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默不做声。
长发男子的目光向琴飘过来,笑了笑,道:“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琴看了看他,别过脸去,道:“没有。”
长发男子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琴沉默片刻,道:“只是觉得,兰蒂斯顿没有这么容易败亡。”
长发男子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是么?如果那个女人一旦出手,没有几个人能在她的盛怒下活着走出怒雷崖。不过……”他沉思了一会儿,低语道:“有时候事情总是出人意料的。”
他耸耸肩。转过脸,向站在一边的一名中年骑士和颜悦色地说道:“亚历克斯骑士,你也和我一起回黑暗国度吧,你斩杀巴布罗萨修士长的功绩我们不会视而不见,元老们一定会给你封赏的,权利,土地,人口,马匹,只要你忠心为我们黑暗国度效力,那么这些东西都不会缺少的。”
“是的,大人。”亚历克斯很恭敬的一弯腰,这几次的交战都是他带领自己的卫队上前冲锋,面对精锐的教廷小队,他的部下伤亡很大,但是并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换回了黑暗议会的信任。
长发男子收起风弦琴,站起身,道:“传我的命令,撤退。”
“撤退?”亚历克斯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黑暗议会花了这么大精力包围了修士会的三支队伍,里面甚至还有数位修士长,如果这一撤,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不止是他,几名长发男子的属下也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他。
“我们这次并不是来于修士会决战的,也没有那个打算,现在既然元老交给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么就没必要在这里纠缠下去了。”长发男子挥了挥手,“至于修士会那些陷入包围的人,我们即便能吃掉他们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未来的形势只会对我们越来越有利,根本没有必要急在一时。”
琴突然开口,道:“其实,我们可以再迟些走。”
“哦,你是想我们围歼高坡下的那支教廷小队么?”长发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错,即便如你所料,兰蒂斯顿能从那个女人手里逃拖,也必然身受重伤,我们的确有很大的机会将他和他那支小队彻底推入深渊,可是,我们不得不顾忌那个女人可能的怒火……”随即他又耸肩笑了笑,道:“再说,难道你真的认为他能逃出来么?那种情况,就算是我……”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教廷小队的驻地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欢呼,几面原本有些凌乱的十字旗重新挥动了起来,白金色的旗面重新散发出烁目的光辉。
所有的人都往那个方向看过去。琴更是一下握紧了剑柄,整个人处在一种绷紧的状态中。
长发男子怔了怔,道:“怎么回事,如果这种情况如果他还能逃出来……”他目光有些复杂地望了眼对面的怒雷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还是留给其他人去头疼吧,我们走!”
教廷中枢。
“旺斯特堡和弥月镇的人都撤下来了么?”庇度卡二世地翻动着手中的羊皮信函,浑浊的眼球中lou出一丝喜色,这是十天前传来的信报,黑暗议会已经从怒雷崖撤走。这次以他的名义一次派出三名教廷的修士长,如果失败,那么他刚刚建立起的一点声望将荡然无存,现在的结果还是令他颇为满意的,这是在教廷内部权力中取得进展的第一步。
金发少年散漫的目光从大厅高大的廊顶上收回,微笑道:“迪恩兰斯和摩戈华兹都回到了自己的驻地,法师会的人早就迫不及待的撤离了,此次恐怕除了骑士联盟之外,谁都不会认真去援救怒雷崖,尽管被包围,可即便连黑暗议会也没有发动几次像样的攻击,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庇度卡二世点点头,还好,此次的救援果然如事先预料的那样,黑暗议会只是故作声势罢了,并不是真正要和修士会全面开战,至于他们真正的目的他也略微知道一点,只不过那个压在上面的老家伙既然没有什么大动作,那么他也不必去担心什么,再说他也没有那么精力去关注过多的东西。目前更应该关注修士长的人选问题,如果筹谋得当,他将会一步步收回教廷内的权利,至少,目前来看计划还没有出过纰漏。
不过想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刚刚振奋起来的神情又有些变化,霜白的眉毛往中间凝聚,在扶手上拍了拍,道:“关于那件事,那个人,果真能算计到兰蒂斯顿么?这和我们先前的计划是不是有些不符?”
