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怎么来了?”殿中司马寒的声音凝重雄浑,细听之下,似乎还带了一丝惊喜。
霍许大剌剌进了殿中,仰头看着王座之上的司马寒:“我要是不来,你把我卖了我岂不是还傻乎乎的帮你数钱呢!”
司马寒一噎,想了想开口:“这身份对你而言有利无害,你为何——”
“你怎么知道对我有利无害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懂不懂?”霍许打断司马寒的话,朝司马寒翻了个白眼道。
司马寒俊颜一僵。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甚少有感同身受这回事,身居高位的悲凉,只有真正站在权利的顶端才能真正体会。
但是她的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却让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是真的懂他。
眼前缓缓浮现出一张欺霜赛雪的俊美容颜,司马寒神思一凛,那个人贵为凌天阁主,若她真的什么都没有,难免日后会受些委屈。他既然不能站在她身旁保护于她,那么他想,他怎么也该站在她背后默默支持她的。若有朝一日他负她,她才不至于一无所有。
只要他一息尚存,只要他还身处这个位置,那么无论何时,她的身后都有他在支持她,她背后的北狄也会一直陪着她,不离不弃。
半晌,司马寒敛了心神,眼底的决绝更甚:“来人!拟旨!兹君盛人氏许或多次救驾有功,本王意欲封其为大将军,但因其乃是女子,且是君盛人氏,故收回之前所言,改认其为义妹,自此以后兄妹相称,封号永宁格格!赐府邸一座,黄金千两,良驹百匹,钦此!”
“嘶——”
霍许瞪大眼睛看着坐上的司马寒,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司马寒……你……你是不是疯了?”霍许磕磕巴巴的书我按一句话,感觉自己说话都不顺溜了。
自己在来的时候,木录告诉自己,呼延卓已经认罪,并承认前前面几次的刺杀都是自己一手安排。司马寒一怒之下撤了呼延卓的大将军身份,转了个身却要将大将军的殊荣赐给名不见经传,而且还是外国人士的霍许。
霍许一听这还得了,立即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不是没想过当大将军的话可以帮衬着司马寒一二,问题是她虽然看了不少行军打仗的军事书籍,但那都是理论知识,真要带兵打仗,她那就是木棍子吹火一窍不通啊!别到时候帮不上司马寒就算了,还倒给他添麻烦,所以,霍许认真的想过了,这个烫手山芋千万不能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霍许本以为司马寒听了自己的话,肯定会收回成命的。没想到他虽然收回了让她当大将军的话,却转而认她当了义妹,还封了个劳神子封号,真是……真是人生处处是惊喜啊!
算了,格格总比大将军好,格格不就是个吃着干饭不做事的人么?再说,她都马上要落跑了,管她格格不格格呢。
想通了这一点,霍许大大方方朝王座之上的司马寒拜了拜,有模有样的道了声“多谢大王”。
听得这一声清清脆脆的拜谢,殿中众人仿佛终于回过神一般,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只得齐齐朝站在殿中的霍许行礼道:“拜见永宁格格!”
------题外话------
霍许:以后我也是有封号的人了。
凌言:你以前不是也有么?
霍许一愣:逸王妃?
凌言摇头。
霍许眨了眨眼,半晌没明白过来。
凌言淡然一笑:社会主义接班人。
霍许:你特么在逗我。
☆、第五十章 繁华落尽带你远走天涯(上)
因着司马寒对霍许的封赐,加上凌言身上的伤势不宜跋涉,霍许和凌言不得不在北狄多停留了几日。
转眼间便到了霍许等人离去的前一日。
这一日,霍许和往常一样吃过午饭便拉了明月往凌言的院中去了。
在格格府住了几日,霍许将自己这格格府转了一遍又一遍,总算是将自己这府邸大致的记住了。
这格格府本是慧敏格格,也就是司马寒的妹妹司马冉的府邸,这司马冉从小就喜欢中原文化,所以这格格府的大体格局倒是和君盛的很多府邸差不多。因司马冉出嫁,所以以后回来的机会几乎是微乎其微,而要一时半会建造一座合乎规模的府邸需要一段时日,这显然不是霍许所喜闻乐见的。
依照霍许的要求,所有的仪式一切从简,连永宁格格府中的布置摆设,也基本沿袭原来的模样,仆人侍女也只是那么几人,刚好够用而已。
永宁格格正式入住格格府的这一日,霍许兴高采烈的拉着凌言随司马寒进了府中,进府后轻咳几声,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势道:“咳咳,自今日起,我——本格格也是个有自己的府邸的人了。”说完,伸手一指明月和木录成一等人道:“以后你们要是犯了什么事,放心来本格格的地盘,本格格罩着你们!”
