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印还是阖着眼,没有出声也没有反对,周辰如获大赦,喜滋滋地将他背上的长发悉数拨到一边,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照着穴位,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
周印的肤色极白,是一种近乎月光的冷白,背部尤甚,如同整块雕琢完好,滑腻无暇的白玉,令人禁不住想再三摸索。
他的腰很细,当然这是对于男人的尺寸来说,虽然细,却并不瘦,只让人觉得优美却有力道,就像随时蓄势待发的猎豹,蕴含着可以随时爆发的力量。
腰线之下,被水淹没,若隐若现,却更惹人遐想。
不知什么时候,周辰已经褪去全身衣物,整个人入了水中,半倚半贴在周印身后,帮他按摩的手却一直没有停下。
只是浴桶就那么大,两具身躯紧密相贴,一劲瘦一宽健,隐隐便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暧昧和迷乱。
“五条鱼吃下去还没让你消停会吗?”周印没有动,甚至没张开眼睛,泡了热水慵懒下来的嗓音显得有点低沉。
周辰哼哼:“五条鱼算什么,只要是你点的,再来十条我也吃了。”
一边说着,没忘记趁机占便宜,他的手从周印背后绕过,握住前端的柔软,手指灵活地打转,一面慢慢贴上去,跟他咬耳朵。
“阿印,我们来双修吧……”
周印没说话,似是睡着了。
周辰得寸进尺,开始上下其手,舌头甚至伸进他耳蜗里,顺着耳线慢慢舔舐。
“我会让你快活的……”
缘酒同顷,红炉压膝。
春光正好。
周印穿着一身白色单衣,半靠在炕上软枕上,翻着手里的游记,真正难得浮生半日闲,放在前世,他绝不会浪费半日的时光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但现在,似是逐渐习惯了。
半湿的长发被身后的男人撩起来,以手包在干净的棉布里,细细擦干。
周印其实没怎么看进去,腰际酸软是一回事,他的大半心神,都在思考另一件事情。
“想什么?”周辰揽住他的腰,伸手在上面按揉,顺便吃点豆腐。
“要让上玄宗内乱,方法多得是,譬如天罚。”
降下谕示也就罢了,现在竟直接插手让清和没了修为,等于绕了一大圈,还不如直接降下一道神雷劈死清和,就像他前世那样。
上界这么做,纵然清言或天衍宗上官函这样的人会选择与虎谋皮,但更多的人也会在以后慢慢发现蛛丝马迹,这对于上界树立高高在上的形象并不利。
双修之后,两人在心境上逐渐契合,周辰闻弦琴而知雅意,已经知道他后半句未竟的话想说什么。
“降下天罚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平衡便是天道,如无意外,上界是不能直接干涉人间的,就像上次的妖兽事件,承明也只能通过天衍宗来实现自己的目的,而天罚一降,影响的不仅仅是某个人,而有可能是整个大陆格局。所以除了天道本身产生的天劫之外,上界若想制造天罚,就必须有九位大罗金仙同时发力,单凭天帝一人,也是无法完成的。”
周辰分析道,“若不是天罚,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承明等不及了,所以直接通过清言,给清和下禁制,这种让元婴修士不知不觉失去修为的能力,凡间没有,不代表上界做不到。”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魔族插手了。如果是这样,那么事情就更复杂了。”
周印道:“谕示是假的?”
“不,”周辰摇头,他所处的身份地位,注定他能够比别人了解到更多内情。“谕示是清和十年前收到的,应该假不了,当时魔族还不知道上界的预谋,不过这次清和的死,以魔族的手段,也完全能办到。”
周印道,“这样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周辰笑道:“你这是以人性来揣度魔性,人性无利不起早,趋吉而避凶,但魔族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不讲究什么好处,他们的目的是搅乱一池春水,然后浑水摸鱼,再坐看上界吃瘪,这样就足够了,所以我才会拉魔族下水。”
周印嗯了一声:“上界不会就此罢休。”
周辰道:“阿印,你不怪我让魔族插手吗,无论谁输谁赢,大陆人族都免不了吃苦。”
周印淡淡说了四个字:“天道平衡。”
就算没有魔族,以上界将人族视为蝼蚁的风格,人族的境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如今两方割据,聪明人自会从缝隙里求得生存,若是人族一直处于弱势,那么就算没有外力,也迟早会灭亡,修真之人要学会顺势而为,适当的时候逆流而上,更要对这些事情看得透彻,以免入了魔障。
周辰眉开眼笑:“我家阿印真是冰雪聪明!”
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大有点火燎原之势。
周印道:“晚上再来五条糖醋鲤鱼?”
