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墨歌讶然,“据说他已有一百来岁了,先生的年幼从何说起?”
李寄卿摇摇头,道:“这自然不能按照你我的年岁来算。况且雀儿确实还是个孩子,心智尚且不成熟。”说罢又感叹道:“不知将他带下山,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墨歌托着下巴,想起师兄方才说起雀儿的事,雀儿虽然看似单纯,防人的心思却是极重,又固执的很,不愿讲的事便是打死也不讲的。他的那些事便是连与之交好的梓夜也只是打听到些零碎。
不过,最该头疼这些事的应是面前这位李先生才是。墨歌想着,不由自主地,竟有些看戏的心思在里头。
李寄卿看着墨歌笑的略显诡异,便轻声喊道:“墨歌?”连唤了两声,墨歌才惊醒过来,道:“抱歉,我方才走神了。”却见李寄卿叹道:“无妨。”
正沉默着,忽听李寄卿说道:“墨歌,方才雀儿喝醉了,便问了我一个问题。”
墨歌抬起头,惊讶道:“哦?先生说来听听,看先生这么郑重,该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吧?”
李寄卿出神地看着面前的那杯酒。
方才,雀儿醉眼朦胧,低声说道:“我与那个人,哪个更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这,越写越纠结啊。。。有种感情戏进行不下去了的感觉。。。这绝壁是亲情吧,雏鸟情结啊嗷嗷嗷,我该怎么办,捂脸。。。好无力啊。。。ORZ。。。。
☆、羽衣曲(11)
李寄卿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墨歌轻笑一声看着他,壶中的酒已饮尽,只余二人对面的两杯。
墨歌起身,端起酒杯碰了碰李寄卿面前那只,道:“李兄,有的时候,太受欢迎也不是好事啊。”说罢举杯一饮而尽,哈哈一笑,走上楼去。
李寄卿无奈地摇摇头,亦将杯中酒饮尽了,走出客栈。
时值黄昏,一弯浅浅的月影挂在树梢,李寄卿信步走着,街上行人行色匆匆。成王爷的事过去已有月余,洛炎的百姓依旧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简单而又规律的生活,仿佛那件大事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不过也是,李寄卿叹了口气,普通老百姓,有几个关心这些呢,但求吃饱穿暖,一生平安喜乐已是最大的幸福。
正沉思着,忽然,街上有人急急忙忙地走过,擦肩而过时不小心撞到了李寄卿,李寄卿捂着有些发疼的肩膀,转过头看着那个路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皱紧了眉头,手中紧紧握住了方才那个人塞给他的一张纸条。
回到客栈,打开纸条一看,纸上写了今夜子时城郊龙王庙这几个字。
塞给他这张纸条的人究竟是谁,目的何在?
李寄卿脑中将所有可能的人都过滤了一遍,苦苦思索却不得解。兀自苦恼间,猛地抬头一看,窗外月明星稀,是个好天气。
不如……就此去会会那人。
这般想着,李寄卿不由地捏紧了手中的纸条。方下定了决心,正犹豫着是否告知墨歌,却见窗外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李寄卿跑到窗边一看,月光下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消失在重重楼阁屋顶之上。
李寄卿来不及思考便纵身跃了出去,朝着那个人影的方面一路直追过去。那人似乎有意在等他,却也仿佛不想让他追上,这一追一逃间,转眼便到了城郊,那个人影也消失不见了。
环顾四周,一间小庙赫然矗立在荒野之上。李寄卿走进一看,正是洛炎的龙王庙,近些年不知为何,龙王庙的香火竟一年不如一年,小庙也显得愈加破败。
推开大门,李寄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步一步缓缓走进去,来时匆忙竟忘了带火折子,只能抹黑前行,既然那人有意引他来此,现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夜风穿过洞开的大门,拂开了挂在庙中龙王像上的轻纱,无光无火,只见一片昏暗,李寄卿瞧了一眼恍然只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闪过,一时间竟有些晕眩。按了按眉心,李寄卿复又打起精神,风停了,轻纱又安安静静地垂了下来,那神像前供人跪拜的蒲团上依稀躺着一个人。
走近了些,那人似是睡着了,轻轻推了推他的身子,竟毫无反应。身子是温热的,李寄卿将那是个死人的想法从脑中排除,看了一眼庙外的院中月光透亮,犹豫了片刻便将那人抱起走到了院中。
很熟悉的感觉,李寄卿心中一动,匆忙寻了处干净的地儿,将那人轻轻放下了。拨开那人面上散乱的发丝,满是尘土污迹的脸上依稀能看出本来的面貌。
“陌桑!”李寄卿失声叫了出来。
李寄卿勉强压下心中惊骇,心念几转,伸手探了探陌桑的手腕,脉象平稳,应当是无碍,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回城中,找个大夫。