金发少年笑着说:“但是他自己送上门来对我们表达忠心,那么我们也没有理由拒绝。”
庇度卡二世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怕局势更乱更加难以控制。”
金发少年抬起胸膛,用自信的口吻说道:“陛下放心,如果他真能算计到兰蒂斯顿,那就说明兰蒂斯顿并不值得我们拉拢,如果算计不到,那对我们来说也并无损失,他反而更加需要依仗陛下您,虽然他本身不算什么,但是他背后的势力却是一块分量足够重的砝码,与其推到那个老家伙一边。还不如我们主动接纳过来,依照目前的形势来看,依旧是对我们有利的。”
庇度卡二世叹了一口气,他忽然有些患得患失起来,担任教皇以来他一直是一个明面上的傀儡,虽然试图扭转这种局面,而且也并不是没有机会,但是前两次的尝试都失败了,这对他是一大打击,现在,修士长的任免又将这个机会送到了自己面前。他却缺乏足够的信心了。
金发少年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出言道:“陛下放心,骑士联盟此次被黑暗议会侵入领内,巴布罗萨阵亡,梅薇丝又生死不知,仅仅还有一位修士长能够支撑局面,现在的形势下,他们只能选择一个强有力的盟友,才能保证此次修士长的人选名额不被其他势力觊觎,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们此次三名修士长都进入了战斗,已经完美的履行了盟友的义务,他们应该明白我们所表达出来的善意,所以他们至少不会和我们作对。少了骑士联盟的声援,法师会孤掌难鸣,毕竟我们在修士会还有三个席位,胜算很大,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确定究竟由谁来填补迈哈迪修士长身死后遗留下来的空缺,是鲍里斯还是……”
“陛下,”一名亲侍从回廊中走出来,小声道:“有特使求见。”
庇度卡二世看了一眼金发少年,后者点点,站起身走到了教皇座椅的背后,庇度卡二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召他上来。”
不一会儿,一名牧师在亲侍的引领下走了进来,他依足了礼节行了一礼,沉声道:“陛下,计划失败了。”
“哦?”庇度卡二世有些意外,不过只是针对对方的坦诚而已,而不是因为这个结果。
“原本我是有很大机会的,只是当中受到了干扰,因此才导致了失败。”这名牧师语气中似乎隐含着某种怨气。
“干扰?有谁在阻止你么?还是被发现了?”
“都不是,请您看这里,”这名牧师伸出手,一把扯下了肩头的衣物。裸lou出来的皮肉上,竟然是是一道深可及骨的剑伤。
庇度卡二世的目光微微一凝,对方身为一名神职者,当然不会对这样的伤势束手无策,之所以保留下来,当然只是给自己看的,只一眼,他就隐约猜到了答案,只是表面上却疑声道:“究竟是什么人?”
牧师哼了一声,手指按在肩头的剑伤处,指尖顷刻散发出一团白色的光芒,随着手指的移动,那看似严重的伤势如同飘落在光滑镜面上的灰尘一般被轻易抹去了,同时冷笑道:“神殿骑士鲍里斯,是教皇陛下您的心腹吧?”
“是他?怎么会?”庇度卡二世皱起了眉头。
牧师冷冷说道:“这也正是我想问陛下的。”
庇度卡二世沉思了一会儿,沉声道:“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牧师点点头,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道:“教皇陛下,但愿不要让我们怀疑您的诚意,我可希望不要在修士长人选上再出现什么差错了。”
庇度卡二世面无表情地说道:“请你放心,我的许诺依旧不变。”
“那就好,否则我可很保证是否会出现什么意外,告退!”说出这句隐含威胁的话后,牧师弯腰行了一礼;不去理会庇度卡二世有些阴沉的脸色,直接转身走出了大厅。本章节由=书门户会会手打上传更多惊喜请登陆
第五十二章 决定
教廷中枢。
庇度卡二世面色有些凝重。眼中飘过一丝疑色,正在拿起手中的一份信函,晃了晃,沉声道:“兰蒂斯顿主教,你确定你所说得属实么?”
