友都是有万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严子溪却不同,他听二人这么说,心里依旧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将目光都放在了店铺里头的玩物上。
  这个时间铺子里的客人不多,只有少数几个喜好收藏古玩的人在里头流连。
  藏珍轩不愧是京城最为出名的古玩铺子,里头陈设的物件没有一样不是价值连城的。店内一共立着六道古色古香的檀木架子,每一个架子上头都雕刻着各式各样的浮雕,有百鸟朝凤的,也有龙凤呈祥的,这些架子做工精细,到了藏珍轩里却仅仅只是充当着满屋古玩珍奇的背景。说来也是,檀木架子再是精致,面对着各式各样价值连城的金银珠玉,谁又会去在意那些?
  严子溪的目光沿着架子逡巡,因为宁王乃是贵客,王贤便差店里的伙计去沏了上好的雨前龙井来,自己亲自给严子溪讲解架上东西的来历。严子溪一面听着,一面在心里感叹,不愧是天子脚下,达官显贵遍地都是,连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古玩铺子里头也能有这么多的奇珍异宝。
  他不懂古玩,但不少东西都曾在书里看到过,今日见到实物,心里叹为观止。王贤是生意人出身,口才十分了得,一番解说下来,连赵慎也听得颇为得趣。王贤第一回见到严子溪,既然想着要送他一件东西,自然要挑了好的出手,因此专门挑了柜子上放着的好东西来指点给他们看。严子溪自然不好意思收他的大礼,心里暗想着在铺子里随便找一件不起眼的东西便是了。可惜,藏珍轩里都是些上等物件,一时间哪里找得出普普通通的东西来?严子溪里里外外搜索了好几遍,也没能寻到一件合适的东西。
  他的目光扫过最靠墙的一个柜子,忽然一顿,心里重重跳了一下——那个柜子的最下面,赫然摆放着一块黑玉挂坠。藏珍坊里物品的摆设颇有些讲究,价值不菲的东西往往被摆在最中间几层,往上和往下则是相对不甚突出的物件。王贤自有他的考量:寻常客人进了铺子,目光肯定在中间几层逡巡,好东西置于那里,便显得更加突出了一些。这块黑玉挂坠放在最底下,显然是店主觉得这件东西有些差强人意的地方。然而,王贤看不上这件东西,严子溪却对它万分熟悉。
  那挂坠从成色到花纹,简直和自己那把饮霜刃上头的坠子一模一样!
  严子溪目光一动,便指着那挂坠说:“王兄既然要我挑一件礼物,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就要那个黑色的坠子,可好?”
  王贤没料到严子溪挑了半天,竟然挑中了这么个不值钱的东西,立刻笑道:“子溪你莫不是要给老兄我省钱?这满屋子的好东西你不要,偏偏要这件。”
  “这东西有什么讲究?”严子溪问道。
  王贤又是一笑,直接附身从柜子上拿了这坠子出来,道:“这种黑玉质地一般,想必宁王爷那府上的库房里都能找出十件八件来,你倒不必特地来我这藏珍轩找。前些日子有人拿了这东西来换钱,我看着这玉虽然普通,上头的花纹倒有些新奇,这才收下了,打算看着要是有哪个客人喜欢便直接转手出去。”
  “这东西是前些日子才送来的?”严子溪道。
  “可不是,就在两三天前。卖主大约也是急着用钱,觉得我们藏珍轩素来大方,开出的价格能比寻常铺子高一些,这才找了来。”王贤道。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他收了坠子以后倒也抛到了脑后,眼下严子溪一问,他才回忆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巧?自己刚来京城,这件东西就出现了。严子溪迅速按下心中的诧异,笑道:“王兄,您这店里的东西都太过贵重,送了我我也没处可用,倒不如这件东西,我回去穿个绳结,还能当个扇坠使使,倒不如您就割爱送了我这个?”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说起来,那样倒是我赚了!”王贤爽朗一笑。
  “既然难得喜欢这个,便收下吧。”赵慎在一旁温言道。严子溪很少对什么金银珠宝感兴趣,眼下既然喜欢这个坠子,赵慎自然会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如此,就先谢过王兄啦。”严子溪拱了拱手。
  藏珍轩的伙计甚是伶俐,见他们谈妥了,忙将这黑玉坠子小心地包了起来交给王府的下人。王贤又带着赵严二人转了一圈,品了一会新到的碧螺春,赵慎看着时间不早,才带着严子溪起身告辞。
  难得出来一趟,又得了这么个重要的线索,严子溪脸上有些快慰的神色。赵慎见了,笑道:“你果真十分喜欢这里。王贤这人我信得过,他的铺子也比别处安全,你看,他那里正缺个帮手,你过去帮忙可好?”