周辰顿时僵住。
周印也不理他,径自从须弥戒中拿出霞影钗。
自从与云纵分别之后,他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件东西。
手指松开,霞影钗没有掉下去,反而轻飘飘悬浮在半空,周围一团紫红霞光萦绕未去,为古朴的样式增添几许绮丽。
周辰跟着他一起端详,不忘吐槽:“我猜当时女娲纯粹是想不出什么花样了,直接拿自己头上的钗子与一部分山河社稷图合并,她的品味可真不咋的!”
周印不置可否,伸手在霞影钗上摸索,手指移到尖尖的钗尾时,不小心被刺了一下,看上去圆钝的木钗却立时见了红。
周辰眼明手快,马上把周印的手抓回来,低头在他的伤口上吮吸。
那头霞影钗忽然缓缓变大,最后竟能达到合约半丈长的大小,粗细握在手里刚刚好,像一根手杖。
但也仅仅是这样而已,两人看了半天,连周辰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周印便又把霞影钗缩小,放回须弥戒。
周辰道:“现在六得其四,就剩两件了,灵吉珠,黄泉灯。”
周印道:“你知道在哪里?”
周辰道:“灵吉珠不知道,黄泉灯我隐约有点印象,好像听离婴在哪里说过,喔你还不认识离婴吧,他的原形是一只白泽,到时候见了面,你可别被他憨厚老实的样子骗了,那家伙一肚子坏水,成天欺负我这种老实人!”话题开始扯偏了。
你老实?
周印不发表任何意见。
休息够了,翌日周辰就拉着周印上街,美其名曰多吸收点日月精华。
他们所住的客栈外头就是一条商业街,不少来往于东岳和苍和的商贾在这里聚集,有时候还会出现北昌人,甚至修士也不少,不过大都是金丹期以下的修士。
焕颜丹和望月玛瑙让他们隐去容貌和修为,丢在人群中也不会被人认出来,但两个大男人手牵手的样子实在太怪异,频频引来不少回头,不过许多人也只是多看几眼罢了,毕竟谁会去仔细观察两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
正确的说,是周辰强行拉住周印的手不放,而周印向来我行我素,不会把别人的想法放在心上,所以周辰成功得逞,心满意足。
“冰糖葫芦,三文一串,买多了有送嘞!”
周辰在红彤彤的糖香味面前站定。
周印:“……”
周辰:“买两串有送吗?”
卖糖葫芦的小伙子笑道:“不好意思啊,要买三串才送一串!”
周辰望向周印。
周印望向别处。
周辰假装没看到,兴高采烈地转头,“那来三串!”
“好嘞!”小伙子利索地拿了四串包在纸袋里。“您拿好!”
“……”周印付钱。
“刚好了,一串给你,一串给我,还有两串给小黑和小灰。”周辰拿出一串,递到周印嘴边。
周印微微侧开头,避开。“我不吃。”
两世加起来,他哪里有闲情逸致来吃这种东西,更何况一闻到那股甜香,周印就觉得有点腻。
周辰凑到他耳边低语:“我知道了,你定是想让我哦嘴对嘴喂你!”
周印看着他。
周辰笑得很无辜,“喏,尝尝嘛。”
周印接过糖葫芦,没动嘴。
那头周辰又走向别的摊子。
“阿印,有梅花糕耶,快点拿钱来!”
周印:“……”
100、
周辰本质上是一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无论是在北海之墟还是在太初大陆,他的爱好从来就不是一统三界或者号令四族——他认为那是变态的爱好;比如天帝承明。而是能够整天带着周印四处游山玩水;并且把周印也从一个修炼狂改造成为跟自己一样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只不过现在由于种种阻碍;这个爱好暂时只能实现一小半。
一小半也好;难得浮生半日闲,青石镇不小,光商业贸易街巷就有几条,穿插在他们所住的客栈一带,周辰便拉上周印,到茶楼里听上半天的快板说书,江湖八卦;再到醉仙居吃饭,饭后回到客栈里小睡一觉,下午到遍布吃食的巷子里逛上一圈,买点梅花糕榆钱面回去,日子甭提有多美了。
不得不说,妖皇陛下已经提前过上不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乐不思蜀,完全忘记了外面的腥风血雨。
周印当然没有忘记,不过既然出世入世都是修行,他也不介意在市井街坊,三教九流里面寻找属于自己的道。
茶楼里熙熙攘攘,本地上了年纪,生活又较为宽裕的青石镇本地居民每日都爱到这里来喝个茶,说说最近的新鲜事儿,走南闯北的客商们到这里歇脚,也时不时带来些新近的消息,店小二提着长嘴壶到处奔走给各桌添茶加水递上热帕子,更有不时的报菜声穿插其中,这是太初大陆上再寻常不过的,真正的市井生活,他们离皇公贵族很遥远,更不了解像神仙般高高在上的修士,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这些八卦的热情。
便听到一人道:“你们知道了没有,前阵子天衍宗举行宗门大会,好好的竟闹出了妖兽的事情!”
