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只不过,阿紫可知晓书房内可有什么机关暗道?”梓夜关切的问道。
“惭愧,我也从来不曾进去过。”
墨歌一摊手,道:“无妨,你只需告诉我书房的位置,我进去之后小心行事便可。”
三人在房中商量了一会,魏紫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不久,两个房内的灯便都熄了。
墨歌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忽听房顶有细碎的声响,墨歌与梓夜在黑暗中对视一眼,梓夜挑了挑眉,从打开的窗户向外望去,月光皎洁,白银一般铺在地上,照的地上的小石子亦发出淡淡的光来,梓夜从窗户出去,抬起头便有两个身影一动不动的伏在房顶上。墨歌按兵不动,继续躺着装作熟睡的模样。
待梓夜从屋外折返,两人交换了消息,当下便有了计较。
子夜,飘来的云层遮住了明亮的月光,墨个闪身出了房间,身后屋顶上那两个探子睡的正熟。
“真是天助我也,月黑风高夜,正是行动的好时机。”墨歌灵巧的避过巡夜的几个侍卫,潜入了书房外。
“师弟,小心,书房被设了禁术。”梓夜看了看矗立在阴影中的偌大一间书房,从里到外粗粗看来,着实不少机关陷阱。
墨歌轻轻一笑,道:“放心吧。”嘴上虽说的轻松,内心却丝毫不敢松懈,自下山以来还未曾见过这么多道符咒,看来成王府内果真藏龙卧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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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花令(11)
留下梓夜在门口把风,墨歌一人潜入书房。房内所用的符咒都是出自连山,自古沂山、连山便有南北之争,到本朝开国,连山掌门叛逃,连山逐渐势微,到墨歌这一辈,连山已然人丁寥寥。
墨歌小心翼翼破了符咒,虽是些简单的术法,却依然能看出施咒者实力不凡,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术参杂其间,环环相扣,若是稍有不慎便会载入陷阱中。墨歌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轻嘘一口气,看来连山虽然衰微,但是也不乏人才,忽然想起,连山最近有名新近弟子势头正盛,只可惜没见过其人,若是见着了,定要好好讨教一番才是。
点了火折子来四处查看,书房内摆设简单,偌大一个书架上放满了书,经学典籍兵法策略无一不足,看来成王爷平日里涉略广泛,桌上除了文房四宝外再无他物,墨歌仔细搜索了一番,却毫无线索,悄悄告诉了门外的梓夜,梓夜向四处探查一番,确定无巡夜的侍卫经过后,便进了书房。
墨歌见到梓夜进来,松了口气,道:“这王爷也忒狡猾了。”说罢也不待梓夜讲话,径直坐上了书桌前的红木太师椅上,梓夜瞧见他这般大大咧咧的样子,知晓他方才破咒着实费了些心力,当下也不说话,只是又仔细查看了一番,依旧毫无收获,正沉思间,忽见桌上的毛笔精巧非常,象牙致的笔管,雕了黄金,饰以和璧,缀上隋珠,以裴翠文之,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墨歌顺着梓夜的眼神望去,也看见了那支笔,便道:“这笔方才动过,却没有半点机关。”忽然想起有什么不对,原来这笔竟是放在左手侧,“难道王爷惯用左手?”墨歌暗忖道,探手去取笔,梓夜明了他的意思,正欲阻止,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墨歌甫一触到笔,还未完全拿起,便听到左面的墙壁发出咔咔的声响,不一会竟开了个半人高的口子来。
墨歌冲梓夜略一挑眉,便放下笔,走到洞口朝里面望去,地道里的石壁上都嵌了拳头大的夜明珠,亮堂的很,墨歌对梓夜使了个眼色,梓夜会意,朝门外看去,并无人注意这,墨歌遂放心的走下地道。
地道不长,不多时便走到了头,尽头是间十尺见方的暗室,墨歌重新点了火折子,只见几口毫不起眼的大箱子整齐的排列在内,墨歌小心的打开,直到全部开完,却仍未找到自己要的东西,正思索间,梓夜从密道走出来,对墨歌道:“天快亮了,有发现没有?”墨歌摇摇头,有些丧气,梓夜环顾四周,除了这几口大箱外,周围皆是普通的石壁,箱内也全是些金银珠宝,古董字画。
二人见实在查不出什么,只得悻悻而返。天光熹微,墨歌为防守卫发觉,悄悄绕了远路,却寻到一处满植梅花的院子,四四方方一处小院并无甚稀奇,倒是这院门口的题字:梅影,写的甚是疏狂潦草,梓夜一时多看了两眼,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墨歌纵身上了屋顶,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李寄卿。
