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是我的命运。
我把自己交给命运,交给你。
分分秒秒,时时刻刻,岁岁年年……
「You real ways my dest in……」
「You real ways my dest in……」
读罢了信,萧牧理反反复覆地念着最後一句,念着念着,嗓音变了调,眼眸隐约灼痛。
她说,他永远是她的命运。
她在出车祸以前,在他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当天,写了这封告白信给他。她爱他,她爱他!她是爱他的,无庸置疑……
她去哪儿了?
萧牧理猛然醒神,胸口蓦地漫开某种强烈的渴望,迫切地想见到于澄美,想将自己最爱的她紧紧拥进怀里。
他连忙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拿起来一看,才惊觉手机竟没电了,他急急换电池,重新开机。
刚开好机,手机铃声便响起,他忙接起电话。
「牧理,你搞什麽?老爸我打好几通电话给你了!」萧老爹气急败坏地吼。萧牧理顿生不祥预感。
「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
「澄美傍晚接到电话,说她妈晕倒送医院急救了!」
「什麽?!」
「你快赶过去看看!老爸总觉得事情没那麽简单,会不会是于家人想用苦肉计逼澄美回去?你可不要让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老婆又被抢走啊!你啊,就是太不懂得珍惜了,大儿媳妇对你那麽好,你偏偏拿什麽乔……」
接下来萧老爹又唠叨了些什麽,萧牧理已经听不见了,他一心一意只记挂着老爸的警告,难道于家人真的又要再一次从他身边抢走澄美?
不行!他绝不允许!
他不能失去她,也承受不起再度失去她的痛苦,他会崩溃的……
「我马上去找她!」
「美美,你听妈的话,离开那男人,回家好吗?」
于澄美没想到母亲在医院昏迷醒来,开门见山便是这样一句话。
她不想深入讨论这话题,替母亲拉了拉被子,温言劝道。
「妈,你现在身体还虚弱,医生说你是这阵子太过劳累了才会晕倒,要多休息才好。」
「我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没什麽,就是老毛病了。」于夫人挣紮地坐起身。
「妈刚才问你的事,你不肯答应吗?」
「妈!」于澄美无奈地叹息,看着母亲睁着一双疲惫的眼,那麽苍凉又带点旁徨的眼神,令她心疼。
妈老了,才过了这几年,她眼角多了好些鱼尾纹,原本她最引以爲傲的一头乌亮秀发,也夹杂了几点星霜。
是心力交瘁了吗?爲这个家,爲了父亲,还是爲了自己这个不孝的女儿?
于澄美想着,不禁心酸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对不起,妈,是我不好,这些年让你担心了。」
于夫人摇摇头,只是忧伤地盯着她眼周那道仍未完全淡去的疤痕,擡手犹豫着想抚摸,终究还是颓然放下。
「你是不是还记恨你爸打你的事?他脾气就是那样,其实他心里是关心你的。」
也许吧!可这样盛怒之下的暴力依旧令人心寒。
于澄美默然不语。
看她的表情,于夫人也知道这女儿想些什麽,幽幽叹了口气。「其实只要你肯回家,你爸会原谅你的,你不想嫁给元祈,没关系,我们再帮你找个更好的男人,一定会找个真心疼爱你的……」
「牧理就是我想嫁的男人。」於澄芙打断母亲,语气坚决。「他真心疼我,我们彼此相爱。」
「可你爸不满意他……」
「我不管爸怎麽想,这是我的人生,我要自己作选择。」
「美美……」
「妈,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回于家的,我不想活在一个谎言建构的世界,我想过自己真正想过的生活。」
「你真正想要的生活,难道就是嫁给一个平凡的男人,在家做个平凡主妇吗?」于夫人问得犀利。
这问题,若是数个月前问于澄美,她或许还不能肯定答案,但现在的她很清楚。
「妈,其实我是个没有梦想的女人。以前我想过帮爸爸打理公司业务,想过自己要成爲一个政治家的妻子,但那其实都不是我本人的梦想,是我知道爸爸希望我这麽做,这个家需要我这麽做。」
「那你真正想做的事是什麽?」
是什麽呢?于澄美苦笑。「妈,如果我告诉你,我没什麽特别想做的事,没什麽非要完成的梦想,你会觉得奇怪吗?」
