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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名青衣小生走上台去,手中捧着只木制小猫,看上去小巧玲珑,惟妙惟肖。放在地上,竟然还能奔跑跳跃,回首顿足。台下众人不禁拍手叫好。那学生见不少人拍手鼓掌,不由得以手掩面而笑,感觉不对又迅速放下手来。
沐易见此,突觉奇怪,个男子怎么做小女儿姿态。仔细瞧去,顿时觉得呆了。只见张小脸鹅蛋般形状,五官端正到无可挑剔。双目含笑,眸光流转,柳眉轻展,贝齿微露。不由感叹世间竟有此妙人,可这明明是个女子,却不知为何做男儿打扮。
自大夏国开朝以来,广开科目,也早已允许女子参加科举。桥山书院中便有不少女子入学,只是女子多事医科、曲科等适宜的科目,文科、武科、兵科等极少见到。这匠科需要心灵手巧,因此也适合女子求学。在座中便有两成是女学生。
岳霆没听到沐易叫好,回头看,见他双目直视台上,嘴角似有口水流下。不由得心中恶寒,还以为这沐易有断袖之癖,赶紧紧了紧衣服,忙不慌的小声说道:“没想到你小子竟然喜欢男人。可千万别打哥的主意啊,哥可还准备取几房媳妇给我们老岳家传宗接代呢。”
沐易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下意识地说道:“瞎说什么,那分明是个女子。”
沐易看的专注,也没注意要轻声说话。顿时,学生们和匠科孙师傅都回头看他,又转头望了望台上的小生。很多人心中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小生长得如此眉清目秀,却原来是个女子。
那小生见被道破了行藏,顿时恼羞成怒,拾起木猫就回到原位坐下。随后还抬头狠狠地瞪了沐易眼。那双目微嗔,柳眉轻蹙的模样,却让他觉得风情无限。
匠科的孙老师见小生默认了自己的女子身份,就忍不住喝到:“茹家那小子,不,那女子,为何换做男子打扮。”
带木猫的女子看再瞒不过,只好起身应道:“回夫子的话,只因家母怕女儿之身在书院惹来麻烦,就直让小女子男装打扮,并无歹意,还望先生体谅。”
孙著皱眉道:“那你本名为何?可曾是借了旁人的名字入我匠科。”
那女子受了委屈,撇嘴欲哭:“回先生,学生名字确为茹伊,并不曾冒用旁人名字,在座的学生中亦有我同乡,可为我作证。”
说罢,名青衣女学生站起称是。言称只因受人所托,并非从心包庇,还望先生体谅。
孙著看有人作证,又爱惜茹伊的才华,便不再追求了,只要求以后还为女子打扮。那小女子连声称是。
岳霆听罢,怪叫道:“原来还是我兰溪的同乡啊。那站起来的女学生,我认识。”
随后,他拍脑袋又想了起来:“那茹伊不是小时候跟在我屁股后面跑的小女娃子么,这些年我直求学没怎么回村,没想到这妮子长大了这么俊俏。”说罢又哈哈大笑:“不错,回家跟我老爹说说,上门提个亲,岂不是更妙。”
这番胡言乱语又引得那女子回头狠狠瞪了他们几眼。连匠科的其他学生也纷纷目光不善地盯着他们。看他们的意思,估计是不想让肥水流进外人田啊。
沐易见惹了众怒,忙拉着岳霆出去,万再引得匠科师傅发怒,二人可就要吃大苦头了。
岳霆被沐易拉出去,不满地说道:“你这小子就是胆小,有什么可怕的。看你这样子不是被那小妮子迷住了吧。正巧是我同乡,不如我给你引见引见。”
沐易撇了撇嘴,哂笑道:“我看还是算了,茹伊看你的样子,不像看同乡的模样,倒像是看街上的盲流子。”二人拌了几句嘴,也觉得无趣,恰巧又到了文科讲学的时间,就各自找先生听课去了。
第二日晌午,沐易与岳霆正在文科学堂温习功课,忽听门口有人叫嚷他俩的名字,语气颇为不善。沐易以为是周三等人竟找上门欺负他俩来了,顿时气不打处来,拎着个板凳就冲了出去。
他刚踏出门槛,就呆住不动了。原来来人并不是周三,而是三四个穿红戴绿的女孩儿,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这个年龄的女孩,最是水灵,个个粉雕玉琢,身材又极好。
这时天上正下着小雨,几人都撑着油纸伞,配上身后的湖光水色,竟好似画中般。尤其正中的绿衣青裳的小女子,美目带笑含嗔,胸部略略隆起,纤腰不堪细握,雨滴打湿了她及腰的长发,朦胧间竟似踏波而来的仙子,美艳不可方物。
呆立间,岳霆也自学堂内走出,瞧瞧了眼前的阵势,不由哈哈笑道:“你这几个小女娃也敢来找场子?不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绿衣女子轻跺脚,溅起片水花,打湿了她的罗裙。沐易看的竟有些心疼,好似山水画上撒上了串水珠。
