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柏木是一个面冷心善的人,实际上他帮助别人只是因为道德观告诉他,而不是,换句话说,柏木这个人感情很单薄,为人很冷血,这样的人本应该是个对世事看淡,喜欢冷眼旁观的资本家,然而不知道他是怎么长的,他心中的道德观就像一把剑鞘,牢牢地约束着他内里的锋芒。
由此可见,这个人对道德观的执着,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他自己是个道德高尚的人,理所当然的,当身边有一个三观都和他不符的人的时候……他是不会容忍这样的人在他身边的,因为他讨厌这样的人。
克哉跌坐在一把椅子上,椅子在光滑的瓷砖上发出刺耳的“吱噶”声,然而克哉却恍若未闻。
他的眼前一阵发黑,所以不得不坐在椅子上免得摔倒,在这一瞬间,他的理智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
柏木要走了柏木要走了柏木要走了……
我不允许!
打晕他囚禁他杀了他……
不行!
不行!!
我必须想点儿什么办法,是的,我现在必须冷静下来,想点儿什么办法,柏木知道的还很少,他只知道库洛姆的事情,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现在,现在应该做的,是……
“抱歉,木酱。”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自动说出了道歉的话——这可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道歉”这件事来说,永远意味着“暂时的退让”以及“有实力后加倍的讨回来”,换句话说,道歉对他来说只是种手段,像这种不在理智的控制下说出道歉的话,迄今为止,这真的只是第一次!
柏木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想到这里,接下来的话很顺理成章的就接下来了,“我只是担心他们找你麻烦,会让你受伤才这么做的,很抱歉没通知你擅自做了决定……你不喜欢我这样的话,下次不会了。”
这句话的重点到底是“没通知你就这么做了”还是“这么做了”,柏木并不打算深究,克哉说这些话也没让他产生什么“自己真实忘恩负义不知好歹”之类的自我否定情绪——要知道,当他路过的克哉打库洛姆的时候,克哉的表情可是相当无辜纯良的,佐伯克哉这人的心机手段由此可见一般。
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是不笨,有点儿小聪明,但和这种满肚子黑水儿的人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估计哪天被玩儿死了他才能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当然,相处了这么多年的死党,对方满肚子黑水儿其实并不是什么问题,知道她心不坏就好了,尤其是柏木还是个成年人,把一个小孩子教导好,虽说困难了点,但也不是一点儿成功率都没有。
关键问题对方还是自己的任务目标吧。
这件事就是眼中刺,肉中钉,光是想想就让他如鲠在喉,食不能安,寝不能寐。
是了,这件事只是自己逃避他们之间友谊的一个借口罢了……果然还是……成为不了朋友啊。
柏木这么想着,虽然很讨厌这样胆小谨慎不敢赌的自己,最终却还是说:“抱歉克哉……纲吉这几天有事儿,我在他家住几天帮衬一下,别的事儿回去再说好么?”
尽管抱歉之后柏木很快把话锋一转,将原本要绝交的话吞入腹中转而使用更完美的“拖”字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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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想要自己绝交,已经不会再有转圜的余地了。
意识到这一点,克哉竟然瞬间冷静下来——并不是说他的情绪冷静,反而是那种遭到了重大打击后,瞬间产生的空茫感,他张了张嘴,低下头,淡淡地说:“木酱……没有你,我会疯的。”
然而电话那头只有嘟嘟嘟的忙音,克哉冷静地放下电话,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对于不听话的小孩子,最好的方法是循循善诱,慢慢引导么,然而对于冥顽不灵,脑袋里真的就是缺了那么根弦,一天天总想着叛逆做自己想做的事的中二熊孩子,最好的方法还是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然后让他再也不敢违背自己吧?
他慢慢的微笑起来。
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是么?对于柏木,如果放下心中那可笑的感情,他的办法多得是——比对付其他任何人的办法都多的多,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柏木是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不管是因为心甘情愿的主管因素,还是因为无可奈何不可抗力的客观因素。
而在泽田家里,柏木敲了敲浴室的门,纲吉问道:“怎么了木酱?有什么事儿么?”
