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陆言正在书楼内,远远的看着。
不远的地方,王爷王妃如同一对璧人一般。
他身边的小太监察觉到了什么,紧张的不敢把书信拿过来。
倒是陆言等了片刻,想起什么,才转过头去问道:“你拿的什么?”
小太监忙低声说道:“这是王妃托人捎到吕府的信件,奴才奉命截了下来……”
陆言这才伸手接过那封书信。
他小心打开,细细看着,王妃的字迹并不怎么清秀,可是很有力道,乍一看并不像闺房中的女儿写的,倒像是个有铁骨的男子。
以笔识人,怎么也想不透,有如此笔锋的王妃会是这样贤良淑婉的女子。
待看完信内的内容,陆言脸色都跟着变了下。
他下意识的往窗外看去,如同不认识了一般的看着远处的王妃。
便见此时王妃真亲昵的拉着王爷往暖阁内走。
她脸上带着恬静的笑,一向面如镜湖的王爷,少有的露出了清浅的笑意。
随着她的动作,他很快的进到了暖阁内。
陆言迅速把书信折好,重新交给身边的人道:“不碍事,不过是闲话了些家常,不用禀明王爷了,你们照着送去便是。”
那人便有些意外,像是还有话要说。
陆言露出不耐的表情:“王爷刚从宫中回来,你是嫌王爷太清闲了怎么得?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儿都要一一禀明王爷,若是王爷怒了,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有了这话,那人哪里还敢废话,嘴里忙不迭的说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这就让人去送信……”
第54章
大约是为了减轻隆锦帝的猜忌,齐王又在京内留了几日。
苏婵也没过问过他在宫里都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危险期还未过呢,宫里那位谁知道会不会忽然又抽起疯来。
那一位萧璟之上一世可是做过不少事荒唐事,便是朝中大臣一头撞死在柱子上,那位萧璟之都能拍手称快。
她父亲更是因为跟着清流一派过被罚了俸禄,在家休息。
记得当时她母亲每日战战兢兢的,拜佛求神,只求着一家子平平安安。
更厉害的是淮王自从被人告了谋逆开始。
其实不怪淮王会反。
在那个时候齐王是已经回了贺北,偏居在那样苦寒的地方,唯有淮王占着富甲天下的吕地,那位小气的萧璟之不削他的藩才怪了。
她这样想着,香寒已经拿了托盘过来,内里放了几支朱钗。
不知不觉的守孝期已经过去了,如今是他们夫妻可以圆房的时间。
香寒笑嘻嘻的伺候着她,嘴里说着:“王妃今日可以把头发散开了……这样好的头发……”
香寒说着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越摸越爱,王妃的头发,她看了都爱不释手,怪不得王爷时不时的也会轻抚呢。
等苏婵进到寝室呢,便见罗汉床上,她与王爷的枕头又一次的摆放在了一起。
王爷也收拾妥当过来了。
苏婵忽然的不好意思了,忙低头走过去,像以前一样为他宽衣解带。
他望着她披在肩上的长发,手指轻轻绕起一缕,微微俯身,把那一缕青丝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等从京城再回到山里守陵的时候,山里的景色变化很大。
山间到处都是绿荫。
那些抽芽的草,河边的垂柳,都发了绿意。
便连常青的松柏都不一样了。
齐王从京城回来后变化并不大。
每日反倒王妃在山林间游玩,如神仙眷侣一般。
那日贺北来了消息,陆言过去的时候,正逢宫里的茶赏了下来,这是太皇太后为了安抚齐王特意赐下来的碧银。
陆言进到书房时,便见齐王正在太师椅内坐着,旁边的窗子开的很大。
齐王正在望着山间的秀丽景色。
最近几日王爷市时常会陪着王妃在山里散心。
瞧得出王爷是真喜欢王妃,最近片刻不离的带着。
若不是有几件贺北的事儿需要处理,只怕王爷还在乐不思蜀。
前次入宫,隆锦帝以贺北的事责难王爷。
虽然险险避开了,可如今看着王爷如此清雅悠闲,陆言心里都有些着急了。
待进去,陆言也不敢多言,忙从小太监手里结果茶壶茶碗,他低首忙着沏这碧银。
这茶叶娇贵,受不的太烫的水,可若火候不到又沏不出茶香。
这种茶叶都是从千年的老茶树上采下来的,味道醇厚清苦。
泡好了茶,陆言端着白茶杯,小心的捧着放到几案上。
随后垂首在旁候着。
一时间室内静悄悄的,反倒书信的声音越发显得明显了。
旁边香炉内升起一缕青烟。
这是蜀地献上来的水沉香所制,那青烟都是低低的,在静谧的空间变幻着。
齐王待把那几件事情料理完,才慢慢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淡淡问道:“王妃怎么会托吕府的人找你弟弟?”
