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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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金闺-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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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五爷一片孝心,古有戏彩娱亲,今有五爷以曲奉亲,恭喜陛下。”郑太监笑应道,官家‘哼’了一声,声音里却没有生气:“什么孝心,朕还不知道他的心思,亏他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也不嫌丢人,他那儿再热闹也没有彩头!”

第一九四章巧与不巧

侯府尹大睁着眼睛,看着如同滚水般沸腾起来的御街直咽口水,郭推官满头热汗,和洪先生后背贴后背挤在高台上,紧握着拳头,手里的彩旗早被汗水湿透了,洪先生一颗心提到喉咙口,紧张的四下张望,嘴里不停的念着佛,这亏得大爷早就交待过,京府提前两三天就准备下了,可看这会儿的情形,从侯府尹到台子下的衙役,都觉得不管是预想还是实际准备,都远远不够,这京城的花痴太多太凶猛!

晋安郡王府台下的仆从早就汗透衣背,原本准备的一道人墙现在已经成了三道,外头还有殿前三衙和府衙的衙役,那十几大筐绢花、抹额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反正谁也顾不上了,大家只能先顾着台子,无论如何不能挤断了台子,惊了台上的贵人们。

徐夫人哪还敢往台前靠,揪着李静好不停的念佛:“……阿弥陀佛,可千万别挤伤了人,五爷不过吹首曲子,怎么就挤成这样了?”李静好示意乐四奶奶扶着徐夫人,转头看着笑盈盈看着台下的李恬皱眉道:“这谁出的主意?你看看,这成什么了?”

“我的主意。”李恬往姑母身边靠了靠,轻声应了一句,李静好后面的责备冲到喉咙口只好再硬咽回去:“你……这主意,这也真是,亏五爷好脾气。”

晋安郡王府旁边的韩王府台子上,一群小娘子不管不顾的从台子上伸出半边身子,一边懊悔着当初该到晋安郡王府台子去,一边努力想看清楚吹曲娱亲的京城第一美男子。台子另一边,三皇子抿着酒,又是惊又是叹又是感慨的看着隔壁的五皇子和御街汹涌的人群,老五这一曲之后,那把椅子就与他再无缘份了。

对面的寿王府台子上,大皇子捏着杯茶站在阴影中,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的看着沸腾的御街,幕僚姜先生站在旁边,用折扇点着对面台子上一曲将终的五皇子,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也就五爷有这本事,这一支曲子,可谓面面俱到,这真是大爷的福气,五爷龙子凤孙,真是难得之极。”

“嗯,”大皇子似叹似怜:“老五是个极要面子的……唉。”大皇子的话只说了一半,长长叹了口气,余下的话没再往下说,姜先生往后退了半步,停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五爷有大智慧。”

旁边建安郡王府热闹的歌舞早就停了,对面吹曲娱亲的五爷是整个京城唯一的焦点,这会儿就是天女下凡也没人看了。四皇子冷的象块冰,阴阴的盯着对面一袭白衣,眼帘半垂,只顾专心吹曲的五皇子,叶树盛呆呆的看着五皇子,不知道报以什么表情、说什么话才合适,龙子凤孙象歌伎舞女一样当众演奏,这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了。

东阳郡王府台子正中,孙老夫人慢慢转着手里的佛珠,五味杂陈的看着对面晋安郡王府台子,这样出身、人品、手段、心计俱全的助力,竟然站在了四哥儿对面。

离宣德楼稍远,过了各王公之家灯棚的几家沿街酒店二楼,个个窗户都挤满了伸长的脖子,努力探头张目,冀万一之望想看一眼那位正娱亲娱众的京城第一美男,二楼稍偏的一间雅间里,清江侯世子俞盛世已经喝的脸色通红,双手撑着窗台从窗外缩回身子,挥着手叫道:“这有什么看头?明年我请大家进灯棚去看!”

“怎么着?明年有清江侯府搭灯棚的地方了?”“俞大爷要飞黄腾达了?”挤在窗户伸头往外张望的众人回身接话哄笑道,俞盛世甩了把衣襟坐回到桌旁,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神秘中透着不屑斜了眼众人,一脸得意的‘哼’了一声,眯缝着捏着杯子顾自口起酒来。

站在窗户一角的莱国公府丁二爷丁金经瞄着俞盛世,眉头蹙了几蹙,也回到桌边坐到俞盛世旁边,提壶给他又斟了杯酒,自己也斟了一杯,举杯敬了俞盛世一杯才笑道:“俞大爷这灯棚可不能少了我。”俞盛世斜着眼上下将丁金经上下打量了一遍,嘿嘿笑了几声,竟没象平时那样随口就应,丁金经心里‘咯噔’一声,眼里闪过丝亮光,脸上笑容亲热而浓厚,殷勤非常的又给俞盛世满上酒,举杯敬道:“我再敬俞大爷一杯,说实话,满京城这些人,我就看俞大爷是个能福气有本事的。”

“丁二爷过奖过奖了!”俞盛世最喜人夸,心眼不多,在丁金经有心奉承下,不一会儿,就兴奋的满脸放红光,咬着丁金经的耳朵,将那件徐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也时时提醒不可多言的好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丁金经:“……我告诉你,这事不能跟外人说,虽说不能跟人说,可你不是外人,不是不是外人,我是说你是个妥当人,我只告诉你,你听了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就是父母妻子也不行,你听到没有?”

