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是卓盈小姐吗!”对方极有礼貌,听声音不像是尚可霖的。
“是,我是卓盈,请问你是?”我脑海里迅速的编出一个故事来,难道是尚可霖被绑架了,然后绑匪用他手机随便找了个号码打过来给我!
可是事实告诉我,我思想太丰富了。
“你好,我是尚总的司机正南。是这样的,尚总希望你能一起出席中介公司王老板的饭局,我们现在正在酒店外,不知卓小姐是否有空!”
这种饭局迟早都要应酬,干脆今天吃了,不用等到下次那么麻烦。我答应了下来。
打了卡,从员工通道出来,远远看到那辆黑亮的车子,本来想跑过去的,但想想是他邀请我一起的,为什么是我跑过去而不是他开过来!有时候我会允许自己对讨厌的人耍一下性子的,于是我定定站在原地,只给他两分钟时间,如果两分钟过后车子还不开过来,我就走人。
车窗摇下,他锐利的目光笔直的向我这里投射而来。
怕你啊,我就不过去。
几秒后,车子真的徐徐开了过来。胜利,哈哈。
一位长得敦厚老实的年轻男子下车给我开车门:“卓小姐,请。”
他应该是刚才电话中的正南。
“谢谢。”相比外面的寒冷,车内一片温暖。
他神色无情的说:“想要车子过来接你,挥挥手不得了,摆什么架子。”
我就知道部门女孩眼里优雅帅气的尚可霖其实内心是个恶毒的人,当然,我会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我扁着嘴优雅回他:“你又不是狗,干嘛要我挥手。”
他嘴唇动了动,两眼瞪着我似乎在冒火,我回瞪他,在心里想,你敢吼我一声,我马上下车,总裁侄子了不起。
小小的车厢,我们互不相让的死瞪着对方,气氛特别僵硬,司机正南借助车镜窥探我们。
最后,他以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神态扯扯好自己的西装,坐正身子。
我拿出他送的手机,把电话卡拿出来,我虽然贪钱贪权,但不至于贪一个混蛋的手机。
把手机伸给他:“手机我不要,谢谢。”
他面无表情接过,伸给正南:“正南,这手机送给小雪。”
正南迟疑的接过:“谢谢尚总。”
坐在七星餐厅许久,咖啡已经喝完一杯,王老板还没出现,我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尚可霖看出我的心情,拿出手机拨打一通电话:“你好,我是尚美域的尚可霖,麻烦让王老板听电话……什么,出差了!他今天约了我在七星餐厅吃饭……这样,好,没关系,你放心,我不会在王老板面前告你状,好,再见。”
他一挂电话,我忙问:“怎么了!”
他喝一口咖啡,说“王老板突然出差去了,出差之前他让秘书联系我把今天的饭局取消,那秘书忘记了,刚才在电话里一个劲的跟我道歉。”
“那就是说他不来了,不来我走了。”我一站起就看见门口有两个熟悉的人走进来,立即坐下来埋下头,用手搭住额头,尽量不让他们看到,不,不是尽量,是绝对,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
“喂,你干什么!”
我瞄了一眼他们,不好气说:“你别管。”糟糕,施宇看来我这边了,我赶紧踢一踢尚可霖的脚,小声说,“你把身子坐过来一点,挡住我。”
“你干什么啊!”他还在重复问这句话,平时那么聪明,今天他怎么那么笨。
完了,施宇好像已经发现了我,正和王莹莹走过来。
“盈盈。”他牵着她的手,笑吟吟的跟我打招呼,王莹莹则抛给我一个白眼球,以我的脾气,应该是还以其颜色,然而在施宇面前,我像个小女人任何情绪都爆发不出来。
放下手,我勉强的绽放出笑容:“嗨,那么巧。”糟糕,鼻子又酸了,不能哭,不能哭。
施宇发现尚可霖的存在,便问:“这位是你男朋友!”
“你好,”我还没回答,尚可霖就主动的伸手问好,“我叫尚可霖。”他拿出两张名片递给他们。
王莹莹目光鄙视的看名片,几秒后转为惊讶:“尚美域设计公司总经理!你是尚美域的老板?”
“见笑了,小公司而已。”他倒是谦虚了起来。
“我看过你的室内设计图,都好漂亮。”
施宇的脸色突然大变,扯扯王莹莹,“别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别影响别人吃饭。”他把兴致未退的王莹莹拉走。
我黯然坐下来,恨自己的脆弱,他可以毫不忌讳的牵着另一个莹莹出现在我眼前,为什么我对他还存留着希望,希望他能再回来我身边,只要他回来,我不在乎钱和权,只在乎他的爱。真傻,为什么我要那么傻,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值得我留恋呢。
尚可霖抽出一张纸巾给我:“没事吧!”
