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逃奴也找到我这里?”四皇子勃然大怒:“把爷当他定国公府的管家用了?你也糊涂透顶了!出去!”叶树盛一张脸涨的血红,看着额角青筋暴起,盛怒之下的四皇子,大气没敢出,急忙垂手退了出去。
四皇子只气的手指抖个不停,这样的小事也敢找到他这里来,都是混帐货!
恬恬病了!说是呼吸急促……四皇子颤抖着手抚住额头,心里象着了火,恨不能立刻插翅飞过去,她到底病的怎么样?若有一丝半分的闪失,自己还怎么活?
叶树盛从上房狼狈而出,直奔出小院,站在院门口转身回望,下意识的抬手抹了把汗,四爷的威势越来越足了。定国公府这事四爷连听都不肯听完,可这真不是小事!怎么办?叶树盛呆站在院门口出了好一会儿神,转身上了马,一径往东阳郡王府回去,只能寻老祖宗商量了。
“老祖宗,”叶树盛看着头发几乎全白,形容苍老非常的孙老夫人,只觉得一阵阵痛心伤感,老祖宗真老了,定国公府这事,到底跟不跟老祖宗说呢?就怕又给老祖宗添心事,可不跟老祖宗说,这事真闹大了,也一样瞒不过老祖宗……叶树盛一边陪孙老夫人说着闲话,一边掂量来掂量去的这说不说的事,孙老夫人看着他那一脸的心事忡忡微笑道:“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事。”叶树盛下意识的矢口否认,孙老夫人笑看着他没说话,叶树盛为难的轻咳了一声,心虚的瞄了孙老夫人一眼,将秋棠棣和小丫头被捉被送被审的事简单说了:“……这事有几处不对,头一条,说是秋棠棣是被当地里正拿到的,照常理,拿到逃奴都是送还本主,哪有送到衙门的?第二是京府衙门,”叶树盛顿了顿,看了眼听的专注的孙老夫人接着道:“京府衙门跟咱们、跟定国公府没什么交情,不主动送还逃奴倒没什么,可竟当众审上了,这也让人费解。”
“审出东西来了?”孙老夫人神情很是淡然,叶树盛点了点头:“秋棠棣说他和妻子是脱籍而出,府衙当场查实了,照理说到此就该放秋棠棣和那丫头回去,这案子也就结了,谁知道秋棠棣当堂反诉,说里正是受定国公支使诬陷他,说定国公恨他与小妾姚氏私通,要下黑手置他于死地。”叶树盛一脸恼怒:“老祖宗,这后头必有推手,他秋棠棣一个下贱戏子,哪有胆子当众揭出堂堂国公府这样的阴私丑事?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有一句话你说对了,”孙老夫人缓声道:“这后头有推手,唉!”孙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一声长叹:“幼闵也是闹的太过,这些年生出多少事来!也难怪人家先拿他开了头一刀!这事四哥儿怎么说?”一句话问的叶树盛浑身不自在,犹豫了下含糊道:“四爷忙得很,再说,几个贱奴小妾这样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四爷哪会多管?”孙老夫人眉头微皱,沉默了片刻道:“四哥儿是个细心的。”四哥儿这会儿心里眼里只有李恬那妮子,他不管定国公府这事,必定是怕管多了恬恬那妮子心生不快闹性子,这会儿四哥儿只怕正后悔不该纳了孙氏,万一迁怒到定国公府……孙老夫人叹了口气,四哥儿脾气硬,宜软不宜硬,不管是孙家也好,东阳郡王府也好,这会儿都最好都退一退,再退一退,退了才是进,现在实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这些年,定国公府上是闹的太过了,领点教训也没什么坏处。”孙老夫人声音沉沉,叶树盛愕然看着孙老夫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老祖宗竟是这样的态度:“老祖宗!这事……”
“就这样了!”孙老夫人心里一阵厌烦涌起,抬手止住叶树盛的话道:“官家远在离宫病养,四哥儿监国,这一国大事压在他身上,你不想着分君之忧,哪还有功夫操心这样的闲事?你放心,这逃奴也罢,私通也好,不过是些丢脸的小事,闹不成大事,让定国公府吃些教训没坏处!去吧!”叶树盛看着满身疲倦厌烦的老祖宗,不敢再多说,只好退出来,一路怔怔走到二门里,呆站了好一会儿,长叹了口气,叫了个小厮过来吩咐留心定国公府这场官司,随时禀报,四爷和老祖宗如此态度,他哪还敢再出头多管?
孙庆被客栈门口两个帮闲架下马,又一路架进客栈,两个小厮抬了热水进来,褪下衣服,只见孙庆两条大腿内侧早已血肉模糊,忙叫了跌打大夫进来,在孙庆嘶嘶哈哈痛叫连天中,大夫给上了厚厚一层药,边上药边唠叨,弄不懂赶成这样是为哪般!什么事能比自己的命还要紧。
夜半,孙庆躺在床上,却圆睁双眼,支着两耳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走廊上传来一阵踏实的脚步声,孙庆听到脚步声,脸上一喜,神情明显放松,急忙龇牙咧嘴挣扎起来开了门,孙六拧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抬脚进屋。
“出什么事了?怎么用上了甲字线?”孙六一进屋就厉声训斥道,孙庆一瘸一拐跳到门口,左右看了看才关了门,推着孙六坐到床上,看着孙六一脸紧张道:“六哥,出大事了!王妃失踪了!被人劫了!”
