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隼捡起长刀抵在他的喉咙上:“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还留你干嘛!”
“大人别杀我,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诉您!”那人马上怂了。
殷隼不仅没有收回长刀,反而语气冰冷的说:“那得看你说的话有多大的价值,够不够救你的命,快说。”
“我们是五天前跟着老大窜入大汉帝国的,三天前乔装改扮来到这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掉驿丞和驿卒,然后冒充他们,等着你们的出现……至于行动安排和目的,不是我这种小喽啰能做主的,老大怎么交代的,我们就怎么做……”
殷隼站在内堂,看着早已经咽气的陈孤骏,说:“花重金买通南山贼,这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到底是谁在幕后策划了这件事?”
叶云扬上前一步,说:“首先可以排除临江国四王子严文石,贼人是在五天前出发的,我们是两天前到的临江国,之前并未与之有过冲突。五天前也正好是咱们出发离开东平国的日子,对方能在同一时间展开行动,并且等在我方的必经之路上设伏,说明他们精确掌握我们的日程安排。”
殷隼眉头一皱:“路线安排是孙成文以及一众幕僚制定的,难道是孙成文将情报透漏给南山贼,那么他就是幕后黑手。”
叶云扬先点头,而后又摇头,说:“我相信这件事跟姓孙的一定有关系,但要说他是幕后黑手,我是带有怀疑的,他的动机是什么?”
殷隼沉声说:“我估计他要对付的不光是世子,还有你跟我。姓孙的跟吴太尉政见不合,二人斗的如火如荼,而我是太尉大人手下的第一得力干将,把我扳倒就等于砍掉了他的一条手臂,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叶云扬摇头,对着尸体努努嘴说:“应该是一石三鸟,只不过是咱们这两只鸟幸运的逃过一劫。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杀陈孤骏,对他有什么好处?如果搞不清楚这个问题,是没办法给他定罪的,他完全可以一推二四五,随便找个手下来扛罪。”
殷隼长叹一口气,说:“我们只能先带着尸体回去,等到了东平国再查清事实真…相。士兵们还需要两个多时辰才能恢复正常,我们就明天一早出发吧,我准备派戴经纬出发,快马加鞭把消息送到国君手里。”
戴经纬在第二天送回消息,整个东平国一片哗然。
“可恶的南山贼,竟然杀寡人的储君,胆大至极!”陈明达在朝堂上咆哮,宛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再看一众大臣们,谁都不敢抬头,生怕成为国君的出气筒。
孙成文也是一脸的惊讶,他不明白为什么陈孤骏死了,确切的说为什么单单是陈孤骏死了?
吴瀚眉头紧皱,他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殷隼负责世子的随行保护工作,世子被杀,他肯定逃脱不了干系,怎么才能帮他脱罪呢?
孙成文咬咬牙,上前一步说:“启奏国君殿下,臣以为世子命丧南山贼之手,随行将军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应该重罚!”
吴瀚皱眉,老狐狸果然咬住这一点发难,也上前一步说:“殿下,臣认为不可,事情的来空去脉还没有搞清楚,怎可轻易责罚随团主将。臣以为,应该命令使团以最快的速度护送世子遗体回国,将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然后对相关责任人进行惩处。”
“太尉大人此言谬矣,世子遭逢大难,就是负责随行保护的人失职,还用查吗?”孙成文瞪着吴瀚说。
吴瀚针锋相对:“世子死在永平驿,永平驿并不在返回我国的路线之中,丞相大人不觉得蹊跷吗,难道不应该查清楚真…相?”
陈明达死了儿子,心里正烦着呢,两个大臣却还在内斗,气呼呼的说:“命令使团明天傍晚之前必须回到国都城,不得有误。”
“遵命。”
车队于第二天下午两点到达国都城,王宫的宫门上挂着黑纱,以此表明王室大丧。
所有使团人员在御林军的押解下进入王宫,三百虎卫军被收缴武器,像赶羊一样赶进一处宫院,勒令谁都不许随意走动,更不许高声喧哗。
殷隼、叶云扬和一众使团官员被带进勤政殿,国君的脸色很差,大殿里的气氛极为凝重。
太监凑到国君的耳边,小声说:“殿下,相关人等都已经到了。”
陈明达挑了挑眼皮,目光直指殷隼,喝问道:“殷将军,使团在永平驿到底发生么什么事情,为什么寡人的儿子会死于非命?”
