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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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街-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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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扬谨慎说道:“不管去哪,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姚钱忽然笑了,她没有被包扎起来的一只眼里蓦然留下眼泪,那泪滚过她满颊的血,竟汇成一股血泪,密密留下。

红霞似血,血照夕阳。

“你到现在还要骗我。”姚钱又哭又笑,哑着声音问道:“他根本没有去给我摘星星,他已经死了,是不是?”

第五十五章

姚钱最终昏倒在庄扬的怀抱里;她失血过多,体力不济,倒下来的时候身体轻盈地像一张薄纸。

庄扬将姚钱打横抱起;大步朝外走去。

向羽紧张地跳了起来,二话不说跟上。

厚布帘子外头;笑老板笑眯眯地站在门边,看见抱着姚钱的庄扬;笑道:“你要这样将她带走吗?”

“替我转告白实吾;这笔账,我迟早会和他算。”庄扬绕过笑老板;径直往外走。

笑老板笑着低下头,“庄扬,你就是这样,所以才会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栽在白实吾手里。”

庄扬脚下一顿,看向向羽。

向羽坚定地点了下脑袋,示意他放心。

庄扬再次往外走,这次好不停滞。

向羽跟着庄扬走到巷子拐角,最终忍不住回头看向这家隐藏在巷子深处的杂货店。

狭窄破旧的店面里,哪里还有笑老板的身影。



庄扬将姚钱送到最近的医院急救,急诊科的外科大夫一掀开她伤眼上覆盖着的白纱,立即吩咐身边的人,“去通知手术室,立即手术。”

庄扬浑身是血的随着工作人员去办理相关手续,临走前扔给向羽一张银行卡,说道:“密码是银行卡号的最后六位数,去自动取款机那,能取多少取多少。”

向羽接过卡,立即跑向医院大门外最近的一处银联自动取款机。

银行卡进了卡槽,向羽输入密码,查看余额后,有一瞬间的怔忪。

卡里余额的数目,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

最初的惊愕过后,便是伤心。

堵上性命赚来的钱,最后又有几个人是真正享用到了的。

奄奄一息躺在推车上的姚钱,她的人生,到最后不能就被一串简单的数目所结束,她需要的,不应该只是这些。

向羽颤着指尖开始取款,自动取款机里最后只吐出了两万四千块,向羽将这些钱捏在掌心里,在机器的提示音下取走银行卡,眼睛却有些酸涩。泡妞大宗师

她大力深呼吸了两次后,才把眼里的热泪逼了回去,这才拿着钱,重新跑进医院急诊室。



姚钱被送进了手术室。

庄扬和向羽并肩坐在手术室外的塑料椅上,沉默良久之后,庄扬黯然开口,“……姚钱是我们这些人里……年纪最小的。”

向羽握住庄扬的手,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庄扬反握住她的手,眼里的疲惫深沉似海。

向羽想了想,轻声问道:“把贾乐一起叫过来吧。”

庄扬点点头,给贾乐打电话。

在庄扬低声讲电话的间隙里,向羽想起昨晚同样没有消息的段权,姚钱伤得如此厉害,段权只怕伤得更重,向羽刚刚缓和下来的心情又火急火燎地紧张起来,她立即给段权打电话,可是段权的手机却一直提示无人接听。

向羽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又不想在这个时候麻烦庄扬,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时,手术室外的长廊上,段权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向羽跳起来扑向段权,问道:“你没事吧?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小姚老师会伤成那样?白实吾呢?”

段权走到塑料椅边坐下,沉默。

他越是沉默,向羽的心越是沉得厉害,打完电话的庄扬也站定在段权面前,陪他一起沉默。

三个人就这样安静许久,久到长廊上响起贾乐急促的脚步声,这个世界才重新有了气息。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姚钱要做手术?”贾乐在庄扬身边走来走去,热锅上的蚂蚁的一般,“昨天我离开的时候不是一切都还好好的吗?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人就进了医院抢救?谁能把姚钱伤成这样?”贾乐脸上的表情渐渐为愤怒所取代,“白实吾!一定是白实吾对不对!”

“贾乐。”庄扬疲惫道:“你坐下。”

贾乐愤怒地挥舞着双臂,全然不顾这是在外头,身边还坐着两个非组织内部成员,甚至是与任务相关的人,“白实吾那个混蛋在哪?我要亲手杀了他!”

庄扬呵斥道:“你坐下!”