丁金经不停的点头保证,俞盛世满腹的兴奋欢喜总算找到了可诉说之人,这会儿就是丁金经不听,他也得非拉着他说完不可:“我告诉你,明年!我带你进灯棚!除了那位爷,那是皇子,咱们比不得,除了那几位爷,就数咱们的灯棚了!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你肯定不知道,你知道吧?我告诉你,临川侯府你知道吧?姜家!姜家你知道吧?就是姜贵妃娘家!官家最宠的姜贵妃,专房独宠十几年的姜贵妃,娘家!姜大爷!临川侯世子!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只要我一点头,那就是我女婿了!”

俞盛世喷了丁金经一脸口水,摇晃着晕的不知东西的脑袋,手指紧紧按在自己嘴唇上,一脸紧张的左右不停的转着头。

丁金经听的愕然,见诸人从窗口陆续转回来,眼珠转了转,伸手半扶半抱起俞盛世,和众人笑道:“俞大爷醉了,我送他回去。”说完,又俯在俞盛世耳边低声道:“这儿没意思,咱们去红翠楼好好乐一乐去,我请客。”俞盛世一听红翠楼两眼放光,不停的点着头,任由丁金经扶下了楼。

从红翠楼出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丁金经将俞盛世送到清江侯府门口,看着他进了府门,才放下帘子,想着俞盛世的话想的出了神,去年他好不容易知道李孝祖怎么进的楼店务,想借着李孝祖搭上东阳郡王府和四爷,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李家娘子竟指给了五爷,还没搭好的路就这么夭折了。

丁金经袖着手往后靠到车厢板上,姚相公想和姜家议亲,姜大爷却想娶俞大娘子,丁金经眯起三角眼,官家没立太子,可这几位爷,他只看好四爷,四爷背后有东阳郡王府,有姚相,有祝家,这半个朝廷,不,大半个朝廷都是四爷的了,别的爷……丁金经嘴角一路往下扯,他们凭什么跟四爷争?丁金经轻轻呼了口气,看样子那签还真准,今年他真要时来运转了,这一开年,就得了这样要紧的好信儿!

“去东阳郡王府!”丁金经突然用力踢了踢车门,中气十足的吩咐道。

节日的欢庆热闹从帝国的中央向边陲漫延,远离京城的上京道北安府的喜庆华灯与京城不可同日而语,就是十五这天,宵禁也不过晚了一个多时辰而已,武思慎和几位同僚从北安府最大的酒店得胜楼出来,披上斗蓬,跺了跺脚下的冰渣,深吸了几口凌利的寒气,只觉得神清气爽,酒气一下子散了不少。

一群人上了马,抖动缰绳往城北营地回去,刚转过巷口,一个焦急尖利的声音传过来:“……我不是犯夜!我家有急病人!京城都没有犯夜之说,北安府凭什么说宵禁就宵禁!放开我!我告诉你,我是侯府大衙内,清江侯府!我有路引!”

久违的京城口音吸引了武思慎的注意,再听到清江侯府,武思慎突然勒住了马头,他冲在最前,这一急勒马,后面紧跟着急停,一阵马嘶人吼,武思慎已经勒转马头,冲到几个查夜的兵卒前,领头的兵卒忙上前见礼,武思慎跳下马,走到被两个兵卒反扭着胳膊的一个穿着极厚的粗布面狼皮斗蓬,面容黑瘦的少年面前,仔细打量着他,少年看着他,焦急万分的请求道:“这位将军,我是清江侯府大衙内俞志宏,和先生游学至此,先生病的重,得赶紧请大夫,不然怕熬不过去,我有路引,就在怀里,请将军明查。”

清江侯府,姓俞,武思慎呆了片刻,抬手示意兵卒放人,看着俞志宏皱眉问道:“清江侯俞府?你父亲是清江侯?母亲姓什么?可还有兄弟姐妹?”

“谢将军。”俞志宏问一答十:“清江侯是在下祖父,在下父亲俞讳盛世,是清江侯世子,母亲姓徐,是徐讳绪文学士胞妹,就是教出三鼎甲的徐学士,在下还有一姐一妹一弟。”

第一九五章领差使

武思慎惊讶的高挑着眉梢,在这座距边关跑马几乎一口气可到的小城里,除了因逐利而胆大到不顾危险的商人,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京城来人,而且是清江侯府大衙内。武思慎不过呆了片刻就反应过来,转身冲几位同僚拱手笑道:“诸位请先回,这位俞大衙内与我家世交,没想到在这儿巧遇。”几位同僚拱手和武思慎告别而去,俞志宏又惊又喜的看着武思慎,见他转头回来,急忙长揖到底谢道:“多谢将军援手,不知将军怎么称呼?府上是?”

