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赶紧回过神儿来,把地址输入到自动导航仪里,根据语音提示,轻轻的踩下了油门……
半个小时后,林肯车在一座破旧的老式板楼前停了下来。这里几乎算不上一个生活社区,没有保安门卫之类的管理员,甚至连个大门都没有。楼体斑斑斓斓,有好几处水泥已经到了脱落的边缘。楼房的隔音也不好,站在楼下,甚至能听到顶楼某家传来的吵架声。
“夜罗刹就住在这种地方?”司机拍了拍“导航结束”的仪器,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
“他是不会犯错的。”维多利亚透过后视镜整理了一下仪容,“如果地址上写的是这里,那就一定是这里,走吧。”
司机急忙下车,为维多利亚打开了车门。然后局促的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维多利亚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不敢上去了?”
司机的喉咙明显吞咽了一下,“小姐,我还是在下面守着吧。”一想到那个年轻男子就是夜罗刹,司机的心脏就一阵狂跳。
“那也好,”维多利亚没有强求,“你就在这里等我吧。”说着,踩着高跟鞋,一脚高一脚底的走进了昏暗的楼道里。
罗邺住在五楼。
爬上五楼对于维多利亚来说并不会太累,但每层的楼道里都堆满了各家的杂物,加上楼道根本没有照明灯,所以等她终于走到罗邺的门前,昂贵的短裙上还是蹭了点灰尘。
真是讨厌啊,竟然故意住这种地方。维多利亚暗暗的把这笔账算到罗邺头上。
她掸了掸裙边,敲了两下老式防盗门,房东姜云梦将门打开了一道缝,用奇怪的眼神望着维多利亚——像她这样穿着华贵的女人,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维多利亚也感到有些困惑,她说:“对不起,我想找罗邺……”
“哦。”姜云梦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空落起来,她没想到罗邺居然会有这样年轻貌美的朋友,与维多利亚相比,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六十年代的村姑一样。
“进来坐吧。”她敞开房门,语气和眼神却变得冰冷起来,以至于维多利亚甚至怀疑她是刚从冰箱里爬出来的。
姜云梦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目光盯着电视机,不再理会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略有些尴尬,她关上门,礼貌的问道:“罗邺他在哪?”
“单间里。”姜云梦头也不抬的说道:“陪孩子玩游戏呢。”
“孩子?!”维多利亚下了一跳。她不敢相信着四年来罗邺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连会玩游戏的孩子都有了?
看到维多利亚惊愕的表情,姜云梦突然很想笑。她解释说:“那是我的孩子,我是罗邺的房东,他只是房客而已,你放心吧。”
维多利亚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坐吧,”姜云梦抬手指了指沙发的末端,“你最好在这等一会儿,等他们玩完了再进去。”
维多利亚客气的点了点头,顺着姜云梦所指的地方坐了下来。
姜云梦不再关注电视,她把头偏向维多利亚,她的凝视也变成了评判的眼神,“罗邺那屋没有暖气,要是你今天晚上打算睡这的话,你会冻死的。”
维多利亚皱了皱眉,疑惑的问道:“这么说,他经常把女孩带回家?”
姜云梦故意回避维多利亚的话题,她只是淡淡的一笑,“罗邺是个好男人,好男人往往都是有故事的,你要得到好男人,就得接受这他的过去。”
维多利亚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刻意修饰过的头发,“大姐,我看你是个好人,就给你个忠告吧,你不能留罗邺住在这里了,他很危险。”
姜云梦摇了摇头。这四年,是她最幸福的四年。虽然跟罗邺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但却让她感觉到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家。“如果罗邺要走,我不会阻拦他。”
“可如果他不走呢?”维多利亚抿着嘴问道。
姜云梦凝视着维多利亚的双眸,一字一句的回答说:“那谁也别想带走他。”
“他不属于这里,从前不属于,现在不属于,将来也不属于。”维多利亚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支票薄,在上面随手写了一串数字,接着撕下来递给姜云梦。“拿着这些钱,赶他走,你的儿子就能获得更好的生活和教育。”
姜云梦抬了抬下巴,鄙夷的看着维多利亚,没有伸手去接支票。她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为爱所伤,又为说不出口的情所困,她知道自己跟罗邺不是一路人,也无法真正的走入罗邺的内心世界,她不想做那种唯利是图的女人,可钱的诱惑力对普通人来说,真是致命的……
“为什么?”姜云梦问:“为什么一定要我赶罗邺走?”