贾乐一怔,颓唐地坐进椅子。

姚钱的眼部手术做得很快,手术室的灯牌刚灭,医生便已经出来宣布手术结果,“她的眼睛因为手术不及时,现在已经彻底失明了,因为她还有一只完好的眼,所以目前的基本生活不会有太大问题,只是一只眼睛毕竟有别于两只眼睛,往后一定要小心剩下的这只眼负担过重。”重生当时已惘然

庄扬点点头。

等医生离开后,向羽问段权道:“你昨晚一直和姚钱在一起,她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如果及早将她送进医院,她的眼说不定还有救。”

“没救的。”段权的声音很是沙哑,“是她自己不要眼睛的。”

“啊?”向羽惊讶。

段权冷笑道:“已经坏掉的眼睛,不要也罢,只要剩下的一只眼还是好的,就可以了……那只眼,是我的。”

向羽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正要发问,段权已经从位置上站起,坚持说道:“我先回去了。”

向羽目送段权离开走廊,总觉得眼前的段权与她记忆中的那个年轻人,已经有所不同了。



姚钱紧接着被送进病房,向羽想让庄扬留下来陪着姚钱,庄扬却拒绝了,最终留在医院看护姚钱的人只剩下贾乐一人。

走出医院开车回家的途中,向羽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留下来等她醒?”

庄扬的表情严肃得叫人透不过气来,“当初是我骗了她,如今她已经清醒,我的出现,只能时时刻刻提醒她那场骗局的真相。”

向羽虽然不知道过去具体如何,但也知道有些疮疤,最好不要轻易揭开。

车子驶进县城东大街,在即将拐进文兴巷前,庄扬忽然解开安全带,侧身过来拥抱住向羽,他的怀抱很紧很用力,向羽甚至有些被勒得喘不上气,但她一点也不想挣扎,甚至希望庄扬能将她抱得更紧些。

“向羽,我心里难过,但是我不能一直难过下去,”庄扬靠着向羽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叹气,“自由,真正的自由,到那个时候,你一定要留在我身边。”

向羽点点头,用力回抱住庄扬。

扣扣,有人敲车窗,庄扬和向羽立即分开,向羽定睛看向车窗外,瞧见了王阿姨呵呵直笑的一张脸。

王阿姨指指车窗,示意他们将车窗打开。

庄扬从向羽身上离开后,脸上的神情立即变成另外一个人,他尴尬微笑地打开车窗,说道:“王阿姨,这是去买菜回来吗?”婚外有婚,情外有情

王阿姨提高手里的一只死鸡,笑道:“炖鸡汤。你们俩昨天都不在家,是现在刚回来吗?”

庄扬点点头,向羽没有说话。

王阿姨促狭笑道:“家里就你们两个人,还要跑出去,真是……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可管不着。”

向羽听明白她话里调侃的意味,脸红道:“不是你想象得那样。”

“不是我想象得哪样?”王阿姨笑道:“我又没想什么,你在想什么?”

庄扬替向羽解围道:“我们真的是有事耽误了。”

王阿姨拍拍车门,问道:“那这车呢?”

“车是从朋友那借来的。”庄扬笑道:“正好带小向老板兜风。”

这话一说出口,王阿姨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朗戏谑,她也不再多说什么,拍拍车门,放行了。

向羽奇怪道:“你为什么和她解释那么多,我们本来就没做什么。”

庄扬将车停在小炒店门口,说道:“我们虽然是清白的,但是我们也可以把这件事当成一个辅助剂,看看它的效果如何。”

向羽明白过来,下车的时候故意等到庄扬来给她开门,才开开心心地下车,然后挽着庄扬的手走进店里。



庄扬说的效果很快便出现了,只不过这效果,与他们最初设想的,有些大相径庭,或者说,是意外地收获。

深冬的夜总是黑得格外快,向羽的生意停了一天,食物供应跟不上,索性再闭门谢客一天,没有营业。

因为大门紧闭,所以当庄扬在二楼的卧室内听到楼梯上传来老年人独有的滞重脚步声后,他从地上一跃而起,谨慎地盯住房门外楼道口的位置。

正在床上折衣服的向羽被惊到,也转过脑袋往那边看。

他们俩上楼的时候没有开灯,楼道黑暗逼仄,直到通往顶楼的这几级,才逐渐显现出造访者的身形姿态。

文兴巷里唯一与他们有关的老年人,孙奶奶。

“庄扬,向羽。”孙奶奶鬼魅一般站在楼道口,对着明亮卧室里的庄扬和向羽说道:“有关真真意外死亡的事,我有话问你们。”

第五十六章

“真真的死……”向羽正在收拾的其实是打算带去医院给姚钱的衣物;乍然从孙奶奶口中听到王琦臻的小名,虽然这是庄扬预先埋伏过的事,但还是不免小小吃了一惊。

向羽的吃惊过于自然;反倒迎合了孙奶奶心中的某种猜想,老太太脸上表情又冷上三分;径直走进屋内,坐在了床上。

向羽和庄扬相视一眼;犹豫问道:“奶奶;真真的事,你要问我什么?”

