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打过几场仗,在此聒噪。”石虎蔑视地瞥了眼沐易,“你若怕死,就留下来守城吧,我与刘大将军前去清缴。”
“我倒觉得沐将军说的不无道理啊,”其实刘远山早已跟沐易商量过,这主意就是他出的,只是借沐易之口道出来而已,免得被人说胆小怯战,“我率四十万大军守城五日,就损折了五万兵马,这吐火罗军确实悍勇,不可轻敌啊。”
“哼,”石虎不屑,“若是我这玄甲军守城,怎会有这些损失。必教那些蛮子有来无回。”
刘远山虽然城府极深,但石虎**裸地贬低他的折威军,脸色也不由沉下来:“我怎么听沐将军说,石将军的玄甲军被几万蛮子杀的丢盔卸甲,不到半个时辰就损折了三万精骑。”
石虎脸上蓦地泛红,狠狠地瞪了沐易眼道:“末将初次见这些蛮子的狼骑,这才着了道。再说陛下命我等围剿贼军,又不是来守城,理当出城寻敌。”
“我等将士奋勇杀敌,就是为了保百姓平安,这幽州城内百姓过百万,附近百姓也大都来避难。只要守住这幽州城,就是守住了大半个幽州郡。更何况我等还需在城中筹措军粮,若失了城池,岂不是断了退路。”刘远山面有不悦。
“既然出战,就应拼死血战,又何必在意这些退路。待我等向南冲杀十余日,就可到冀州城,到时再筹措军粮也不迟。”
“够了,既然我是这军中主帅,自当有我来下军令。陛下好像并没有给你不受军令、自由行事之权吧。”刘远山看石虎冥顽不灵,也不由动怒。
石虎见刘远山发火,也不得不悻悻闭嘴,他不过是副帅,在军中若不服军令,当即可处斩。
“我领三十万折威军守城。石将军你自领玄甲军追剿贼军。沐将军率五万折威军、两万玄甲军从中接应。不知沐将军觉得如何。”说罢,刘远山竟不看石虎,反而询问沐易的意见。
这来是因为沐易有不受军令的权力,二来刘远山这老狐狸也早知沐易在朝中有太子和二皇子撑腰。沐易又乖巧听话,他自然对沐易十分客气。
“谨遵大将军号令。”沐易忙道。
刘远山点了点头,就命二人下去准备,改日出战。石虎出帐时,看沐易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怨毒。
沐易心里叫苦;这可都是刘远山的主意,结果他当了替罪羊,看来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真是不容易啊。
待离开了帅帐,沐易便去折威军领了五万将士。这刘远山对他也真不错。折威军虽战力不高,但还是把最精锐的五万人交于了他,只不过折威军原本就是清剿海贼的,骑兵甚少,还都是刘远山的亲卫。给沐易的这五万人只能是步兵。
沐易办完这些事,也回自己营帐跟岳霆商量明日如何用兵了。正商谈间,传令兵前来报信说,有几名兵士自称沐易同乡要来拜见他。二人也是奇怪,这军中并无熟人,不知哪来的同乡,就传人来见。
“沐兄弟,岳兄弟,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军中,也能碰到书院同乡。”俩人还没见到人,就听帐外传来了道熟悉的声音。等岳霆见到了来人,顿时气不打处来,忙叫军士把这几人拖出去打二十军棍。
原来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书院欺负沐易的周三伢子几人。这几人屡次州试不能中举,也知自己没什么希望了,就投了折威军奔个前程。周三伢子功夫了得,在军中也是作威作福,拉拢了帮弟兄,算是这军中霸。听闻沐易竟然当上了将军,竟还觉得沐易软弱可欺,竟想来谋个官半职。
几人见岳霆说打就打,顿时慌了手脚。只有周三在破口大骂沐易不讲同乡之谊、公报私仇,又说他无权处置折威军兵士,直到这二十军棍打完,还犹自不服气。
沐易其实对陈年往事早已不放在心上,但也知这几人野性难驯,不敲打敲打难以重用,冷笑道:“既还不服,那就再打五十军棍。就在这帐中,给我脱了裤子往死里打。谁敢打轻了本将军法处置!”
众军听了摩拳擦掌,扒开周三等人裤子,死命的打。直打的周三手下几人不停叫饶,周三本人倒也硬气,仗着有功夫撑着,哪怕屁股开花也不曾叫上叫,最后直接昏了过去。
岳霆看了都不忍心,他原先只想教训这几人下,没想到沐易还来真的了,便出言相劝:“老二,这几人也算是同乡,就这么打死了,日后他们家人寻到沐老爷子那里,咱们脸皮也不好看。”
“大哥,你只知谋略,不知这用人之道。这些兵痞在营中早就无法无天,你不真让他们害怕,又怎能镇得住他们。”
说罢,便命军士用冷水泼醒周三等人,当面道:“打的也差不多了。来人,给我拖出去喂狼,定要亲眼看见他们被野狼分食。”众军领命,便要上前拖了几人出去。
那几名跟班立时吓得屎尿齐流,话都说不出了,个劲的脑袋触地磕头。周三也吓得魂飞魄散,赶忙求饶:“沐将军,沐老爷,沐爷爷,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当初真是瞎了狗眼。还望沐爷爷饶我条狗命,也好为老爷你牵马坠蹬,做牛做马。”说完不顾军士拖拉,只是拼命磕头,直磕的头破血流。
沐易见也差不多了,就摆手让军士退下,道:“你以为本将军会为儿时小事迁怒你等吗?”