殷隼单膝跪地,沉声说:“是末将保护不周,致使世子遇难,末将罪责难逃。”
太尉吴瀚上前一步,低头对着殷隼说:“殿下是问你在永安驿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要问罪与你,你如实回答即可。”
“遵命。”殷隼抬起头说:“启禀殿下,使团离开临江国之后,末将按照世子的命令和事先做好的路线安排,保护车队前往永平山区,世子游兴十足,末将几次催促,总算是在前天傍晚到达永安驿。谁料想驿丞和驿卒都是南山贼假扮,大家毫无防范,除叶云扬之外全部中毒,叶云扬奋起杀敌,找到解药帮助末将等五人解毒,末将愤而杀敌,将贼酋斩杀,但是在我们解毒之前,贼酋就已经害了世子和随身太监,二人的尸体末将已经交给廷尉署。”
廷尉署官上前一步,说:“启禀殿下,臣已经检查过了,世子的遗体内的确有七步软筋散的毒素残留,死于一刀割喉;太监徐忠并未有中毒迹象,是被比他等级高的武者一掌拍碎天灵盖而死。”
孙成文冷笑,也上前一步说:“殿下,殷隼故意隐瞒实情,为什么使团上下数百人会同时中毒?那是因为他们违反军令饮酒,对方把毒药放在酒中,轻松骗他们所有人喝下,这才致使世子命丧永安驿。”
陈明达怒了:“殷隼,孙丞相所言可是事实?”
殷隼满头大汗,事情的确是这样,如果当时不是自己动了恻隐之心,如果能坚持原则不让部下喝酒的话,也许就不会出现后来的悲惨结果。
事态危急,叶云扬站了出来,对着国君一拱手:“殿下,我有话要说。”
第一百四十四章 王宫辩论
陈明达用愤怒的眼光瞪着殷隼,如果真如孙成文所说,使团上下是因为贪杯好酒而中毒,导致陈孤骏被贼人杀死,那他一定要砍了殷隼的脑袋!
不光是东平国,整个大汉都有行军、作战过程中军人不许饮酒的规定,殷隼身为随团主将,非但没有阻止这种行为,反而带头喝酒,先不说这种行为造成的严重后果,单单是违规饮酒一项就已经是大罪了。
陈明达不能无视叶云扬,使团能返回东平国他居功至伟,强忍着心中的火气说:“丰安县侯有话请讲。”
叶云扬语气平淡的说:“我想说的是,世子也饮酒了。”
孙成文再次冷笑:“丰安县侯,世子饮酒在情理之中,他不是军人,不需要遵守禁酒规定。”
叶云扬转头老狐狸,说:“我想问孙丞相,使团之中谁的等级最高。”
孙成文想也不想的说:“当然是世子。”
“那就对了,殷将军和三百虎卫军都归世子领导指挥,这是不争的事实。”叶云扬接着说:“世子既然能领导将军和士兵,就相当于三军主将,主将都喝酒了,为什么部下们不能喝?”
孙成文喝道:“叶云扬,你这是强词夺理。”
叶云扬淡淡一笑:“孙丞相,你这么想治殷将军的罪,到底是出于公心呢,还是出于要扳倒政敌的想法?你不需要回答我,我没兴趣听你唱高调,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大家,我们抓了个活口,据他交代,他们制定了三四套计划,如果我们没有喝酒的话,就在第二个天的早饭中下毒,还有在饮水中下毒,这都是让人防不胜防的计策。”
吴瀚上前一步:“照丰安县侯的意思,贼人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没错,就是这样。”叶云扬转而对着国君说:“殿下请明察,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们没有理由怀疑驿丞和驿卒是假的,他们却有的是办法给我们下毒。我最想不明白的是一件事,使团为什么要改道向南去往永平山,如果我们是按照原路返回的话,世子怎么可能惨遭毒手?”
陈明达转而问孙成文:“路线是孙丞相制定的,你来解释一下吧。”
叶云扬笑了,吴瀚也笑了,两人将国君的注意力转移到孙成文身上。
孙成文瞪了叶云扬一眼,拱手行礼说:“启奏殿下,是世子授意臣这样安排的,他说好不容易出一次国,想要领略一下大汉美景,臣作为臣子不好拒绝储君的要求,在一众幕僚的建议下决定改道永平山。”
的确是老狐狸,直接把责任推到死鬼陈孤骏身上,陈明达就算是有一万个怨念,也不能说孙成文的不是。
眼看就要被孙成文糊弄过去,叶云扬又说:“还有一件更蹊跷的事情,南山贼和我们使团是同时出发的,在使团到达临江国的时候,便已经杀掉了永平驿的驿丞和驿卒,从容的做好一切准备,就等着我们出现。我想问丞相大人,为什么南山贼会清楚的知道我方行程安排,就算是担任参赞一职的我,也是在离开临江国之后才知道要改道去往永平山的。”
孙成文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几下,他察觉到国君的目光还停在自己身上,必须做出合理解释,回答说:“路线是老臣一手策划的不假,但是有不下二十名幕僚和官员参与,要想做到绝对的保密是不可能的。”
“那就是说,孙丞相也认为是自己和手下泄漏情报,对吗?”叶云扬这一句话够狠,直接将孙成文打进万劫不复之地,就算是手下人泄漏情报,你也逃不了干系。
孙成文冷笑:“使团里的人就不能出卖情报吗?”