“阿纲,你家有手机充电器么?我手机没电了。”
“有的,就在我的书桌上面,如果充电口不合适的话,我的书桌左上角的书桌里有一个万能充,可以舀去用的。”
“嗯,我去找找看。”
可怜幸运e再次发作的柏木,永远不会有机会再听到克哉那句威胁意味满满的话了,虽然克哉的本意并不是威胁,然而如果听到了,柏木起码会做出一定的防备,而不像现在这样,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玩儿游戏了。
废话不多说,第二天,不仅仅是纲吉的人生转折点,也是柏木的人生转折点。
成功夺得彭格列指环,柏木看着众人在一旁欢呼雀跃,忍不住还是笑了一下,不小心目睹柏木从面无表情到微笑全过程的蓝波顿时给吓尿了,他的身子抖动,裤裆那里一团水渍的面积在有限的空间内无限地扩大,最后终于受不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大叫着“有鬼啊,蓝波好害怕!”就把头发里的十年火箭炮翻了出来,一个不小心没舀稳,粉色的圆筒蹦蹦哒哒地卖着萌就奔向柏木了,柏木想躲,却发现不管怎么努力,自己都动不了哪怕是一步!
我了个大槽!
mlgb主神我怎么就这么烦你弄出来的强制剧情呢?妈蛋神烦啊!这让小爷我觉得在游戏里的种种努力都是白费功夫啊靠之!
不管是悲伤愤怒,还是无奈麻木,柏木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恶意卖萌的小圆筒以不紧不慢的速度扣在自己的头上——虽然对那么小的口怎么能装进自己这么大的人感到好奇,但现在已经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了。
穿过粉红色的隧道,一阵晕眩感过后,柏木跌坐在地上,抬头打算打量一下四周——一朝穿到十年后,确实蛮有新鲜感的,如果在这五分钟内得到过去十年的股票走向甚至是彩票号码记录……他忍不住激动起来,难道这是系统自动给的赚钱支线剧情吗?就像别的恋爱游戏里似的,当数值达到一定数值,会突然有莫名其妙的神仙大叔什么的给你金钱……
小爷终于要时来运转了么!!
在这一刻,被主神坑苦了的柏木忍不住热泪盈眶。
首先要做的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找到彩票记录股票杂志什么的吧?柏木站起来在屋子里四处走动——至于抬头第一眼看到的那个长的酷似长大的克哉,一定就是个摆设吧?毕竟这游戏不靠谱了这么多年,总会有靠谱的一回。
柏木在屋子里到处翻箱倒柜,背后那个人形npc一直在默默的注视着他,等柏木终于放弃了寻找,再一次走回屋子正中央,把目光看向那只人形npc的时候,他才微笑着说:“现在看到十年前的木酱,还真是怀念呢。”
“……克哉?”
“是我。”
柏木终于彻底死心了:“这是你家?”
“是。”
一时之间相对无言,面对十余年后(自己刚刚决定与之绝交)的朋友,柏木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错——你说万一两个人现在是绝交的状态,自己说什么在克哉眼里都是不顺眼啊!如果两个人没有绝交……那这其中的说道可就大了,到底是自己给佐伯克哉下套还是两个人真的友情甚笃,可不是能随意判定的事。
少说少错不说不错,但这时候可真的不是什么都不说的时候,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虽然刚刚已经对这房间了解的足够详细,但总是要装模作样一番的:“这几年过的还好吧?”
“嗯,还不错。”克哉也很上道地当做柏木从出现在屋子里就老老实实呆在原地一动没动。
十年后的克哉身上穿着得体的制服,鼻梁上戴着一副银框眼镜,他的脸英俊深邃,给人以格外沉稳老辣,干练可靠的感觉,对于克哉会长成现在这副社会精英的样子,柏木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十四岁的克哉,不管外在多么温和,但他总是觉得他的本质还是腹黑万能,万事胸有成足的可恶家伙。
“这是你家?”
“嗯。”
也许是本来就是成年人的缘故,面对长大的克哉,柏木并没有觉得有多少心里负担与别扭感:“在家里穿这么严肃,做什么呢?”