三天前罗澜就回到了中枢,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来见庇度卡二世,而是以地区主教的身份向三大红衣主教同时递呈了一份紧急信函,因此才有了今天的会议。
这份报告上提及的内容看起来非常严重,但是细细一想,庇度卡二世却又觉得太过夸张,至少他本人是嗤之以鼻的,更关键的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引出祭祀团或者几位主教,虽然提请会议是罗澜的权力,但是之前却跳过了自己,令他感十分恼怒。
“正如您所看到的,我把此战的过程详细书写在了上面,其中除了从一些隐秘途径得到的消息外,剩下的则是我个人的判断。”罗澜的沉稳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他抬眼看了看上方,三位红衣主教居高临下。神色肃穆地站在高台席位上。
穆尔红衣主教眼望下方,用其一贯盛气凌人的语调说道:“兰蒂斯顿主教的想象力和对大陆局势的担忧令我深感敬佩,不过那份信函我也看了,绝大多数却是您的臆测,而且对于您的消息来源是否有那么准确我们还有待确认,”他将手中的那张信函托了托,转着身子对着两名红衣主教说道:“我想,仓促下决断不但对教廷的声望不利,而且也会影响到即将进行的修士长人选继任,我提醒诸位,我们需要慎重。”
“我赞同穆尔主教的看法,”弗纳尔主教洪亮的声响引起一片嗡嗡声,由于身形高大魁梧,双目有神,他说话时气势十足,老年人身上的衰落和苍老在他身上似乎一点都找寻不到,他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大声道:“我们刚刚经历过了一场战斗,虽然规模并不是很大,但是实在不宜再度行动,那会给教众造成一种‘现在到处都是敌人的错觉’,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传教,通过温和的手段将主的荣光撒播到大陆的每一寸角落中,而不是继续通过征战的方式,因为我们不是军队或者帝国,而是主的仆人。”
罗澜微微一笑,并不开口。他知道这位红衣主教是苦修派的坚定支持着,希望通过自身的虔诚和广博知识来引导和感化教徒,虽然他是光明教廷中少数并不在意出身门庭的人,但是有时候却过于执着,以至于行事僵化死板,能坐到这个位置上,也不过是由于上任教皇需要有一个意见的支持者罢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见到两位主教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庇度卡二世好像也有些为难,叹了口气,道:“兰蒂斯顿主教,对于您所说的我表示重视,但是正如两位主教大人所说,我们如今的重点该放在修士长继任人选上,身为修士长之一,想必您知道该怎么做,况且,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浪费到‘可能’,‘或许’这些不确定的因素上。”
他咳嗽了一声,正准备下结论,这个时候。却有人说声:“请等一下!”
庇度卡二世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言,因为此人通常从来不在主教会议上发表自己的意见,否则他也不会由此轻易做出决定。
穆尔主教和弗纳尔主教也有些意外,因为开口的是托德主教,他们之中这名年纪最大的红衣主教虽然看起来与他们地位相等,但是无论是在资历还是年龄上都胜过他们不止一筹,远在上任教皇时期,如果不是他主动退出竞争,教皇的宝座也未必能轮到如今躲在幕后的西狄诺厄。
托德环望了一下诸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罗澜的身上,凝视了片刻后,他气度沉稳地开口,道:“兰蒂斯顿主教,我记得不久之前,您就判断出黑暗议会将注意力放到怒雷崖,并且提前发出了警告。”
庇度卡二世微微一皱眉,手中的羊皮信件不自觉中被抓紧了。
“是的,”罗澜微微躬身,他从容道:“只是诸位大人并不在意罢了,实际上任何一位神职者稍稍有心关注下,都能做出如此判断的。”
“恐怕不是这样,”托德大有深意地望了罗澜一眼,“不过我们现在不比讨论这些问题,而是从此事看,兰蒂斯顿主教绝对不会凭空做出自己的判断,至少,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不能毫无防备。如果此事发生,造成的后果想必我们在座诸位都无法承担,那是真正的灾难。”
“可是,如果真的那样去做,动静是不是大了一点?”庇度卡二世尽量用委婉的语气说着,虽然他知道动静其实不是“大一点”,而是“很大”,他现在有些无奈,虽然身为教皇,但是却做出明确的置疑,因为这样一来,或许他连刚刚建立起来的威望都会荡然无存。
“目前看来,假面团的成员不但可能就是天神教的教众,而且更有可能是神裔,如果真是这样,再加上黑暗议会先前的可疑举动,这件事倒的确是值得慎重。陛下,我希望您能重新考虑。”穆尔主教看了一眼托德主教,随后对着庇度卡二世鞠了一躬,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立场,似乎刚才在这里旗帜鲜明地站在反对立场上的是另一个人。
弗纳尔主教似乎有些不悦,他大声反驳道:“即便如此,我觉得还是要详细调查一下。不应该如此草率。”他犹豫了一下,望向托德主教,道:“您说呢?”
托德主教面无表情,只是缓缓道:“第一次大陆战争过后,神裔一族被封下了咒印,要破解它,需要两件东西,一是七贤士后裔的血液,而另一件,就是第二次大陆战争时期的战利品,深渊之角!这件东西本来是一对。但是第三次大陆之战时黑暗势力入侵到了大陆腹地,以至于遗失了一只,有很大的可能在黑暗议会的手中,而另一只,则作为伟大的荣耀存放在哈兹庇农英雄神庙中,每过十年就会举行盛大的纪念典礼,而半个月后,正是典礼举行的日子。”
“半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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