陌桑身上的衣物似是新的,莫非是方才引他来的那人给的?只是……李寄卿想了想,直起身,向四周望了望,高声道:“还请侠士现身一见。”喊了一声,却不见有人出来,只有冬夜的冷风阵阵,月光溶溶。
无奈,李寄卿只得拱手道:“既然侠士不愿相见,那李某在此先行谢过了,他日若有事,以此玉为证,李某万死不辞。”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放在地上,抱起陌桑,转身走了。
月光下,一个人影渐渐显露出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玉佩,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回到城中,李寄卿将尚在睡梦中的大夫唤醒,只见大夫睁着惺忪的睡眼,不情不愿地开了大门,让二人进来,指着屋角一处床榻,略微有些烦躁道:“呶,把人放那儿。”
说罢进屋去换了衣裳,磨磨蹭蹭地出来,把了脉,瞧了一眼李寄卿,那眼里分明带着火气,李寄卿有些糊涂,却听那大夫冷冷地说道:“下次要瞧病,看准了再来,这人分明是睡熟了,半点毛病都没有。”
李寄卿尴尬地丢出了一锭银子,连声道歉,大夫瞧在那一锭银子的份上便也作罢了,又瞧见陌桑的脸上脏兮兮地,似是还有些伤口,便开了些药,交给李寄卿。李寄卿点点头,道了谢,抱着陌桑回了客栈。
既已找回了陌桑,李寄卿心中自是松了一口气,原以为小王爷难逃一死,不料此刻竟好端端地在眼前,怎能不教李寄卿兴奋。忙活了大半夜,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李寄卿靠在床边却半点睡意也无,直到天色大亮,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了一小会。
睡梦中有人敲门,李寄卿猛地睁开眼,却见陌桑已醒了,正张着眼望着他。李寄卿微微一笑,这一夜真像在梦中似的。
打开房门,只见雀儿一手端着热水看着他。看着李寄卿有些憔悴的脸色,雀儿担忧道:“李大哥,昨夜没睡好?”李寄卿笑着摇摇头,拉他进了屋内。
陌桑已从床上起身了,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雀儿,雀儿惊讶地看着他,转过头去望向李寄卿,李寄卿随手抹了把脸,道:“雀儿,这便是我要寻的人——陌桑。”
雀儿抿着唇,面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才轻声道:“哦……。”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李寄卿无奈地摇摇头,拿了雀儿送来的热水欲给陌桑擦脸,陌桑咯咯笑起来,含糊地喊道:“李寄卿。”李寄卿笑着应了,小心翼翼地避过陌桑脸上的伤口。
门外又有人敲门,却是店小二。小二将浴桶放到屋内,道:“客官,您叫的热水给您搁这了,若是还有需要,再唤我们便是。”
李寄卿点点头,内心一阵无由来的欣喜。
这别扭的鸟儿啊。
陌桑好奇地盯着李寄卿将面具戴在脸上,只一眨眼功夫对面那人就换了一张脸,他有些惊恐地看着,李寄卿瞧出他的不安,便将脸凑过去,温声道:“陌桑可是在害怕?来,摸摸看。”陌桑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起手,轻轻摸了一下,跟真的皮肤一样的触感,他猛地又缩回了手,内心似是又挣扎了一下,又抬手缓缓地从边沿将面具稍稍扯开了一个小口,眼中满是惊奇。
李寄卿任由陌桑将脸上的面具慢慢取下来,听到陌桑咯咯笑着,含糊地喊着他的名字,亦不由地微微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今天差点就想把这文停了。。。很多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冒出这个想法,在自己写不下去的时候。。。同样每次迷茫的时候都会问自己,写文的初衷究竟是什么。。。还记得我第一次写文,那是很多年前,写在一本小本子上,那本本子到现在还一直保存着,那个没有结局的故事,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就是一篇天雷玛丽苏,对我来说却弥足珍贵。之后写的每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每一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最终被遗忘的片段,都随着时间湮没在记忆深处。直至今日,想体会一下把文完结的乐趣——这已经成为我的最大动力。以及,每次看到文下的评论,它们也成为了我继续写下去的巨大动力,哪怕已经抱着自娱自乐的心情打出每一个字,看到有人愿意去看还是会开心好久。。。每一篇文都是一个小孩子,即便再丑,他总是亲的。假如他真的丑的让人无法直视,我也只能努力把他打扮的漂亮些,却不会放弃他。写文是兴趣,它不是包袱。 ——————————献给未来某一天写不动的自己以及用心爱着的《落夜歌》 2013。3。12
☆、羽衣曲(12)
梓夜从雀儿那听到消息,和墨歌相视一笑。墨歌又喊小二准备了些早点,送到李寄卿房中。
