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婊~子。”魏宏信指着她说,“你别搞不清情况,现在可不是我求你,而是你们来求我!三十万,哼,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拽么!你以为我稀罕你的钱?人家愿意出三十五万!我告诉你,你不给我四十万,我照样把孩子给别人!”
“你还真当这孩子是摇钱树了啊!”张建也忍不住了,“你别太过分了!”
魏宏信拽过一张凳子,翘着腿坐着,“我怎么过分了!哎,我还就把这孩子当摇钱树了,你能把我怎样?人家愿意花这个钱,我凭什么不卖啊!我今个让你们进门,就是想着咱们还算是老熟人,又有张哥你做中间人,我才卖你们这个面子!你还真以为我缺你们这三十万啊!”
路翰飞痞痞一笑,“那你是觉得打我两拳,就行了?”
魏宏信点点头,“早就想还你了!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路翰飞啧啧嘴算了一下,“一拳头两万五……不错,我这辈子还没挨过这么值钱的拳头呢!”
路雅南伸手去拽他,路翰飞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让她抱着孩子出去。虽然他们有三个人,但魏宏信也不怕他们敢抢孩子,毕竟路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安仁那么大的医院还在那里呢,所以他任由路雅南抱着孩子走到了屋外窗边站着。
“别吓着孩子。”路翰飞说,“那你动手吧。”
魏宏信乐了,五万块钱出一口气——值!
因为个子比他高,路翰飞特别贴心地弯□子,把干净的俊脸放低了几分,对着魏宏信说,“呐,这样你够得着了吧!”
魏宏信竖起大拇指,忍不住承认,“好,算你小子有种。你等着!”他两手握拳,捏了捏僵硬的关节,抡圆了胳膊,一拳就直冲路翰飞的下巴打来。
路翰飞微微晃了一身子,但还是稳稳站住了。他轻松地用舌头在腮帮那里动了动,嘴角的血都没去擦,而是催促道,“你快点吧,打完我一起擦。”
魏宏信那一拳头可真不轻,他自己的关节都生疼,路翰飞却好似没事人一样,想到自己当初被他一拳打得摔出去,魏宏信觉得好不愤怒!“哼,你这么结实,打你我太吃亏了。”
“那你还想怎样!”一旁的张建冲了过来,“你别他妈的蹬鼻上脸!”
“张哥,我还是很给你面子的。”魏宏信瞪了他一眼,“我都打听过了,你他妈现在混得就是一个捡破烂的,呵,我那天还被你给唬住了,你那一巴掌,我也要算到这小子头上!”
“你能快点么?”路翰飞拦住张建,不耐地对魏宏信说,“打人就打人,难道你还要做个热身运动不成?”
魏宏信在屋里四下扫了一圈,从墙边拿过一个旧式的木柄拖把,拖把头上的布条已经干朽了,他用脚踩住一拔,就拽出了那根三指粗的木棍。
他用木棍敲了敲地面,听声音棍子还是蛮结实的,他说,“你要是挨我一棍子,就算完了!”
路翰飞点点头,示意张建自己没事,他挺直了腰板极为轻蔑地俯看了魏宏信一眼,“你最好说话算话。”
、PART 49
魏宏信上下看看,也不敢去打他脑袋,怕真的闹出事来。掂量了一圈,他抬起手臂就冲路翰飞后背的脊梁骨打去,一棍子下去闷的一声,叫站在窗边的路雅南差点失声叫出来,但她还是捂上了嘴,趁着魏宏信的注意力全在路翰飞身上时,抱着晟晟悄悄往巷子外面走去。
老旧的木棍啪地一声,折成了两截,这一棍子当真不轻,路翰飞疼得憋不住干咳一声,一旁的张建火冒三丈,再也忍不住冲过来就要打他,“魏宏信!你他们要脸吗你打这么重!”
魏宏信抬脚就把张建踹到了一边,把手里的半截木棍一丢,看着路翰飞惨白的脸色这一次才算出了气,他往床上一躺,摆摆手,“你们走吧,叫你老婆把孩子抱回来。”
“你说什么!”路翰飞直起身子忍着疼问他,魏宏信无耻地笑了,“你还真以为我会把孩子卖给你们啊,我傻啊!我前脚收了你们的钱,你们后脚就去警察局告我了!哼,老子就是想耍你们玩的!”
虽然后背的疼痛入骨髓,他手臂都有点发麻,可路翰飞还是一把就把魏宏信从床上拎了起来,气势依旧,他咬着牙问,“你再说一遍!”
魏宏信咧着嘴吐字,“老子就是耍你们玩的!”