“这么早,李寄卿来这作甚?”墨歌不解道。梓夜摇头,二人一齐趴在屋顶,将一块屋瓦稍稍搬开了些,往里看去。房中站着的正是刚进屋的李寄卿,床沿边却还坐着一人,貌似弱冠的年纪,却一脸天真痴傻的表情,正笑呵呵的看着李寄卿。墨歌皱眉想了想,道:“听说成王有个傻儿子,生来便有些痴呆,今年整二十,看来是这人无疑了,只是,李寄卿怎么会在这。”
屋内,李寄卿拉了傻子的手,细细说着话,却听傻子道:“先,先生,我,我睡不着,我们出去玩,出去,出去。”几个字说的含含糊糊,墨歌费力的听了许久,才听出了个大概,只见李寄卿好声好气道:“天还未亮,陌桑再睡会,等天一亮,我就带你出去玩,可好?”那名唤陌桑的傻子只是似懂非懂的看着李寄卿,摇了摇头,李寄卿取了帕子,替他抹净了唇边流出的口水,仍是轻声劝慰,半晌,陌桑又沉沉地睡了过去,李寄卿将他搂在怀里,无声的叹了口气,眼睛里亮晶晶的,似是有未落的泪水。
墨歌不曾想竟会见到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回到房中躺在床上虽是困倦之极却也合不上眼。梓夜感叹道:“谁能料想这李寄卿待在成王府的原因竟是成王的傻儿子。”墨歌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最终只能叹一声情之所钟,身不由己。
忙了大半夜,墨歌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门外早有婢女守在门外,待墨歌一起便端上洗漱用品,摆好了早点。魏紫早已起身,见墨歌也起了便走到房中,屏退了侍女,墨歌将桌上的糕点塞进口中,看着魏紫有些期许的眼神,耸了耸肩,露出无奈的神色,梓夜替他答话道:“王府书房内确实有暗道,只是,那暗道里除了金银珠宝却并无其他东西。”魏紫愕然,道:“这不可能。若只是些寻常宝物,成王爷何必看的这么紧。”墨歌咽下口中食物,道:“我也这么认为,那些东西大可放在仓库便好,何至于放在那密道中,况且那密道设置的着实隐蔽。”
三人百思不得其解,忽听门外有人敲门,却是李寄卿来拿所需物什的清单,魏紫起身回了房间取出清单交予他,看了看日头,便对墨歌道出门一趟,便走了出去。墨歌待在房中,左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也自行出了王府,回翠微寺寻姚黄,小夜玩去了。
正走到翠微寺后山门口,只见一人从里头出来,与墨歌结结实实打了个照面,那人见到墨歌一愣,扭过头便走了。墨歌玩味的看着那人离开的身影,对梓夜道:“若是我没记错,这人应该是王爷身边的侍卫。”梓夜回忆了一下,却发觉并无印象,墨歌撇了撇嘴,道:“那日酒宴上曾见过,只是一闪而过,也没看清,许是我看错了。”梓夜建议道:“要不要跟上去?”
墨歌看了看早已空无一人的小道,道:“师兄,这话说的晚了些。”
“若是你想追,我自有办法让你追上。”
墨歌想到师兄的本事,正欲抬脚追去,听到身后有人喊他:“墨歌,梓夜,你们怎么来了?”正是姚黄,墨歌回过头,笑道:“怎么,大小姐不欢迎我们啊?”
“怎么会。你们不来,这里还真是冷清的很。”说罢,又探出头去。
墨歌知她所想,径直走进院中,道:“别看了,阿紫没来,他比我们还早出了王府,不知道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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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花令(12)
姚黄只低了头苦笑一下,便随着墨歌进了院子。
进了房,刚泡好茶,端了点心小食出来,姚黄便说要去准备晚饭出门去了。墨歌歪着头,暗想道:“这时辰分明是刚用过午饭,晚饭尚早。今日这些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让人捉摸不透。莫不是,中邪了?”这念头刚一出来,墨歌便晃了晃脑袋,将之甩了出去,只是成王府中百无聊赖也就罢了,到了翠微寺竟然也不好过。
“罢了,还是去后山转转。”墨歌起身,伸了个懒腰。
后山着实只是个小山包,不多时,墨歌便上了山顶,正巧看见小夜坐在山顶发呆,遂悄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果不其然,小夜被惊到了,吓的跳了起来。待他回过头一看,却看见是墨歌正笑嘻嘻的看着他,便没好气的重新坐下了,道:“是你呀。”
墨歌挑眉,“怎么?”顺势坐在小夜身边,“你们今日一个两个的都这般嫌弃我,是我哪里惹到你们了?”
“哪敢啊。”小夜随口一答,也不在意。过了半晌,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道:“还有谁嫌弃你了?”