“女子又如何,就要被你们欺侮吗?”绿衣女子眼神中倔强之色涌出,双目微微含泪,让人颇为心疼。她的声音极是清脆,就像是窗前的风铃,宛若天籁,“我是来讨公道的。昨日你们为何说破我的身份,害我被娘责骂。”
原来这绿衣女子就是昨日的那个茹伊啊,沐易恍然大悟。昨日虽见她面目清秀,定是个貌美的可人儿,却没曾想到如此惊艳,恍惚间竟有些似成相识的感觉。
“你是茹伊啊,”岳霆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你兰溪的同乡,就住在你家隔壁。老岳家的岳霆,还记得不。”
茹伊轻蹙了下眉,随后又微微舒展,有些懊恼道:“原来是你啊,怪不得能认出我呢。这么多年没见,我都不敢认你了,也亏得你还认得我。”
旁的几名女子本就是被茹伊强拉过来撑场面的,听得二人是相识,也松了口气。她们哪敢上门寻仇,平时日见了男学生都躲得远远地。
名粉衣少女拉了拉茹伊的衣袖,示意她既是同乡就算了。茹伊也嘟了嘟嘴,颇为不甘道:“既然是同乡,那此事就作罢了。不要以为女子都好欺侮。”说罢,几人便调转身子,提着裙裾,宛若精灵般的在青石路上翩然远去。
沐易早已看的魂不守舍,眼睛随着绿字女子的身影越看越远,直到她消失在雨幕中,才不得不收回目光。
“咣当”声,手中的板凳掉落下来砸到了自己的脚背。他却木偶般不知疼痛,在岳霆惊讶的目光中木然回返到自己的桌前,又屁股坐到了地上。
当晚,沐易做了个很长很累的梦。梦到了茹伊,也梦到了岳霆。梦到他们都长大成人,梦到了他正要与茹伊拜堂成亲,却被梦中的声大喝叫醒,起来时已是大汗淋漓。
接连数日,沐易都被怪梦所侵扰,直到数日后无意中又见到了茹伊次,怪梦才慢慢停止,可自此之后,每日脑中茹伊的影子便挥之不去,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再也没心思跟岳霆胡闹了。
岳霆见他整日魂不守舍,心里为他着急,怕他这样下去落下啥病根,又想茹伊跟他是同乡,还是小时候的玩伴,不如去探探口风,看能不能成全了他们俩。这日便托了同乡的女学生,将茹伊叫了出来。
茹伊瞧了瞧岳霆,倒也没有发火,只是皱眉道:“你又找我作甚?该不是来赔礼的吧。”
岳霆有些尴尬:“赔礼自然是少不了,不过有件事想向你打听打听。”
茹伊大眼睛忽闪几下,疑道:“可是问村中的旧事,这可就难为我了,这些年我直跟着师傅学艺,村里也少去了。”
岳霆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不是,你可记得跟我起的傻小子?”
茹伊点头道:“自然记得,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岳霆摸了摸脑袋,表情扭捏道:“那个。。。你现在有没有许配人家啊。”
茹伊愣,秀眉倒竖:“原来还是来欺辱我的,哪有直接问女儿家这个的。”说罢,她狠跺脚,就欲返身回学堂。
岳霆赶紧连连作揖,向她赔罪:“茹伊你误会了,先别走啊。我也知道问这个不太合适,可那傻小子对你念念不忘,整日茶饭不思,我也是没办法才来问上问。你若是不愿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茹伊久扮男装,第次听说有人喜欢她,免不得有些面红耳赤。其实无论男女,总希望关注自己的异性多些。她虽有些羞恼,也心中也有些莫名的欢喜,只是啐道:“男婚女嫁,自古都是父母做主,你若再拿这个纠缠我,莫怪我不认你这个同乡。”
岳霆被她的言语挤兑的无可奈何,连连摆手道:“好,好,是我不好,不该向你提这个的,我再跟你赔罪就是。”
茹伊听岳霆服软,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对方也没什么歹意,昨日也是误会他了,想了想道:“你先别走,等着。”
说罢她便回学堂取出了个纸包:“这是我娘做的点心,我记得你小时候来我家玩时最爱吃了,这些都送你。昨日我也有些性急了,这些炊饼算是赔罪。”
第十章 提亲
岳霆回来后,赶忙找到沐易,要他找父母去茹伊家上门提亲。
沐易虽对茹伊念念不忘,可也没想到要娶她为妻。他原先打算跟父亲样,等金榜题名后再做娶妻的打算。可经岳霆提醒,感觉确实是个好办法。
可他不过十四岁,正是读书的年纪,沐老爷子对他期望又高,贸然提出想娶亲,不被老爷子打死才怪。故而他虽然几次都与张口,可最终还是说不出来。
巧在沐天扬看沐易日渐消瘦,心里也是着急。他以为是沐易不懂得照顾自己,在书院劳累所致。便跟云氏商量,想为沐易寻门亲事,也好有人能在书院照顾他。云氏自是大为赞同。