路翰飞刚要抬手打他,有个人却抢先了他一步,冲上去就和魏宏信扭打成一团。换做张建以前出来混的时候,那魏宏信可不是他的对手,无奈他现在身体虚弱,没几下就被魏宏信放倒在地,路翰飞撕扯着魏宏信想拉出张建。
魏宏信穷凶极恶抓起地上的半截木棍就往张建头上招呼,那木棍断了半截都是木刺,路翰飞急忙伸手去替张建挡,木刺扎进他的左臂穿破了身上厚实的外衣,刺入皮肉,顿时鲜血淋淋。
看到这血,魏宏信却笑起来,狰狞面孔简直叫人作呕。“你们不是有钱吗!有钱也要被老子打!等拿了钱老子也是有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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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声踹门声,旧铁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中年警官带着两个年轻的片警走了进来,大概是在窗外看到了屋里的打斗才破门而入的,“怎么回事啊!”
魏宏信见警察来了,赶忙丢了手上的木棍,从张建的身上爬起来,“警官,朋友、朋友之间打着玩……”
老警察一扫,尤其是路翰飞那顺着指尖流下来的鲜血侵染了半截手臂,触目惊心。“这叫打着玩?”
路翰飞疼得额角都是冷汗,地上的张建哀嚎了一声“啊……”,嘴巴一张,吐出一大口鲜血,顿时水泥地面上殷红一片,魏宏信一下慌了,指着他说,“警官,他是装的,他是专门碰瓷的!”
老警察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指挥手下一个抓着魏宏信,一个就打电话报警。他扫了一眼桌上的牌和一地的钱,没好气地说,“你们这种赌徒我见多了!赌这么大,输了就要打人!是不是还要杀人啊!看病的先去看病,没病的先和我走,一会都在警察局见面!”
魏宏信想解释是孩子的事,可一想又不能说自己卖孩子,一时吃了个哑巴亏,好在路翰飞和张建也没说起买卖孩子的交易,魏宏信想还算他俩知趣,八成还是想从自己手里买走晟晟的,才会缄口不言。
他暗想,既然他们这么想要,而那个买主也很急切,自己出来后真的可以坐地起价,好好赚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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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七十条,以营利为目的,为赌博提供条件的,或者参与赌博赌资较大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严重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处五百元以上三千元以下罚款。
“赌博后还打架……”警察对着魏宏信哼了一声,“你倒真是厉害!”
“我真没赌博!”魏宏信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赌博揽罪上身,“我们就是几个朋友,因为钱的事起了小纷争,私人纠葛,一时失了手。”
“不用你和我说,我自己会去调查,我们问过周围邻居,他们都证明你这个人每晚都赌博。”警察厉声道,“你打的两个人,一个是结肠癌的患者,才出院没多久,肝脏还切除过,现在又进了重症监护室。另一个脊椎和手臂都受了伤,这都是我们亲眼看见的。你呀,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吧,等人家出了院,再找你算账!”
魏宏信在警察局还是很老实的,他沉默了一会说,“警察同志,我能打个电话通知家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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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科诊室出来的路翰飞左手臂手腕处贴了一黄色的纱布,棉质的衬衣袖子被剪掉了半截,边沿处还隐隐可见斑斑血渍。他的外衣只穿了一边的袖子,有些冷,打了个喷嚏。
虽然伤口被盖住不那么血腥了,可外衣衣袖那里由红转黑的血迹还是叫路雅南心头一揪。
“晟晟呢?”路翰飞出来的第一句话是问的这个,路雅南看了看他的手臂确定问题不大才回答他,“送回家了,我就来医院了。”
“那就好,张建呢?”路雅南问,“我听说他送来时口吐鲜血呢!”
路翰飞扑哧一声笑了,“张建可真是老手。他是趁着那次警察破门的时候,抬手就用藏在衣袖里的刀片划了一下舌头,才能吐出那么一大滩的血,把那个魏宏信都吓傻了!。”
路雅南长吁一口气,“亏你能想出这种主意。对了,都和苏井说好了吧。”
“嗯嗯。”路翰飞点头,“苏爸爸演技可真好!不过也亏得张建表演得逼真,要不魏宏信也不会真的相信是他自己倒霉不凑巧。”
“其实一开始直接就叫苏爸爸来不就好了。”路雅南看着他的手臂十足心疼,“白白挨了一棍子,还受了伤,真叫人不爽。”
路翰飞抬手去摸她的脑袋,路雅南不不知为何轻轻一让,叫他的手落了空。“回家吧。”她说着抬手替他把大衣的扣子一个个扣好,拽着他的右胳膊出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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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晟晟在民政局登记的领养申请还有四天就可以通过了。《收养法》规定,收养弃婴民政部门在登记前会公告其生父母,自公告日起满60日,弃婴的生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不予认领,民政部分将办理领养手续,给予收养登记证,凭收养登记证就到政府机关办理户口登记手续。
魏宏信这个人粗鲁又没文化,当初来医院抢晟晟,以为自己打完了路雅南还能抱走孩子十足有面子,既没去警局,也没去民政局。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路家提交了收养申请,又或许说,他根本都不知道有收养申请这样的东西。
所以路翰飞和张建一起想了这么个主意,他们最初的想法是,如果魏宏信肯乖乖拿钱,那他们也就算了,如果魏宏信敢耍无赖,张建就找茬挑起打斗,然后这时苏井的爸爸出面,把他们三个都抓去拘留所蹲个三五天。
他们没想到的是,魏宏信还真的那么无耻,虽然过程略有出入,也增加了不少意料外的情况,但总也算得偿所愿了。
而他因祸得福,竟也不用去蹲拘留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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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回了晟晟,全家本该开心,可路翰飞又被打成这样,叫何晓风心疼得又哭了。
两个孙子都被这种无赖打伤,老太太冯安安气得不行,当即要打电话要找市警察局的领导要严惩魏宏信。
路翰飞拽着奶奶没让她打,“没事的,奶奶,那个老警察是苏井的爸爸,都和我们说好了,不关那个魏宏信十天绝不放他出来。”
“好了,你快回房休息吧。”老太太说着叮嘱路雅南,“雅南啊,你好好照顾翰飞,他这个孩子傻,不到忍不住,他都不会喊疼的。”
路翰飞脊椎软组织损伤,躺平了睡觉就疼,侧过身子也不舒服,只能趴在床上,可是趴在床上缠了纱布的手又没地方搁,总之一个字――惨!