“在下武思慎,和勇国公李府有旧,”武思慎的话稍稍有些含糊,不等俞志宏说话就紧接着反问道:“你刚才说先生病了?先生现在哪里?你要去请哪位大夫?”

“是,先生病的重,发热怕冷,着了风寒,现在客栈,客栈的掌柜说北城的史大夫最擅伤寒杂症,我想去请史大夫。”一提到先生,俞志宏脸上的惊喜全部褪成了焦急不安,武思慎点头道:“史大夫确实最擅伤寒,”说着,转头看了眼已经退走的巡夜小队,略一思忖道:“最近边关不太平,北安府宵禁令极严,违反不得,我看这样,你先回客栈,我去请史大夫,你住在哪个客栈?”

就在那边,叫太平客栈。”俞志宏忙回身指了指答道,武思慎顺着俞盛世的手指看了眼,北安城不大,太平客栈是北安城最好的客栈,他自然知道在吧儿,武思慎点了点头,一边翻身上马一边道:“你赶紧回去,史大夫家离这儿不远,也就小半个时辰我就带史大夫到太平客栈。”俞志宏长长舒了口气,急忙答应一声,抓着厚厚的狼皮斗蓬,一口气跑回了太平客栈。

没多大会儿,武思慎就带着史大夫进了太平客栈,俞志宏正靠着二楼栏杆,伸长脖子往下张望,见武思慎进来,一路飞奔接下楼梯,将两人迎上二楼客房。

武思慎见躺在床上的老者面色赤红、呼吸粗重,顾不得多寒喧,忙侧身让进史大夫,示意史大夫赶紧诊治,史大夫不敢耽误,撩起长袍侧身坐到床前椅子上,深吸长吐了两口气,调好气息,两根手指搭上了床上躺着的老者的脉,细细诊了两盅茶的功夫,又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老者的面色,翻开老者的眼皮看了一遍,这才透了口气,神情放松下来,翘着留着长长指甲的小指,捋了捋胡须,转头看着俞志宏问道:“先头已经请过大夫了?是哪位大夫?已经吃过药了?”

“药是吃过一剂了,不过没请过大夫,先生通歧黄之术,刚进北安府就给自己开了张方子让我抓药煎服了,谁知道吃了药不见好,身上反倒更热不说,连神志也不清醒了,史大夫,先生没事吧?”俞志宏忙取了先生自己开的药方,一边递给史大夫,一边焦急担忧的不时看一眼躺在床上、面色潮红的先生,眼巴巴的等史大夫发话,史大夫仔细看了方子,却是仰头看着武思慎笑道:“武爷安心,这位先生医术不错,方子正对症,这发热正是在散郁结的寒气,发了热无妨,热发不出来才是大事呢,先小心照顾着就行,不必另行开方,照脉象看,明天五更前后这热就能退了,若是过了五更还不退热,武爷再打发去寻我就是。”

史大夫边说边站起来,武思慎谢了史大夫,将他送到客栈门口,吩咐一名侍卫将史大夫送回家。

武思慎和俞志宏转回客房,武思慎站在床角,审视着俞志宏和床上病的面色潮红的先生,皱了皱眉头问道:“先生既通歧黄,怎么不早医治?”

“先生是出了洛县那天傍晚病的,我们一大早出洛县时,刚走出没多远,行李被人连偷带抢拿走了几件,偏巧药都在被偷走的行李里,原本以为到了驿站能寻到药,谁知道驿站里一点药都没有,又听驿卒说,从驿站到北安府之间,除了北安驿,连户人家也没有,我们不敢耽误,就连夜往北安驿赶,天亮没多长时候就到了北安驿,北安驿也没有药,我们就没停,再往北安府赶,总算赶在城门关前进来了,进城我先抓了药再进的客栈,先生吃了药,身上的热不低反高,人也晕迷了,我不懂医术,吓坏了,这才犯夜出去寻大夫。”俞志宏仔细解释道。

武思慎盯着俞志宏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凝神听俞志宏说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转头看了眼晕睡的先生,心里满是疑惑却没多问,只沉声吩咐道:“北安府不比京城,宵禁后不得外出,你先好好照顾先生,明天一早我打发人请史大夫再过来一趟,明天我有公务,后天再过来看望你和先生。”

俞志宏忙答应一声,他也是一肚皮的疑惑,这会儿焦急略减,才发现这个他不认识的世交煞气重的让他一个字不敢多问,武思慎拱了拱手,转身出门而去,俞志宏呆了下,赶紧一路小跑跟着送出去,看着武思慎上了马,在几名侍从的护卫下纵马走了,这才转身进来,客栈掌柜忙堆满笑容迎上来,比刚才客气了不知道多少倍,一路陪俞盛世到楼上,关切的问了又问,扬声叫了个伙计过来吩咐随时听俞志宏传唤,又殷勤的加倍送了热水、明炭等物过来,这才点头哈腰的下了楼。俞志宏心下稍松,关了房门,拖了把椅子倒坐到先生床前,双手搭在椅背上,担忧万分的看着先生,先生高热退前,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武思慎转过街角,勒住马,回身吩咐心腹侍卫王大福道:“明天你别去营里了,换身衣服,寻俞大爷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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