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安这才消停了几天啊,就把求上门来的继母给骂了一个多时辰,虽然是在自己屋里骂的,可是这好歹是她继母,纵然是不要脸了些。可张静安总要要点她自己的脸吧,她张静安不要脸,他袁恭还要脸呢。
上次张静安算计个丫头的事情就闹得他颜面无光了,现如今这回她自己是爽了,可怎么也得落个跋扈暴躁的名声。那好歹是她继母呢。
她骂李氏的时候,袁恭其实都回来了,就躲在书房没敢露面。只让屋里人都把嘴巴闭紧了。传出去一个字,就都滚出去别回来了。
可回头李氏滚蛋了,他再回屋里,脸上就带出来不愉来了。
他本来看张静安病还没好全,不想跟张静安说什么的,可他的脸色,是张静安最敏感的了。他一进门她就看出他不高兴来了,随即也就炸了毛了。
袁恭也就实话实说,其实跟翡翠最开始是一个意思,觉得张静安不能因为跟那样的人计较失了自己的身份,话本来是好话,可是张静安是有心病的。觉得袁恭嫌弃自己。明明知道他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可就是听不进去,当下就冷笑,“我失了身份,我骂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就算失了身份。那你表姐明知道你已经订了亲还跑到我跟前又哭又闹得就很有身份了?”
一句话,说得袁恭哑口无言不说,还怒气蒸腾,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张氏,你有事说事,别扯不相干的。”
张静安心里一惊,看他恼羞成怒了。自己也禁不住怒火中烧,“我说错什么了?亏得袁二爷还真说得出口,你那亲亲好表姐怕是我们成婚了之后,还偷偷与你相会过好几次吧。我嫌恶心不说而已。”
袁恭手里拧着锦缎的桌布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张氏,你别太过分了。我袁恭顶天立地,从没做过什么不可见人的事,你别把污水往我头上泼!”
张静安在心里几乎要尖叫出来,你现在没做,不代表你不想做,不代表你以后都不做。好在还有几分清明,让她意识到自己重活了一世。不要再计较上一世的事情,因此只尖声道,“你且问心无愧才好。”
袁恭这就无话了,森森然地看了她一阵。终于强压下要抽她的情绪,转身走了。
张静安闹了这一场,突然也对收拾李氏母女失去了兴趣。以至于病情还小小反复了一下,在张三太太风尘仆仆从湖南带着两个女儿赶回京的时候,她依旧恹恹的,没半点精神。
不过张三太太的战斗力果然是不负所望。
她回来了之后,不过几天,就将李氏挤兑得站不住脚,带着张静姝回了娘家。
连张老太太都被她气得卧病在床,不敢出门了。
而来拜访张静安的张三太太看起来,还是跟上一世一样,微微丰腴的鹅蛋脸,一双细长的眼睛显得慈眉善目的不说,那温言细语的做派,任谁看着也以为她是个菩萨心肠的人。
可实际上,张三太太不仅战斗力惊人,还十分的精明。
她一来安国公府,先是拜见了老太太,又见过了吴氏,礼节做得一丝不苟,态度也十分亲和随意。可一到了张静安这里,就打开了天窗说亮话。
张三太太是个精明的人,朝廷大选不过是例行公事,可张家的姑娘这回居然适龄的全上了册子,若说没有人动了手脚,那绝不可能。
她开始觉得是李氏做了手脚,可一看张静姝也在名单上,就知道肯定还有别人,等到了京里一打听,一琢磨,就知道这是肯定是张静安动了手脚了。
若说她不生气,那是假的。她好好的两个姑娘,一个十六,一个十四,大的都开始说亲了,小的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这么一来,可就全给打乱了步骤。
她固然也恨张静安,可也放下了心里的担忧,知道这不过是内宅斗法而已,只要她遂了张静安的意思,自己两个女儿的事情也就了了。更何况张静安嫁入了勋贵高门,听说还挺得皇上宠爱的,自己家在外差不多二十年了,如今也做到了四品巡检,要是能再进一步,也得在京里寻一个合适的位置。就算指望不上张静安的婆家,也不能让这样的人记恨。
因此,张三太太完全将对张静安的埋怨藏在了心里,直接开口对张静安说,“大姑奶奶有什么事直接写信给我就是,我虽然在湖南,总归还是你婶婶,大姑奶奶有什么委屈,我总归是能听听的。”
张静安觉得自己是无法修炼成张三太太这样的妖孽的,因此也就没丝毫伪讳,她实在是被李氏给恶心着了,前生今生,李氏虽然一贯手段低劣,但是一直好像张静安背上的一块痈,不时不时就能冒出来,平时不过是疼,要命的时候可真是要命。
张静安觉得自己没什么必要隐晦,她直接问张三太太,要是想要李氏不再恶心自己,这事究竟要怎么办。
张三太太其实早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李氏其实并不是十分高明的一个人,满头的小辫子可以抓,但是张家却是打老鼠怕摔了油瓶。张家是读书人家,名声是最重要的。
李氏好歹是家里的嫡长媳呢。
张三太太就琢磨着走了。
哀伤的发现,看我的文好少,大家都嫌弃我唠叨吗?