“月娘咯。方才看到阿紫没回来,整个人都蔫了的样子。”
小夜听罢,只重重的叹了口气,二人枯坐许久,忽听小夜说道:“墨歌,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洗耳恭听。”
“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
翠微寺的住持偏爱牡丹,寺中不少牡丹珍品,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那一株夜光白。那一年,牡丹开的正盛的季节,寺中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一男一女,男的一袭紫衫,眉目生的极好,女的一袭黄衫,也是如画的眉眼,让人只消一眼便难以忘怀。
那二人请求住持收留,住持将他们安排在后院禅房中,让寺院的僧人的好生相待,这一住便是好几年。
往后的几年,寺中的牡丹出名的便不再是那一株夜光白 ,而是另两株,一株深紫,一株嫩黄,均是娇艳动人。
世人唤他们魏紫,姚黄。
原先寺中的那株夜光白渐渐失了人气,那本是心高气傲,又是才化成人形的少年,自是不服气,便趁着那一日住持在禅房闭关,跑到了后院。院中琴声阵阵悦耳动听,在寺中听惯了诵经声,钟声,倒还不曾听过丝竹乐器之声,少年一时听呆了。俄而,琴声渐息,有女子唱歌的声音透过紧闭的院门传出来,依稀在唱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声音婉转清丽,又隔着门听的不大真切,多了飘渺之感。
少年鬼使神差的爬上了墙头往里看去,院中正是那姚黄、魏紫二人。魏紫靠坐在院中的树下弹琴,姚黄亦坐在他身边唱歌。少年看了许久,直到魏紫察觉到有人,高声询问。少年慌乱之下,竟从墙头跌了下去,哎呦一声,惊的姚黄从院中跑出来查看。
“后来呢?”墨歌嘴角带笑,询问道。
小夜苦笑一声,“后来,那姑娘慌慌张张的跑来问我伤着没。再后来,那姑娘反应过来我就是一直趴在墙头偷听的人。”
梓夜笑道:“原来小夜与月娘还真是缘分不浅。”
“只怕是有缘无分。”小夜轻叹一声,一时间三人默然无语。只小夜默默地哼起歌来,细细一听,还是那支隰桑,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墨歌想起魏紫曾说姚黄这丫头这么多年来竟没个喜欢的人,来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也无从得见。想来,小夜也是其中之一了。单从墨歌的角度看来,姚黄和小夜二人时常打打闹闹,感情也深厚的紧,很是般配。
只可惜,墨歌撇了撇嘴,小夜一人单相思,再苦也得自己抗着掖着。
倒是梓夜提点道:“小夜,这次我们出门不知几时才能回来,月娘还劳烦你好好照顾了。”小夜一愣,道:“昨夜收到了阿紫的传书,说你们要出远门,还真是……”
墨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了说道:“那是自然,你好好照顾月娘。”小夜听罢面上无甚表情,嘴角却悄悄扬了起来。
梓夜看在眼里,轻轻一笑,面上却又浮现出忧虑之色,转头远远的看见姚黄上山来。眼见墨歌同小夜相谈正欢,想了想,也没同二人说,便走下山去,左右一座小山包,横竖也才几步路罢了。行至半山腰,正遇上姚黄,看见梓夜,姚黄有些吃惊,道:“咦,墨歌竟没在你边上?你怎么过来的?”
“他在山顶上。近日术法恢复了些,能在离那匣子远一些的地方活动了,这么几步路倒也无妨的。”梓夜解释道,末了,又说道:“墨歌同小夜在山顶聊天,我正巧也有几句话想说,我们不如换个地方?”
姚黄望了望山顶,点点头,领着梓夜去了山脚。山脚下有条小溪,平日里全从这溪中取水,溪水清冽甘甜,姚黄喝了几口水,随意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梓夜站在一边,道:“月娘,我们明日就出发了。”
姚黄微微的点了点头,垂下眼睫不语,梓夜看着她,继续说道:“好好照顾自己,有些事强求不了便随缘吧,苦了自己也伤了别人,不值得。再者,你身边还有小夜。”不待梓夜说完,姚黄苦笑一声,闷闷的说道:“梓夜,我觉得你比他们都好。”梓夜听罢,一愣,继而笑道:“见着你们心有所感罢了。”
忽听姚黄唱道: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却是一支子衿,唱的哀戚不已,一曲歌罢,已是眼角带泪,却又只是倔强的仰起头来,哽咽着道:“我若不强求只怕这辈子都没了机会。我不要……”复又唱起歌来,仍是那支子衿,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梓夜听得嘴里发苦,却也无可奈何,远远看见墨歌同小夜一道奔下山来,许是二人见他忽然不见了便着急了起来。墨歌跑的有些气急,待跑到梓夜眼前,喘着气,有些气急败坏道:“师兄,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跑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话没说完,便住了口,只余下喘气的声音。梓夜微微一笑