陆言闻言整个人都惊到了,本以为这样小的一件事可以瞒住王爷的,没料到王爷竟然是知道了!!
他很快跪在地上,俯首道:“王爷恕罪,是奴才求了王妃,知道王妃有亲戚在吕地,想着奴才弟弟兴许也在那,才求着王妃……”
齐王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室内的青烟还未散去,不断的从香炉内冒出来,带着特有的香味……
陆言整个人都都僵在了地上,他脸惨白惨白的。
齐王收回目光,淡淡说道:“你的功劳本王都记得,最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人本王已经给你找到了,正好你去吕地见见他,顺便也把你的心收一收,下面还有要事等你做,退下吧。”
陆言忙点头应着,待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他身上汗淋淋的。
他身边的小太监纳闷的很,也没见日头有多高,怎么陆总管会热成这样,小太监忙抽出帕子来,正要巴结的为陆总管擦汗。
陆言已经接了过去,顾不得许多的擦了擦额头的汗。
倒是正在游廊内走着呢,远远的便看到一个穿着月牙白的女子正款款走了过来。
苏婵刚从院子里折了一枝桃花,穿过穿堂屋,怕日头晒到,刚从旁边的抄手游廊过去,便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陆言。
自从他救过自己一次后,她对他态度便好了很多,这个时候碰见了,苏婵便笑了笑,开口问道:“今儿天气不错,陆总管这是去哪?”
陆言不知为何,躬身也不说话,只避让到一侧。
苏婵心里纳闷,最近几日难得两人缓了缓,怎么好好的他又这样了?
不过她也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她也不往心里去,只拿着桃花往王爷那走去。
待进了书房的时候,便见里面窗明几净的。
齐王正在看着一本书看呢。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原本要吓他一下的,可刚走近,他已经抬起头来,笑着拉过了她的手。
她抿嘴一笑,忙把手里的桃花插到一边的花瓶内,笑着与他坐在一起。
见几案上铺着宣纸笔墨,苏婵便问他:“王爷,这是要练字?”
齐王浅笑了下,倒是握起了她的手,让她提起笔来。
苏婵楞了下才明白,他这是要教自己习字啊。
她也便随着他的手写着。
只是刚写了一个字,他便停了下来,轻声问她:“你自己运笔握给我看?”
苏婵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小学的时候练过钢笔字的,当时还练的更好,还得过书法比赛的银奖。
只是改了毛笔后,她没有耐性,又觉着自己已经认识字了,又不是睁眼瞎子,便也没有用心学。
此时被他这样问了,她才赶紧收敛了轻慢的心,认真的描摹起来。
她原本便写的一手好字,只是懒得去作罢了,此时坐的端端正正的,写出来的字迹终于是有了几分样子。
只是骨架还是显得硬。
齐王轻轻的握着她的手,教给她:“来……这样,女子用笔要轻柔,这字最是飘逸,你没事的时候多练练。”
苏婵抬眸看向他:“王爷是觉着苏婵的字不够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她学了太久的体育,便是再努力装温顺,骨子里也是硬邦邦的。
她这样低眉敛目的问着,却是不期然的看到他近在咫尺的面孔。
他的睫毛长长的。
她也说不上他哪里好,他话不多,平时表情也不多,可她就是喜欢他的那双眼睛。
深深的,一眼望不到底。
也很喜欢他看着自己的样子。
她在看他的时候,下意识的笔顿了下,一滴墨珠很快掉在新展开的宣纸上,墨点晕开来……好好的一张上好宣纸算是废了……
苏婵轻抿了下嘴,正要重新换一张新的。
他却握住了她的手,苏婵有些纳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只是顺着他的手去转笔,幸好两人很有默契。
很快的在几笔勾画下,墨点被连在了一起,等出来雏形后,苏婵近乎忘记了呼吸。
她仔细的看了看,随后笑了,没想到他的画工也如此的好。
能把她的那一滴墨化成这样的一幅画。
那鱼栩栩如生的,她的那点墨汁正是鱼尾,此时一看那鱼尾倒好像点睛之笔一般,趁着整个鱼说不出的灵动轻巧。
她浅浅笑道:“没想到王爷也会画这样的画。”
她像是想起什么,忙从身上拿了一个香囊出来。
那是一个刚刚缝制好的香囊,她手工不好,可重在用心,之前她编的那么不好的如意结他都随身带着,这个时候她把象模象样的香囊拿了出来,低首亲自为他戴上。
香囊内的那些花都是早几日天气好的时候晒出来的。
她正做着呢,倒是听齐王问了她一句:“你外婆吕家如此风雅,你当日在吕府没有学些什么?”
