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纽约市,没人比我更了解这些糟糕的街区,不过,更早些的时候,警察和当地的帮派厮混在一起,没人愿意赚公务员的那一点微薄的薪水……黑帮头子和警察坐在一起喝酒,那时候,他们才是这座城市的王。”
扎克喝了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他的喉咙,带来很舒服的爽快感。
“我父亲那个时候是个警探,他是唯一一个敢和那些杂碎对着干的人,小的时候,我觉得他就像个超级英雄。”
艾利耶特笑了,“很多孩子都觉得自己的父亲是超级英雄,无论他们的父亲是做什么的,我小时候老是把我的老爸想象成七十年代的警探亚雷克斯?皮尔瑞特。”
“……”扎克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克莱斯顿是我母亲的姓氏,我的本名叫做扎克莱尔?皮尔瑞特。”
“诶!!!!”艾利耶特一下子跳了起来,震惊的道,“你是皮尔瑞特议员的儿子!?”
“冷静点,小子,又不是我爸是史汀。”
“开什么玩笑,皮尔瑞特是我们每个人在警局里必听的故事,你老爸单枪匹马的就挑了那个时候在纽约市称霸一时的帕尔科多尼家族!”
“嗯,是啊,那老头现在胖的只能卡在他的特大号皮椅里面。”扎克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
“为什么你要改掉自己的姓氏呢?你父亲是个英雄,是所有警察都向往的人……如果我知道你是……”
扎克打断了艾利耶特一脸激动的演讲,一脸认真地道,“主要是为了避免出现你这样的人,西门斯。”
小警察懊丧的耷拉了脑袋,扎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不是了,我跟老头子不说话已经很多年了。”
艾利耶特并没有问为什么,这在他看来,扎克拥有一个完美的父亲,可这个男人眼底莫名的悲伤却让他无法继续追问下去。
“顺便说一下,我去稍稍捅了一下真田组的马蜂窝,大概很快就会有人咬回来了。”
“扎克,他们差点杀了你。”
“这说明我们距离我们要找的人越来越近了,对了,”扎克叼着烟走到了书桌的前面,搬出了一个灰色的厚厚文件夹,“我查了一下几个受害者的名字,他们中有三个在国际刑警的名单上,有两个在FBI的名单上。”
艾利耶特接过了文件夹,一面问道,“他们都是杀手?”
“显而易见,其中有几个还有佣兵的经历,这些谋杀案最早的可以追溯道一年以前。”
艾利耶特点了点头,“我调查了其他地区的,在欧洲发现了五起相似的案件,是在六七年前的,日本十二起……这还只是我们现在知道的。”
“很好,那么我们差不多可以下饵了。”扎克熄灭了香烟,淡淡的道。
“下饵……”艾利耶特为难的道,“可是,他们取消了这次的调查,至少在两三个月内不会启动,我们到底要怎么……”
“他是个杀手不是吗?杀手都要做生意,”扎克邪邪的一笑,“那我们就给他一笔生意做做。”
……
羽坐在桌上,将手枪的零件一个个拆下,然后仔细的清洗起了枪管。
雷蒙德点了支雪茄,惬意的抽着。
“盯着我看有那么有趣吗?凡可尼大少爷。”羽没有回头,只是专心的做着枪支保养工作。
低头对着枪管吹了一下,浓重的火药气味顿时散了出来,杀手大人马上精神抖擞的打了个喷嚏。
雷蒙德依旧没有移开视线,反而是羽站了起来,将桌上零散的零件堆成一小堆。
“我的父亲后天要参加一个会议,和其他的几个家族一起,你要跟他一起去。”
“抱歉,当保镖并不是我的兼职。”
“有传言说他们已经找了杀手,你只要杀掉来杀教父的人就可以了。”
“我不要。”
“我会付钱的。”
“我不喜欢吃意大利菜,而且,我讨厌穿礼服。”
雷蒙德幽幽的扫了他一眼,“你想要穿女装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你也去?”
“家族的事情,我当然会去。”
“在哪里?”羽手脚麻利的拼装好了手枪。
意大利少爷站起了身,淡淡的道,“这么说,你去?”