我昂头凌厉的说:“哪只眼睛看见我流泪了,递什么纸巾啊。”
他尴尬的缩手,我却迅速的拿过纸巾擦眼,其实有那么一滴泪按捺不住要掉了下来。
他突然问:“你心里明明装着另一个男人,为什么要追求建云!”
‘啪’的一声,拿着纸巾的手重重垂下桌面,冷声道:“我的事不需要跟你交代。”
离开餐厅,外面已经是灯火通明,我开始讨厌这座城市的繁华,它总是会把人心底那份哀伤和落寂衬托得越加明显。可是,离开这座城市,我还能去哪呢,回老家吗!老家那个小城市,小村庄,能够实现我贪婪的梦吗!可是我好想妈妈。
妈妈身体不好,当初跟施宇交往,不敢提出叫妈妈过来这边生活,跟他分手之后,我很多次打电话跟妈妈说,我能赚钱了,你过来跟我一起生活吧,让女儿好好照顾你。妈妈以心脏病不能长途跋涉为由,不愿离开那个生她、养她、看着她成长、看着她结婚、看着她被丈夫抛弃……积累了她一生回忆的村庄。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妈妈在用她一生的时间等爸爸回来,明知道不可能,她依然无怨无悔的在茫然等待。
女人为什么总是如此的傻。
今天工作不是很忙,我和部门的女孩们聊天聊得开心之际,大堂服务员过来说有个男人找我,在咖啡厅里等着。我问有没有说名字,他说叫施宇。
我疑惑的来到咖啡厅,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侧脸轮廓线条分明,相比两年前,多了一份刚毅。
在心里呼出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多累啊。
我走过去:“有事吗!”
他闻声转头,微笑:“坐。”
我坐下来。
他抿着嘴思考了几秒钟,才不缓不慢的开口:“我和莹莹快结婚了。”
我努力镇定受伤的情绪:“来给我送请帖!”
“如果你来,我会很开心。”
不禁露出苦涩的笑,依然在用全部精力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哭出来:“好啊,有空就过去。”
他垂下眼,似乎还有其它话要说,我在想,是不是对不起之类的话!
一会儿,他鼓起勇气说:“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帮忙。”
我的世界再次崩溃了,他不是来向我道歉,不是来展现他对我伤害的内疚,而是有事要我帮忙,所以才来找我。什么结婚、请帖,这些都只不过是他有事相求于我的开场白。我和他八年的感情,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感情,都不值得他对我露出一点点内疚吗!
我努力平定情绪,问:“什么事!”
“是这样的,”他迫不及待的说,“我们买了新房,正打算找人设计装修,莹莹打算把这工作交给尚美域来做,可她希望室内设计由你男朋友尚可霖来设计。你也知道名人设计出来的东西是比较有影响力的,可尚可霖不轻易亲自出面替人工作,所以想拜托你……盈盈,你能不能帮这个忙!”
盈盈,莹莹,都叫得那么顺口,叫莹莹的时候你有想过之前伤害了一个叫盈盈的人吗!
“尚可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一个好朋友的表哥,我们不是很熟。”
“那也是朋友啊,麻烦你帮帮忙了,昨晚莹莹一直吵着新房一定是要尚可霖做设计,不然不结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他心惊胆战的模样,生怕王莹莹真的不跟他结婚似的,我的心又是一阵发痛。
我不想答应他,我要让他感受到明明带着幸福的心情迎接最美好的婚姻的时候,突然被人打碎是怎样的痛苦。
可是我……
“我帮你问问,但是我真的不敢保证行不行。”
他露出喜悦之色:“就先问问吧,可以的话尽量帮这个忙。对了,我把我的电话留给你吧。”他从公事包里拿出纸和笔,刷刷的写下一串号码给我,然后看看表,“我还有点事,先走了。盈盈,这事就麻烦你,谢谢。”
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两年不见,难道就没有别的话可说吗,为什么那么急匆匆的走,是害怕她责怪吗!
我拿起他写下电话的那张纸,这串数字好陌生,不是我手机里的那个号码。我笑了出来,眼泪却在一滴滴的掉落,傻瓜,大傻瓜,他早就换了号码,你却傻傻的守着那个号码等他打电话来。施宇,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我只想跟你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家,为什么你对我如此绝情,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活生生的改变我的人生,让我一个人在这座城市漂浮。
、第 8 章
(八)
哭了很久,纾解那份伤心的情绪回来办公室。
秘书一见到我就说:“卓盈姐,尚总刚才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说后天王老板回来,七点约在七星餐厅吃饭。”
“我知道了。尚总之后,还有谁打电话来嘛!”
“没有了。”
“好,谢谢。”
走回办公室,拿起话筒按回拨,那边嘟嘟的响,一会儿,想起了他的声音:“你好。”
“你好,尚总,我是卓盈。”我尽量不让自己哭过之后的鼻音过于明显。
“哦,后天那个饭局有问题吗!”