周三赶紧磕头:“老爷大人大量,自然不会跟小的计较。”
“还叫我老爷,这军中只能叫将军,否则再打五十军棍!”
“是,将军大人。”周三还以为沐易是因为称呼才打的他,心中叫苦不迭。
“来人,拿几张椅子来。”沐易喊道。几名军士搬过椅子,要几人落座,可这几人皆是皮开肉绽,爬都爬不起来,如何能坐,但又怕沐易生气,只得拽着椅子,勉强趴在上面,稍不留神就疼的龇牙咧嘴。只有周三伢子还勉强靠臂力以手撑着椅子两侧,“坐”在椅子上。
“不知这五万折威军中,我灵州人氏有多少。”沐易仿佛不知这几人难受,漫不尽心地问道。
周三伢子两股鲜血淋漓,两臂又累的直打晃,赶紧回答:“回将军大人,灵州人约有万人,光是安川人,就有千有余。”
“好,那我现在就任命你为万夫长,将这万人挑出,编为军,随我左右。”
“啊?”周三愣了,刚才还要拖出去喂狼,这会又突然升到万夫长,反应不及。
这千夫长,万夫长,非朝廷官位,是由统兵将领在战前临时指派,协助校尉管理军队。虽无朝廷俸禄,但手握实权,收缴战利品时更能顺便中饱私囊,油水不比那些校尉差。
“怎么,你不愿意,那我就另寻人选了。”沐易皱眉。
“愿意,愿意,小的愿意。多谢将军成全,小的这就去点拨人手。”周三兴奋的都忘了屁股疼了,双手松开椅子作揖,顿时屁股火烧火燎地疼,忙又跪下磕了几个头,才瘸拐的朝帐外走去。
“等等,这是我的手令,你只有半个时辰,否则就不用回来了。”
“是,小的明白。”周三回来磕了俩头,接了手令,蹦跳赶了出去。
沐易随后叫军士将剩余的几人抬去各自营帐,这几人才如蒙大赦,连称不敢劳烦军爷,自己爬着回去了。
岳霆惊得目瞪口呆,等帐中再无旁人才出口相问:“你也真敢啊,直接封周三这小子当万夫长。不怕他反水啊。”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家人老小都在安川,定不敢有什么坏心思。我让他将灵州人都集合为军,也是这意思。我根本掌控不了这支折威军,借这同乡的便利掌握这万人已是不易。周三这人不服管教,须得给他点厉害,再给点好处尝尝才会帮你办事。”
“没想到老二你还是有两手啊,厉害,厉害。”岳霆有些惊讶。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咱们兵少又无根基,只得想办法寻些靠得住的人。”沐易苦笑。
这周三伢子受了沐易的酷刑,又差点被拉去为野狼,还能为沐易真心办事吗?也只能听天由命吧。
第二十六章 亲卫
却说这周三伢子,办事还真是利落。他原先做过百夫长,在军中作威作福,大多兵士对他甚为惧怕。他又有沐易的手令,不到半个时辰就整理好灵州军的名册,赶回了沐易营帐。
沐易对他颇为满意:“做的不错,不知你是安川哪里人氏,家中老小有几人。”
周三忙道:“小人就住在安川县城中。上有父母二人,下有两名孩童,加上贱内共有五口。若算上兄弟姐妹,足足有三十余口。小人家父乃安川大牢的牢头,跟将军令尊也是同僚,平时来往也颇多。”这周三心中惧怕,赶紧拉拉关系。其实沐老爷子和这周牢头虽都在安川为吏,但素无瓜葛,来往也不多。
“那好,你可知安川县人氏中,做过千夫长,百夫长,十夫长的有多少。”
“回将军的话,小人虽没啥能耐,但消息可是最为灵通。咱这安川人中,不曾有人做过千夫长,做过百夫长的除小人外还有九人,做过十夫长的五十余人。”
“你那可知这些人在安川是否都有家室老小?”
