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提蔷薇?上次也是这样,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倾城满腔的委屈和不解在心底乱撞,朝凤允扬大声质问,手指紧紧地抠着身边的泥土。
“哪来的为什么,本王的事可是你能问的!”凤允扬的手抓着倾城的肩,将他从地上提起,手指像是要嵌进他的身体里。
倾城被那句本王惊呆了,有什么酸涩的东西涨满心底,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这样的凤允扬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发红的眼底酝酿着暴怒,像是要将自己凌迟撕碎一般。倾城害怕了,不敢相信这是那个不久前还为自己梳发,带自己骑马的凤允扬。
“放开,放开,我偏要问??????”倾城只想离这样可怕的陌生的凤允扬远远地,大力挣脱着他的桎梏。
“你听见没有,不准再提一个字,否则??????”凤允扬不顾倾城疼的皱眉颤抖,手上更加使力,冷冷的出声警告,像是要将自己的话刻进双方的骨子里。
“不,我就提,到底为什么,为何一提蔷薇你就变得如此可怕??????”倾城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哀求,却还是硬撑着倔强的不肯住口。
“住嘴。”凤允扬将倾城拽到眼前,对上他的眼睛缓缓地低声说“不要再让本王说第二遍”看着那双近在咫尺,忽的变得一派平静的凤眼,倾城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嘴唇剧烈的颤抖着,眼泪也无声的落下。
“嗬,既然你想知道为什么,就在这好好想想吧。”凤允扬看着那双流泪的眼,心里泛起小小的涟漪,很快就被怒气湮没。向后轻轻一推,倾城再也支撑不住,倒坐在地上。
凤允扬深深地看了倾城一眼,翻身上马,踏着溪水,扬长而去。
倾城像失了魂般看着绝尘而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直到那人变成了一个小点,倾城才从地上爬起,喊出一声:“允扬”像是落单的大雁发出的悲啼。倾城直追到溪边,溪水虽浅却也拦住了追赶的脚步,倾城跪在溪边呆呆的瞅着那道清澈的溪水:“就这样走了?”
水里映出了天空,映出了梨花,也映出了狼狈的自己。一滴滴的水珠打破了平静的倒影,倾城知道自己哭了。伸出手抚摸水中自己那破碎的脸:“看吧,天空碎了,自己也碎了??????”明明知道那人向天空般高远,可是自己还是妄想触及他的心,就是为了那可笑的憧憬和向往。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雨丝没有预兆的倾洒下来,粘在身上带着春雨的凉意,倾城微微的打了个寒战,没有起身,只是喃喃的说:“允扬,明明说好要带我吃好吃的,明明早上还那么温柔的给我梳头,怎么一句蔷薇就让你变了一个人呢?”
绵细的雨将天地变得阴蒙蒙的,倾城抬眼望着四周,什么都是朦胧模糊的,恍如梦中“不要丢下我,我无处可去啊??????”悲伤到最后竟化成了凄清的笑堆在嘴角。
凤允扬策马奔回王府,把缰绳和马鞭甩给迎上来的下人,脸色像是初冬寒霜一样冻人,一言不发的大步走进年霖殿。拿着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就将茶杯狠狠地掼在地上,一个精巧别致的青瓷碗瞬间变成一地碎片,崩起的瓷片擦着立在一侧的丫头的脸,留下一道血痕。那丫头不敢出声,只是捂着脸忍着疼跪了下来。
“都给本王滚出去!”凤允扬朝那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冷斥。殿上的的下人们像是得了赦令一般起身鱼贯而出:王爷又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和倾城公子一块出门,怎么就一个人气冲冲的回来了?
凤允扬看着地上的狼藉,第二次了,这是自己建府以来第二次如此失态了。上次是因为凌舒的话,这次呢?仅仅是因为倾城再三的提到蔷薇,想栽几棵梨树吗?还有呢??????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该死的心动的感觉?凤允扬越想越烦躁,没想到平时那么纤弱的人竟然也有这么倔强的一面,不是一向乖巧呢吗?
渐渐地,凤允扬平静下来,听见窗外沙沙的轻响,朝外望去,纷纷的细雨绵延的下着,给院里的蔷薇花镶上了晶莹的小珍珠,看来这场雨下的时间不短了。“好好的,什么时候下起雨来了?”凤允扬皱了皱眉头,来到窗前看着细密的春雨,那湿漉漉的潮气迎风而来,原本不好的心情又添加了一份潮湿。
凤允扬看着窗外纷飞的雨,脸色也愈发深沉,春雨迷蒙了那双凤眼中的真实想法,叫人猜不透。直到一阵风夹杂着雨珠淋在他的脸上,凤允扬才深深地皱了皱眉头,朝廊下的小厮高声吩咐“备马!”,随后快步走出年霖殿。
作者有话要说:再看看 也不是很虐哈 就这样吧??????