叶云扬耸耸肩,问殷隼:“殷将军,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路线安排的。”
殷隼回答说:“本将是在出发当天知道的。”
叶云扬笑了:“连随团主将都是当天才知道了,更别说那些士兵了,他们绝无可能泄漏情报。整个使团中除了世子和随身太监之外,我想应该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世子和太监作为受害者,他俩更不可能泄密。”
矛头指向仍然是孙成文和他的手下,老狐狸气得不轻,本来他作为发难的一方,有十足的把握将殷隼除掉,可现在却成为被怀疑对象,只因为叶云扬那几句误导大家的话。
叶云扬继续说:“据南山贼头目亲口所说,他是接受某人的重金雇佣,才窜入我大汉帝国作案的,这件事在被抓的活口那里也得到了证实。我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世子在这次出使之前从未踏出国王宫半步,不可能得罪谁,到底是谁要置他于死地呢,世子死了谁受益最大?”
这话说的很有意思,众人全都展开联想,连陈明达都不由自主的想起两个人:二儿子陈孤鹏和三儿子陈孤柏,陈孤骏死了就要从他俩当中选个人当储君,可谓是受益最大的人。
可是,三个兄弟从小在王宫长大,都未曾踏出过宫门半步,如何勾结南山贼?不过,要是他们跟大臣联合起来做这件事,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陈明达心眼多,决定了他疑神疑鬼的性格,主要是大儿子死的太过蹊跷,不想想得多都难。
殷隼继续单膝跪在地上,有叶云扬和吴瀚在一旁帮忙,他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有性命之忧,高悬的一颗心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这时,外面的侍卫高声禀报:“圣庙祭司、国学院祭酒东方平泰大人求见国君。”
陈明达抬起头,不假思索的说:“请,快请东方大人进来。”
东方平泰迈着大步走进来,先朝着叶云扬、吴瀚和殷隼微微点头,然后对着国君行礼:“殿下,老夫听说世子遭南山贼暗算,还请您不要国都悲伤,千万保重身体,一切以国事为重。”
陈明达垂头丧气道:“寡人用二十余年的心血培养的储君,就这么没了,不甘心啊。”
东方平泰又劝:“死者已矣、生者如斯,我相信世子的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殿下悲伤,我们要做的是尽管查出幕后真凶,为他报仇雪恨。”
陈明达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说:“东方大人说的对,虽说是南山贼杀了我儿,贼酋也被殷将军斩杀,但最重要的是查出谁花钱买凶,这件事就交给太尉……不,还是丞相……也不行,你们俩都得避嫌,那就有劳东方大人代寡人查明真…相吧。”
一帮大臣们羡慕坏了,在这儿站了半天帮国君出谋划策,可国君当他们是透明的,直接把差事交给刚进来的东方平泰。
东方平泰苦笑一下,其实他不想接这个活儿,费心费神还容易得罪人,虽说是奉旨查案,可甭管是查到谁的头上,谁都不会高兴。
可是既然国君已经下令,而且言辞颇为恳切,他不好意思推辞,只好答应下来:“老夫遵命,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告慰世子的在天之灵。”
“好,一干人等全都交给东方大人,你想怎么查就怎么查,寡人只要一个结果,最终的结果。”陈明达说完这句话站起来,神情落寞的朝侧门走去。
太监一摆拂尘,尖着嗓子说:“退朝。”
大臣们三五成群,一边窃窃私语一边转身离开,孙成文很有深意的看了殷隼一眼,也转身走了。
偌大的勤政殿只剩下东方平泰、吴瀚、殷隼和叶云扬四个人,老头儿苦笑:“我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还没站稳当呢,就落了这么一个差事。”
吴瀚笑着说:“东方大人客气了,就算您不来,国君也会把这件事交给您来处理,因为殷隼的关系我要避嫌,因为路线制定一事孙老狐狸也得避嫌,交给别的大臣显然不合适,他们职位太低,此案牵扯的人又那么多,根本镇不住场面,国君能依仗的就只有东方大人了。”
叶云扬压低声音问:“吴伯伯,我让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吴瀚点头:“查清楚了,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各位不忙的话,不如去我家喝杯茶,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聊。”
三人都没有意见,一起离开王宫。
太尉府,书房后面的密室里,吴瀚亲自给大家斟满茶水,说:“世子被害一事传到王宫,两位王子的反应截然不同。”
戴经纬遵从殷隼的命令回来送消息,但他回来之后并不是去面见国君,而是先见的吴瀚,这是叶云扬特意交代的,让他给吴瀚带话,密切关注两位王子得知陈孤骏被害后的反应。
如果有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