第40章 离京
张静安自己也琢磨着,张三太太究竟会怎么办?才能达成和自己的协议呢?
大约过了十几天,张静姝和两个堂姐妹就一起进宫去初选了。初选的人一共有四百多人呢,不过初选不过是宫里的嬷嬷们出面,只要没有什么大的纰漏,基本上都能顺利的进宫去。
可张静姝却被刷了下来。
张静姝才进宫两天,水晶就喜滋滋地跑来跟她“报喜”了。
“郡主,二小姐和同屋的小贵女打架,被送回来了……”
张静安正在吃樱桃,差点将核也给吞了下去。
“……张静姝和人打架?”
张静安惊呆了。
张静姝这人最装模作样了,都是被李氏给教的,在外头别提多温柔雅静了,这跟人打架的事儿怎么会出现在她身上?更何况还是进宫头一天就打架?
于是她问,“为什么会这样?就她一个被送回来了?”
水晶就笑道,“可不是就她一个?她一个人敢打国子监祭酒家的俩个小姐,结果自己从台阶上摔下去了,腿摔断了不说,脸也伤了……”
断腿还毁容……。
张静安一下子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这怎么会这样?难道因缘循环真的报应不爽吗?上一世,她被张静姝推到在地毁了容貌,这一世,她跟张三太太联合要算计张静姝,结果没出别的事,偏生就将脸给摔伤了?
消息传回来,她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反而只觉得心里空洞洞的不说,还隐隐有些恐慌害怕。
两世人,她虽然各种胡闹,可是她还从来没有真的伤害过谁。她也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够伤害到了谁。可这一回,她确实是伤到了张静姝。
她沉默了好长的时间,喃喃道,“去给三太太回个话,说我说话时算话的……”她想让张静姝出个大丑,可没想到这个丑确实出大了,而且恐怕全京城都得闻名了。
想了想,又让人将宫里带出来的一盒修容膏给张静姝送了过去,这药是她出宫的时候专门去御医院要的,这药对瘢痕有奇效。她是恐惧上一世的悲剧重演才事先准备下的,只没有想到,这一世却是先送给了张静姝。
与其说是张静安恨张静姝。不如说是厌恶她。
与其说张静安是想要伤害张静姝,不如说,她其实是不想生活中有这么个妹妹。
现如今张静姝当真因为她而吃了大亏。
她竟然会觉得心里仿佛塞了个东西一样,十分的难受。
纵然是想到李氏算计自己不成的那件事情也一样难受,她并不想变成李氏那样的人,做恶人要有狠心。
张静安发现自己两世为人,都缺乏这种狠劲儿。
袁恭知道这事比张静安略晚。毕竟张三太太将这事办妥了之后,就立刻给张静安送了消息。而袁恭知道这事是因为,跟张静姝打架的那家人也不是吃素的,张静姝倒了霉,那家的闺女也被赶出了宫。虽然人没事,可是名声上也受了损伤,人家肯干休才罢。因此少不了就找张家的晦气。
袁恭所在锦衣卫本来就是天下消息最灵动的地方。虽然袁恭并不在镇抚司,又承担的不过是宫里警卫的任务,但是毕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袁恭又得指挥使韩毅的爱重,因此有人巴结袁恭,觉得好歹是他岳父家的事,出事的还是他的小姨子,这就给那家人使了个小小的绊子。
这天袁恭当值刚要出门,就有人开玩笑一样地告诉他,“袁二爷可知道,国子监郭祭酒别看是个老学究模样,背地里倒是风流的很,他们父子两个,都看上了八大胡同淑香院的那个小凤香,还吵闹了一场,结果被御史给弹劾了……”
莫名奇妙的,干嘛和他说这个?