☆、风寒
凤允扬跨上马,扬鞭一抽,马儿吃痛,冒雨飞奔而去。凤允扬没有走先前的小路,在大街上飞驰着。原本在路边的小商小贩早已收拾好各自的摊点回家了,只有少数的路人在屋檐下避雨,原本热闹拥挤的大街变得静悄悄的,只回响着清脆的马蹄声。凤允扬的脸始终阴沉着,眼前浮现出倾城那明明害怕却还是逞强的脸,擎着泪珠却依旧不停无声质问的眼,脸色越发冷冽,又狠狠的抽了座下飞跑的马。
雨越来越密,春寒本就有些料峭,打在身上增了些湿寒,倾城冷的发抖,抹干脸上的泪痕,想去梨树下避雨。没想到跪的时间太久,腿早就麻了,稍微一动,一股刺痛酸麻沿着脚踝直达大腿。
“嘶,这腿不会坏了吧”倾城苦笑,歪着身子,轻轻地揉捶着腿,等到麻劲儿过了,才一步步挪到树下,背靠树干坐了下来。
“好凉啊??????”倾城将脸埋在膝上环着自己,可是在雨中呆的久了,外衫已经湿透,没半分暖意。身上也忽冷忽热,渐渐有些不支,“不会就这样冷死了吧?不过这样也好??????”更多的梨花被风雨打下枝头,有的落在树下,洁白的花瓣上沾了泥土,有的被风卷到溪水里,不知流向何方??????梨花落下枝头,离开了生来依靠的梨树,就注定了后来的零落飘离,刹那间芳华谢尽。
凤允扬赶到时看到的就是倾城闭着眼睛,蜷缩在梨树下的样子,那一刻愧疚和不安深深地涌上了凤允扬的心头。“倾城,醒醒。”凤允扬深吸一口气,蹲□,轻轻推推倾城。可是,倾城依旧闭着眼睛,脸上布满了病态的潮红,凤允扬试了试倾城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深深地拧起眉头,倾城额头的温度灼痛了凤允扬本就愧疚的心,拦腰将倾城抱上马背,扯开自己的外袍,一手将倾城护在怀中,一手执着缰绳向王府奔去。
在飞跑的马背上,绵密的春雨里,凤允扬清楚地感觉到怀中的人浑身冰凉,只有脸上滚烫的温度透过中衣灼烫着自己的胸膛,露在衣衫外的胳膊也冻得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环着倾城的手臂不觉又紧了紧。凤允扬有些后悔,后悔不该这样把倾城丢在林子里,自己明知道他无处可去,明知道他没有错??????可是自己也没有料到会下雨,凤允扬不愿多想,只是将马儿抽的更狠了,只恨不能一下子飞回府上。
一踏进王府,凤允扬抱着倾城快步朝年霖殿走去,一边高声吩咐仆佣:“快,去把宋大夫请来!”
凤允扬将倾城轻放到床上,亲手脱去了湿透的外衫,替他换上干净的中衣,盖实被子,只露出一张烧的通红的脸来。倾城一接触到温暖,经不住打了个寒战,微微的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的瞅着坐在床边的凤允扬。
“倾城,醒了?可还觉得冷?”凤允扬见倾城真开眼,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的喜悦和焦急。
“允扬,我不要再回笙箫阁??????”倾城不知哪来的力气,从被中伸出还是冰凉的手,紧紧地握着凤允扬的袖子,眼中是掩不住的哀求。
凤允扬没料到倾城一睁开眼就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怔楞,倾城只当他是不答应,慌忙的抓着凤允扬的手,眼里也涌出了泪水:“好不好?”
凤允扬看到倾城的样子,活像是溺水的人抓着救命的芦苇,那凉凉的手蛰的自己心里有些犯疼,将倾城的手反握在手心,俯下*身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不去笙箫阁,哪也不去,就在这。”
倾城这才放心,朝凤允扬挤出一笑,闭上眼睛,又陷入了黑暗。凤允扬将倾城的手放回被中,摩挲着倾城的发烫的脸,深深地皱着眉头。
“王爷,宋大夫来了。”
“王爷??????”来人刚要行礼,就被凤允扬打断“免了,快过来看看。”凤允扬从床边站起,盯着埋在被褥间的人。
“王爷,您要不要换下湿衣?”一侧的丫头小心翼翼的说。
“嗯。”凤允扬这才想起自己的外袍也已经湿透,点了点头。“派人去菡萏苑将伺候倾城的那两个丫头找来。”
凤允扬换好衣服走出内室,宋大夫正在开方子:“没有大碍吧?”