“呵呵!”霍许话音刚落,凌言清冽的笑声便紧随其后,并好笑的看着霍许道:“是,永宁格格。以后还得多多照拂我们才是。”
霍许当即拍了拍胸脯道:“放心,日后有本格格一杯羹,绝对分你们一口!”
从霍许的院中出来,绕过一片人工湖,再穿过一条长长的抄手游廊,便可以看见凌言的院子。
天气晴朗,凌言命成一搬了软榻在院中小憩。此刻的阳光正是一天之中最暖和的时候,凌言侧躺在软榻上,宽大的衣袖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浓密的睫毛微微上翘,一张如玉的俊颜在阳光下越发耀眼。
成一则抱着剑靠在一旁的一颗树下闭目养神。
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凌言的眼球动了动,随后归于平静。
成一耳朵动了动,睁开眼看了一眼躺在软榻上的凌言,眼中若有所思。
霍许和明月兴冲冲的进了凌言的院中,刚到院门口便看见一主一仆一趟一站一睡一醒的模样。
霍许立即放轻了步子,蹑手蹑脚的进了院中。伸手示意成一不要出声,霍许轻手轻脚的走到凌言身旁,居高临下看着躺在软榻上的凌言。
心中一动,霍许慢慢俯身,伸手拾起凌言垂落的一缕青丝,在凌言的脖颈处扫了扫。
凌言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正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的霍许:“你来了。”
霍许眨了眨眼,淡定的将手中的青丝一扔,站直身子,天真烂漫的道:“嗯,我来了。”
凌言缓缓坐起,一边打理锦袍上的褶皱一边与霍许聊天:“刚刚司马寒派人过来传话,他晚些时候会过来一起用晚膳。”
“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传话的人没告诉我却先告诉了你?”霍许连珠炮似的问出这一大堆的疑问,一双清澈的眼眸盯着凌言,等待着他的回答。
凌言打理衣袍的手一顿,随后淡然道:“就在刚刚。传话的人从我院门口经过,被我拦下了。”
凌言说的云淡风轻,似乎在说中午吃了什么一般自然。
可是凌言理所应当的语气让霍许很不爽。
明明她才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为什么传话的人居然将话传给了凌言而不是她这个格格?
正惆怅间,凌言清淡的声音在院中响起:“你不用惆怅,日后就会慢慢习惯的。”
霍许:……
习惯?还日后?
霍许扁了扁嘴,翻了个白眼道:“习惯个屁,我们都要走了,哪里来的日后。”
凌言淡然一笑:“我说的日后,是说只要我在你身边一日,与你有关的事不论大小都会由我先过目。”
霍许一双眼睛瞪大,有些不敢置信:“凌言,若是传出去,堂堂凌天阁主给一个小小的格格当管家,你说会不会有人信呢?”
凌言眼底噙了一抹淡笑,看着霍许的眼睛道:“自然是不会有人信。不过——”
凌言话说到一半,转折一番后停在让霍许最感兴趣的位置,于是霍许忍不住要洗耳恭听一番了。
凌言眼底的笑意加深,缓缓吐出一句话——
“若是给大名鼎鼎的永宁格格当管家,便由不得人不信了。”
凌言眸光清淡,清冽的声音仿若施了魔法一般,让人听起来莫名的舒服。
朝凌言光明正大的翻了个白眼,霍许自顾自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阳光正暖,霍许趴在桌上便跟一只慵懒的猫儿似的,什么也不想干。抬头看了看浅蓝的的天空,霍许眨了眨眼睛后闭上眼睛小憩。
霍许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凌言正侧躺在软榻上看书,成一则静静的抱着剑立在一旁。
霍许眨了眨眼,这一幕可真是眼熟啊。
明月声音清婉的开口:“主子,你醒了。”
“嗯。”霍许淡淡的应声,起身时感觉到有衣袍从肩头滑落,霍许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去捞。
明月早一步手疾眼快的将霍许身上的狐裘接住,理了理朝霍许询问:“天色渐凉,主子披上这披风吧?”
霍许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凌言脚下的一团雪白上。
什么时候开始,小白和凌言这般熟了呢?