另一人道:“自然听说了,我上个月运了趟货往西陵,还差点碰上那起子吃人的怪物,当时客栈里就死了不少人,那怪物长了一副人身,獠牙却比虎狼还长,两只手臂比熊还粗壮,周身血红,那爪子……啧啧!别提了,吓得我做了半个月噩梦!”
旁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那你最后怎么逃出来的?”
那人绘声绘色讲了一遍,听得众人高高提着一口气,末了道:“幸好当时在场还有修士,好像是上玄宗的仙人,把那怪物都杀光了,我这才捡回一条命,不过仙人那边也折了一个弟子,现在想起来,哎,惨烈,太惨烈了!”
旁人跟着松了口气之余,纷纷笑道:“那你真是鸿运当头,听说上玄宗是天下第一大宗,比那天衍宗还要厉害的!”
“可不是么!不过真没想到,我还听人家说,”那人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那些怪物还是天衍宗放出来的,这可真是听糊涂了,不都说仙人们都是斩妖除魔的吗,怎的又跟怪物扯上关系了?”
“不会吧,是不是你弄错了!”
“谁知道呢,这些事不好乱说的!”
“谁乱说了!我是听我那个在万山门修炼的外甥说的,假不了!”
眼见两人脸红脖子粗就要吵起来,旁人忙劝说一阵,又有人叹道:“不过好在现在怪物听说也都被杀光了,不会出现了,咱们成日里天南地北的走,图的就不就是一个安心,仙人的事情咱们管不着,只要老百姓平平安安就好了!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嘛!”
他这番话无疑引起许多人共鸣,大家纷纷感叹起来。
少顷,便听得有人道:“这年头要个太平也不容易,依我看,指不定很快就有兵祸了。”
“怎么说?”众人忙提起精神,望向说话的人。
那人道:“我是从东岳上京出来的,这一路上走过不少村庄,瞧见官府正在征兵,像是要打仗。”
旁人很诧异:“征什么兵,东岳的兵还少了?不说各府县的官兵,就是那名震天下的三十万惠家军,不是无人能敌么?”
那人苦笑:“这就不晓得了,有些地方天高皇帝远,不仅强抓壮丁,还勒索财物,反正我看到的就有好几起。”
旁人闻言,俱都猜测起来。
“也不知和哪国打仗,难道是跟苍和?”
“不至于吧,谁不知苍和国力强盛,不逊东岳,要真打起来,估计得两败俱伤咯!”
“这个咱们也管不着,最重要的是,要是跟苍和打,这条官道可就不能走了,到时候咱们损失就打了!”
“谁说不是呢,打仗打仗,苦的都是老百姓!”
“我倒觉得可能跟北昌打,不都说北昌是异族立国,不容于中国各大国嘛!”
“甭管跟谁打了,多赚点钱才是要紧,要不到时候战火一起,得喝西北风去!”
“哎呀老徐我可真羡慕你,还有个进了仙门修炼的外甥,再不济也能去投靠他……”
众人七嘴八舌,热火朝天地谈论着,周辰听得微微眨眼,侧头凑近周印,“好像又要不太平了。”
周印慢条斯理撕着手里的花卷,“想知道的话,看一看就知道了。”
周辰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看?”
周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看我洗澡时怎么看的,就怎么看。”
周辰还没从那凤眸横扫的酥麻感中回神,立马被他的一句话劈得五雷轰顶。
他怎么就知道了?
他怎么就知道了!
他怎么就知道了?!
周辰僵硬地转过脑袋,“呵呵,今天天气真好,呵呵……”
两个时辰后,厢房内。
被修理过,且被强迫变成毛团的周辰蔫蔫地趴在床沿。
“怎么用?”周印拿起上缴来的“赃物”。
“你心里想什么,就会出现什么,但是只有真实发生过的,存在于你记忆之中,或者现实正在发生的,才能看到。”周辰没精打采。
周印心念一动,片刻之后,原本模糊的镜面泛起微波,逐渐显露出里面的景象。
首先出现的是一张美人脸。
尖尖的下巴,白皙的肤色,弯弯的柳眉,是的,没有人能够否认那是一个美人。
但周辰的脸色一下子黑了,因为他马上就认出来,那分明是刘小宛的脸。
难道阿印的真爱竟然是她?!
镜面拉远,现出全貌,刘小宛推开门,愉悦的面容瞬间飞快出现惊愕,愤怒,最后到狰狞的转变。
然后尖叫声响起。
一片狼藉的房间和一只全身都是脂粉的鸡出现在镜子里。
刘小宛:“你这只该死的鸡!”
周辰:“吱吱吱!”
人鸡对骂。
人鸡追打。
曾经何其熟悉的一幕在开天镜里上演。
周辰:“……”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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