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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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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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皓见状大怒:“飞澜,你不将此物予我,却要给那小修士,当真以为你们今天走得了吗?!”

飞澜冷笑:“我虽不中用,可也是上界仙尊,与你实力相当,如今虎落平阳,别的不会,与你斗一斗,还是可以的!”

开天镜换了个方向,白光陡然变成紫光,金网应声而裂,隗皓早有所料,手掌一翻,降龙戟入手,就着金网裂开的空隙刺过来,声若洪雷,势如闪电,令人目不暇接。

降龙戟配合着主人的灵力,戟未至而灵力已经铺天盖地涌了过来,飞澜脸色愈白,嘴角溢出鲜血,却不肯后退半步,他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落在开天镜背面,镜纹入血,原本逐渐消弱的光芒又突然涨了起来,并且越来越亮,以至于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光芒之中,令人睁不开眼。

“天地同寿?!飞澜,你疯了!”隗皓又惊又怒,但镜光万丈之中,他的声音已显得十分遥远。

他用上毕生修为来换取开天镜的威力全开,不仅是隗皓,就连在他旁边的周印,同样经受不住这等强大的灵力流窜压迫,口鼻出血,无法动弹。

耳边传来飞澜的声音:“多谢你一路相送,如今,却要说声永别了。”

周印的意识逐渐陷入模糊,唯有胸口那团温暖微微蠕动,一直都在。

第26章

再次睁开眼睛,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

龙影潭。

又回到了原点。

他与余诺二人,正是从潭下进入洞府,从而到了六万年前,亲眼见证那一个波澜壮阔,惊心动魄的时代。

周印运转灵力,检视了一下自身状况,发现先前受的伤非但痊愈了,而且还在不知不觉中顺利晋阶筑基中期。

原本他已经到了筑基初期圆满,只差闭关便可成功突破关卡,却没想到因为有了那一趟经历,心境与修为都经受了磨练,自然而然便晋阶了。

一觉醒来,恍如隔世,唯有须弥戒中的洗天笔,才能证明他确实遇见过那些人与事。

将洗天笔握在手中,周印发现笔身刻着细细的纹印,只因太小,辨认不清。

飞澜言犹在耳,洗天笔虽然珍贵,却并非能够呼风唤雨的逆天法宝,恰恰相反,它的能力是根据使用者的修为来决定的,也就是说,周印有多高的修为,这件法宝也才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假使现在一个炼气期修士拥有它,同样也只能让它发挥相当于炼气期的力量罢了。

当然,如果周印能够成功突破结丹甚至元婴的话,这件法宝的用处也会随之越来越大,但它终究只能附庸于人的力量,而非凌驾于人之上。

这很好。

周印并不觉得失望,他向来就不会把自己的性命寄希望于某件外物身上,这世上最可靠的,莫过于自己。

当时飞澜希望周印最后能找到妖族人,并将这件信物归还,周印也没有兴趣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但六万年前和六万年后还是有差别的,如今的妖修多数藏匿起来,不知所终,想找到一个也不容易。

而唯一的一只……

他低下头。

周辰无辜地回望。

“娘……要亲,亲……”讨好而谄媚地蹭蹭,会说的词汇终于不止一个了。

“你的教育应该提上日程了。”周印面无表情道。

周辰呆呆看着他,晴天霹雳。

为,为啥……

为啥能从看那支笔,想到它的教育问题上来?

明明是毫无关系的事情……

都怪那支讨厌的笔!!!

他回到季府,季荣一家见到他,大喜过望。

周印这才知道,距离他上次离开,与余诺一同下水,已经过了三年有余。

季荣一直在担心他,这会儿看见人,才算是心头石落了地。

三年不见,季贞怜出落得越发水灵,也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父母为她择定本县一户殷实人家,男方的人品听说不错,照理是桩金玉良缘,可她眉宇之间总有股挥之不去的淡淡幽怨,显得怏怏不乐,可母亲曹氏一追问,又不肯说,只好当她是女儿家出嫁前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

因为带着周辰,周印便不想那么快回门派,起码也得等周辰学会一些法术,有了自保能力之后再说。

若是放在前世,以自己的能力,自可让周辰安全无虞,可现在情势不同,他现在的修为实在说不上高,总有顾全不到的地方,如果周辰还像现在这样懵懵懂懂,迟早得遭遇危险。

他提出想在季府住下一段时日,舅父季荣自然是极高兴的,忙不迭便答应了。

平南军那边,惠钧因着周印的关系,也嘱咐县令对季氏一家多加照拂,朝中有人好办事,有了官府当靠山,季荣铺子里的生意越发好起来,反倒是当初陷害他的那个对手,因为经营不善,早已穷困潦倒,家破人亡。