霍许起身,将小白抱在怀里掂了掂。
“小白最近似乎重了些。”霍许抱着小白,咕囔道。
明月抱着小白坐在石桌旁,随手拿了糕点喂小白。
小白伸出舌头舔了舔霍许手中的糕点,转而去舔霍许的手心。
“呵呵……呵呵……好痒……哈哈……”手心传来湿麻的感觉,霍许忍不住轻笑出声。
小白在桌上转悠了一会,随后便趴在桌上吭哧吭哧,一双琉璃般的眼珠一直盯着坐在一旁看书的凌言身上。
霍许扁了扁嘴,将小白抱着放到地上,果然,四脚一着地,小白立即摇着尾巴跑到凌言脚下撒欢,不停地绕着凌言身下的软榻跑来跑去。
霍许吸了口气,看着撒欢的小白没有说话。
凌言的目光虽然一直落在书本上,书却好一阵功夫过去都没翻一页。见小白在自己身旁躺好,凌言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愉悦。
百无聊赖的霍许趴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点心,莫名的怀念起前世吃过的火锅来。
前世的时候,每到冬天霍许的身子就特别胃寒,所以霍许特别喜欢吃火锅这种吃了能让人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食物。
想到火锅,霍许便感觉自己的舌尖自动分泌唾液。
咽了咽口水,霍许双眼一亮。司马寒不是要过来吃晚饭吗?反正反正时间还早,自己明天就要离开北狄了,不如就趁离开之前好好热闹热闹。
说干就干,霍许立即吩咐明月准备食材,并列了一张好长的菜单给明月。
明月拿着一张长长的单子,一头雾水的出了门。
申时末,司马寒带了两个随从到了格格府。
守门的侍卫进来通报时,霍许正挽着袖子在往锅里加佐料,随口说了声“请他到凌公子的院中来”便打发了通传的侍卫。
侍卫目瞪口呆的小跑着离开了。
都说永宁格格性格特别,今日可算是让他见着了一回。大王莅临格格府,格格居然不出门迎接,反而让大王自己进来。
侍卫硬着头皮出了凌言的院子,正筹措着怎么能不惹恼大王的前提下委婉的将自家格格的话传达给大王时,远远的便看见一袭绛紫色衣袍的司马寒正大步朝自己来的方向走来。
侍卫咽了咽口水,迎上前道:“大王,格格她正在准备晚宴,她说……她说——”
“退下吧,本王亲自去找她。”司马寒看都不看单膝跪地的侍卫,说了句话后便自然而然的离开。
侍卫一双眼睛的瞪得简直不能再大,连“是”都忘了应,直接傻愣愣的看着司马寒尊贵的身影离去。
“格格性子特别,大王的性子更特别!”看着司马寒渐行渐远的身影,侍卫喃喃的道。
因为早前来过这府中几次,司马寒轻车熟路的便找到了凌言的院字。
远远的,便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飘来,想起之前侍卫所说的话,司马寒心中一动,加快脚步往凌言院中走去。
刚到院门口,便听到里面欢声笑语,那奇异的香味亦是更加浓郁,只让人食欲大开。
司马寒径自进了院中,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正对着院门的屋外,木录抱着剑站在门口,见司马寒到来,木录一边侧身推开门一边与司马寒说道:“我家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请进。”
木录的话音刚落,屋内传来霍许清脆的声音:“司马寒来了?快点进来。”
司马寒快步进了屋中,就见屋内正中架着一口大锅,里面正不停的往外冒热气,依然是一袭蓝衫的霍许挽了袖子,纤细的手中拿了一双筷子,正倾身探头看着人气腾腾的锅中。
见司马寒进了屋中,霍许伸手用勺子从锅中舀了点汤,放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边跟司马寒打招呼:“来的很及时啊。”
司马寒俊眉微扬,含笑道:“自然。闻香而来。这是在做什么?”
霍许笑了笑,用筷子沾了点汤伸进口中尝了尝,就见明月和成一一人抱了两坛酒从院外进来。
成一和明月将抱来的酒摆在大锅周围,随后明月依霍许的吩咐将碗盏摆好。
霍许放下手中的勺子,随后看着司马寒和凌言等人示意:“在做你没有吃过的好吃的。好了,都过来,尝尝我的手艺。”
司马寒淡然一笑,在霍许对面位置坐下。
成一扶着凌言坐在霍许身旁,随后便和木录明月两人一样,分别侍立在各自的主子身后。
霍许转身看着明月和木录,皱眉:“你们怎么不坐下?”
明月等人皆是一愣,随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放在霍许身上:“属下不敢和主子同席而坐。”
霍许朝几人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道:“赶紧坐过来。”
明月和木录皆面露难色,随后站直了身子僵在那里。
“坐下来一起吃吧。”凌言并未转身,只淡淡的说了声。
凌言话音刚落,成一依言坐在了凌言身侧位置。
明月和木录对视一眼,在霍许的另一边坐下。
霍许端了酒杯,举起道:“来来来,今日我们要喝个痛快。”
司马寒笑了笑,执起酒杯看着霍许。
因为凌言身上有伤,所以霍许特意给凌言准备了一些茶水,因此此刻凌言的杯中装的则是清香的茶水。
明月等人皆有些束手束脚,此时见各自的主子皆举杯看着自己,纷纷不好意思的举杯。
“干杯!”霍许的声音清脆悦耳,听起来特别的舒服。
众人皆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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