“什么?”孙六直窜起来一声怪叫,孙庆急忙扑过去按住孙六,手指按在嘴上示意他噤声,孙六一巴掌拍开他吼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孙庆一五一十将经过说了,吸了口气挪了挪腿接着道:“胡三哥说,管爷交待咱们看紧四爷和东阳郡王府上,胡三哥说,肯定是四爷劫了咱们王妃,胡三哥就让我赶紧跑一趟问问六哥,咱们怎么办?”孙庆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孙六,孙六站起来,背着手飞快的在屋里踱的象只陀螺。
“胡三什么意思?”孙六猛的停住,目光狠狠的盯着孙庆,厉声问道,孙庆吓的一哆嗦,连眨了几下眼睛道:“倒没有,不过,”孙庆咧了咧嘴,又挪了挪脚,他这腿实在疼的受不住:“胡三哥愁的很,他说这事一出,有几个人就有几条心,五爷指定有五爷的打算,胡三哥说,咱们王妃的嫁妆太多了,胡三哥还念叨说,就是老管,谁知道什么心思呢?毕竟他跟的是五爷,又不是王妃,胡三哥说他实在做不了主,这才让我跑这一趟。”孙六轻轻舒了口气,抬手重重拍着孙庆,直拍的孙庆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去了,这一拍一震,腿上太疼了!
“好好好!我果然没错看了胡三!”孙六的声音听起来欣慰非常:“咱们老孙家,到咱们这一辈,就剩你跟我了,还饿的差点活不下去,就是从遇到王妃起,咱们才活的象个人样,如今你儿女成群,我儿女成群,咱们老孙家现在多兴旺多发达!咱不能忘本,也没想忘!谁想什么咱们不管,咱们只要一样,无论如何,王妃得平平安安回来!”
孙庆连连点头:“六哥,我也是这意思,那您说咱们怎么办?”
“你听着,要真是四爷劫走了王妃,我告诉你,王妃就没什么事,指定好好儿的,就是……”孙六咽了口口水,后面的话连口水一起咽了回去:“胡三是个精明人,确实,这一趟上头,五爷和咱们许就是各是各的,你腿没事吧?就是有事也忍忍,这就赶回去,跟胡三说,咱们就一个主子,那就是王妃,王妃只要还活着,咱们就得让她活着回来,不管是谁,咱们都得防着!”
“唉!”孙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大腿,赶紧答应了一句,孙六接着道:“还有,你告诉胡三,让他去寻一趟熊嬷嬷,熊嬷嬷是咱们自己人。唉,”孙六一声长叹:“要是悦娘在就好了,要是她在,王妃哪会这么轻易被人劫了?再跟胡三说一声,让他跟熊嬷嬷,赶紧把悦娘叫回来。”
“哎!”孙六一边说,孙庆一边答应,孙六站起来又交待了一句道:“我把这边的事理一理,尽快赶回去,最多不出十天,我必定启程赶回去!”孙庆听孙六这么说,声音一下子透出喜意,答应声也脆了很多。
孙六从客栈出来,沿着阴影连转了几条街,在一个漆黑的角落里站住,隔了一条巷子,远远看着徐思海驻住的驿馆,他得尽快赶回京城,得尽快结掉宁乾府的差事,越快越好,要尽快结掉,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寻徐思海。孙六仰头看了眼阴云密布乌沉沉的天空,五爷说不能露了行藏,可事急从权,再说,五爷毕竟不是王妃!孙六轻轻呼了口气,大步出了漆黑的角落,穿过巷子往驿馆过去。
徐思海急匆匆套上衣服出来,惊讶的看着从屋角阴影中闪出来的孙六,孙六面带微笑,不亢不卑拱手道:“小的孙六,请七爷安。”
“你是?”徐思海警惕而困惑的看着孙六,孙六拱了拱手笑道:“小的孙六,奉了我们五爷吩咐,比七爷早几天启程赶到这宁乾府来助七爷一臂之力。”
“你们五爷?晋宁郡王?”徐思海反应极快,孙六含笑点了点头,徐思海脸上笑容绽放,眼底的戒备却更浓了,抬手示意道:“原来是五爷门下,快请坐!看六爷气度不凡,必定是五爷门下得力之人,这趟竟是烦劳六爷一趟,得五爷如此抬爱,仆真是荣幸之至。”
“不敢当不敢当,七爷还是叫小的名字吧,小的是我们王妃的陪房,一个奴仆哪当得起个‘爷’字。”孙六躬了躬身子带笑解释了一句:“我们五爷门下都是雅人,小的一个粗人,在我们爷手里也就能领些出力跑腿的差使。”徐思海听他说是李恬的陪房,惊讶中带着明显的喜色,眉梢连抬了几抬笑道:“原来是王妃的陪房!那孙六爷这趟来是五爷的意思?还是王妃的意思?”