袁恭回味了一会,一打听这才知道,张静姝进宫候选出了这样的惨事。
他本来就是极灵醒的人,自然不会认为这事就是意外,想到前几天张家几个女儿莫名其妙的入选后,张三太太来到袁家的诡异情况,将前情后果联系起来想了一遍,大致也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他莫名地就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张三太太做得了事情再来向张静安表功的时候,袁恭就警告二门,说二奶奶病情加重了。不见任何客人。坚定地不放任何张家的人进来。
这事虽然让张静安没有面子,但是却觉得心里透了一口气,她也不愿意见张三太太了。
这几天,她虽然身体还没有痊愈,可是已经坚持每日起身念佛,每日里虔诚更甚往昔,袁恭几次回来,都看见她骨肉伶仃地跪在佛堂里,倒是并不见张狂和喜悦。
袁恭想了想,当初他和张静安是怎么认识的,后来张静安那个妹妹是如何的寡鲜廉耻,快速的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虽然不喜欢张静安如此阴私的手段,可还是觉得还是不要跟张静安提这个事好。
他悄无声息的回了书房。冷冷地朝窗外看了半天,心想,与其恶心着,不如快刀斩乱麻,张家的那些破事,以后都别想再折腾到他跟前了。可与其让张静安不顾体面的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折腾,不如就他出手好了。
张数这样的人,内宅都管不好,还有什么资格为人师表?有什么资格在太学教书?反正他蠢到连皇家的面子都不给了,索性也别留在京里碍眼了。
第二日,他就与姜武和端钰商量,走了点小门路,将张数给外放了。
张数是神武十五年的进士,如今也差不多二十多年了,才是个侍讲学士,从五品的官衔。放出去升一级正好是个知州,恰恰湖北那边有个缺,正在豫鄂皖三省交界之处,最是个破烂差事,没人愿意去,就让他岳父去就好了。
端钰跟他是自小的交情,端老爷子是吏部尚书,这事又没从谁的嘴里抢肉,顺理成章地就办了下来。
张静安正在家里不舒服着呢。
张家那边的下人就送了消息过来,“……老爷得了十堰知州的缺,连带着老太太一起要往湖北去了……”
张静安很是讶异,张数做了一辈子的京官,怎么就要外放了呢?
张数从出生就没离开过京城吧。
莫名的,她心里竟然先是一紧,又是一松。
一句话也没跟来人说,只让翡翠送了玉容膏过去,然后说自己病了,不能送行。
她素来就是这么个孤拐冷僻的性子,李氏和张静姝让她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丑,她这么做,只在情理之中,没有一个人是意外的。只袁家是顾及颜面的,张家离京那天,袁恭这个做女婿的,还是做个面子去送了一程。
可当真到了张数走的那天,张静安鬼使神差地坐卧不安,还是匆匆赶到了城外见了一面。
张静安出嫁的时候,张数还是个风姿俊雅的中年文士形象,可半年之后,张静安再看见这个父亲,竟然发觉他的两鬓都已经斑白了。
也许是自己害得张静姝摔伤了脸,还在宫里丢了个大丑,他愁的吧。
张静安禁不住就想,事情为什么就这么奇妙?
上一世选秀是发生在她被休弃回家了之后,张静姝忙着选秀的事情,不住在她跟前炫耀。自己心情不好,被她和李氏惹毛了。就忍不住出言讽刺,张静姝更是拿她被休的事情不住打击她,最后两个人都疯狂到大打出手的境地。结果是,她摔在门槛上,毁了半张脸,而张静姝也没能进宫,直到她死也没能嫁出去。
而这一世,张静姝顺利进宫了,却是自己引诱张三太太算计了她,让她损伤了容貌。
不知道为什么,张静安看到张静姝包着纱布的脸,并没有多少欢喜的情绪。
李氏愤恨地看着她,眼里的怒火几乎是要将她活活烧死。她不信这事张静安没动过手脚,张静安说好了的不会拿张静姝的身份来说事,可她和三太太相安无事十几年了,怎么突然间会出这样的事情?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口口将张静安身上的肉都给咬下来,只可惜现如今张静安嫁走了,而她再能也把手伸不到袁家去,老天不开眼,为什么不让赏花宴上张静安被人掳走卖到江南去?为什么上一次元宵,老天怎么不索性就让张静安死了去?她恶狠狠地看着张静安,“大姑奶奶可放心好了,我们静姝运气好,伤口不严重,几个大夫都说,好生养着,半点伤痕也不会留。。。。。。。”
她一副目赤欲裂,狰狞凶恶的表现,张静安倒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和李氏还有张静姝的恩怨已经了结了。
她再不用想着李氏和张静姝这两个人了。
她让翡翠把那盒玉容膏送给李氏,至于她们敢不敢用,就不是张静安要管的事情了。
一句话也没说地就上车回转了。
至于她的父亲张数,她和他的恩怨,就仿佛他们血脉里一样的骨血一样,撕扯不开,但是也可以相互忽视,既然已经彼此忽视了十几年了,那今后的几十年,也都不要再有交集了。。。。。。
张静安下车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默然地回了车上,眼看着张数带着继室儿女逶迤而去了。
袁恭冷眼旁观,觉得他能理解也不能理解张静安,不过他并不后悔他把张数给弄出了京城。?
张家离开之后,张静安花了不少的时间才恢复了精神。身体也渐渐地回复了健康。
她这种身份的郡主,要当真给张三太太的女儿说什么名门大族自然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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