于夫人闻言,哑然。
「那年我离家出走的时候,真的很茫然,我不晓得自己该何去何从,好像我于澄美这个人离开了于家,离开了爸爸爲我设定的人生轨道,我整个就失去方向了,迷路了,很慌,很难过。我花了很多时间四处走走看看,做了很多我以前没想过自己会做的事,我想找出我于澄美活在这世界上的意义到底是什麽?」
「结果,你找到了吗?」
于澄美怅然摇头。
于夫人蹙眉。「那你……」
「可是我找到了牧理。」于澄美轻轻扬嗓,迷离的眼阵霎时如拨云见日,变得澄透晴朗。
「我找到了自己爱的男人,而他也爱我,跟他在一起,我才了解什麽是倾心相爱,原来爱情是那麽缠绵、那麽甜蜜又哀伤的。我对元祈哥的感情根本算不上是爱,更像是一种习惯,因爲从小我就知道家里人希望我跟他在一起,所以才把他当成自己命定的丈夫,但当我遇到牧理时,我就清楚地明白自己错了,牧理才是我想共度一生的男人。」
夫人调恨地凝视女儿,试箸从女儿眼里找出一丝勉强,但她看到的只有坦然与坚定,「你就……那麽爱他?」
「对,我爱他。」于澄美坦诚,语气噙着些微苦涩。「遇见他後,我才领悟我真的没什麽伟大的梦想,我想要的不过是跟自己爱的人一起生活,不论悲伤快乐都在一起,如此而已!就因爲太爱他了,我对自己有些没信心,我很怕他如果知道我是有心揣摩他喜欢什麽样的女人,还刻意把自己变成那样,他会生气,会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这是什麽意思?」于夫人不懂。
于澄美没解释,只是伤感地敛眸,许久,许久,方才哑声扬嗓。「总之我不会回于家的,我知道爸爸不会接受牧理,可我已经选定了他,这辈子我都离不开他了。」
「美美!」于夫人听了,又是担忧又是焦急。
「不是妈非要泼你冷水,可你怎麽能保证那男人一辈子都会对你好呢?万一他欺负你,你有娘家人庇护,我们绝不会眼睁睁地看你受苦……」
「他不会的。」于澄美淡淡一笑。「我相信他。」
「可你再怎麽样也不能跟自己的家人断绝关系啊!」
「我不回去,不能回去……」
「你必须回去。」一道清朗的嗓音突如其来地落下。
母女俩同时一怔,望向声音来处,病房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如玉树临风,身姿坚毅而潇洒。
是萧牧理。
于澄美惶然起身。「你怎麽来了?」
「我爸跟我说你来了医院。」萧牧理简单地解释,转头望向于夫人,礼貌地问候。
「听说您晕倒了,现在身体感觉怎麽样了?」
「我没什麽,只是一些老毛病。」于夫人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半晌,她问题。
「你刚刚的意思是劝澄美回家?」
「是。」他点头。
「你……」于澄美容色刷白,眼神闪烁不定。「你的意思是要……要找我吗?」
他不想要她了?他受不了这段婚姻了?他终究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于澄美脑海纷纷,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自己该怎麽办,整个人都慌了,这感觉比当年她离家出走时更加旁徨无依。
「你不可以……不要这样……」她想哭了,泪水威胁着出闸泛滥,可她怎能在母亲面前哭呢?她才对母亲保证过自己不会受他欺负的。
「牧理……」
微带哽咽的呼唤瞬间绞拧了萧牧理的心,看妻子明阵莹莹,泪光盈於眼睫,想也知道她误会了。
「傻瓜!」他不顾一切地展臂将她揽入怀里,也不管丈母娘在一边看,大手怜惜地抚摸她秀发。
「你当然还是要跟我在一起,我只是不希望你从此断绝跟家人的联系,以後只要你想回娘家,我都会陪你去。」
「你……」于澄美愕然扬眸望他,墨密的羽睫颤着,水蒙蒙的眼神带着点可怜兮兮的味道,教他心生怜爱。
他对她微微一笑,柔声低语。「你是我萧牧理的妻子,是萧家的媳妇,同时也是于家的女儿,你用不着在这中间作选择,萧家和于家都是你的家。」
萧家和于家都是她的家!
于澄美心旌动摇,傻傻地望着眼前这个满是柔情密意的男人,她从没想过这个可能性,总是想着自己只能择其一。
「还有,不管你在我面前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爲了配合我装的,我都爱你。」他对她微笑。
「爱情是没有理由的,爱就是爱了。」
爱就爱了,爱情没有理由。
她怔忡地听着,是她的错觉吗?她在这话里听到无限的宠爱与纵容,他,是真的很爱很爱她吧!