“……”
纽约市被人称之为大苹果是有道理的,他的确就像是一个美味的、红彤彤的苹果,等待着各种各样的人来将之分食殆尽。
五个家族控制着纽约市,其中的三个根本无足道哉,其中控制着一切的两个家族,一个是凡可尼,另一个则是巴齐尼。
两大家族明争暗斗已经很多年了,从洛伦兹的父亲那一辈的人开始就是这样,进入二十一世纪后,相比流血,似乎共存才是更好的选择。
但是现在,年轻的巴齐尼家族教父似乎有了新的打算。
“教父。”人们弯腰亲吻着洛伦兹的左手,然后恭敬的推开到了一边。
羽则是穿着西装戴着领带,和一群高大的意大利裔美国人站在一起,顿时格外的显眼。
他之前已经来过了这家酒店,不得不说意大利人在选择地点的问题上还是很有一套的。
酒店只有一个可供出入的入口,电梯是防弹的,顶部也没有太多的玻璃方便狙击手行动,窗帘什么的一直都拉着,在窗口也有保镖站着,通风管内有感应装置,杀手唯一潜入的方式,只有变成保镖,或者是侍应生混入酒店。
现在在客房内的所有保镖都是凡可尼家族的成员,羽详细的看过他们的资料,应该不存在有叛变的可能性。
每个家族族长能带入主会客室的保镖只有一个,杀手应该就在他们之中。
洛伦兹的脸上始终带着温和有礼的微笑,完全无法把他和杀人如麻的意大利黑手党教父联系在一起。
“雷蒙德去哪里了?”他问了保镖。
“少爷他在楼下接待上来的客人。”
洛伦兹微笑着的点了点头,“这实在巴齐尼家族的地方,我们要对主人稍微客气一点。”
羽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招呼保镖们去检查酒店内的会议厅,很快,休息室里的人便走了个干干净净。
“你确定有人要杀你吗?这里要杀人可不太容易。”
羽拿起西装一面替洛伦兹穿上一边慢悠悠的道。
“被你这么说,我简直都要担心起来了。”洛伦兹悠然一笑,眉眼处的皱纹让他看起来不仅没有苍老,反而更有男人味了。
羽很不爽的转过了头,“你要我对付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目标,我考虑是不是要多收费了。”
“但是你会找到你的目标,没错吧?”
“是啊,所以在我找到目标之前别惹我。”他嘟哝着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将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那东西弄得他脖子很不舒服。
“穿好你的礼服可以吗?其他家族不会喜欢看到这样邋遢的保镖。”
洛伦兹解开了他的领带,居然颇有耐性的帮他系好,羽像个小孩似的不耐烦的东张西望起来,那神情让老男人轻笑出声。
“或许我应该忘了那个会议……”洛伦兹低着头,脸上带着些许的暧昧,保养得很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耳边的碎发,“现在回去怎么样?”
羽也笑了,“现在回去?那真是太好了,我已经等不及从明早的新闻里看到哪个意大利小子在你脑袋上来一枪了。”
洛伦兹意味深长的瞄了他一眼,杀手已经穿好了外套,淡淡的道,“我们走吧。”
TBC
34
34、Chapter34(6。7) 。。。
会议室是罗马式的风格,意大利人固执而传统的那一面让羽忍不住有点发笑,过度华丽的圆形穹顶是大理石雕铸的,就像是在一个拜占庭式的教堂内。
五张椅子围绕着大圆桌,各个家族的族长已经坐定,在洛伦兹的对面,坐着一个容貌英俊的意大利年轻人。他的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如同大理石雕塑般坚毅的脸和耀眼的红发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希腊人而不是意大利人。
那自然是凡可尼家族最大的竞争对手,巴齐尼家族的年轻族长——维吉尔?巴齐尼了(Vergil Bazzini)。
虽然只有二十八岁,但是他却已经从其他的家族成员手里完全的掌控了巴齐尼家族所有的地盘,甚至有传言说,就是这个男人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果然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啊。
羽颇为感叹的想着。
和雷蒙德不同,维吉尔是家族的私生子,他出生在西西里,而后随着母亲流浪到那不勒斯,一直到十二岁才被父亲接到美国。
这样一个孩子,一定是要比其他人努力的更多些的。
像雷蒙德也好、阿圣也好,虽然同样是继承人,但是他们手里的权力并不是真正意义上自己赢得的,所以,他们自然也不知道它来的有多难。
洛伦兹首先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代表凡可尼家族,我在这里感谢巴齐尼先生把诸位都带到了这里,我同样感激布鲁克林的丰塔纳家族、皇后区的塔塔利亚家族、还有布朗克斯区的布拉齐家族给我这个面子。”
他说的很客气,也很和善,像是个好客的主人。
“你们大多数都很了解我,了解我做事的方式,我是一个不喜欢绕弯子的人。”
每一个族长的身后都带着一个保镖,可以看得出,没有一个受过专业的训练,或者是为了刺杀而来的。
“所以,我决定直接说明我的来意。”
在这样施展不开的空间里,没有人带枪,如果想要动手,只能凭空上,但是,在这样的距离内,已经足够他抓住对方了,真正的杀手不会冒这样的险。
“在过去的日子里,我们一起投资赌场,一起进入华尔街,一起开始药品生意。”
房间内的窗户对面看不到任何的建筑物,不可能有狙击手从这样的距离内袭击。
“那是早先时候,我们的生活都很窘迫,为了继续我们的生意,我们不得已做了很多违法的事。”
到底是在哪里?
