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刃by王粥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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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刃by王粥粥-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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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加之赵慎因为秦家的事情同文帝父子离心,整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便是赵恒了。严子溪表面上在秦家仰人鼻息,暗地里却不动声色地调查赵恒,越是接近真相,心里的恨意便越是翻江倒海:在三个皇子中,大皇子赵忻计谋深远,三皇子赵忻才智过人,唯独二皇子赵恒只是个一身蛮力的武夫,最受文帝的忽视。他不甘心就此失去文帝的喜爱,便连同手下安排了一场毒计,设计陷害秦家与叛军有染。秦家谋反纯属子虚乌有,时间长了必然有机会翻案,到时候赵恒陷害一事就会败露。他不想坐以待毙,索性假借天牢失火为由除掉了秦家父子,如此一来,死无对证,秦家作乱的罪名就必然坐实了。
  可怜秦家一门忠良,到头来还是逃不过如此凄惨的命运。
  不用想也知道当年灭门之时何等凄凉,严子溪虽不曾亲历当年之事,替父母兄长报仇的心思却一日比一日更甚。可惜他的身子早已因为年幼时受寒伤了根基,实在不是习武的好材料,再加上他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即便是在未来的日子里不眠不休,也无法在武力上与赵恒相抗衡。
  严子溪走投无路之际,却被秦墨斋留在包袱里的那本秦家武学吸引了目光——秦家武学讲究一个爆发力,各种招式套路看起来简单,实则需要辅以至强的内力,否则就算勉强修习,也无法掌握其中精髓,更有甚者还会伤及身体根本。但秦家武学也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特点,那便是修习极快,即使是毫无武学底子的人,只要按着法子勤加苦练也能习得一身绝妙武功。当然,这样的修习方式因为缺乏内力支撑,时间久了便会产生一股强大的反噬力量,习武之人虽然身怀绝技,却要时时受这气劲反噬之苦。
  严子溪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会将一个反噬放在眼里?他几乎毫不犹豫地便选择了修习秦家武学。
  几年下来,严子溪背着严家人偷偷习武。他身子本来就不好,如今逆天修行,更是将内里都掏空了。不过严子溪极善掩饰,看起来与普通的文弱书生无异,即使如赵慎那般心细如发之人也没有看出端倪,只以为严子溪是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书生。唯一知道内情的,就是深居简出的清远大师。
  清远大师二十年来几乎是看着严子溪长大的,对他的身世了若指掌,这些年来深知严子溪的不易,一直存着一段心病。当年若非自己将那包裹交给了严子溪,又何来今日的种种?说到底,自己一时心软,反倒是害了严子溪。
  禅房外头鸟鸣阵阵,室内却是一片寂静。清远大师沉思了许久,方从过往的回忆中抽离。他长叹一声,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年轻人,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外头的那位,可是贵客。”
  在那双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注视下,严子溪无心隐瞒分毫,只点了点头道:“宁王倒是心存仁善,不似他的父兄。”
  “即便不似,但皇室中人,毕竟……”清远的语气中满是忧虑。
  “大师的担心子溪明白。不过,赵慎虽是朝廷的人,但他为人宽厚,且与秦家有旧,在这件事情中不会一味只顾维护皇家声威,反倒是目前我最能够相信的人。不瞒大师,赵恒出事的这些日子以来,我能感觉到暗处还有一股力量在帮着我,虽然我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的的确确有人替我引开了官府的注意力,再加上邵千钧的事情……我知道当年的事情邵千钧也有份,可是我并未想过赶尽杀绝,有人先我一步动手了。秦家的人明明已经被满门抄斩了,那人究竟是谁?他既然能在暗处搞出这些动作来,那么我的一举一动无疑都暴露在了他面前,为何他又不肯现身相见?我原先怀疑那是赵慎的人,但日子久了却又觉得不像。赵慎来丰县只是为了一个答案,他并不知道秦家一事的真相,也不可能出手对付朝廷的人。大师,我总觉得暗处这个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可我却找不到他,或许,只有借着赵慎的力量,我才能更加接近此事的真相。”
  “阿弥陀佛。”清远大师想起严子溪所造的杀戮,不由念了一声佛号。一步错,步步皆错,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可还有机会回头是岸?