直至正午,李寄卿才从房内出来,陌桑跟在他身后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袖。墨歌正巧从外头回来,瞧见二人,忙将二人请进房内,雀儿正同梓夜说着话,看见李寄卿正一脸惊喜地想打招呼,又看见后头的陌桑便将欲出口的话咽回肚中,只咬了咬下唇,闪到一边去了。
李寄卿倒是没在意,正想对墨歌二人介绍陌桑,不料墨歌先开口道:“这位就是小王爷?”李寄卿愣了一下,方才道:“是,以后就唤他陌桑好了,王爷不在了,哪里还有小王爷。”
梓夜笑道:“雀儿都同我们说了,不过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寻到小……咳,陌桑的。”
李寄卿当下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最后感叹道:“不知那位侠士究竟是何人,实在是遗憾。”墨歌不以为意道:“也许是身份特殊不好现身。”
雀儿坐在桌旁托着下巴盯着陌桑看了好久,陌桑抬起头冲他一笑,雀儿撇了撇嘴,又将头扭到一边去了。
眼看时候不早,墨歌提议道:“我们不妨去酒楼边吃边聊,反正大家也都饿了。”李寄卿轻声问陌桑:“陌桑,饿了没?”陌桑点点头,又怯生生地瞧了一眼雀儿。雀儿不理会他,只对梓夜道:“梓夜,我们吃饭去。”梓夜笑着应了,墨歌便当先走了出去。
席间,墨歌问道:“李先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说罢,又瞧了他身旁的雀儿和陌桑一眼。
李寄卿知晓他的意思,却只能苦笑道:“先离开洛炎再说吧。”
“我想去东海。”忽听雀儿若有所思地说道。
李寄卿怔了一下,道:“雀儿为何想去东海?”
“书上说,东海很大,想去瞧瞧。”
梓夜忽然想起雀儿曾经缠着他念东海的故事听,许是那个时候便有了向往,便道:“去瞧瞧也好,是吧,李先生。”
李寄卿点点头,又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陌桑,道:“不过,陌桑恐怕不能走远路。”
不料陌桑却兴奋地拉拉他,道:“去,去东海。”
墨歌看着他们三人噗嗤一笑,道:“这下子好,李先生不要愁了,既然你们目标一致就无所谓了。”
李寄卿看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墨歌一眼,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
酒楼下有人走过,墨歌惊讶地和梓夜对视了一眼,再回头去找那人,却已经找不见了。李寄卿发现了他二人的不寻常,亦往下看去,只见大街上人来人往,不见本分异样,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墨歌斟酌着开口道:“你还记得我上次提到的那个水鬼么?”
李寄卿摸了摸面上那张薄薄的面具,点了点头。
“若是我没看错,他方才从楼下走过。”
“这有什么问题?”李寄卿不解道。
墨歌瞧了一眼陌桑,平静地说道:“没什么,就是跟你们讲一下。”
李寄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全然不知墨歌和梓夜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梓夜趁他们还在吃饭,向墨歌递了个眼色便悄悄下了楼,甫一下楼便瞧见了隐在街角处的水鬼,只见那水鬼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梓夜抬头望了望,原是那处街角在楼上看不到,怪不得方才只一眨眼功夫便不见了人影。
快步朝那水鬼走去,那水鬼似是故意在那处等他,见他来了便闪身进了附近的巷子里。梓夜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离的近了,那张脸也看的更清楚了,却正是陌桑的那张脸,连脸上那颗小小的泪痣竟也一模一样。
看到梓夜吃惊的样子,水鬼呵呵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尖利刺耳,梓夜皱了皱眉,道:“这不是你的身体?”
水鬼没有说话,只是露出诡谲的笑容,道:“道长今夜可有兴趣来我那间小铺坐坐?”见梓夜没有说话,又道:“上次那张符很好用,不知道长那的面具是否好用。”梓夜正欲说话,却见墨歌带着李寄卿等人匆匆出了酒楼,也一头蹿进了这个小巷内。
梓夜正诧异间,却听见水鬼在耳畔轻声说道:“那么,今夜恭候道长大驾了。”
墨歌一脸焦急地问道:“师兄,那水鬼同你说了什么?”
梓夜没有答他,只是摇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李寄卿,道:“你们为何都出来了?”
李寄卿叹了口气道:“方才不知为何,脸上的面具竟不见了。”
梓夜惊道:“怎么会!”
墨歌恨声道:“定与那水鬼脱不了干系。”
“罢了,我们回客栈再说。”梓夜劝慰道。
回了客栈,梓夜将事情说了一遍,墨歌不解道:“这水鬼用意何在?”
梓夜摇摇头,道:“看来,今晚还是要走一趟了。”
李寄卿看着他二人,歉声道:“都是我连累了二位,不如,今夜我去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