克哉的笑容突然变得略带邪气,柏木看着忍不住头皮发麻:“我在家穿的这么严肃,当然是在等你。”
羊入虎口身陷虎穴大祸临头等种种成语一股脑地涌入柏木的脑子里,柏木身形僵硬,不动声色的问:“你和十年后的我吵架了吗?”隐晦地表示现在的自己不能承担十年后自己的责任。
“吵架啊,如果真的能和你吵,我当然是乐意之极的。”说着说着,佐伯克哉脸上邪气却很耐看的微笑逐渐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但是你死了……还以为根本不会再有柏木和我吵了……不过还好,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当听到克哉说十年后的他已经死了的时候,柏木眼前瞬间一黑,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因为消息打击太大因此受不了信息量的冲击而晕倒什么的当然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柏木知道只要在这个游戏里一天,自己就永远不可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他根本不会把这当回事儿。
唯一的解释就是佐伯克哉这sb给自己下套了,草!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佐伯克哉走到自己身旁,就在他默默的打算接受不得不读档重来的时候,却发现佐伯克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杀了自己,而是伸手慢慢地抚摸自己的脸颊,柏木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断断续续地听到克哉在一旁自言自语:“我终于又找到你了……这么久没见,我一直在想自己应该穿什么迎接你……在衣柜里挑了很半天……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紧张不安……只有你能让我这样。
“木酱……木酱……木酱……”嘴里念着柏木的名字,克哉眼里是一片冷静的痴迷,他低头,轻轻啃咬着柏木圆润的耳垂,在他耳边低语:“我好想你,木酱,为什么总是要抛下我,自己走掉呢?”
舔了舔嘴唇,将细微的血丝吞入腹中,克哉抱住柏木的力道越来越紧,表情从悲愤到痛苦,从迷茫到释然,最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轻松的,满满都是纯然开心的微笑:“不过没关系,你再也不会走掉了,以后会有很多时间。”
“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他这么笃定地说着,脸上是开心的微笑,以及黑暗肆意蔓延的双眸。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爆了字数,终于写到小黑屋了……虽然只是前奏但也是小黑屋,是吧是吧是吧?
我不用剁胸了!!【握拳!
还有啊米娜,因为柏木现在的身体才是十四岁,克哉已经是个成年人,所以下章绝逼重口,慎入啊……
而且因为不敢上肉,所以侧重点描写还是佐伯克哉如何之变态,柏木遭遇如何之惨,总之就是……咳咳,你们懂得
39第三十八章
柏木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切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伸手不见五指。
周围一片漆黑与寂静,自己的呼吸声被无限地放大;他试图动了动;糟糕的发现自己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下是被子柔软的触感——看来佐伯克哉是把自己衣服脱掉了。
是担心自己恢复力气太快;为了防止自己逃跑所以才脱掉自己的衣服;料想自己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裸奔出去么?哼哼;这家伙真是太低估自己的节操了,在光天化日之下裸奔什么的……怎么可能做不到!下限什么的在进入腐女社团之后就一直在刷新从未被超越好么?
柏木在内心得意的哼哼了两声,然而残酷的现状很快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头很昏;很沉;与之相反的,是自己的身体很轻很轻;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费尽力气也没法动一根手指的柏木出离地悲愤了。
这次中招中的超悲催超莫名其妙超幸运e啊有木有!……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家伙摆明了就是等待良久的礀态,自己毫无防备地落入了对方精心策划的圈套,能在佐伯克哉这个boss上逃脱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柏木各种胡思乱想,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惶惑不安——他到底为什么抓我,为什么抓了我却没杀了我,有多大的仇恨让他至今仍耿耿于怀,千方百计抓住自己?他到底是有什么阴谋?或者说他到底想怎么惩罚自己?
至于无论如何都不会利用读档重来这种逆天的bug,是身为游戏高玩的他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则,说他迂腐也好,说他傻b也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试用这种逆天bug的。
知道门锁咔的一声想起,柏木把头转到声音发出的地方——依然什么都看不到。
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柏木听着脚步声在自己耳边停下,试探地问了一声:“克哉?”
成年男性低沉有力,听起来就觉得此人很可靠的声线响起,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嗯,是我。”
柏木安静地呼吸了几口气,看起来相当平静的问:“……我看不见了么?”
“嗯,是的。”
“……我问你件事,你能回答么?”
“当然可以。”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他压着嗓子说,“绑起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我的眼睛弄瞎?……我们之间到底有多大的仇恨,让你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