由于这层缘故,季荣一家对待周印,亲切之中又多了一层敬畏,修士地位本就较普通人来得超然,所以在季荣眼中,自己这个外甥同样也是神通广大,能为季家带来福祉的,为此他特地在自家府中单独辟了一个小院子,让周印住进去,又嘱咐仆役不要轻易去打扰他清修。

周印又恢复了平静而规律的生活,每日除了修炼,就是教导周辰。

当务之急,是让它学会最基础的隐身术。

这个小法术不需要使用者有多深的修为,只要在念咒或者写符,就可以达到隐身的效果。

当然,这种隐身术只是一种低阶幻术,对于高阶修士来说,无异于班门弄斧,雕虫小技,但是眼下周印的须弥戒空间里没有灵气,只能存放一些物品,而无法容纳生灵,如果要带它上镜海剑派,势必需要学会这个小法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周辰灵智尚未全开,无法化形,连舌头都捋不直,更别提写字画符了,周印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

但此刻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项更为艰巨的工程。

他用毛笔蘸清水,在周辰的脑袋上画了一个符咒,然后默念口诀,将符咒固定下来。

“现在你只要心中默想一件事物,如花草树木等,自然可以幻化成你想要的模样。”

周辰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带了点迷惘。

周印道:“不限于草木,便是你心中喜爱的一件东西也可以。”

喜爱的……

周辰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思考。

脑袋渐渐有了变化,眼睛,鼻子,嘴巴,依稀能辨认出人形,仔细一看,还能看出是个缩小版的周印,只是底下依然是一身绒毛,十足不伦不类。

周印额角一抽。

“变简单的。”

周辰冥思苦想,小眉毛差点皱到眼皮上去了,这才变成另外一个东西。

一块雪白雪白的梅花糕。

跟刚才曹氏着人端过来,现在还放在桌子上的那盘一模一样。

周印默默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行了,变回来吧。”

梅花糕跳了两下。

又跳了两下。

“娘,变,变~~???!”

完蛋了,它想不起自己长什么样,变不回来了!

周印:“……”

时间一日日流逝,又过了两载有余。

自那日在洞府中分别之后,余诺再也没有出现过,周印也没有刻意去打听,他与这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并无多深的交情,况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余诺既然选择了自己的路,便要自己去面对。

惠钧倒还时不时派人过来问好,周印偶尔也会应邀到平南军营中小坐,惠钧虽是凡人,但阅历极丰,性情爽朗,周印与他倒也可以聊上几句,虽然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周印在听。

但他最后一次派人过来,却不是请周印过去叙旧,而是带来一封信。

信中说,安阳国基本已经归顺,平南军奉帝命,不日就要拔营回东岳都城上京了,知道周印不喜俗礼,就不亲自向他道别了,此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祝他修行有成,善自珍重。

周印看罢,对信使道:“我曾赠予你家主人三张传音符,让他妥善收好,若有急事,可通过符文传唤。”

来人恭恭谨谨地道谢:“小的代我家主人致谢,主人还有一事让小的转达,与周家村有关的那批神秘修士,主人那边会继续帮先生追查下去的,如有结果会立即告知。”

周印答:“知道了。”

以他现在的能力,就算知道那批修士的来历,也未必能奈他们何,不过来日方长,这笔账暂且记下,总有一天是要算的。

对方道别离去,周印转身回府,碰上迎面走来的季贞怜。

“听爹爹说,表哥要回门派了?”

周印嗯了一声。

季贞怜欲言又止,半晌才鼓起勇气:“表哥,你,你能否带我一同回去,我亦想修仙!”

“不行。”周印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为何?”季贞怜没想到他立时拒绝。

“修真不是你能走的路。”

“大表哥和二表哥皆能修仙,我为何不能?”素来温婉柔弱的季贞怜难得倔强,生起与他理论的心思。“难道表哥是瞧不起女子?”

周印淡淡道:“修真者需心无旁骛,定如磐石,任何外力都不能动摇,你修真,是为了什么?”

季贞怜语塞。

周印没再说话,绕过她往里走。

季贞怜看着他的背影,咬着下唇,方才好不容易鼓起的那点勇气却一下子不见了,也不敢再喊住他。

两年时光让周辰灵智缓慢成长,也渐渐懂得一些人事,虽说还一知半解,可妖兽对于情绪的察觉,本就比人来得敏锐,它见季贞怜被周印一席话打击得无以复加,不知为何却觉得又高兴又得意,团成一团在周印怀里滚来滚去。

好可怜哟,不过这个怀抱是它一个人的,谁也不许抢!

“乱动什么,去照照镜子,嫌你还不够胖?”