仿佛要证明她的猜想,他又俯首在她耳畔低语。「澄美,我爱你的全部,你是我的命运。」
你是我的命运。
这是她所听过最动人的情话,他们,是彼此的命运。
泪珠悄然滚落,她还是哭了,闪烁着幸福的泪顔格外明媚璀璨,如初晨第一道阳光。
萧牧理亲了亲她脸颊,跟着转向一脸呆然的于夫人。
「我知道伯父不喜欢我,伯母您对我也有些意见,可我会努力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于家认可我,接受我这个女婿。我会珍惜您的女儿,尽我所能地疼爱她,给她幸福,请您放心。」
这番认真且诚恳的诺言打动了于夫人,虽然对男人的情爱仍然没有多少信心,但如果女儿能遇上真心相爱的男人,那她这辈子肯定比自己幸福。
她想着,不觉含泪。「我们美美,就交给你照顾了。」
这是一个母亲最诚心的托付。
萧牧理感受到了,慎重地点头,于澄美泪流满面,如梨花带雨,她坐上床沿,伸手揽抱母亲,第一次在母亲面前哭得像个小女孩。
离开医院後,萧牧理拉着于澄美到附近的超市,两人买了烤鸡,买了卤味,买了现切的水果……林林总总一堆东西,接着开车来到河滨公园野餐。
于澄美记得几个月前,萧牧理便是将失忆的她拐来这里喝啤酒,一口一口将她灌醉了。
可今夜,他却没买啤酒,而是买了伏特加和冰冰的柳橙汁,混在一起调成鸡尾酒。
「爲什麽不喝啤酒?」她问。
「你不爱喝,不是吗?」他微笑如春风,眼神温柔似水。
她心韵漏了一拍。他知道?
「上次你不是嚷嚷着不喜欢喝啤酒?所以我们试试看来喝这个,这叫『螺丝起子』,我听说很多女人都爱喝。」
他在随身杯里调好了酒,将杯子递给她。「喝喝看。」
她依言啜了一口,微甜微涩的滋味入喉,她忍不住满足地叹息。「好喝耶!」
「喜欢就好。」他也爲自己调了一杯,却是减少了柳橙汁的比例,让酒精味道更明显。
两人边喝酒,边吃东西,在酒精催化以及他刻意的引导之下,她渐渐地敞开心房。
月华如霜,他藉着朦胧的光影深深地凝视她,忽地擡手用拇指轻轻抚过她眼周。
「这个伤,不是你自己撞到的吧?」
她一凛,知道该是说实话的时候了,方才他在医院的告白,给了她勇气。
「……是我爸划伤我的。」她小小声地招认。「那天我跟他大吵一架,他很生气,一时激动,不小心用拆信刀弄到我。」
「原来是他。」萧牧理皱眉。
于澄美偷觑一眼他凝重的表情,深吸口气。「我都告诉你吧!其实我爸一直有轻微的暴力倾向,我也是五年前才知道。」
她幽幽地坦诚当年之所以决意离家出走的真相,不只是因爲意外得知郑元祈是个双性恋,真正令她大受打击的,是父亲隐藏得极深的真面目。
「那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这麽多年来一直生活在谎言里……」
她说着说着,眼眶微微地红了,胸臆横梗着酸楚。
他理解她的震撼与挣紮。
「所以你开始讨厌以前的自己,故意勉强自己变成一个截然不同的人?过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嗯,有点这样的意思。」她黯然敛眸。「我想试试看自己的人生是否有另一种可能。」
他点点头,若有所思。「难怪你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穿着红衣服在草地上跳舞,不像是你会做的事。」
「我虽然爱跳舞,却不是那麽张扬的一个人,那天是我一时兴之所至,偏偏被你看到了。」
她顿了顿,神情怅惘。「我看得出来,你爲那样的我而心动。」
「所以你才会对你妈说,你是特意揣摩我喜欢什麽样的女人,故意把自己装成那样的。」
「你都听见啦?」她赧然。
他看着她渐次渲染霞色的容顔,心弦悸动,又爱又怜,忍不住倾近她琢了啄她粉颊。
她的脸更红了。
「我也有话跟你说。」他从背後将她揽进怀里,让她软绵绵的身子偎着自己。
「我亲生妈妈的事,我以前一直瞒着没对你说,其实她曾经被家人卖去当雏妓。」
「什麽?!」她惊骇地冻住。
他在她发上轻轻吻了吻,沙哑地倾诉埋藏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她动容地听着,爲他的母亲悲伤,更爲他心疼。「难怪你从来不逼问我从前的事。」
「我不是不关心你,是不愿你伤心。」他在她耳畔低语。
她回过头,含泪吻他。「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刺伤你的话。」
他是爲她好,她却不明所以地责备他。
他回应她的吻,起初是温柔缠绵的,细细地啄吮品尝,渐渐地,两人身上都热了,体内血流躁动,叫嚣着欲望。
「我们走吧。」他轻咬她耳垂。
她颤栗,感觉又麻又痒。「去哪儿?」
他没回答,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残羹剩肴,然後牵起她的手就走。
他们又来到同一间汽车旅馆报到,竟巧合地又入住同一间房。
进房後,他迫不及待地将她拥进怀里,暧昧地对她笑。「还记得这儿吗?」
怎麽不记得?那夜他就是哄她喝醉了酒来到这儿……
她娇嗔地横他一眼。「你这只色狐狸,又想做什麽?」
「你说呢?」
她没回答,傲娇地捶他肩膀一记。
这一捶反而更烧起他欲火,不由分说地将她压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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