路雅南的心里还硌着宁蔷的疙瘩,但心疼路翰飞还是一定的,尤其是他现在这副模样,想不心疼都难。他嘴角还挨了一拳,淤青一片。
“咱们兄妹几个,现在就大哥一个人相貌堂堂了。”她煮了个热鸡蛋给他滚脸,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路燕飞和她挂的彩还没消,路翰飞就立刻来追赶他们了。
其实路翰飞要想不挨打,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有那一瞬间他想,二哥受了伤她就那么心疼,如果自己受了伤,她会不会也那么心疼。
她的心里有那么小小的一个位置属于路翰飞,路翰飞希望,那样小小的位置,也会为他心疼一次。
温热的鸡蛋敷在他脸上舒服极了,路翰飞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温情。突然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他脸颊,他睁眼一看,原来是路雅南哭了。
“怎么了?”路翰飞问,“是觉得被那个家伙打太委屈了吗?”
路雅南摇摇头,别过脸去不说话。
路翰飞想,大概是晟晟回来她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才会忍不住哭的,他说,“没事了,晟晟回来了,一切都好了。”
“大笨蛋……”路雅南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之前也是好好的,可是看着路翰飞这个家伙静静地枕在自己的腿上,那难得安静的睡脸让她一瞬间就想哭了。
路翰飞微微躺正,仰着脸看着她委屈的小模样,他抬手轻拭了一下她的眼泪,一滴小小的,还有些温热,他心头一暖,这是她第一次因为自己流泪吧,不是因为生气,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心疼他。
他突然觉得这一顿打,可真是值得啊。他扬起嘴角浅浅一笑,路雅南真没想过,路翰飞这个家伙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笑,他的笑和二哥不同,二哥的微笑让人觉得高不可攀,而他的笑像那种秋日的暖阳,好像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
可是她真的能触摸到他吗?路雅南不知道。
他说,“那是因为三哥答应过你啊,我说过你想要的一切,三哥都会给你……”
她破涕为笑,“被打成这样还撑英雄?”
“哼……”路翰飞骄傲脸地说,“等晟晟的事好了,我非要找个机会打回来不可!”
“穷寇不可追。”路雅南说,“这种人咱们和他们斗没意义的,他一无所有什么事都能干出来。日后发现人财两空,他肯定是要穷凶极恶的,最好不要去惹他。”
“嗯。”他乖乖点头,“你说不去就不去。”
路雅南拿着鸡蛋从他的嘴角滚到了嘴中央,佯装要堵上他的嘴,“得了路翰飞,你哪次这么听话过……”
路翰飞知道她话里有话,他伸手把鸡蛋拿下递到她手里,他说,“小雅南,三哥其实不想骗你的。我不说是因为……”
路雅南的掌心焐着暖暖的鸡蛋,熨帖得好不舒服,好像心都暖了起来,她极认真地看着他,期待着他的话。有那么一刻,她真希望他们之间的默契犹如出黑白一样,一个眼神就可以看透彼此的心思。
他的脑海里闪过那样一句极尽嘲讽的话,他喉结微动,继续说完,“因为我亏欠你啊……”——
、PART 50
他说;因为我亏欠你啊,我就想自己解决;就好了。
是啊;他自己解决了就不亏欠她了,不管是他们俩荒唐的婚姻还是酒后的失控;都不用亏欠了!
路雅南真想仰天大笑三声;亏她还小鹿乱撞了一下;期待了一个惊喜又浪漫的回答。她怎么会忘记,路翰飞这个家伙和浪漫一点关系都没有!
浪漫是什么,可以吃吗?路翰飞这个大笨蛋一定炒了一大碗吃得满嘴流油了吧。
但是她的郁闷心情很快就退散了;因为更大的烦恼来了——陈萍萍找到了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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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萍萍,何许人也?魏宏信花三万元卖来的老婆,被他肆意大骂的懦弱女人,按张建的说法,魏宏信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