维多利亚微微蹙了下眉头,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或许是出于中央情报局秘密不被外泄的考虑,又或许是出于对眼前这个普通而又满脸幸福女人的妒忌。她耸了下肩,把支票放在茶几上,“兑不兑现全在你自己。”说完,她悠然的翘起二郎腿来。
姜云梦此刻如坐针毡。她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完全斗不过维多利亚,这个可怕的女人用了最世俗的一招,就将她踩在脚下。那张烫金的支票就摆在她的眼前,她好恨自己为什么总是想拿起来看看上面究竟有几个零。
最后,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决定离开这里,“小东,时间不早了,该回去睡觉了!”说着,她推开罗邺的房门,把自己的五岁半的儿子拉了出来。
小孩子玩cs正在兴头上,被他妈妈抱出来当然很不高兴,在姜云梦的怀里拼命挣扎,“放开我,放开我,不然我把你晚上用电棒棒插尿尿地方的事情全说出去!”
姜云梦脸色一红,一巴掌甩在儿子的小脸蛋上,“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快跟我回房间去!”说着,捂着儿子的嘴,直接把他拖进了卧室。她是一个矜持的女人,可再矜持,也有需求,如今被儿子一语道破了隐私,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罪恶的,因此更不敢面对罗邺了。
罗邺挠着一头蓬乱的头发,看到维多利亚坐在客厅也不感到惊讶,“你跟姜姐说什么了?她怎么这么激动?”
维多利亚哈哈一笑,她的声音清脆而动听,就像风铃在风中发出阵阵声响一样。“我劝她现实一些,别在对你痴心妄想了。”
罗邺哭丧着脸说道:“完了,我还欠一个月的房租啊,这下可麻烦了。”他把维多利亚让进自己的卧室,“好吧,惹事精,进来说话。”
维多利亚一进罗邺的房间,就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这里简直就是冰窖啊,而且是乱成猪窝的冰窖。”她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一件许久没洗的男士内裤,皱着鼻子扔到墙角。”真不敢相信,你是怎么泡到小姑娘跟你上床的。”
罗邺耸了耸肩,“我就是给她们看手相而已。”
“你会看手相?”维多利亚疑惑的望着他。
“很简单啊,”罗邺不由分说拉过维多利亚的手,顺着她的掌纹轻轻划了一道,“根据这根线,我能看出你天枰座的星云线……”
维多利亚没好气的把手抽了回来,“看手相也能跟星座有什么关系!你可真是坏透了。”
罗邺大大咧咧的坐到沙发上,一本正经的说:“只有把淫。荡逼出体外,才能纯洁的活下去——我内心可是相当纯洁的。”
“别开玩笑了!”维多利亚恨不得给他脸上来一记勾拳,她知道他肯定躲的过,那样做她只是在白费力气。她懊恼的说道:“给我找件干净衣服,我快冻死了。”
罗邺从沙发缝里拉出一条老式毛毯,裹在维多利亚的身上。“这回好点了吧?”
维多利亚呼了一口气,“暖和多了。”她盯着身上的毛毯,眼睛一亮,“这是阿富汗王室的挂毯啊,价值几十万美元,你从哪里弄的?”
罗邺漫不经心的说:“记不清了,好像是个叫扎什么西的大胡子送的。”
“扎瓦西里?!”维多利亚差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恐怖大亨本拉登的继承者?”
罗邺也显得有些吃惊,“不是吧,那大胡子来头这么大?坏了,他要是知道我睡了他第二十号老婆的话,不得把这里夷成平地?”
“你——”维多利亚停顿了一下,重重的叹了口气,身体缩回阿富汗毛毯中,“算了。我对你的风流艳史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们还是说正事吧,你在市井里隐居了四年,突然不怕暴露的找我,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我帮忙吧?不过,不管这件事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你都要先替我完成一项任务,我才能帮你。”
“我对你的任务不敢兴趣。”罗邺用胳膊环住了维多利亚的腰肢,“不如滚床单吧,你要是满意了,你就帮我一个忙,你要是不满意的话,我们就做到你满意为止——”隔着毛毯,他的手就开始上下摸索。
维多利亚用力推开罗邺,一脸严肃的说:“罗,我是认真的!用我的任务来换你的要求——”
“用我的身体换不行吗?”罗邺坏坏一笑,重新把维多利亚揽在怀里。
当他向她靠近,把冰冷的嘴唇压在她的嘴唇上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晕头转向了。毫无疑问,他是故意这样做的,这个吻充满了挑衅、欲望、还有些其他的一些情绪,但绝不是恋人之间的亲吻。可即便是这样,维多利亚也在双唇相碰的一瞬间忘却了所有的烦恼,精力全用在如何吸气和呼气上。
他的嘴唇冰冷而光滑,温柔的游移在她的嘴唇上,相比之下,她的动作反而有些笨拙,就像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直到她用胳膊环抱住他的脖子,过于热情的回应着他的吻。
罗邺这才把嘴唇移开,一脸坏笑的看着她。“我刚才看你手相,发现你雨露不滋,阴阳失调,看来果然没错。”
维多利亚强忍着怒气,使劲从罗邺的怀抱中挣脱。但这次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挣开。
其实,他的胸膛坚硬冰冷,也很完美,完美的就像一座冰雕,靠在这样的胸口上当然不会比靠在一只沙发垫子上更舒服,但维多利亚却更喜欢这样。
她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罗邺仍是隔着毛毯摸着她,嘴里用无耻的语气说道:“隔着毛毯,我都你能感觉到你胸前硬起的豆豆……”
“这跟你没关系!你这个混蛋!”维多利亚终于忍不住了,大声的吼道:“有点常识好不好,这里气温太低了,乳。头当然会被冻硬!”