周印素来能用最简短的语言说出最打击人的话。

毛团马上焉了。

在外五年,原本从师门里带出来的丹药几近消耗完毕,周印估算了一下时间,知道也该回去了,便择日辞别季荣一家,带上周辰,回到镜海剑派。

五年时光对于修士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一路上遇到的大都是老面孔,想来门派这几年也没有收新弟子,只是人人行色匆匆,面露惶然,连守值弟子也只是略略查看一下他的师门令牌,显得十分敷衍。

黄文君他们见到周印归来,倒是欣喜万分,只是眉间难掩忧色。

“你可总算回来了,出大事了。”

周印:“??”

黄文君按捺不住:“邹掌门陨落了!”

第27章

“怎么回事?”

周印的反应很平静,这样一个对镜海派弟子来说晴天霹雳的消息,也没能让他变色。

见他镇定如初,黄文君等人原本沉重的心情仿佛也放松了一点。

“当年翁长老因为搜寻妖兽踪迹而意外身死,此事你也晓得。但他这一去,门中就剩掌门与两位长老尚在结丹期。”

“因此你走了之后,掌门将派中事务暂且交给鲁师兄打理,便去闭关冲击元婴,谁知一年前,鲁师兄将我们召集到一块,告知掌门闭关失败,陨落了。”

“然后呢?”周印问。

黄文君叹了口气:“然后鲁师兄继承了掌门之位,可就在此时,青古门的人找上来,说要为当年紫霞落影灯遗失,并青古门弟子范希木身死一事,向镜海派讨个说法。”

先前因为范希木的死,青古门曾经派人过来,询问前因后果,邹景元没有交出周印他们,对方派出来追查的弟子吕瀚远又不知所踪,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但如今邹景元一死,青古门马上旧事重提,找上门来,显然是算准了镜海剑派青黄不接,人才凋零,而青古门作为大陆第三大宗门,两者实力悬殊,镜海派必然不敢轻易得罪的缘故。

这事一出,镜海派上下,自然人人惶恐,无心修炼。

“怎么讨法?”

黄文君越发愤慨:“说是给我们两条路,要么直接归入青古门下,从此世间再无镜海剑派,只有青古门人;要么他们派人过来与我们切磋斗法,若是我们胜了,他们便从此不提归顺之事!”

贺芸也冷笑道:“对方看中的,不过是本门多年积攒下来的灵脉丹药,像我们这些无名小卒,去了也只有被欺负的份!”

黄文君摇摇头:“以镜海派现在的情形,压根就没有实力与对方抗衡,若是不肯归顺,难道真要与他们斗法不成,平白闹笑话罢了!”

虽说弱肉强食常见得很,可像青古门这样明摆着想吞并镜海派的野心,倒让镜海派的人起了同仇敌忾的心思。镜海派上下,自然有心生胆怯惧怕者,但也不乏像黄文君这样被激起几分火性,反倒不肯屈服的人。

周印问:“鲁延平如何说?”

黄文君苦笑:“上回我们几人都被掌门师兄召去,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倾向与青古门周旋一番,可眼下两位长老却与掌门师兄起了分歧,说是本门弱小,不及青古门万一,届时斗法不胜反倒丢人现眼,还不如直接归顺对方,也好留一丝颜面和余地。”

贺芸激动过后,神色反而淡了下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两位长老何尝不是怀有私心,他们是结丹期修士,即便去了青古门,也能得到礼遇,反倒比待在小门派无人问津来得好。”

刘小宛忧心忡忡,蹙眉道:“若是掌门师兄同意斗法呢?”

贺芸瞟了她一眼:“就算是斗法,估计也用不着你出马的。”

刘小宛耳根微红:“我不是这个意思……”

黄文君对两个女人屡见不鲜的对话感到头疼,忙打圆场:“我倒希望掌门师兄答应斗法,也好让青古门瞧瞧,我们镜海剑派也不是没人!你说是吧,阿印?”

周印没说话,他正盘算着自己的处境。

以如今的情势来看,一个是没落已久的三流剑派,一个是大陆上数得出的宗门,孰强孰弱,不言而喻,就算对方没有请出元婴修士,只消来几个结丹修士,也足够镜海派应付得手忙脚乱了。但是另一方面,假使镜海派因为害怕得罪青古门而自甘归顺,像他这样的筑基修士,势必会处处受到辖制和排挤,还不如在这里来得自在,起码在丹药供给方面,鲁延平也不会吝啬。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两相比较,周印自然倾向后者,他虽然不爱多管闲事,但是此事逼近身来,关乎他日后的修炼,不由也上心了几分。

正想让黄文君带他去见鲁延平,就见一名侍童走过来。

“请问是周印周师兄吗?”

“嗯。”

“真是太好了,掌门听说你回来,特地让我来请你。”

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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