“回王爷,这位公子淋了雨,受了风寒,吃几服药,烧退了,就好了。”
“嗯。”等到大夫写好方子,凤允扬朝管家使了个眼色,那管家会意恭敬的将宋大夫送出。
凤允扬拿起桌上的方子看了眼,交给一旁的小竹:“去,把药煎了。”
“是。”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屋檐上的雨珠滚落下来,带着琉璃瓦的气息一滴滴的回归大地。天色已近黄昏,斜斜的余晖透过窗柩,静静的散在年霖殿的各个角落,添了一份安静的暖意。凤允扬走到床边坐下,听着倾城细细的呼吸,手抚上倾城滚烫的脸上,低声说:“这次是我不对。”昏睡中的倾城没有反应,只是长长的睫毛像是受到惊吓一般颤动着。
“王爷,药煎好了。”小竹端着一碗褐色的飘着热气的药轻手轻脚的走进殿来,后面的小兰端着一碗蜂蜜水,两人的眼角都有些泛红。
“好生伺候着你们公子。”凤允扬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倾城一眼,抬腿朝书房走去。
“公子,起来把药喝了再睡吧。”小兰轻轻地将倾城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倾城微微睁开眼,小竹见了,赶紧凑上去,将药吹了吹,一勺一勺的喂倾城喝下。
倾城虽然睁开眼睛,但还是昏昏沉沉的,老实得把口中的药汁一一咽下,似乎不觉得苦,只是轻轻地皱皱眉头,等将整碗药喝尽,就又睡了过去。
“你说,公子这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发烧了?”小兰待倾城睡了,小声的朝小竹抱怨。“都怪王爷,怎么能把公子丢在雨里呢??????”
“别胡说,主子的事也是我们能说的。”小竹急忙捂住小兰的嘴。
“我知道,可我不是心疼咱们公子嘛。再说王爷怎么就这样走了,公子还病着呢???????”小兰擦擦眼角。
“好了,别说了,快去洗个帕子,给公子擦擦汗。”小竹打断小兰的话,为倾城压了压被角。
凤允扬一踏进书房,里面早有一人立在一侧等着。“沈峰,叫你查的事怎么样了?”凤允扬径直走到桌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浅浅的品尝着。
“回王爷,那江信近来没什么异动。”叫沈峰的男子整个裹在黑衣里,一张平庸的脸毫无特色,只是那魁梧挺拔的身躯像是深山里的一棵苍柏。
“可是查清楚了?”凤允扬凤眼轻挑,看着杯中茶叶的沉沉浮浮,袅袅上升的热气掩住了眼中的几分戾气和寒意。
“是,只不过江信最近和左丞相林大人走的比较近。”
“知道了,多派几个人继续盯着。”凤允扬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震,几颗水珠溅出散在手背上,不动声色的将茶放下,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沿着杯口划着圈,“沈峰,你跟在我身边有七年了吧,我信得过你。”
“是,王爷。”浑厚的声音里没有起伏。
“好了,先下去吧。”待到那人走了,凤允扬将溅在手背上的水珠轻轻擦去。嗬,几年了,听到有关林卿承的事还是那么难以平静啊。站起身来,从暗格中拿出那幅画,凤允扬像是要感受那画中人的温度似的轻轻地碰触着那人的手,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卿承啊,只有你能轻易撼动我的心,哪怕一句丞相府都能在我心底掀起波澜。”手指来到画中人笑着的脸上,流连在眼角眉梢:“看,别人即使再像,也都不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情人节快乐!!散花??????????
☆、蔷薇
次日,倾城颤颤的睁开眼,看着床顶上垂下来的帷幔,有些恍惚:这是哪?往别处望去,瞧见了倚在床尾睡着的小兰,眼睑下有一圈淡淡的青影,像是没睡好的样子。原来是在王府啊,可自己不是被丢在雨里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倾城嘴角浮上苦笑。
“公子,您醒了,可还觉得难受?”小兰睁开眼,欣喜的跑到倾城身边,探出手试着倾城额上的温度。
“嗯,好多了。”倾城朝小兰微笑。
“公子,可吓死奴婢了。”说着,小兰红了眼圈,背过身擦了擦眼角。
“你呀,我这不是好了吗?别担心了。”倾城笑着,软声哄道。
“怎能不担心,明明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病了??????”
“公子醒了?”小竹端着药从殿外走进来,笑着打断小兰的抱怨,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公子才醒,你就这么多话,也不怕吵着公子。”转了个身,换上一副笑脸:“公子,吃药吧。”
倾城垂着眼静静的听着,散着的头发掩去了脸上的表情,像是不经意的淡淡的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回公子,是王爷带你回来的。”
“哦??????”倾城还是垂着头,平静的看不出喜怒。
“王爷······可来过?”
“王爷??????王爷有些忙,但他吩咐过叫我们好好照顾你??????”小兰小竹互看一眼,王爷自公子病了就没来看一眼,可这话怎么能对倾城说。
“嗯,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我想再睡会。”为何还要找我回来?回来又对我不理不问,允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倾城闭上了眼睛,被下的手紧紧地握着,像是要压住心里的百转千回。
“可是,这药???????”
“先放着,凉了我就喝。”
等两个丫头出去了,整个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