“我们王妃不管外事,是我们五爷的意思,说句不怕七爷笑话的话,我们这些跑腿的粗人,打听个消息什么的,倒还有点用。”
“那我就不客气了,”徐思海一反刚才的虚假客套,说话直接丝毫没有见外之意,转变之快,倒让孙六有几分不适应,这是什么意思?听说是王妃的陪房就不见外客气了?“我这里正有件极棘手难为的事,孙六爷听听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第二八一章动手2
“七爷请讲。”孙六态度谦恭,徐思海却荡开了一句:“你来前你们五爷是怎么吩咐你的?”
“五爷说宁乾府刚遭了大水,只怕有些乱,让小的悄悄跟过来,一来帮七爷打点些鸡零狗碎的事,免的这些小事打扰了七爷,二来,小的们在市井跑惯了,闲言碎语听的多,许能听到些对七爷有用的话。”孙六话说的极客气,徐思海眉梢高高挑起惊讶道:“那前天……”
“是,有只小臭虫,小的已经替七爷捏走了,审了审,说是姚相公遣来的。”孙六认的干脆,徐思海眉头一紧又松开问道:“现在人呢?”
“已经处置了。”孙六委婉答道,徐思海垂了垂眼皮,端起杯子抿了口茶道:“你也知道,我已经见过冷大郎,水淹永静县这事,不是天灾是人祸,可怜永静县百姓……”徐思海重重捶了下高几:“实在是可恶之极!为公为私,我绝不能放过如此恶徒,可如今这样局势,”徐思海扫了孙六一眼,话里有话含而不吐:“揭开容易,可要惩恶,就不得不好好打算打算。”
“七爷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孙六爽快非常的拱手道,徐思海这才开口道:“冷大郎流落在外,身份未明,若要揭举丁金经不够名正言顺,若是能将他送入丁府,再将他正大光明的从丁府搜出来,这前前后后就极顺当了。”
“七爷是要小的想办法将冷爷送进丁府?”孙六理解的快而准,徐思海连连点头:“就是这样,可有什么办法?”
“不是难事,”孙六满脸笑意:“当初在京城时,小的荐过几个人跟姓丁的赴任,都是极好的交情,什么时候送冷爷进丁府?安置在哪一处?七爷有打算没有?”徐思海听的大喜过望,略一思忖,挑眉笑道:“你们王妃真是心细如发,令人佩服!”孙六谦虚的笑了笑,眼底掠过层黯然,王妃这会儿不知道怎么样了,一提王妃他这心里就急的如一团烧过。
“越快越好,至于安置在哪一处,”徐思海舒眉笑道:“你看着安置,安置好了给我个信儿就行。”
“那好,”孙六心事重重,直切正题道:“冷爷那头小的没敢跟上去,还得烦七爷跟冷爷打个招呼,既是越快越好,那明天晚上小的就安排冷爷进丁府,至于信儿,小的有个兄弟,叫吴青,为人机灵,明天一早我让他过来七爷身边侍候,七爷若有什么吩咐,就让他传个信给小的。”
“这样最好不过!”徐思海心里畅快非常,困的他夜不能寐的难题就这样迎刃而解了!孙六又和徐思海商量了几句细节,站起来告辞道:“小的这就赶回去安排,扰了七爷歇息了。”
“哪里哪里!”徐思海一边客气,一边显的极是漫不经心不过随口一问道:“你们王妃可好?”
“劳七爷问候,我们王妃安好。”孙六后背僵了僵,垂下眼皮,躬身平静答道,徐思海早就知道必是这样的回答,却仍听的心里安而喜,轻轻舒了口气,将孙六送到门口,背着手站着孙六绕了个弯看不见了,怔怔的出了半天神,才低垂着头,身形寥落的缓步进去了。
到了宁乾府后就闭门不见客的钦差大人总算打开了驿馆大门,这头一站,就是去丁府赴宴,宁乾府上下被钦差大人闭门不见客闭出来的希冀碎了一地,果然还是官官相卫。
赵明潜从出了京城就开始明里暗里想方设法的先是探徐思海的意思,探出几分意思,就开始话里话外的劝说,这回见徐思海一改之前的作派,在丁金经七请八请无数请之后,竟肯到丁府赴宴,只当是徐思海总算想明白了,心情舒畅轻松,解开了徐思海这个结,这趟的差使就没什么棘手之处了。
丁金经比赵明潜更高兴,自从决堤后他就日日夜夜提心吊胆,唯恐被人当了弃子,光决了堤这一样罪就足以让他丢掉性命!得了姚相派人传的话,他心里稍松,可却不敢完全放松,大人们哪个不是翻手云覆手雨?再说,姚相不过让人传了句话,一来没说瓷实,二来,这话出他口入他耳,说过算过,作不得数啊。听说钦差要来宁乾府,来的钦差正使是徐思海,他更是夜不能寐,徐思海和冷明松可是同门同年师兄弟!
好在有赵明潜赵御史,明天徐思海既肯过府赴宴,这便是有放手的意思,丁金经心里一阵轻松,四爷如今可是监国!今日之监国,就是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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