羽眯起眼睛,快速的扫了一眼之前走进来的门。
“而现在,纽约的金融市场帮我们赚了数不清的钱,我想,是我们应该跟非法的世界说再见的时候了。”
难道这楼层内有炸药?
“毒品,是一件很不好的东西。”
不可能,如果有炸药的话,家族成员全部都会被炸死,而且,不仅是凡可尼家族,其他的三个家族也一定搜索过了大楼,除非有什么超级内奸,不然这是无法做到的。
洛伦兹移了移眼镜,似乎很是为难。
“这些年,我看到过毒品毁掉一个孩子,我看到过毒品毁掉一个母亲……我看到过我的朋友因为贩毒而被警察抓走,我也知道,因为毒品,在座的各位,不得不像很多我们不想与之合作的人合作。”
羽将视线转过,他看到男人摘下眼镜,轻叹一声,继续道,“当然,你们在做的人,与凡可尼家族合作,帮助我赚了很多钱,你们的功劳,我会记住的,你们的那份钱,我也会给你们。”
难道是下毒。
羽看了一眼放在洛伦兹面前的那杯香槟——教父是个喝酒很挑剔的人,这杯香槟他怕是不会碰的。
这种低可能性的暗杀方式,大概也不是职业杀手会干的事情。
“我们曾经和中国人一起做过生意,林老板让我们赚了很多钱,但是他很贪婪,他要的分成并不是他应得的部分。”
“我们都很清楚这一点,凡可尼家族和林老板之间的合作关系。”维吉尔摊开手,微微一笑,“确实,曾经林老板帮我们赚了很多钱,但是现在……那个贪婪的人已经死了,愿上帝保佑他,”他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继续道,“我们有了新的合作伙伴。”
洛伦兹淡淡一笑,“您说的是真田组的人吗?”
“这已经不是1912年了,凡可尼先生,我们的家族需要扩大,必须接受和任何一个地方的人合作……”
“的确,坐在这里的,不仅有西西里人,我相信着意大利人,像您这样的,不介意跟拉丁人、黑人和亚洲人合作,无论他们中是否有人道德败坏。”洛伦兹微笑不变,“我只相信我的朋友,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我想,这是我们应该夺回这些地盘的控制权了。”
维吉尔也笑了,“您是叫我们,不要跟日本人合作?”
“我是个相信朋友的人,我相信,流血应该可以避免,一直以来,真田组控制着西海岸的各种生意,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分成,或者是利益关系,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处得很好,”洛伦兹遗憾的叹气道,“可是现在,他们来到了我们的城市,甚至没有对城市的主人打一声招呼。我是个重视朋友的人,但是,日本人从来没有重视过我的友谊。”
羽根本没有在听洛伦兹到底说什么,他脑子里快速的转过各种对方也许会采用的方式,但是,似乎没有一种可以行得通。
如果是自己,他会怎么做?
一个有着层层守备的建筑内,他必须要找到一条路可以杀掉洛伦兹。
谁能做到?
所有的检查都由雷蒙德亲自检查,不可能有任何人浑水摸鱼,即便凡可尼家族内部有叛徒混在其中,也不可能瞒过雷蒙德的眼睛。
——他到底要怎么做?
一阵尖锐的头疼刺激着羽的神经,他的额头边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连手指也开始颤抖起来,耳膜内也跟着开始了一阵阵嗡嗡作响。
好在房间内的每个人都在听着洛伦兹说的话,并没有人注意到羽反常的举动。
他的呼吸加速了。
“当然,我不会要求大家在这里作出决定,我会给大家一周的时间好好考虑,如果各位还重视我的友谊,我希望大家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洛伦兹将椅子推向了前面,似乎是准备走了。
羽依旧僵硬的站在他的身后,直到教父皱着眉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恍然醒悟。
“怎么了?”教父低低的道。
“我没事,只是走神了,我们走吧。”
绷紧的神经好像一根弦似的,内心某种猜想,也慢慢的浮出水面。
教父脸上轻松愉快的笑容仿佛印证了某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