“回大人,我等同乡每年都要结伴回乡探亲,这些当过职的小的也最为熟悉,他们在安川确是皆有老小妻室。”周三这会也明白了,沐易是拿家人威胁他们呢,当即头上汗水直流,不敢再有半点别的心思。
“你将这些人带来见我,就说本将军有封赏。”沐易见敲打的也差不多了,就吩咐他道。
“是,将军。”周三明白了沐易的意思,转身回去叫人。
岳霆见此,也啧啧称赞:“我说老二你也蔫坏了,把他们全家人都压上了,自然不怕他们有什么心思。”
沐易嘿嘿直笑:“这不也是没办法么,你要让懒驴拉磨,不在后面拿鞭子抽着,前面再弄根胡萝卜吊着,哪有那么容易。”
不多时,这几十号人都随周三赶来了。做过百夫长的九人站在帐中,剩下的人挤不下,就留在账外。
沐易看帐中九人也算是英武不凡,颇为满意,但他有意设十个千夫长,还差人,就打算到帐外再挑选人。
这些人知道沐易定要提拔他们,个个兴奋得脸红脖子粗,挺直了腰杆,希望沐易能看上。
沐易眼扫过去,都还不错。正沉思该如何选择之时,发现人在后面躲躲闪闪,不由来了兴趣,分开众人就到了此人跟前。
这人也就二十七八岁,面目凶悍,虎背熊腰,极其魁梧。按理说应该是个悍勇之人,却在沐易面前两腿打颤,不停地哆嗦。
“刘福贵,你抖什么,平时唬人的架势哪去了。将军大人是看在同乡的份上,要提拔我等,不用害怕。”周三忙提醒这刘福贵,生怕他给自己丢人。
“是,是。”刘福贵嘴上答应,身子却犹自发颤。
沐易深感奇怪,道:“你是安川哪里人氏,可曾见过本将军?却也不需如此害怕吧。”
这刘福贵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周三忙帮他介绍:“他是安川城外吉桥村人氏,父亲也在县衙当差,母亲是个稳婆,家里还有三个娃娃。”
“哦,”沐易突然心中动,“莫非他父亲叫刘二?”
“对,对,大人也知道这刘二啊,莫非跟将军有什么过节?”周三听沐易有此问,心中恍然。
原先这刘福贵正是刘二的大儿子,当初刘二的妻子张氏为沐易母亲接生,中途因怕海贼就跑了,害的沐易差点胎死腹中。沐老爷子后来也跟沐易提起过这事,其实也不算什么仇恨,沐老爷子只是希望沐易知道自己生来不易,应多加努力而已。
刘福贵当时已有七八岁,对这件事早就记在心里。刚才被沐易打的半死的几人,正好就是刘福贵帐中之人。他听这几人说,沐易是因为幼时被几人欺辱过,才报复将几人打的半死,还要拉去喂野狼,差点把他吓尿了。当年父母可差点要了他的命啊,这还有好啊。
等周三叫他去见沐易,刘福贵还以为沐易要找他算账,吓得六神无主,平日里凶猛的劲早没了。
沐易此时也明白刘福贵怕什么了,心中有了主意,直接将他唤入帐中。
“今日,我就封你等十人为千夫长,归周三统领,至于麾下人手划分,会你等可与周三商议。你们这个万人队,不设校尉。只归你们统领。如果此次出征大获全胜,我保你等校尉之职。”
帐下十人听此,喜出望外,不设校尉,就意味着这支军队就是他们的了。而日后能封他们校尉,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没有进士功名能封官者,少之又少。
“但是,”沐易提高了嗓门,环视了下帐下的十人,“如果你等作战不利,手下兵士不听我的指挥,你们就以逃兵论处。大夏律法,人逃兵,全家连坐,想必你等也知道。”
周三等人心中凛,夏国律法规定,旦他们当了逃兵,全家都要流放为奴,甚至处斩。沐易这手,也算毒辣。
但俗话说的好;“福贵险中求。”沐易给他们画的蛋糕实在太诱人了,几人当即就拍了胸脯,担保就算掉了脑袋,手下也不会后退步。
沐易满意地点点头:“那你们下去,将帐外的十夫长都选到手下做百夫长,不够的话,你等自行选定。刘福贵留下。”
众人领命告辞而去,只有刘福贵心中惴惴不安,虽然也料到沐易应该不是找他算账的,却也惶恐不安。
其实沐易单独留下刘福贵另有深意,他以前也听沐老爷子听说过这刘福贵是个忠厚之人,如今他身边没有亲兵,就有意让着刘福贵当这亲兵队长。
“刘哥别来无恙啊。”沐易笑道。
刘福贵双腿软,刷的就跪下了。他刚才听说沐易毒打那几人,还有个原因就是他们竟敢跟他称兄道弟。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当初父亲时糊涂,才会做出那等事,连累将军差点丧命,这跟小人无关啊。”
沐易哭笑不得,赶紧把他扶起来:“我岂是那等睚眦必报之人,刘大哥你误会了,我是有事相求。”
“大人有事吩咐便是,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怎敢与将军称兄道弟。死罪死罪。”
沐易哈哈大笑:“现在帐中又无他人,称兄道弟又如何,你看我这还有个兄长呢。”
岳霆嘬着牙花子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站直了,他是想让你当亲兵队长,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刘福贵满头大汗,不住点头。
“那就好。刘哥何必害怕,当初家母难产,若不是你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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