  “我真的可以随意去藏珍轩?”严子溪心里一动。
  “自然可以,你既然说了要出来找份差事,去他那里我反倒放心。而且藏珍轩虽是商铺,平日里却十分清净,你在那里整理整理东西,也不用花多少心思。不过只有一条,京城人多眼杂,你出门的时候可要记得带着下人。”赵慎将他搂了搂,凑在他耳边亲昵地叮嘱。
  严子溪立刻点头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35

  得了赵慎的首肯,严子溪便做好了打算,白日里去藏珍轩帮王贤打理铺子。赵慎最不放心的就是严子溪的安危,特地从自己的亲信里拨了两个侍卫给严子溪。
  严子溪回宁王府后一直对着新得的黑玉坠子出神。这黑玉坠子式样特殊,显然和自己之前得到的是一对,有人不早不晚将这东西送去了藏珍轩,目的是不是引起自己的注意呢?那人是卖了坠子就离去了,还是一直守在暗处?自己和赵慎去藏珍轩的事情,那人可知道了?
  种种疑惑,似乎都只有见到了那人才能解开。可是,就连严子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用什么办法引那人主动相见。
  严子溪倒完全不担心那人是敌非友。自从赵恒那件事情之后,暗中那人有许多动作,虽然有意无意地打乱了自己的步伐,却并未加害自己分毫,反而让自己隐藏在暗中洗脱了嫌疑,变得更加安全了。再加上此次又见到了黑玉坠子,严子溪潜意识里总觉得,那人和自己一样,同当年的秦家有着某种不可割舍的联系。
  这样的猜测让严子溪心跳得厉害。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是孑然一身,因为秦家早年被满门抄斩,他几乎绝了寻找亲人的念头。可如今,也许有一个人,和自己有着最原始的维系,严子溪诧异的同时,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欢喜。
  两天后,严子溪终于有了单独外出的机会。
  这日赵慎约了太医院的陈太医,一早就登门拜访去了。陈太医是三朝元老,医术精湛,德高望重,在朝中颇受尊敬。如今他八十几岁的人了,腿脚不及往日灵便,按理说早就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可老太医不愿荒废了一身本事,忙着j□j徒子徒孙,太医院里不少年轻的后辈都师从陈太医。文帝欣赏他的医术,特地恩准他在太医院挂个闲职,平日里不用去宫里行走,只在文帝传唤时才进宫伴驾。这么一来,陈太医几乎是只替文帝一个人诊病,就是文帝身边的宠妃,若是没有什么性命攸关的大病也很难请动他。
  陈太医和赵慎倒是关系匪浅。赵慎自幼习武,起初的时候时常有磕磕碰碰,他也不惊动旁人,每到练功受了伤就一个人去太医院自己擦药。陈太医看在眼里,对这个沉稳坚韧的小皇子赞誉有加,暗地里传授了赵慎不少医理。后来赵慎大了,虽然常年不在京城,但回京的时候总不忘去探视陈老太医。
  他小时候感受到的温情太少,陈太医的帮助足以让他铭记一生。
  赵慎这次去探望陈太医,一方面是每次回京的习惯,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严子溪的身体。入秋以来,严子溪已经受了两回风寒,每一次都是缠绵许久都不见好。今年的天气并不算凉,可见严子溪的身子骨实在是太过羸弱。赵慎心里计划着找陈太医商量商量严子溪的事情,让老太医亲自开一剂方子替严子溪调理着。毕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若是早早烙下病根,以后免不了要时时受苦。
  这些都是瞒着严子溪进行的。严子溪这人看起来冷冷清清地十分稳重,骨子里却像个没有长开的孩子,对吃药之类的事情十分排斥。以往的药膳都是赵慎亲自哄着人喝下去的,若让他知道了赵慎还要去替自己求药,定然是要赶着阻止的。
  他二人自从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平时的相处也渐渐随意起来,仿佛忽然就多了几分情人间的狎昵。严子溪不自觉地多了些以前没有的小脾气,赵慎对于这样的变化乐见其成,待他自是加倍地温柔体贴。
  虽然暴风雨始终要来,可眼下的相处平平静静,又透着些甜蜜,让两个人都沉醉不已,关起们来守着只有两个人的四方天地,几乎要忘记了外头的风雨飘摇。
  但凡是梦就终归有醒来的时候。严子溪的快乐只在赵慎面前展露,赵慎一走,他便又不得不背负起了身上的重担。对于他而言,一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按计划进行,不能因为赵慎的存在而有丝毫改变。