孙奶奶冷冷说道:“是问你们俩;不是问你一个人。”

“呃?”向羽故作不解,“真真死的时候,庄扬在哪都不知道,他甚至不认识她,你要问他什么?”

“我心里有疑问,问问也不行吗?”孙奶奶眼神一转,阴森森嘲讽笑道:“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担心被我问出什么线索,所以要这样瞒着?”

“奶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向羽惊讶过后,脸上的神情也渐渐严肃起来,“如果奶奶一定要问真真的事,那就问吧。”

孙奶奶开门见山问道:“真真的死,是不是你害得?”

这样的怀疑和质问,正是向羽最开始接近庄扬时候的目的,尽管最终目的就是如此,可当昔日的同伴和亲人真正当面质问这个问题时,向羽的心还是会痛苦地如被狠攥一拳。

向羽调整情绪,继续引蛇出洞,大声辩解道:“奶奶,你的意思是,当初泄露真真的身份,让绑匪去绑架她的人,是我?你有什么证据这样污蔑我?我和真真是最要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孙奶奶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曾经以为我们这些人中各个都是真心对待真真,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如果不是他,真真也不至于遭到那样的劫难!”

向羽激动道:“那也不会是我!你凭什么怀疑我?”

“凭什么?就凭你和真真一样大,你没她有身份,没她漂亮,没她讨人喜欢,”孙奶奶字字如剑,毫不留情地刺在向羽心上,“你什么都不如她,却作为她的影子生活了十多年,你活在她的光亮底下,你的心态不会发生扭曲吗?你和她做了多少年的朋友,你暗地里就憎恶嫉妒了她多久,所以你才会把她的身份泄露出去,为她引来杀身之祸,只要真真不在了,你就不再是她的影子,这些,还不足以让你起了歪念吗?”

向羽激动地脸颊潮红,被人当面指责的事不是没有,但因为王琦臻的死而被人这样恶意揣测,不管是否真实,这对向羽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侮辱和伤害。

“你住嘴!我不是那种人!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你所说的这些,都是无凭无据的揣测!”向羽气得大喊大叫。

孙奶奶冷笑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和这个男人的关系,我还真不会用这样龌蹉的心思来想你。你自己看看,你和这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庄扬被那枯槁的手指指着,也觉得浑身不自在,但这是他的主意,他必须忍耐,“孙奶奶,我已经向你表明过我的身份,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我是高顺业派来保护继承人的保镖。”

“那又如何?”孙奶奶冷冷说道:“在你表明你的身份之前,你已经查出了继承人的真正身份,你敢说,如果不是向羽给你提供了线索,或者干脆说漏嘴,你能查处真正的继承人就是已经死去两年了的真真?”十四宫阙

庄扬和向羽全都无言以对。

“哼。”孙奶奶眼神愈发冰冷,看着向羽的眼神弃之如敝屣,“被我说中了吧?向羽!我们当初是怎么说好的?真真的秘密是绝对的秘密,你不帮着迷惑他也就罢了,你居然还自己把秘密泄露出去,你这次能泄露真真的身份,谁能保证上一回不也是你心生歹念,故意泄露真真的真实身份?”

“庄扬不是坏人!他是高老板派来保护真真的人。”向羽辩解道。

这话无异于间接承认了给庄扬泄露继承人秘密的人就是向羽自己,在孙奶奶听来,这话简直比垂死辩解更叫人心寒。

孙奶奶瞪着向羽看了半天,气得连说了三个好字,这才骂道:“就当我们养了头白眼狼,你爸爸九泉之下,一定不会原谅你!”

向羽看向庄扬,眼神里全是求救。

庄扬问孙奶奶道:“奶奶,你是不是听到了我和向羽的谣言,才生气过来的?”

孙奶奶呸了一声,骂道:“你们狼狈为奸的事,我全都知道了。”说完这话,孙奶奶又指着向羽骂道:“你若好好做人,段权对你也是一心一意,可是你看看你自己,害了真真,伤了段权,这可都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啊!”

孙奶奶骂得厉害,言语间却不无痛心疾首的意味,向羽听得分外心痛,眼睛里越来越红,却只是忍着,静静地看向庄扬。

庄扬说道:“奶奶,真真的死,你真的是那么想的吗?”

孙奶奶怒道:“要不然呢?我一开始还不相信,等我见到你们从车上下来的模样,我想不相信都难了!”

庄扬忽然笑道:“奶奶,既然你认为向羽就是当年泄密的人,你为什么不把大家都召集起来,一起来说说当年的事,如果向羽真的是当年的叛徒,所有人一起审判,总好过你一个人独断专行吧。”

孙奶奶看向向羽,微微眯起眼,“你当真愿意如此?”

向羽握紧拳头,点头道:“我愿意。”

孙奶奶哼了一声,真的转身走下楼,噔噔噔地离开了。

等到房子里再没了孙奶奶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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