罗邺平静的眨了眨眼,“隔音不太好,恐怕整幢楼都听见了……”
第六章特色
维多利亚做了几次深呼吸,才让狂躁的心跳缓和了下来。“不要试图跟我岔开话题,这个任务你必须接受。”
罗邺知道,维多利亚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女人,她之所以一接到讯息就立刻前来找他,肯定不是为了在他眼前晃晃胸脯这么简单。
四年前,他遇见维多利亚时,她正在执行一个极端危险的暗杀任务,而那个任务也正是他的刺杀目标。他毫不犹豫的抢先干掉了目标,这让自尊心很强的维多利亚感觉非常气愤,一怒之下,她对他设下了桃色陷阱,勾引他爬上了她的温床,可没想到,激情过后,她看了他整整一夜,却迟迟没有动手杀他——
其实她不知道,如果当时她真的敢动手的话,今天就不可能站在这里了。与其说是她放过了他,不如说是她自己救了她自己。
维多利亚强硬的说:“接下任务,无论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实现。”
“可我已经洗手了。”罗邺摊开手掌,仿佛说的真是自己的个人卫生,“我的手不见得怎么干净,但我累了,不想再做那些事情了。”
“这么年轻就退休是不是太早了一些?”维多利亚提醒道:“我能找到你,就意味着很多组织都能找到你,替我的老板工作,至少可以保证其他人不会来骚扰你。”
罗邺眯着眼睛,“中情局?嗯,这份世界第一大黑手党的职业还是很有前途的——”他把手枕在后脑勺上,“可惜不适合我。”
维多利亚抿了抿嘴唇,“这次工作并不是刺杀,而是到一个地方,替我们拿一件东西。”
“哈!”罗邺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自小就是孤儿,两岁的时候被一对外国夫妇以收养为名,从中国的孤儿院中选走,经历了无数惨无人道的淘选和训练;他八岁时,别的孩子还在争夺班级小红花,他就已经为了能吃上一顿饱饭,拼命的练习格斗枪械;十二岁就开始执行第一个暗杀任务——从那天起,到他洗手不干,已经为“公司”服务了整整十年。
他接受过的任务中,没有最危险,只有更危险,但从来没有失过手,他是“公司”培养出来的最引以为傲的武器,因为他的一头黑发和黑色的眼睛,行事又如同鬼魅一般,所以在行内有“夜罗刹”的称号,实力位于世界十大杀手之列。
像他这样的杀手,维多利亚费尽心机找到他,为了只是让他“偷”件东西,他听了能不放声大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维多利亚叹了口气,“那件东西就在这座城市,它涉及到中央情报局高层跟一家华人公司的秘密交易,各方势力都盯的很紧,所以我们不能牵涉在内,必须由你这个局外人去拿。”
能够跟中央情报局高层交易的公司,一定非同凡响。罗邺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过了几遍大公司的名字。“石油?钢铁?还是军火?”
维多利亚板着脸,沉默了半响,才缓缓的说道:“发动机。”
罗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尽管维多利亚说的轻描淡写,但他知道,发动机前面还要加上“军事”两个字才够准确。
军事发动机,在任何国家都是绝密。看来这次中央情报局确实出了大问题,而能跟军事发动机扯上关系的华人公司,全球恐怕就只有一家了——
鼎新国际,波音公司和空客公司在华的唯一配装公司,不仅有很深的军方背景,听说最近刚刚收购了德国一家起落架公司,这被外界视为一个非常重要的转型讯号,因为起落架是飞机中除了发动机之外最重要的部分,这表明鼎新国际正有意发展整机业务,而不再满足于组装。
这家完全由华人控股的公司,股票市值高达二百二十亿人民币,是全球资本市场竞相追逐的目标。这样一家有资历的公司,确实有能力跟中央情报局的高层在暗地里眉来眼去。
“这样有军方背景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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