  宁王府上上下下如今都看出来了,新来的这个严公子是王爷的宝贝,在府里的地位就相当于是未来的小王妃,万万是不能怠慢的。不过这严公子倒是和气,不管什么时候同他说话都是彬彬有礼的,王府里的下人都十分喜欢他,并没有因为他是男子而对他有所轻慢。
  赵慎不在,严子溪就是府里的主子,他说要出门,就连管家周胜海也不能阻拦。不过周胜海记挂着赵慎的嘱咐,特地让严子溪带上侍卫。严子溪也不在意,顾自带着侍墨在前头走,任由那两个侍卫像影子一样跟在身后。
  他的目的地是藏珍轩。既然手里的谜团是从那里来的,那么自然也应该去那里解开,对方不可能单纯因为生活所迫来卖这么一块玉。
  藏珍轩里十分冷清。毕竟这里卖的都是些值钱的东西,寻常人家出身的人是万万不敢踏进这里半步的。前一阵子店里的掌柜有事告假回老家,藏珍轩里缺少一个管事的人,赵慎无意间听说了,就索性把严子溪托付给了王贤——横竖铺子里各种伙计训练有素,管事的也不过是挂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名号,并不需要做太多事情,让严子溪来这里做事最合适不过。王贤对严子溪印象不错,当即就卖了赵慎一个人情满口答应了下来,这会店里的伙计早已被他提前知会过,一见到严子溪下马车就堆着笑迎了上来,道:“哟,公子来得可真不巧,我们家当家的一炷香之前刚出门去城西绸缎铺子了。他走之前吩咐了,以后您就是这铺子里的管事,让小的们听候您的差遣。”
  严子溪点点头,跟着伙计进了铺子。他原本也就是想来等等那黑玉坠子的卖家,王贤不在铺子里,反倒少了一个人盯着自己。
  那伙计将严子溪领到铺子里的雅间,沏了茶来小心伺候着,严子溪喝了几口,便对他道:“不瞒你说,我从来未曾做过这一类的活计,刚上手时难免生疏,其实还要请你们多多提点着呢。”
  小伙计听严子溪这么说,便笑道:“严公子是有学问的人,做起这些事情来想必是不难的。其实铺子里面也没什么大事情要管,公子您只要每天抽时间核对核对账本和货物就是了,当家的已经命我们替您准备好了铺子里的账簿,公子可要翻阅?”
  严子溪忙点点头,道:“如此,便劳驾将东西拿来我看看吧。”
  他要做的事情说难不难,做起来却也要花费一番心思。因为藏珍轩经营的都是古玩器具,严子溪需要熟悉每件东西的存放地点,每日晨昏各一次清点货品,并且仔细核对伙计们交上来的账本。他第一次做这些,一整个早上都用来熟悉账册了,等终于理清了思路从账册堆里抬起头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铺子里依旧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青衣书生模样的人在一个架子前驻足,似乎十分投入地看着眼前的东西。这人身姿颀长,面容却十分普通,是丢在人堆里便要被淹没的长相。连严子溪这样向来细致惯了的人,也没有留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在铺子里待了多久。
  那个位置上,应该放置这一尊和田玉观音,观音像通体洁白,只有底部的莲花台上有一丝细小的瑕疵,影响了整件观音的价值,因此,虽是上好的和田玉像,在铺子里却最多只能算是中上品。严子溪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内容,默默在心里想着。
  青衣书生似是感受到了严子溪的目光,忽然回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他长得普通,笑起来却让人惊艳,一双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流光溢彩的,让人难以忘记。很难想象那么迷人的一双眼睛,竟然长在这样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上。
  严子溪一愣,出于礼貌也回以一笑。
  那像是有话要说,往四下里看了看,见严子溪带的两个侍卫都在门口守着,嘴巴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只拿眼睛深深地看了严子溪一眼。
  严子溪心里突地一跳,似乎想起了什么,起身借取东西作掩护,轻轻走到了那青衣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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