苏婵不知道他怎么会问到吕家。
倒是抬头的时候,她瞟见了一旁的茶杯。
见里面是绿绿的竖着的碧银,知道这茶叶只有他们吕家会献到宫内。
她也便笑道:“王爷您别忘了,我父亲可是武将,哪里风雅的起来,不过说到风雅两字,我外婆家倒是满室墨香。”
她是很喜欢她外婆家的,当初他们苏家完了后,多少人落井下石。
吕家也收了牵连,被抹去了皇商,可吕家的人也没有因此如何她,反倒是她表哥特意拿了大把的银子到京城内活动,为的便是能把她从宫里弄出去。
她当初在宫里险些支撑不住,还是她表哥吕烟柳在外面打点,才让她在宫里终于好过了些,也终于是熬过了最难的那段日子。
到最后她也跟认命一般,只盼着天下大赦,自己也能跟着从宫里出去,却没想到陆言从中作梗,把她从宫里讨了回去。
犹记得她表哥吕烟柳备了厚礼过来,却陆言奚落一番赶了出去。
想起那些往事,苏婵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齐王看在眼里,淡淡的把笔放在笔洗内,随后揽住她,让她倚在自己怀里。
第55章
在陵寝旁,不远的地方有皇家狩猎的猎场。
按理说国丧刚过也不该如此,偏偏萧璟之是个只图自己快活的。
而且想起附近有三弟在呢,萧璟之还命人把齐王召了过来。
因为萧璟之是带了后宫的女眷,一时间苏婵也跟了过来。
男人们热火朝天的打猎,在凉棚下,待苏婵过去后便看到倚在贵妃榻上的贤妃冯氏。
冯氏是正得宠的妃子,只是男人总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她知道自己受宠的差不多了,最近圣上已然不怎么爱找她了。
这次她怎么都要跟着,片刻不离的守着,便是怕有人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夺了恩宠。
萧璟之可不是什么专宠的男人,她能有今天也是靠的自己的手段机灵。
苏婵见了她,略为福了一福,嘴里说道:“冯贤妃吉祥。”
“咱们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冯氏忙迎着她,亲自挽着她的胳膊说道:“今日日头足,咱们啊,就在这凉棚里歇着,正好有你,我也有人陪了。”
冯氏的眼睛都跟能说话似得,苏婵以前没同她交往过,只知道上一世冯氏一直不理事,也从不争宠。
如今见了这样妖娆机灵的冯氏,苏婵都有些纳闷了,上一世她记得很清楚,这位冯氏在齐王面前可是一点手段机灵都使不出来的。
便是正宫也不过是宫里的摆设!!
也没听说她争过什么宠,不过齐王的后宫一向风平浪静倒是真的。
里面的每个女人都是按部就班各司其职,便是有暗斗,也都是私下进行,从来表面都是一团和气。
而齐王呢,也不算是清心寡欲的皇帝,六宫都是有主的,只是一直未见他专宠过谁。
她们这里闲谈着,倒是不远的围场内出了件不得了的事。
春天来了,山里的鸟兽都出来了,便连那些虫蚁也不例外。
萧璟之身边的护卫一直小心护卫着他,这次知道圣驾出来游玩,便连禁军都出来护卫。
苏寒洲披挂整齐,英姿飒爽的。
知道齐王也被召了过来,他不由往凉棚看去。
那凉棚搭的甚是漂亮,内里都是从宫里跟出来的女眷,此时圣上要续兄弟之情,少不了也要召上齐王妃一起来。
他正想着忽然听见前面乱了起来,一时间分散的亲随护卫纷纷围了过去,便连随着来的御医也被叫了过来。
那御医一边往那跑,一面催促着身后拿着药箱的内侍:“快、快……”
苏寒洲便知不妥,忙过去探问,便听内里的人说:“这可如何是好!!你们这些扫山的人都是怎么当差的,竟没搜出这样东西,如今陛被蛇咬了,齐王又为了救陛下从马上跌下,等宫中太后太皇太后知晓,你们长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些负责巡山的人吓的面如土色,纷纷跪在地上求饶。
苏寒洲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此时听见了,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送过苏婵的解药。
事关圣上的生死,苏寒洲不敢耽搁,忙骑着快马便往凉棚而去。
凉棚内的苏婵等人早已听见了消息。
冯氏只是手足无措的傻等着,苏婵却是等不及了,直接从围椅上起身,便往外去。
刚走出去几步,迎面便看到哥哥苏寒洲走了过来。
苏寒洲刚刚从马上下来,因太着急,呼吸还有些急促。
苏婵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哥哥,倒是苏寒洲一看清楚她,便急急的走了过来,问她:“婵儿,你可贴身带了我给你的解药?”
当日自己给苏婵的时候曾经叮嘱过她,若是她带了可是圣上的幸事。
苏婵却是惊了下,没料到哥哥是为此事而来。
她不由的叹了口气,哥哥别看年纪轻轻的,可这愚忠却是像足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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