  严子溪听了,似乎猛然想起了自己身在何方,有些自嘲地笑笑道:“是子溪糊涂,这些事情,本不该说与大师听,白白污了这佛门清净。”
  清远大师虽然对严子溪的一举一动都早已知晓,可佛门中人,毕竟看不得人妄造杀孽。
  “施主此言差矣。”清远大师看着严子溪,目光依旧含了几分悲悯,“你既说了佛度众人,那么自然也要度一度你的。昨日种种,老衲也参与其中,一样逃不出这因果循环。若有朝一日施主大仇得报,千万记得回头是岸,纵使天地不收,我这听风寺倒是可以供施主避一避风雨的。”
  “大师当日救子溪一命,子溪已经感激不尽,又如何能让听风寺卷入此事?大师一片好意,子溪心领,却断不可以接受的。”严子溪摇摇头,执起几卷经书感慨道,“说起来,子溪自幼蒙大师教诲,无边的佛法也算是窥知了一二,无奈严子溪素来是个死脑筋的人,除了一条道走到黑,已经想不出其他办法了,实在有负大师多年来的一番苦心。”
  “人各有命,施主俗缘未尽,或许注定有此劫数。”清远大师说罢,便站起身道,“既有贵客到访,我们避而不见便是失礼。慧净那孩子生性不羁,恐怕怠慢了贵客,我们且去前头看看吧。”
  严子溪想起赵慎在前头确实也等得久了,便点了点头,随着清远一同往前院走去。
  走到前院的时候,赵慎正被两个小和尚领着一同观赏水池中的鲤鱼。他在京城的宅邸就有一方巨大的水池,里头养着各种名贵的锦鲤,又怎会没见过这些最普通的红鲤鱼?不过他看着两个孩子兴致勃勃,也就顺势夸赞了几句,半蹲在池边看那两个小沙弥用半个馒头逗弄水里的鲤鱼。见严子溪和清远大师一同出来,他立刻笑着起身道:“佛门清净之地,果真与别处不同,大师这里虽然处在深山之中,却生机勃勃,草木繁盛,是个难得的福地。”
  “阿弥陀佛,王爷谬赞,不过几间陋室,堪堪度日罢了。”清远大师双手合十冲赵慎行了个礼。 
  “大师不必同赵慎客气,您是子溪敬重的人,便也是我敬重的人,说起来,我们是晚辈,合该我们向您行礼的。”赵慎和气地笑着,言谈中丝毫没有皇家子弟的架子。倒是一旁的严子溪听他的说辞,暗暗红了脸——听赵慎的意思,倒像是他们二人如何相熟一般。
  清远大师看在眼里,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有多少年不曾看到严子溪露出这般率性的表情了?自从严家二姨太去世,严子溪从那封信件里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原本天真单纯的少年人就失去了以往的欢颜,每日里强迫着自己做着一些他自己原本不愿意做的事情。清远几乎是看着严子溪长大的,对他的了解并不比严家二姨太少。这孩子向来心善,若非背负了血海深仇,怎会像如今这般为了习武不惜折损自己的身体?这双沾满了鲜血的手,不应该是属于严子溪的。若不是自己方才借着一错身的机会偷偷探了探严子溪的脉象,自己怕是难以想象,这人的身体已经残败成了这般光景。
  严子溪今年不过二十岁……
  赵慎的出现,让清远大师不知是喜是忧。或许连严子溪也不曾发现,素来不善与人亲近的他,不知不觉中早已对赵慎放下了戒备。可是,这种显而易见的不设防,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严子溪不知清远心中所想,只笑着对赵慎道:“这水池看起来像是死水,底下却连接着外头的浅溪,溪水流至山脚便汇入河流。这些鲤鱼看似被圈养在池中,实则是来去无阻的自由之身。它们每日在寺中流连,想必也是听久了梵音,通了些灵性呢。”
  “哦?既然是活水,这些鱼还在此处聚集,倒有几分意思。”赵慎听了,心里好奇,也学着两个小沙弥的样子将身子探出去看了看。
  慧空在一旁看了咯咯直笑,道:“难不成我们寺里也有报恩的鲤鱼精?”
  “又胡说,菩萨跟前,哪会有那些精精怪怪?小心师父罚你背经文。”一旁的慧净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脑门。
  赵慎忍俊不禁,乐道:“精精怪怪是没有的,想必是两位小师父勤劳,天天拿了食物喂养着,这些鲤鱼才认了主,不肯离去呢。”
  “这倒是有些道理!慧净每天都往池子里丢米粒!”慧空想了想,似乎觉得赵慎的说法有些道理。
  两个小沙弥童言无忌,逗得几人哈哈大笑,就连严子溪被他们一搅,也暂时忘记了方才的凝重,脸上染上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赵慎侧头便见他含笑的眉眼,只觉得古寺梵音,衬着这人超凡脱俗的仪表,实在是一种说不出的风流韵致。
  赵慎是远客,清远大师便在后院布了茶,招待二人一同品尝。这些年来赵慎四处游历,去过的寺院不计其数,论起佛法来头头是道,他同着清远你来我往,倒也聊得颇为投机。直到午后,赵慎和严子溪在寺里用了斋饭才起身告辞。
  离了这山间古寺,便又要回到万丈红尘,前路不明,多少恩恩怨怨仍要继续上演。严子溪微微叹了口气,觉得这两日的光景,就如同从时间的缝隙里偷出来的一般,虽是短暂,回想起来却弥足珍贵。
  作者有话要说:  


☆、20

  天气好转之后,下山就容易了许多。赵慎在山上老宅住了一夜,反倒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既然念念不忘,又何必强迫自己放下?