“没问题。”现在有事求他,语气必须柔和一点,“尚总,我有些事想跟你谈,你现在有空吗!”
“有空,在办公室呢。对了,你什么时候才能买一部手机,找你很不方面。”
“今晚我会抽空去买。尚总,我现在想到你公司一趟,不打扰你吧。”
“不打扰,过来吧。”
“好的,再见。”
尚美域入驻的商务大厦座落在东环最繁华的地段,离温欣酒店很远,坐地铁大约要了半个小时。公司所在楼层是33楼,搭电梯上去,走出电梯,按着墙面上的指示牌找到公司所在位置。
尚美域的防备设施做得很严谨,在门口处坐着一位前台,前台前方却用玻璃门关住,以为上前推开就可以了,怎知它不动,还发出嘟嘟声。
前台小姐闻声过来,拿卡在门前刷了一下,玻璃门两边打开:“你好,是卓小姐吧!”
“对。”我对这里的防备技术感到汗颜,用得这样吗。
“请进。”她引导我进去,门自动关上。走进前台,她弯腰按了一下鼠标,把电脑转过来,“小姐,麻烦你在这里留下你的指纹记录。”
我一愣一愣的,却不得不按她说的去做,将手按在电脑上,电脑上的绿色线条在交叉颤动,我的指纹因此留在了这部电脑中。前台小姐把我交给秘书,秘书礼貌叫我一声就敲门走进尚可霖的办公室。
他嘴里含着一颗棒棒糖,手拿铅笔站在高桌前画图,瞟了我一眼:“来啦。”
我笑笑,环视这间办公室,装修格调没什么特别,摆设也没什么特别,桌子椅子书柜是必然的,他这里多了一套沙发还有一个衣柜,桌上茶几上都放有一盆紫色铃兰。
秘书招呼我坐下,问我喝茶还是喝咖啡,我说不用了,她就出去。
办公室只剩我们俩,这里的暖气开得适中,把我刚才在外面的一身冰冷给暖化了。
“有什么事就说吧。”他的视线一直放在图纸上。
我压抑着心里的委屈说:“我有个朋友很喜欢你的设计,所以想拜托我,来拜托你帮他的新房做设计。”
只见他画图的手停了停,又继续画,说:“如果我没猜错,你这个朋友就是你前男友现在的女朋友吧!”
吃棒棒糖你都能把普通话说得那么标准,小心噎死你。
我最讨厌被别人看穿自己的心事。
“是啊,不知尚总你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我很忙的,不知有没有时间。”
拜托你不要跟我摆架子了,我可是答应了施宇。一想到他,我心里就有想哭的感觉,努力抑制着,不得不拿出馥欣这张王牌:“尚总,当是卖个人情给馥欣,好不好,一点点时间总该挪得出来吧!”
“你以为设计一张图,一点点时间就够了吗!”他停下手,抬起头,然而这时我眼睛刚好红了一圈被他看到,眼神里诧异了一下。
我紧忙移离目光,吸吸鼻子:“谢谢你。我把他的号码留给你吧,你来联系他们。”
从包里找出之前施宇写下号码的那张纸,自己再掏出便签和笔抄下来,刚抄了两个数字,眼里突然一片模糊,泪水滑过我的脸庞,想到这个号码是沾尚可霖的光才能得到,我紧握住笔,不禁悲从中来,任由泪水滑过我的脸庞。
眼底下突然出现一张纸巾,尚可霖拿着一盒抽纸担忧的看着我,我方才知道自己失了态。
“不好意思。”我接过纸巾擦泪,继续写号码,发现茶几上落着好几颗晶莹的眼泪,手又停住了。
我恨这些眼泪,他过得那么幸福,为什么自己还要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中为他落泪,他会内疚吗,会心疼吗!根本就不会。你不能因为他的出现就扰乱自己的思绪和生活目标,一个跟你有八年感情的人都可以走得那么决然,就证明这世界根本没有一个男人值得让你落泪。
放下笔,直接把这张纸条尚可霖。
“这是他的号码,有空你打给他吧。”我抽了一张纸把满脸的泪痕给擦去,真是太丢人现眼了,而且还是在他面前。
他接过纸条什么都没说。
走出尚美域,站在电梯口前,拿出粉扑在脸上打一层粉,再扫点眼影,画睫毛,刚才哭得红肿的双眼刹那间顾盼生辉。我对着小镜子露出一个笑,女人嘛,只要稍微打扮一下都能美若天仙,露一露,再抛个媚眼,是男人都能勾引得到。
我到附近的商厦手机区选了一部一千多的智能手机,再办一张新的电话卡,之前为了等那个男人回心转意用了好几年的电话卡,我随手扔进垃圾桶。然后打电话给妈妈,告诉她新号码,顺便聊聊近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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