大夏朝风俗,十二岁便可婚配,些王公贵族,十二岁便给孩子订上了亲事,乡下则更早。沐易已年满十四,也该是结亲的时候了。沐天扬心求学,四十岁才与云氏结亲,心中早为蹉跎岁月后悔不已,这才着急为沐易提亲。
这天晚饭,沐天扬试着对沐易说:“易儿,我和你娘亲有心为你寻门亲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沐易闻此,先是怔,之后狂喜的拼命点头。
沐天扬诧异道:“我还道你整日读书,没有这心思。那我明日就去找县太爷,为你寻家好女子。”
沐易忙道:“父亲大人,此事不必劳烦知县老爷,隔壁兰溪村的茹伊姑娘就不错,只劳父亲前去提亲便可。”
沐天扬和云氏顿时就楞了。云氏笑骂道:“原来我家易儿早就看上别家女子了,怪不得这些天魂不守舍的,我说就不像以前苦读之时的样子,你爹还偏不信。”
沐天扬低声道:“那女子家境如何。”
沐易赶紧说:“她家中仅有个母亲,家境贫寒,想必父亲前去,定无问题。”
沐天扬闻言怒道:“胡闹,你日后若能金榜题名,也少不了得找个靠山。待我明日找谭知县为你寻大户人家,今后中了举,也好有人举荐。否则跟为父样,中举了连个书院先生都当不得。”
沐易最怕父亲责骂,只得闭口不语,心中却很不以为然。
隔了几天,沐天扬就让沐易跟书院告了假。原来知县谭老爷与沐天扬引为知己,对他的事情很是上心。又恰巧灵州太守的小女儿也正好十六岁,正当婚配之年,且太守老爷发话不论贫贱,只论学识。
那谭知县写了帖子,引沐天扬父子前去试上试。沐天扬喜不自胜,告了假便带着沐易前往灵州府去了。
到了灵州后,不料灵州太守所说的不论贫贱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那管家接过帖子,便婉言谢绝了父子俩,连太守面都没见到。沐天扬气愤不已,沐易反而觉得正常,毕竟州太守,岂会真的将女儿嫁于个平头百姓。沐老爷子自己都不想儿子娶个农妇之女,太守大人更不会如此了。不过这些话他是不好跟父亲讲的。
沐天扬回到安川,也不好意思直求县太爷帮忙,就请了个媒婆,带着沐易去些家中有待嫁女子的名门大户求亲,可沐易原本就不算潇洒风流,近日来又形销骨立,他自己更是不给别人好脸色,自然没家看得上的。沐天扬为此不住生闷气。
云氏见此啐道:“谁让你贪慕虚荣,去找那些有钱人家。当初我要是听父兄的话,就不嫁于你了。易儿既有相好姑娘,你不去提亲,却带着他到处攀龙附凤,该的你四处碰壁。”
沐天扬苦笑道:“娘子教训的是,我也是老糊涂了,封侯拜相靠的还是自己,我尽想着这些无用之事。当了这些年学正,也跟着这些官吏样庸俗了,今后该引以为戒才是。”
嗟叹半晌,沐天扬许诺第二天就带沐易去云溪求亲,喜得沐易夜未合眼。
第二天大早,沐天扬便请了媒婆、引了沐易去云溪村,问清门户后就朝茹家走去。
茹伊家在村边上,显然是后迁来的。院子不大,但收拾得极为整洁,院中也不像般的农家般种菜养鸡,反而种了些牡丹芍药类的花卉。甫进院,股淡雅的香气透人心脾。
花丛间,个大约四十岁的妇人正在给牡丹裁枝剪叶,猛见有客人到来,便向后退了几步,将手中的剪刀轻放到花池边上,姿势颇为优雅。随后快走几步,在沐老爷子身前到了个万福:“不知几位贵客有何贵干,妾身这厢有礼了。”
沐天扬大感诧异,没想到个乡野村姑竟如此得体。细眼瞧去,见这妇人年纪看不去不大,姿色甚佳,虽然是没施粉黛,可也是个不多见的美人。
忙施礼,沐天扬道明了来意。妇人眉头轻皱,瞧了沐易眼,转身将三人迎进了大堂。
乡下的房屋极是简陋,屋三间,中间是大堂,两边便是两个卧室。茹伊家的屋子跟别家没什么不同,只是整洁的有些过了,地上还铺了青石,墙上也没挂农具,桌上插着把茉莉花,看就不是普通农家。
茹伊母亲待三人落座,不等媒人开口就开门见山:“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只是今日只能让各位白跑趟。妾身夫君去世前有言在先,小女若没金榜题名,不得出嫁。妾身不敢有违先夫之言,还请诸位见谅。”
那媒婆见对方拒绝,也不在意。干他们这行的遇到闭门羹并不鲜见。只是笑了笑,操起了她那三寸不烂之舌道:“夫人此话差矣,茹伊姑娘今年已经十有五,正是待嫁之年。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哥尚不敢说能上金榜,何况贫家女子。若是等到她金榜题名,可就耽误令爱的大好年华了啊。”
茹伊母亲只是轻轻摇头,颇为优雅:“不瞒各位。妾身夫君身前也是方商贾,家中资财颇多。只因路遇劫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