  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听见昨日里自己因为担心而变得杂乱无章的心跳声。赵慎从未这样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人,不是秦畅,但自己依旧无法将他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来看待。
  到了山下,方铭早就驾着马车等候了多时。赵慎送严子溪回了严府,刚要离去却同正准备出门的严广志打了个照面。
  严广志对于严子溪每年上山祭拜柳云絮的事一直颇有微词,在他看来,柳云絮的存在提醒着他年轻时的一段荒唐,这段荒唐使得他许多年无法在严夫人面前挺直腰杆,如今柳云絮已经死了,这段过往也应该被揭过去了,偏偏严子溪的存在总是让他不能如愿。他心里不悦,因此每年严子溪祭拜回来,他都不愿给好脸色。
  可今年却不同了,严子溪一夜未归,回来的时候身边却跟着宁王赵慎,严广志即便心里有怒气,也不敢轻易朝他发出来。不管背地里传得多么不堪,宁王始终是宁王,赵慎只需动动手指,像严广志之类的小人物就只有点头哈腰的份。这段时间严府上下流传的风言风语严广志也不是没听到过,就在昨天,自家大儿子和二儿子还同自己说起过此事,神色间满是不屑。严广志听在耳中,破天荒地训斥了严子庸和严子衡一通,并勒令他们二人不许再提起此事。他心里有他自己的盘算:若真能平步青云,牺牲一个不受自己宠爱的庶子又算得了什么?不过自古以来,男宠之流往往比姬妾还要低贱,没个一男半女傍身,样貌再是俊美的男子,年纪大了也难免色衰爱弛。如今难得宁王垂青严子溪,不趁机捞足好处又待何时?至于旁人的议论,他严广志向来不是个吝啬名声的人,况且在他内心深处也并未将严子溪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
  严广志心里存着这样的念头,再见了严子溪和赵慎一同回来,脸上就绽开了一朵花来。昨日大雨,严广志去驿馆就听说王爷带着方侍卫冒雨出门了,一问才知道那主仆二人是往着严家旧屋的方向去了,去找谁不言而喻。眼下赵慎和严子溪同时出现,足见宁王对严子溪正在热头上,正好可以趁热打铁。
  严广志正要往外走的脚步生生转了个方向,冲着赵慎行了个礼,又笑道:“犬子无礼,祭拜亡母还要劳动王爷,实在是不该。据说王爷昨晚是在山间老屋住的,真是怠慢王爷了。”
  赵慎却不领情,冷冷道:“你也知住在那里是怠慢,却让子溪母子俩住了那么多年。说来严大人也当真是两袖清风,连家里的老屋也无暇去修葺修葺,看样子等怀王一案了结,本王倒真要替清正廉明的严大人说上几句好话。”
  严广志一听,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当年刚入仕做官,一心想要往上爬却碰了壁,赔了不少银子进去,手头十分紧张,多亏严夫人的娘家慷慨解囊,才度过了一场难关。严夫人本就泼辣,经过这件事情就更加长了气势,在严广志面前可谓是要风得风。她借着自己腹中胎儿为由逼走了柳云絮,严广志也不是没怀疑过,只是他本就惧内,又被严夫人拿捏着钱袋子,怎敢又半句怨言?后面几年里,柳云絮母子的生活一直是严夫人在料理,他对那个女子的兴趣只停留在那个杨花纷纷的三月里,时过境迁之后,也就懒得花心思照料。在他看来,这原本也没什么,稍稍有些家底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姨太太受冷落的事情,也是不少的。只是如今却不一样了,严子溪受了宁王宠爱,连带着柳云絮的一条命也变得金贵起来。
  严广志不知道赵慎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便战战兢兢道:“王……王爷教训得是。下官这些年忙着公事,对家中之事确实疏于料理了,这才……这才亏待了子溪的母亲。”
  你口中的疏于料理,怕也只疏忽了严子溪母子,严夫人之流倒是养尊处优没有受一日冷落。赵慎心里不屑,冷冷地哼了一声就不再搭理他,还是严子溪懒得和严广志过不去,拉了拉赵慎的衣袖轻声道:“先前不是说要一道去看看寺里拿回来的经书么,站在这里做什么?”
  赵慎听严子溪发了话,便冲着严广志道:“严大人的家务事,本王原也无权插手,不过我既和子溪是至交好友,有些事情就少不得要多言几句,严大人也勿怪本王逾越了。”
  “那是那是,是下官对家人照顾不周,王爷出言提点也是应当的。”严广志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赵慎这才略微满意了一些,挥挥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则跟着严子溪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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